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總聽說「閻王好當,小鬼難做」,沒想到現在倒反了。閻王不好當,要在外拚死拚活的,小鬼們卻在冥府悠哉享樂。
說話間,眾人就來到了鬼判殿。一干鬼卒在門口列成兩個長隊,見古玄等人前來,忙躬身行禮道:「恭迎秦廣王、閻羅王、地藏王菩薩、葛洪仙師和郭玉童大人。」天降祥瑞,古玄作為新晉的地藏王,眾人都知道,而且非常開心。至於葛洪和郭玉童卻不見聞名,不過,能與閻王們一起的,豈會是普通人?因此,他們這一禮拜得是心甘情願。
古玄見狀一樂,再用眼睛搜尋了一下,果見雷尊也在那裡,估計是他吩咐這些鬼卒這樣做的。其實古玄想岔了,這主意不是雷尊出的,而是另有其人。
秦廣王見手下人馬如此懂禮,頓覺面子光鮮,揮手笑道:「各位不用多禮,都散了吧。」
眾鬼卒聞言各自回到崗位,守門的守門、巡邏的巡邏,再無人往這邊觀望,顯然紀律森明。
也不是所有人都走了,人群中還留有三人。其中一人面目俊朗,青氣脫俗,一副狀元郎的行裝,上前跪禮拜見道:「崔玨見過眾人大人。」另外一人和雷尊也重新見禮,只不過他們要隨意一些。
秦廣王扶起三人,笑道:「崔判官還是這般拘謹,我來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崔判官,這位是劉判官,是我麾下兩員得力助手,這些年多虧了他們二人。」然後又將古玄等人介紹給兩位判官。
崔判官笑道:「屬下不過做了本分工作而已,不敢居功。」剛才那一番陣狀,就是出自他的手筆,果然讓秦廣王「龍顏大悅」。
古玄看了他一眼,心道:「這人倒圓滑得緊,難怪擔任判官千餘年,仍居其位。除開確有實才外,與為人處事得體也分不開。」
這崔玨是隋唐時期的人,相傳與魏征乃至交好友。其人中過進士,由幕府拜秘書郎,為淇縣令,有惠政,官至侍御。除開官運亨通外,他詩也作得極好。其詩語言如鸞羽鳳尾,華美異常;筆意酣暢,彷彿行雲流水,無絲毫牽強佶屈之弊。詩作構思奇巧,想像豐富,文采飛揚。例如《有贈》一詩寫美人的傾國之貌,「煙分頂上三層綠,劍截眸中一寸光」、「兩臉夭桃從鏡發,一眸春水照人寒」等句,其設喻之奇、對仗之工、用語之美,真令人歎為觀止、為之絕倒,夢之真可謂是鏤月裁雲之天工。
民間有許多崔玨斷案的傳說,其中以「明斷惡虎傷人案」的故事流傳最廣。當然,說他因重情而徇私的故事也有很多,其中一件大家耳熟能詳。
故事是這樣的:話說涇河龍王與方士袁守誠打賭,錯行雨布,被唐王李世民的老臣魏征夢斬。涇河龍王要唐王還命,整得唐王日夜不得安寧,最後重病而亡。再他死前,魏征奏道:「陛下寬心,臣有一事,管保陛下長生。」太宗道:「病勢以入膏肓,命將危矣,如何保得?」征雲道:「臣有書一封,進與陛下,捎去到冥司,付判官崔玨。」果然,崔判官接到傳信後,修改生死簿,為太宗續了二十年陽壽。
當然,這個故事明顯是虛構的,就算是閻王放還魂魄,也不能讓人起死復生,至於崔判官就更加不能了。
古玄多看了他兩眼,便與秦廣王等人一起進了大殿。眾人分主賓落座,崔判官與劉判官站在秦廣王身後,而雷尊只是預備役,便在下首待命。
秦廣王吩咐道:「崔判官,地藏王的父親二十日前魂歸地府,不知道現在判決了沒有?」
崔判官聞言一愣,實在難以想像,古父不過凡人,壽命頂多半年,而古玄修為就到達如此境界。不過,他為人滑溜,忙撇去心中疑惑,說道:「算日子,應該還未判決,請地藏王告知尊父生辰八字和死亡日期,我好去請他過來。」
這判決與否對他來說是不打緊的,只要沒有輪迴轉世,就算是被打下了十八層地獄,也會放他出來。因此,說「未判決」只是為好聽而已。
秦廣王眉頭一喜,心道:「還是崔判官懂事啊。」念及此,他忙道:「古老弟,你快把生辰八字都說一下吧。」
古玄說完這些信息,崔判官拿筆記下後匆匆離去,不多時,便帶來一人,卻不是古玄父親古通又是誰?
古通頗為拘謹,不敢抬頭。兩個鬼卒跟在後面,頗為恭敬。他們二人心道:「不知道這人身份如何,竟讓崔判官親自來接。」
這兩個鬼卒將人帶到後,便告辭離去。古通見鬼卒帶他來,知道要被審判,剛進門府,慌忙就要跪下,口中道:「小民古通,叩見閻王爺。」
秦廣王哪裡敢受這一禮?古玄身為地藏王,與他平級,而古通作為地藏王的父親,論起來還是他的長輩。而且他還有求於古玄,更不敢讓古通跪下了,忙揮手虛托,古通立即拜不下去了。
秦廣王給崔判官遞了一個眼色,後者會意,忙搬了一個椅子,放在首位,將古通引到那裡,笑道:「古大人不要拘禮,請坐。」說完後又高喊一句:「奉茶。」言罷再次退到秦廣王身後。由崔判官親自端椅叫茶,這禮儀夠高。
古通不知究竟,還以為閻王的規矩本就是這樣,忙低頭坐了下去,心中惴惴。古通不過升斗小民,見到最大的官員也只是村支部書記,對高位者有著本能的畏懼。見閻王不開口,他更是不敢言語。
古玄大半年未見父親,陡然見著,愣了一會。抬眼見他氣色還好,知道沒在地府受罪,心中倒頗為感激,忙跳到古通身旁,歡喜叫道:「爸!」
古通聞言嚇了一跳,心道:「我莫不是聽錯了?怎麼是我兒子的聲音?」抬頭一看,見果是古玄,驚道:「玄兒,你怎麼也來了?」還未等古玄回答,古通「撲通」對著秦廣王坐的方向跪下了,呼道:「閻王爺,我兒從未做過壞事,本不如此短命,請閻王爺發發慈悲,放我兒還陽吧!老頭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
古玄聞言雙眼通紅,「父親就算死了,還要為我著想,我端的是不孝,沒讓他享過一天清福。」念及此,他心中暗暗下定決心,這玄冰精髓是非拿到不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