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旋號抵達周家渡貨運碼頭的時候,已經是七月二日的午後時分,這時,太陽高高地掛在天空中,暴曬著大地,碼頭上的水泥地一沾上水就冒出一陣淡淡的白色氣霧,讓人只想逃離這裡,到樹蔭下去躲一會。
然而碼頭上卻還是有不少的人站在那裡,手中拿著杯水,不停地喝著,臉上的汗珠也在不停地流著,怎麼擦都擦不幹。李烽帶領著王進才、段志達、何壯、周仁海、文懷建、亨利一干老弟兄們筆直地站在碼頭上迎接;而約翰則是和周馥一同前來,他在和邁克、施羅德、勞倫斯四人在一邊聊天;陸伯鴻和孫華益以及眾多華新機械廠的股東則圍成了一團,靜靜地等待著
當祝楷首先從舷梯上走下來,大家都簇擁了上來。
「祝老闆,恭喜你凱旋歸來。」當大家拱手和他打招呼的時候,李烽和王進才、何壯已經拱衛在他身旁,警衛們從船上下來,開始散開,在四周警戒。然後,一行人前往合興鋼鐵廠。
在合興的招待室稍坐片刻後,邁克和施羅德留了下來,約翰和陸董商議晚上共同為祝楷接風,已經去忙活去了,其他股東則寒暄了一會就告辭離去。
祝楷還來不及瞭解新廠的情況,邁克和施羅德就表示要馬上和祝楷談談。
「你們一起商量好了,談什麼?」祝楷不瞭解他倆想幹什麼。
施羅德耐不住性子,首先開口問道:「你在煙台和青島都有地盤,是嗎?」
「那不是我的地盤,我只是有投資在那裡。」祝楷想迴避他的問詢。
「你就別隱瞞了,我國在煙台和青島的領事館已經給我發來協查的通告,你在青島市政府委員會開展過工作,煙台的工礦企業幾乎都是你上海的人在主持工作。你怎麼說?最近的一天有五千千瓦的一台蒸汽輪機運到了煙台,現在已經運往煙台的工業區那邊了吧。」施羅德說了一連串的信息,試圖讓祝楷確認他在煙台和青島的存在。
「是啊!是有投資啊,沒錯。」祝楷不想糾纏此事,避重就輕地回答他。
邁克看著兩人說話有些吃勁,連忙岔開話題,說道:「祝老闆,這次紐約之行收穫挺大的嘛!」
「是啊!在你們公司採購了不少東西,就是錢太少,哈哈!」祝楷開心地笑了起來。
「還錢少,你都買了兩台五千千瓦的蒸汽輪機,聽說你在船廠光光修船就花了幾十萬。」邁克還是很得意,他為公司介紹了個大客戶,已經被總部嘉獎了,估計年底會升他的職。
「祝老闆。」施羅德看著他倆插科打諢,插不進去,也是著急。
「施羅德先生,有什麼事情嗎?」祝楷確實不想得罪德國人,而且他還是合興的二股東。
「我想和你單獨談談,好嗎?」施羅德帶著懇請的眼神說道。
邁克還是不忍心捉弄施羅德,說道:「祝老闆,我還是先走,過兩天我會給你一張報表。」邁克告辭離去。
「說吧!我聽著呢!」祝楷正兒八經地坐下,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我們希望與你在青島和煙台進行全面合作。」施羅德緩了緩情緒,慢慢地說道。
「你們,指得是誰?在哪些方面?」祝楷問道。
「那麼你承認在煙台和青島有你的勢力,我們是指的德國政府,合作是在各個方面進行。」施羅德說道。
「是的,我的兩位大哥控制了青島以東的山東半島,就是青島、煙台、蓬萊、龍口以及半島的腹地和威海的四周。」祝楷詳細地介紹道。
「我們的情報顯示的就是這樣,我們希望重新進入青島,是大規模的投資和建設,採用的方式或是和你合作,或是我們自己獨資發展。我想聽聽你的意見。」施羅德直截了當地說道。
「如果是民用的工業項目,無論你是獨資還是合資都由你們,但是軍事項目,一定要我們控股,或是你們援建,技術要保證共享,我們確保技術不外洩;而且我需要你們給我馬克的貸款,我會全部用在山東半島,三年期或五年期的貸款都不要緊,利率你們定。」祝楷說道,既然他們上趕著來送錢,不介意多要點。
「可以,不過我需要和國內聯繫,待確定後,我會給你一個投資的項目表,到時候我們會派出高級談判代表和你以及青島的掌控者談判。」施羅德相當滿意談話的結果,他得趕緊回去報告。
施羅德走後,祝楷瞭解了下碼頭卸貨的情況,要求他們優先安排蒸汽輪機的安裝工作。
然後,祝楷來到了辦公室,李烽在這裡整理資料,他要向老闆匯報工廠建設的情況。
「華楷工業公司的廠區有近一千畝地,現在已經完工的是機械廠部分的廠房建設,設備安裝已經進行了三個星期,部分大型設備這兩天才能到位。安裝調試好的設備已經開始生產,主要是為周邊的企業生產加工設備。
煉油廠的基礎設施已經早就完工,電焊工人到就可以開始安裝生產,為此我們還把電線接到了工地。按照美方提供的設計圖紙,發電設備的輔助設備已經安裝完畢,蒸汽輪機的基礎設施也已經完工,就等它到後落座,所有的變壓設備正在安裝,估計三天後能夠完成。全部能夠使用我們自己的電力還需要一周時間。
我們和約翰合作的軍工廠已經在生產了,軍工廠佔了五百畝地,主要是g01和衝鋒鎗,重機槍因為某些零件的問題還沒有形成產能,榴彈槍在這次的青島防守上出了風頭,我們打算擴大生產線,最近還是機械廠排班排不出來,延誤了時間。我估計這土地還得買,之後擴建的地方已經不多了。
合興鋼鐵廠新廠擴建只有五百畝地,我去邊上看過,那邊還有近兩千畝地,我們是不是盡快拿下,一旦鋼鐵廠的項目都上,場地還是不夠。合興最近幾個月一直沒有停工過,試制冶煉新材料花了無數的錢,我手頭的錢全丟進去了,最後還是欠了益華一大筆鐵礦石的款項。不過它煉了許多材料,據工人師傅們說都很不錯,甚至還有炮管鋼的材料,華新機械廠的師傅們在研製炮管鋼的內孔加工設備,可能已經成功了,我最近忙了些,沒有注意。」
「好,我把事情安排一下,那兩千畝地你馬上去辦好,接下來肯定要用。叫周邊的機械加工企業馬上為我們加工生產機械設備的零件,我們派出人員去指導生產,煙台方面缺口太大了,必須馬上解決。其它的事情先不要你去管,把設備生產抓起來。」祝楷說道。
「我這裡還有六十萬美元,作為煙台工廠的設備預付款,你們先用。」祝楷還是把錢拿了出來。
「哦,老闆,還有件事情,王曉來回老家了。」
「什麼?怎麼會回家了呢?他沒有來找過進才?進才怎麼不留住他。」祝楷一聽就著急了,自己還真沒有為王大哥做過什麼事情,可如果他在上海混不下去回家了,那就是打他的臉啊!
「老闆,你別急。」李烽看出老闆對王曉來還是有些歉意,心裡暗喜自己做對了,「王曉來回家是當副鄉長去的,他來廠裡和進才告別時我也在,我們商量,讓廠裡在他的家鄉投資建設一個機械廠,並且派了一個小隊的護衛跟他去上任,這些都沒有跟你商量,我就自作主張了,而且為了準備機械廠的設備,還影響了上海這邊,華楷公司機械設備的生產進度被拖遲了。」
「這沒事,只要曉來大哥的事,我們能幫上忙就儘管做,不要怕損失什麼的。」祝楷堅定說道,「現在那邊怎麼樣?」
「趙德凱前兩天報告說,工廠生產非常順利,訂單不少,就是工人培訓還沒有跟上,曉來大哥已經升為副縣長了。」李烽還是挺高興曉來的陞官的消息。
「是啊,不容易,現在曉來成父母官了。」祝楷開心地笑了。
「對了,上個月,市政府裡來人通知你去軍管會一趟,我打聽了下,好像是一個叫陳儀的人找你,說是你同鄉。」李烽差點就忘了這件事,不過這人好像在紹興的時候老闆提過,所以有點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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