我們的一生中,總會反覆的出現很多次不同的選擇,每一次選擇,似乎都決定著未來人生的軌跡和走向,什麼東西失去了,什麼東西錯過了,實際上都並不重要,你在某條道路上所失去得東西,在另一條道路上,總有相同價值的事物在彌補,區別只是在於你如何去看待他們。
所以,錯過了什麼的人,失去了什麼,甚至於遺忘了什麼的人,請不要為此悲傷,因為在未來,還有更多的東西在等待著,更多精彩的事物會彌補你所失去的精彩,更多的充實會填補你那段生命中的空虛。
人生每一次的選擇,都不過僅僅是一次選擇而已,此後的人生,並不是你當初的選擇所決定,而是你對待事物的態度,看待命運的勇氣所決定的。
所以,我們都應該沒有理由,為過去的一切遺憾吧。
陳琛旭撫摸著牆壁,看到李三思越飛越近,早已經淚流滿面。
黃珊欣對著李三思哭喊起來,「笨蛋,你為什麼要來救我們啊!」
薛晨琪和李若菲並沒有大無畏的精神,也並沒有犧牲自己成全別人的那種高尚無私的情感,然而面對李三思,她們竟然第一次有一種可以直面死亡的勇氣,也許,即便是李三思不會選擇拯救她們,她們也能夠坦然的面對死亡吧。
一個大廳之中的人群,前所未有的安靜,那些曾經鎮定著的,面對著突如其來的生死也能夠淡定的人士和上了年紀的老人,他們此刻落下的眼淚,卻並非為了求生和對死亡的恐懼,而是因為李三思拋飛而來的瞬間。
安媛淚眼婆娑,小提琴悠揚得好似最燦爛的那個夏天,飛舞的浪花,漂亮無垠的天空,清麗婉轉的音樂,人群心中的震撼和大廳的沉默,還有那些一張張神態各異而宛如定格風雲般的面容,形成了此刻無法用言語表達,足以撐開心臟的震撼。
地面在塌陷,瀕臨邊角的地方再支撐不住,嘩啦啦的帶著碎石和地板顯露出來鋼鐵的骨架朝下落去。
陳琛旭,薛晨琪,黃珊欣等一干站在大樓邊緣的人,拚命的朝著大廳內部攀爬躲避,陳琛旭一把抱住當先的小男孩,然後帶著他離開玻璃窗邊緣,像是爬坡一般不斷的朝著還未塌陷的地方跑去。
六十三層的地面有幾乎三分之一垮塌,而六十二層也同樣出現這樣的狀況,直到六十一層,地面塌陷下去,呈現出一個滑梯的模樣,從這裡滑下去,直接就落下數百米的高空,就連下面的警車和救護車的燈光都顯得如同深色天空的星晨,不過還好地面的塌陷比較緩慢,大部分人都來得及側身跑向安全的區域,比如薛晨琪,李若菲和黃珊欣等人,而陳琛旭則因為抱著小男孩,慢了半拍,地面一陷,腳下踩著沙石一滑,帶著小男孩撞上傾側的大理石地面。
薛晨琪猛地撲上前,從陳琛旭的手中拖下小男孩,而陳琛旭則用手死死的抓住地面因為裂開而出現的鋼鐵骨架,支撐著自己不隨著傾斜的地板滑下高樓,即便是這樣,陳琛旭一眼看向下方的高度,還能夠感覺到腦袋充血般的眩暈。
李三思落在塌陷的地面之上,手中的鉤索支撐著身體,陳琛旭此刻的模樣稍微有些搞笑,因為手逐漸抓不住*骨,而改為四肢呈現「大」字型的貼在大理石地板上,以此藉讓自己的身體多一些時候。
林清兒下意識的在地面塌陷之前後退,然而腳踝處卻突然一緊,林清兒的眼神還有些茫然,而身體就被腳踝隨之而來的大力牽引,控制不住的傾側。
一個男子眼看著自己將要順著石板掉落,就像是抓救命稻草一般的死死握住林清兒光滑的腳踝,這麼一來,連帶著林清兒一起,都順著石板路滑了下去。
看到在此刻從她頭上飛蕩過去的李三思,林清兒內心生出一種絕望,也許這就是他們的命運,屬於她林清兒的命運。
陳琛旭眼光瞥到李三思,心情說不出的激動,鼻涕和眼淚流了一地,「李三思!我不行了!快不住了。」
話還沒有說完,陳琛旭就感到自己後頸的衣物被李三思牢牢提住,然後拋起,直接將陳琛旭拖上地板斷裂的分岔口,被李若菲和黃珊欣接住,黃珊欣右手肩胛早上才被戳傷,動一下都很困難,不過她卻能夠用左手幫忙扶住陳琛旭。
李三思順手將遙控器拋給安全地帶的安媛,「按下綠色按鈕,阻止爆炸!」
安媛接過遙控器順勢摁下綠色按鍵,遙距範圍已經到了炸彈的有放距離,安媛這一按,紅色的指示燈頓時停住,這此時真正的頓止,時間停在一分三十秒的位置,也就是說,還有一分三十秒,蘇紫軒所在的房間,就將爆炸。蘇紫軒,是犧牲了她生存下去的希望,拯救了他們這裡的上千人。
黃珊欣還來不及對李三思說些什麼,頓時驚呼起來,李三思順著她的眼神看過去,林清兒正在此刻被下方的一個人拖住,正朝著大樓之外滑去,眼看著就要脫離地面,落下上百米高空。
李三思想也不想,以極快的速度兩步連跳,身體朝著外圍空間撲了出去,下方就是壓迫性廣大地面的中海市,還有順著地板落下去的林清兒。
握住林清兒腳踝的男子大概知道他們已經沒有活下去的可能,鬆開林清兒的腳踝,在半空妄圖去抓雙子塔大樓外壁的玻璃窗,結果腦袋磕中突出來的空調,匡噹一聲清響,整個人不省人事,上下打著旋落往下方。
死亡是什麼滋味,如果這種強大的失重感面對的就是死亡的話,林清兒好害怕自己就這樣孤獨的死去。
巨大的失重感在此刻消失頓止,自己的手突然被一隻更大力的手握住,一股暖流從腰側源源不斷的流入自己的內心。
林清兒睜開眼睛,恐懼掩飾不了她目光中明媚的星雲,更掩飾不了她此刻因而來的喜悅。
那只拯救自己手的來源,正是李三思。
「是你麼李三思」林清兒愣在半空,她的長裙在夜風中帶出飄逸的飛翻。
李三思點點頭。
止不住的熱淚,從林清兒的眼眶中滾滾流出。
「為什麼你要救我?為什麼你要來救我們!」體會過了瀕臨死亡的滋味,林清兒知道當蘇紫軒單獨一個女孩子面對死亡的時候,將會有怎麼樣的落寞和孤獨,相比起她林清兒,蘇紫軒更為可憐。
賢一個人,都值得拯救,更何況是你。」李三思微微一笑,笑容掩蓋了他心頭的悲傷,給了所有人希望。
李三思在危機時刻,手中的鉤索射出,鉤向上空的支撐點,同時他抓住林清兒,兩人就這麼吊在半空之間。
侉啦啦!李三思和林清兒同時下落,然後頓住。
李三思的鉤索所鉤住的六十三層一個鐵的鋼鐵架,因為承受不住兩個人的重量,開始出現動搖,然而李三思此刻一手要拖住林清兒,一手要拉住鉤索,想不出任何的方法。
這樣的情況,曾經出現過一次,林清兒記得很清楚。同樣的場景,彷彿時光重現,宛如冥冥中有個蹩腳的命運編劇,將自己的宿命定格。
「你一定要堅持住,清兒,我會有辦法的!」李三思的聲音從上面傳來。
清兒點點頭。
李三思,你總是這樣的善良,總是會不顧自己的去拯救別人。我很驚喜的發現你竟然如此挺拔的成長,你的聲音,變得沉穩,你的氣質,變得成熟而富含著男子韻味,我驕傲的看到,你已經成為真正的王子,不屬於我的王子。
眼淚明明很燙,卻無法制止它們的掉落。
上一次,差點因為自己的任性而帶給你災難。那麼,這一次,就換作我來,守護你吧。
林清兒的目光堅定的望向李三思,同時握著李三思的手放鬆,」
李三思,請放開我。如果這是我的命運,就讓我自己去承擔。」
我們似乎一直是這樣的擦身而過,不論是在春天梨花盛開的中心花園之間,在每一個日募灑滿的海山古道,或者在繁華城市中總以為能夠相遇的下個路口,亦或者未來某個不知名的航向旅途,我總以為我們能夠相遇,我總以為你見到那個時候的我,將有著明媚的眼神,溫婉到讓你移不開眼睛的笑容。
「林清兒!你在說什麼!?」李三思感覺到林清兒握著自己的手開始放鬆,他的心同時落到谷底。
上空鉤索所掛著的鐵架終於鬆散,鉤索牽扯著鐵架滑落。
眼看著李三思和林清兒兩人即將落下深淵的當兒,鐵架卻突然被抓住。
黃珊欣撲上前去,死死的拉住滑落的鐵架,同一時間,她的腳箍在地面的坎珂處,支撐著自己的身體不會同時被李三思和林清兒兩個人的休重扯下去。
黃珊欣右肩的創口因為如此劇烈的動作,開始裂開出血,鮮血染紅了她的禮服肩帶。
「李三思,你們快一點,我不了多久」疼痛對於此刻的黃珊欣來說,已經沒有意義。
「與其我們兩個都將死去!為什麼不讓我在死的時候,讓你永遠的記住我!」林清兒雙目說不出來的哀怨,「你如此的大公無私嗎?你可以為了英雄的舉動,而放棄拯救自己的女孩嗎?李三思,如果蘇紫軒死了,我無法原諒你,你可以拯救所有人,然而在我的心目中,你永遠不是英雄!」
「是的,我不是英雄。」李三思點點頭,平靜的說道,然後眼淚從他的眼眶奪目而出,他不是英雄,有哪一個英雄,會在這一刻,眼睜睜看著對自己最重要的人,死在自己的面前,卻無能為力?
「所以,你放下我,去救蘇紫軒!她才是需要你去救的人,而我,總要面對我人生的宿命!」
命運卻總讓我們這樣交錯,即便是在這個時候,我的生命,和你的生命,也終究將離散分錯吧。
「別再和我提什麼宿命!」
李三思聲音突然凌厲的喊道,眼淚掛在臉頰,卻讓下方的林清兒為之呆愣。
「所有能夠被改變的,才被稱之為命運,如果死亡是你的命運!
那麼從現在開始,我們就要去改變它!」
印象之中,從來沒有見過這樣表情的李三思,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執著眼神的李三思。
傑迪站在下方的天橋,蘇紫軒獨自在B座大樓的身影,還有所有等待著獲救的人,在林清兒的目光中清晰。
「林清兒,你想要再也見不到我,再也見不到你的父母,再也見不到你的那些朋友嗎?你還想吹一次海風嗎?還想看到梧桐樹開花的日子嗎?你還想在某個夜晚,告訴我你未來想要過的生活和夢想嗎?你想要你的夢想,就這樣伴隨著你所謂的命運,一起和你迎向死亡嗎?所有能夠被牢牢掌握在我們自己手中的,才是命運!如果死亡是你的命運,那麼我就賦予你改變他的力量!告訴我,林清兒,你還想死嗎?」
林清兒的瞳孔變成白色的圓形,一片茫然,那一刻,她的眼睛裡流露出了許多東西,對生命的追求,對夢想的偈望,和對面前男子的依戀,「不我不想我不想死去」
李三思笑了起來,淚水洋溢,「那麼,清你握緊我的手!」
林清兒握緊那雙有力的手,一股勇氣,滲透心臟。
李三思手擺動起來,兩人同時左右大力擺伏,帶著犀利的風聲,為了生存做著最後的努力。
李三思猛地一喝,「就現在,清兒!」
兩人擺動到達頂峰的當兒,李三思手放開,林清兒也同時撤手,粉紅色的禮服,宛如半空張開的花朵,落向五十八層,一塊陽台空地之上。
林清兒無驚無險的落在空地上,癱倒在地,禮服包裹不住美好的雙腿,裸露於外。
李三思抬起頭來,看向上面苦苦支撐的黃珊欣,鮮血順著她的右肩,朝著她粉白的手臂滑落,「我不會讓你死的,李三思,不會的。」
李三思心中現出一種感動,原來還有那麼多的朋友,在最危險的時候,一直守護在他的身邊,「珊欣,我還剩下最後一支鉤索,不過我現在不能用在此刻脫身,我需要你朝著B座大樓做最後的一個擺動,為我爭取到距離蘇紫軒的位置更近的距離,你能辦到嗎?」
黃珊欣愣了愣,眼瞳再次紅了,不過她咬咬牙,點了點頭,同時拉著手中卡著鉤索的鐵架,用瘦弱的雙臂擺動起來,難以想像,一個女孩子,竟然在手臂受傷的同時,還有這樣下去的力量。
李三思吊在半空的身體同時擺伏起來,他轉過頭,對在陽台上安然無恙的林清兒露出最後的一個笑容,「你說得對,清兒,我從來就不是英雄,不過作為一個普通人,我還擁有改變自己命運的能力。不論未來怎樣,你都要勇敢的,活下去!」
「不!」林清兒撕心裂肺的呼聲響起,疾撲上前,卻因為腳踝被扭傷,而無法繼續,仆倒在地,眼睜睜的看著李三思在擺伏到最高點的當兒,脫開鉤索,同時最後一隻索鉤射出,扣向B座大樓,帶著他朝著蘇紫軒所在的房間飛過去。
他宛如拯救公主的王子,飛翔在這樣燦爛的夜空中,飛翔在所有滿懷感激的人樣眼睛裡。
蘇紫軒的熱淚湧出,流過她動人的面頰,流過兩個人曾經走過的歲月,還有那些美麗到難以置信的傳說。
這是沒有史詩的時代。
然而此刻飛向自己的李三思,就已然成為了史詩。
我們,會一直這樣,走到永遠嗎?
李三思穩穩當當的落在蘇紫軒的面前,最後一支鉤索的使用,讓他失去了再度飛翔的能力。
然而他還可以緊緊的抱住蘇紫軒,用到她身上傳來讓人安穩的體香。
「我不會留下你一個人,去面對死亡。」
「笨蛋!」蘇紫軒清淚橫溢,抱著李三思的手再度收緊。
兩個人的嘴唇,在那樣的夜晚交疊,定格成螢火蟲最美的螢光。
轟!
所有人的眼睛裡面,都看到隨之而來,B座大樓噴薄而出,那將一切歸結成永恆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