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治安警察的整頓,更難弄的是北平的政務,祝楷對此確實感到無從下手。
在這十幾年中,各個勢力進入北平後都有自己的一套施政人馬,而他們退出北平之後又多多少少留下了一些人員和各種各樣的問題,如此複雜繁多的遺留人員和問題穿插在北平的日常事務處理之中,顯得如今的北平是那樣的沉悶和古舊。
在思量好久之後,祝楷決定在12月29日開始,分別約見北平的各個部門的行政官員。
首先是財政部的官員,這是祝楷讓周仁海帶過來的人,可能誰都沒有猜到他是哪位,這也是讓周仁海非常詬病的一個人,他是原華新機械廠的經理丁浦,當年把賬本交出去的那個財務經理。
祝楷看中了他做事一貫認真嚴謹的態度,以及他具有的英國人那種執拗的性格,讓他管財政大權祝楷會放心許多。
「老闆,我認為當務之急是整頓金融市場,收回貨幣發行權。如今北方的貨幣市場現狀是銀兩、銀元、紙幣同時流通,而且每一種形態都種類繁多,中央與地方、官方與民間、此地與彼地、本國與外國,並行混雜,紊亂不堪。」丁浦說道。
「是啊!」祝楷感慨道,現在確實在北方金融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丁浦繼續說道:「現在國家銀行既有從清政府繼承下來的中國銀行(由大清銀行改名)和交通銀行,又有南京方面1928年在上海新成立的中央銀行。各省的官錢銀號大都改為地方銀行,由省、市地方政府主辦,基本上每個省、市都有自己的地方銀行,地方銀行一般都發行紙幣。一般而言,每個地方銀行每年的發行額大約在200萬元上下。1930年,全國地方省、市銀行共發行7086萬元,而這一年三家國家銀行共發行40327萬元,前者只是後者的17.57%,也僅為中國銀行一家20471萬元的發行額的三分之一強。」
「那我們應該怎麼辦呢?」祝楷問道。
「第一步,收回央行的貨幣發行權,從今年起,除了煙台央行,所有的省、市地方銀行和外資銀行不得再發行紙幣;第二步,廢兩改元,從明年起所有北方軍控制地域將取消銀兩的貨幣地位,以黃金作為儲備金,所有銀行發行的代銀卷必須在明年前收回;第三步,資格審批制度,所有銀行必須到煙台央行重新報備審核,外資銀行必須進行重新審批,核准經營資格,不報備、不經過審核的,於明年起停止營業;第四步,儲備金製度,所有銀行必須有儲備金存在央行,如果銀行的自有資金不足,必須在明年之前補足,否則取消銀行經營資格。」丁浦詳細地解釋道。
「好,這馬上就可以發文,整頓金融秩序必須先行。」祝楷高興地說道。
「老闆,這是一方面,還有就是稅務改革,現在地方的稅收不上交的情況非常普遍,中央財政困難也就在這裡。」丁浦說道。
「稅收還是得逐步進行改革,這會觸碰到許多人的利益,弄不好就會出現軒然大波,我看定個5年的改革計劃吧!先試點,再鋪開。」祝楷對於地方上的飯碗還是表示出了一定的謹慎態度。
「行,不過這幾年山西、陝西、甘肅的災情還是比較嚴重,我們得有個災民大規模湧入的思想準備。」丁浦說道。
「這沒有問題,我們儲備了足夠的糧食,往山西運一部分過去吧!在那裡設立救災點,還是按前兩年的辦法,把災民組織起來,開始進行道路建設。」祝楷說道
「對了,丁浦,如果我們取消今年和明年的農業稅,我們會損失多少稅收?地方會減少多少稅收?」祝楷問道。
「北方軍所轄地區的稅收去年大概是5000萬兩左右,刨去山東和東北的30000萬萬中華幣和天津的海關稅500萬兩,其它地方實際只有1500萬兩,農業稅佔了70%,也就是1000萬兩左右,地方估計也是這個數。」丁浦回答道。
「行,你擬定一個文件,今年和明年兩年因為戰爭和災情,不增農業稅,這筆錢我來補上,不過地主們也要進行減租,規定一個上限吧,你說40%怎麼樣?不過明年會重新丈量土地,後年會重新開始徵收農業稅,這點你要注意。」祝楷想想農民還是太苦,不僅要逃兵災,還得逃旱災,稅收又是太重了。
「這,這是很好,不過執行上需要部隊配合。」丁浦說道。
「我會在之後宣佈在北方區暫時實行軍管,以備戰與蘇聯的戰爭。」祝楷說道。
12月30日,第一份北方區軍政府文件頒發。
鑒於從去年開始的對蘇作戰,蘇聯和中國的外交已經斷絕,蘇聯在北方的所有產業一律以敵產沒收,所有蘇聯人將被驅逐出境。
1、在對蘇戰爭期間,任何資助、支持、同情蘇聯的國內企業、團體、個人視為叛國者,一律進行關閉、取締、逮捕,任何外國企業、團體、個人有資助、支持蘇聯的行為將被關閉、逮捕、驅逐。
2、鑒於對日只是處於停戰狀態,日本的企業在北方區將被視為不受歡迎的對象,限期關閉,任何日本團體將被取締,日本人在北方區不得從事政治、商業活動,旅行必須在地方政府進行報備。
3、戰爭期間,北方區實行軍管,直至戰爭結束為止,所有在北方區的武裝限期到地方駐軍進行登記。
4、鑒於去年的國內戰爭和連續幾年的旱災,北方區不徵收1931年所有北方區所轄地區的農業土地稅和有關土地的苛捐雜稅,1932年的徵收情況另行通知。
5、從1931年1月1日起,所有在北方區的銀行停止發行代銀卷以及其它一切貨幣,北方區將由煙台央行發行中華幣,實行黃金儲備制度。
6、從1932年1月1日起,銀兩、銀元和代銀卷將退出北方區的流通領域,代銀卷將在1932年1月1日前由各發行銀行收回,限期內不收回代銀卷的銀行,北方區將予以取締,不得在北方區經營。
7、所有在北方區的銀行必須在1931年6月1日前到北方區政府進行重新審批,審核批准後到央行報備,在限期之後還沒有審批報備的銀行將勒令停止營業,直到審批報備通過之後才能重新營業。
8、所有的錢莊、銀樓、當鋪必須在1932年1月1日前到央行審批報備,如果要從事銀行業務必須到北方區政府進行審批,到央行報備,預期將予以取締。
9、所有在1931年6月1日經營的銀行,必須在央行存有準備金,沒有準備金的銀行不得在北方區經營銀行業務。
10、此次法規規定解釋權歸北方區政府。
規定頒布之後,一石激起千層浪,祝楷通過軍隊開始在北方區各地張貼佈告,發動地方進行宣傳演說,農民兄弟不由地感到了興奮,來年將不用繳納任何土地農業稅收,自己能夠增加一部分收入。
而所有在北方區的銀行則是陷入了觀望,尤其是國外銀行,連連向東郊領事館求援,希望能夠通過政府干預,促使北方政府收回成命。
第一個來的還是日本領事館領事,他對於北方政府還是有所瞭解,不過也是在戰後的第一次接觸。
「你好,祝楷長官,我是日本帝國駐北平領事館領事東平一郎,我想就日本和貴方的糾葛進行說明。」東平一郎說道。
祝楷倒是不置可否,說道:「我在公告裡還是說的很清楚的,日本企業還是盡快撤離吧!」
「不,不,祝楷長官,還是聽我說一下。」東平一郎連忙說道。
「我們和貴方在東北進行的局部衝突已經停止了,這不影響到北方區日本企業的經營,是吧!我們會恪守北方政府的法律,希望祝長官能夠考慮不要把日本企業關閉。」東平一郎鞠了一躬,誠懇地說道。
「請原諒,東平領事,我們和貴方只是簽訂了停戰協議,也就是說,我們還沒有最終結束東北的戰爭,只能算是敵對雙方,資敵的行為是我們所嚴禁的。」祝楷解釋道。
「你們不是拿到了滿鐵的所有資產和日本人在東北的所有產業了嗎?難道你們還要趕走北平這邊的日本企業嘛!」東平一郎有些憤憤不平了。
「是的,在和平沒有到來之前,所有資敵的行為都被認為是不恰當的。」祝楷斬釘截鐵地說道,然後做了一個送客的手勢,東平一郎無奈地離開了祝楷的官邸。
蘇聯領事的求見根本沒有得到祝楷的同意,元月開始,蘇聯人開始大規模地從北方區撤離。
其實最難辦的是英美法3國的銀行,他們聯合到北平領事館求援,3國領事一起到祝楷官邸求見。
「祝先生,我是美國駐北平領事館領事詹姆斯,我也是凱勒的朋友,很高興見到你。」詹姆斯說道。
「你好,詹姆斯。」祝楷說道,他並不想主動說些什麼。
「我們來是想談對北方區銀行新規定的事情,英國的麥加利、匯豐,法國的東方匯理,美國的花旗都有在中國發鈔,一時間很難說收回就收回的。」詹姆斯解釋道。
「幾家銀行的儲備金不夠是吧!這樣的話,我會馬上派人檢查在華經營的銀行資本金的問題。」祝楷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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