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武狠狠地看著藏源離開的背影,眼神裡面透露出徹底的冰冷,這兩人之間,一定隱藏著什麼,李三思隨即在看到戒武轉過頭來把他的那種狠冷的眼神瞪向自己的時候,第一個反應就是自己完了,現在的李三思,已經騎虎難下,如果不接受接下來的訓練,那麼他就沒法向著密宗傳人的目標邁進。
也就不能,找回本屬於自己現在卻失去的自由。
「你,我不管你是誰,現在進了我的訓練地,你就沒有了名字,你現在,只是一個奴隸!一個戰士!一個特工!一個苦行僧!你所做的,就是承受各種的訓練,直到能夠給我殺人了為止!」戒武面目閃著寒光,一副電影裡面裡德洲鏈鋸殺人狂的那種表情。
這一席話,讓李三思聽得心驚膽顫。
「小子,你不是要成為密宗傳人嗎!?」戒武語調有些緩和,像是給他最後的一個機會。
李三思略微有些遲疑,但是隨即還是很堅定的點點頭。
戒武在一瞬間狂暴,「現在!你給我背上這兩袋麻袋!繞著這個梅花樁外圍跑,跑!」
「那個……」李三思舉手,「要跑幾圈才夠……」
戒武眼睛頓時大了兩圈,這是第一個敢這樣問自己的人,「跑到我滿意為止!」
「不是吧,又不是德國的戰俘集中營,我又不是你的俘虜,你難道是施虐狂,看到我受苦你就很爽?」
不要太多的廢話!」戒武一腳踢向李三思的屁股,疼得他直咧牙,只覺得盆骨都被踢得倒沖血,差點沒有把剛才吃的大魚大肉吐了出來,只恨得李三思牙癢癢,也是他不敢反抗,這大林寺裡面的高手如雲,說不定這個戒武就是其中一個,到時候被揍得滿地找牙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還是先關心一下未來的大魚大肉問題,李三思全部的注意力立刻集中到了這個地方來,「那我可不可以問一下,就問一個事情。」
「說吧……」戒武不知道這個廢話和文化一樣多的新入門武僧究竟什麼毛病,不過他一點也不擔心,只要是在自己手下呆過一陣子,自然就會變得聽話得多,這個新入門武僧也不例外,現在趁他還敢提些問題的時候,盡量的滿足他。
「我想知道,以後,每一頓餐吃得什麼,有沒有飯前甜點和飯後水果。對了,脆皮雞的皮要炸脆一點,但是也不要太脆,鬆鬆軟軟的最好,松的占三成,脆的佔七成,還有鹵豬腳,能夠在炒一下端出來效果會…」
「你給我閉嘴!」戒武忍無可忍,再次的一腳踢上李三思屁股,也是李三思肉厚,否則這一腳就足夠要了他的小命,「趕快把袋子給我背上,跑!沒有甜點和水果!沒有脆皮雞!只有稀飯和饅頭。」
李三思嘟噥著背起麻袋,頓時感覺背後猛然一沉,但是還勉強站立得住。
「一個麻袋50斤太輕了,再加一個。」戒武一手拎著一個麻袋頭,一提而起,還來不及等到李三思抗議,輕而易舉的就放在他的背後,讓他單薄的身軀頓時再下沉一個階段。
「給我跑五圈!」戒武輕而易舉的說,卻讓李三思心臟不爭氣的跳了一下。
這個梅花樁直徑一百米,周長就是三百多米,圍著這個梅花樁跑五圈的話,那也是一千五百多米,在平時跑一千五百也不是一個大的問題,關鍵是自己背上還背了兩個五十公斤麻袋,加起來就到了一百斤,輕而易舉的超過負重極限,跑個五圈基本上就剩不了多少出來的氣了。
這個時候,李三思腦海裡火速的閃出兩個字:自由!這兩個字像是千萬隻螞蟻在他的心裡面爬一樣,癢癢的,麻麻的,那是他做一切事情所追求的東西,是一切的動力所在。
再怎麼樣也不能被那個戒武和尚看扁,爸爸媽媽,蘇紫軒,林清兒!我來了!李三思像陡然間吃了大力神,扛起麻袋就開跑。
一圈,兩圈,三圈……五圈!
第五圈幾乎是走過來的,李三思搖搖晃晃,差一點覺得自己雙腳都不受控制了,可以直接拆了裝在汽車上面,還飛速呼哧呼哧的走。
腳底板傳起來一陣一陣的酸疼,李三思是半跑半走的來到戒武旁邊,腰板挺得筆直。
「你這是洩怨!」李三思轉過頭狠狠地說。
戒武的表情有些慌亂,「我有什麼怨恨可以洩!?你不要惡意打岔偷懶,屆於你這種行為,再去給我跑五圈!還不快去!不要你的屁股了?」
這個戒武絲毫不負責任的漫天要價,差點沒有把李三思的腰給閃拆了,看著戒武抬起的右腳作勢待踢的樣子,李三思在權衡了半天過後,還是決定保護自己嬌貴的屁股,他拖著沉重的身體,扯著麻袋再次的踏上旅途。
一圈,很費力。
兩圈,很吃力。
三圈,已經恨爸媽少給自己生了兩條腿。
四圈,已經後悔自己為什麼不是一條蜈蚣。
五圈,幾乎是連爬帶走了摸了回來。
李三思的體力發揮到了極致,他保證這是他長久以來第一次那麼恐怖的運動,彷彿這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出奇的是戒武的眼神透出一絲的讚許,但是隨即就回復了那種凶狠的表情,「看起來你的極限就只有這麼的一點了,現在已經臨近飯點時,你如果現在趕到飯堂,也許還有吃到東西的可能。」
「飯…飯堂…」李三思大張著嘴,好半天吐出一句話。
此刻在海螺山上的藏源,看著遠處的李三思和戒武糾纏在一起的身影,「好小子,看起來滿不錯的,沒有受過訓練的平常人,體力的極限也達不到他那種地步,呵呵,或許有望成為密宗傳人也說不定。」
「不錯,就是飯堂啊,」戒武把手指向遠處的一座古寺建築,「這裡所有的武僧吃飯都在飯堂裡面,現在已經開飯了,如果你去得晚了,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
「喂……我現在動不了啊怎麼去…剛才的訓練已經耗盡了我的體力……」李三思現在連申辯的力氣都沒有。
「那是你的問題,不管我的事,我要吃飯去了,哎呀,甜點,水果,聽起來好像也滿不錯的…」戒武吹著口哨,悠閒的從李三思身邊走過去,那一時間的動作讓李三思想起了一隻嗷嗷待哺的母雞。
肚子已經很餓了,也幸虧李三思早上從藏源那裡的大餐吃的高能量東西多,現在機體還有能量可以搾,力量像流水一般,細小的從身體各個泉眼絲絲脈脈的湧現出來,逐漸的匯聚,讓他忍著週身的疼痛,慢慢的朝著飯堂移動過去。
「對了,」戒武轉過身來,差點讓李三思一個激靈,他現在看到這個人的表情就害帕,聽到他的說話心裡就有陰影,按照他往日見一個人取一個名的習慣,戒武的綽號已經用上了魔鬼級別。
戒武說,「本來每天的早中晚都有訓練,但是看你今天是第一天來,今晚的訓練你就免了,從明天開始,你準備好,將參加晚間訓練。」
李三思發現自己已經感覺到絕望。
飯堂好不容易在他堅持不懈的挪動下近在咫尺,李三思已經看到希望的曙光,食物的力量是很巨大的,在李三思這裡,足以改變一個宗教的信仰,他現在的信仰,就是在飯堂裡面豐盛的飯菜。
但是等到他一進去的時候,完全已經傻了眼,哪裡還有人,只有一些僧人收撿著桌子上的各類碗筷,還有一些倒在水桶裡面的殘羹,李三思目睹目前的情形,不亞於看到遭到原子彈轟炸過後一片狼藉不堪入目的廣島。
身體的疼痛傳來,腿部因為劇烈運動分泌過多的孔酸讓腳部肌肉一陣酸一陣疼的,差點就快痙攣,身體和心理的雙重委屈傳來,讓李三思鼻子也跟著有些酸楚,心裡只有那麼一道防線,眼淚就要大滴大滴的掉落下來,砸在地面上,砸在他拚命挪動的腳下,砸下他苦苦堅持的彼岸夢想。
李三思抬頭看向飯堂天花板,第一次感受到無依無靠的孤獨,這個動作,可以讓他保持著眼淚不會輕易的掉落下來。這是他第二次用這個動作,第一次在密林島半山別墅的時候,聽到蘇紫軒答應嫁給王梓的話語,那一刻,為了不在靜謐的別墅之中讓其他人聽到自己的哭泣聲,李三思硬生生的用這樣的方法忍住了哭泣。
原來,只要頭一直看向天空,眼淚就會流到心裡面去,即使表面上還在微笑。
突然面前就那麼平白的多了一碗灰青瓷碗盛放的米湯,淡淡的香氣蒙縈繞他現在對食物異常敏感的鼻子旁邊,讓他剛才肚子裡才平息的饞蟲此刻又活躍起來。
他轉頭看過去,一個面目清秀的少年僧人站在他的面前,年紀比他要小一點,此刻他手捧著一碗米湯,眼睛清澈的看著李三思,面部帶著微笑,眼珠子看看手中的米湯,再看看李三思,示意他乘熱喝掉。
李三思捧起米湯,嘴巴掀著碗邊,吸吮著熱騰騰帶著清香的米湯,粘稠的米湯順著他乾涸的喉道滑了下去,帶著些溫暖的熱量,還有一些糖分混合在內甜絲絲的味道,讓李三思再也抑制不住內心逐漸蔓延的眼淚,在米湯的迴腸蕩氣間決了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