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迪邪異的微笑注視著自己,然後摁下手中的按鈕,李三思瞳孔一收,再度摟起米菲,毫不猶豫的從房間跳落下去,就在那一瞬間,更大的爆炸從旁邊傳出,應該是旁邊的房間,然而極具穿透力的爆炸力,卻足以透過建築牆面,直達他們所在的房間。
李三思剛摟住米菲跳出窗戶,轟轟烈烈的火焰就已然填滿身後的房間,手中鉤索同時射出,鋒銳的鉤索凌厲的穿入頭頂上一個空調之中,牢牢的箍住兩人的身體,然後通過緩衝落下。
天橋連通兩座大樓,天橋內部密封,用透明的玻璃罩住天橋頭部,而如今,李三思和米菲,就落在這個透明的玻璃穹頂之上。
咚!米菲腳下站立不穩,眼看著就要朝著另一邊滑下去。天橋頭頂玻璃穹頂並無任何防護依據,因為誰也沒有料到會有人從高層跳到這個玻璃罩上面,落在上面,一個立足不穩,就將是落下旁邊六十層高度大樓的結局,眼看著米菲即將墜落,李三思探手一伸,牢牢抓住她的手臂,手一收,便將她徑直的拖了回來。
玻璃穹頂之上並非只有他們三個人。
「不!」米菲看著這個玻璃罩上面橫七豎八的黑衣人屍體,艱澀的叫了出來。
那些人都是和米菲一同工作,被發現之後緊急撤走的黑西裝FBI調查員,然而看這個樣子,似乎是半路遭到傑迪的截擊,然後被硬生生的將屍體從大樓中拋到了這個玻璃穹頂之上,因為穹頂邊緣並非圓潤,而帶著一些邊角,同時這個玻璃穹頂因為前幾天才被雨水沖刷而乾涸的緣故,摩擦力相對而言較大,以至於這些黑衣人並沒有滑下穹頂,墜落下方六十層高的市中心。
「你對他們做了什麼?」李三思目光神色凝聚,穿透性的望向傑迪。
傑迪啞然,雙手一翻,「這不明擺著嗎?我幫你解決了後顧之憂。」
米菲雙腳一軟,半坐在地上,似乎還不敢相信面前的事實,一個調查組人員,無一倖免。雖然作為一個特工,必須將個人情緒放在身後,然而相互一個特工組之間,也並非如同電視所演的那般人人冷漠,至少在亞洲區的調查員們,大家之間都十分好說話,關係州目對不錯,每個人對於米菲其父的調查也很盡心,這群人對於米兼來說,並非可以從小說上面看到那些陌生的面容和各懷心機的人物,他們其中很多人也很真城,心靈也同樣善良,只不過,這些平素裡面鮮活的面容,此刻也已經成為了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
從觸及到米菲身體而傳來的那種顫抖中,李三思清楚的感覺到米菲對於傑迪的懼怕,此刻的場景,想必對於米菲來說,也是一種殘酷的現實。
李三思發現自己很難從心底去埋怨或者責怪米菲,每一個人的生活中,必然有她的無奈,不論是她欺騙感情也好,玩弄人心也罷,米菲同樣具備這她自己無法用瘦弱手臂去親自改變的命運。
傑迪的腳邊上半跪著一名男子,正是李三思追捕的北海,然而從此刻的場景看起來,北海似乎毫無反抗能力,蜷縮在傑迪的腳邊。
傑迪斜眼看向北海,腳尖一挑,北海身體筆直的立起,然後被他一把抓住喉嚨,就那麼捉著喉嚨垂直在傑迪的手上,宛如木偶一般,連半分反應的能力也欠奉。
李三思瞳孔一縮,知道傑迪是在用各種方法動搖他此刻澄明的心境和不被干擾的狀態,李三思心思沉入最心底的心湖之中,不動任何聲巴傑迪呵呵一笑,「你是在追這個人麼?」
「我自己的事情,用不著你來幫忙。」大概全世界,只有李三思是對傑迪說話如此不客氣的人。
兩個都是超位高手,這麼相對而立,整個天地彷彿都充斥著逼人的氣勢,風雲都似乎被引動,在此刻驟變,冷熱鋒交替於雙子塔上空的空域,那裡所彙集的深空雲層,呈現螺旋狀的旋轉,天光和波浪般的烏雲飛快捲動,彷彿加快了十倍的速度,在頭頂上匆匆而過。
傑迪搖了搖頭,「只可惜我這個人相當喜歡多管閒事,對於這般低微的人類,我從來不吝嗇多殺一名。」
傑迪話音一落,手一扭,北海的頭部頓時呈現麻花狀的扭曲,然後被他單手拋出,一百六十斤的人物,輕易的脫手而飛,捧在地上,拖行數米,再無任何生機。
米菲手中有槍,然而她此刻卻無法開槍,具體的說,她根本不敢對傑迪扣動扳機,看著地上那些死狀淒慘的屍體,她很害怕自己的下場,就是最後這樣的結果,對於求生的渴望,讓她根本不敢扣下手中的槍,擊發出子彈。
「你想要幹什麼?」李三思直覺感到傑迪的出現,並非那麼的簡單,他選擇這裡作為兩人的戰場,似乎更有深意,而他手中控制炸彈的遙控器,才是李三思所擔心的重點,李三思暗地打開了凹手機,相信此刻的大林寺,早已經對他們有所關注,希望大林寺派出的援兵,能夠以最快的速度抵達這裡。
「你是說這個?」傑迪晃了晃手中的遙控器,微微一笑,「這並非我的首創,早在音樂會之前,就有人想要以偏激的理由炸掉這個音樂廳,我只不過是將他的炸彈設置更改了一下而已,讓我們之間的遊戲更有趣一點。」
「遊戲?」李三思心知傑迪所說的那個人,只怕就是奈爾修澤了,他將塑膠炸彈帶入國內,分佈於這個音樂廳四周,卻沒有想到在他的背後,還有一個更大的黑手伸入,利用了他的炸彈。而傑迪此刻說遊戲,不僅讓人毛骨悚然,一個能夠將兩座雙子塔之中超過幾干人生命的人視同為遊戲,那麼這個人的目光中,是否所有的生命都成為了他手中可以隨意擺弄的木偶,然後隨用隨棄,就如同此刻地上遍地的黑衣人屍體。
透過六十層看下去,市中心一片紅藍色的警光,遠方更有著警用直升機緩緩飛來,地面上黑壓壓的全是擁堵的人潮和負責疏散兩座雙子塔內部人員的警0察。
「你想要讓這兩座雙子塔六十六層的所有人,陪你玩一個生死的遊戲?」李三思神光暴射。
「六十六層?」傑迪啞然,「當然不。實際上只有我們所在的六十層以上的六層,此刻如果我所料不差,通往樓下的電梯和所有能夠離開這兩座雙子塔六十層的通路,都早已經被堵死,若非打開窗戶跳下去,否則沒有人能夠離開這六層空間。從我們所在天橋的六十層以上,早已成為完全封閉的空間!」
李三思發現自己被牽著鼻子走,「你想要幹什麼!?」
「已經被堵死了!」回聲從走廊傳來,跟著大部隊人群走向煙霧瀰漫過道的無數人,同時發出絕望的呼聲,更有人咒罵,有女人小聲的抽泣聲傳出。
人群逃出音樂廳之後,開始短暫的恢復紀律,由其中一些人帶領,準備有秩序的離開雙子塔,然而卻發現所有的電梯都已經停轉,很顯然是控制室遇到了問題,就連電力的供應都時斷時續,走道上時不時傳出閃動的燈光和四城的火花。
人群開始通過安全樓梯下到六十層,卻發現這裡的爆炸更為嚴重,牆體大片的塌陷,前進的走道全部都埋陷在沙石和碎塊之中。
陳琛旭扶著安媛,薛晨琪和李若非四人相互扶依著,隨著人流而動,音樂廳逃出來的人,除了少部分傷亡之外,幾乎都在這裡,長長的走廊排滿了逃難般的人群,每個人的臉上都寫著惶恐和不安,更多人則是通過手機哭訴給外面的人聽。
從這裡目視過去,人流陸續排滿了好幾個過道走廊和樓梯,這裡足有上干人!
「怎麼辦!?不能夠將前面挖開麼?」有人望著堆積堵塞的碎石塊,喃喃的問道。
「沒有辦法,徒手挖掘的話,至少要三個小時,這個時間,外面的救援應該早到了,且不確定這裡是否還有持續性的爆炸,我們最好遠離到安全的區域。」人群中有土木工程的工程師說道。
燈光明暗交織和電線刺刺波動的走道,蔓延著一種死亡的味道。
「***,真是沒有想到,不過來參加個音樂會,竟然就遇到這麼晦氣的事情!是東突分子還是什麼恐怖組織,竟然連我們國家都滲透進來了!」有人一腳踹翻垃圾桶,發洩般的喊道。
「都是你!沒事舉辦什麼音樂會!現在好了,我們都被困在這裡,我們都要沒命了!」一個女子尖銳的聲音響起,女子穿著晚禮服,年齡大概在二十五六歲,長相嬌麗,然而此刻目光卻充滿了無窮無盡的指責,右手手間有根漂亮的粉紅絲帶,系成蝴蝶結的樣式,讓她整個人氣質宛然上升了一個台階,然而這只原本漂亮而帶著精微點綴的手,卻伸出食指,越過空間,指向陳琛旭身邊的安媛。
安媛單薄的身體站在陳琛旭的身邊,陳琛旭單單只用感官,都能夠感覺到安媛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手緊緊的捏在一起,嘴唇都因為緊閉而顯得發白。
人群的目光,第一時間集中在安媛的身上。
有人幾乎用呻吟的聲音問道,「小姐,你究竟惹到什麼人了?
也別把我們這麼多人拖下水,陪著你吧!」
很多人即便是沒有說話,然而也有無數的目光,疑惑,糾結,摻雜著埋怨,指責,憐憫一道道的從明滅燈光下的通道各處,四面八方而又鋪天蓋地的射向安媛。
安媛從沒有如此感覺到,那些目光如刀,那是極為纖薄的刀片,極為細膩的一片一片,割著她身體的每一寸肌膚。
「你真要害死我們了!」粉臂有著粉紅絲帶,之前說話的女子快要哭出來的瞪向安媛,她或許知道此刻對於安媛的指責不太厚道,然而沒有經歷過這般生死關頭的人,永遠不知道人類處於那種壓力下面,心裡面的急躁和對死亡的恐懼,因為恐懼死亡,所以她願意這樣肆無忌憚的傷害面前的安媛,這個同樣承受著壓力和恐懼的女子。
人群默然,無人說話,聲音迴盪在安靜的通道口,現出一張張神態各異的臉。
啪!
清脆的一記耳光,驚醒了所有沉寂在自己思想中的人。
無數人轉過頭來,陳琛旭揮出的一耳光定格,他的手掌肌肉微微發麻,然而這確實他第一次對女生揮出自己的手掌,那手腕粉紅絲帶的女孩子,臉上現出五根通紅的手指印,頭被大力肩向一邊,而她的目光更是定格而茫然,更多的是震驚,不相信面前的這個男子,就這麼走過來,當著無數人的面,重重的扇在自己的臉上,那一刻,她的腦袋都彷彿嗡一聲,什麼也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