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查公司的人很快趕到醫院,給林絕峰帶來厚厚的一摞資料。林絕峰耐心的翻看起來,不多時就被氣壞了。
第一重型機械廠主要生產各種重型工程機械,曾是國內同行業的龍頭老大。後來因為經營理念和體制問題,陷入困境。這個時候,金安平出現了,於是該廠的體改問題提到日程上來。
就在全廠工人期盼重新開工生產的時候,體改的方案制定了下來,內容讓所有人大跌眼鏡。第一重型機械廠被金安平整體收購,成為全資私營企業,所有員工都重新僱用。原來的工人買斷工齡,全部下崗,其中得錢最多的,不過區區幾萬元而已。併購的價格,就是林絕峰已經知道的那個三千萬。
調查公司不做資產評估,所以對第一重型機械廠的實際資產價值,也沒有給出一個明確的價格,只是在一份資料中提到,該廠僅僅地皮的價格保守估計就達到一個多億。此外,該廠的生產設備,無論質量還是技術水平,都是一流的。
「這簡直就是一隻會下金蛋的雞!」林絕峰心想。
然而接下來的內容,卻讓林絕峰非常失望。因為他本想尋取證據,扳倒金安平,但是調查公司對此一無所獲,而這並非是因為他們無能。
當初制定體改方案的,只有金安平本人、該廠的廠長和幾個官員,此外再沒有任何一個人對此有半點瞭解。方案公佈以後,立即實行,甚至都沒有在全廠幾千職工面前進行過公示,更別談這些所謂當家作主的工人能參與到方案制定當中來。因此其中細節,只有幾個當事人瞭解。該廠體改後,很多工人也曾上訪告狀,但是都因為沒有證據而不了了之。
調查公司把當初幾個當事人的資料也搜集全了,林絕峰一看,不是病死了,就是交通意外斃命,再就是因為其他的事情鋃鐺入獄,如今只剩金安平一人還在順風順水的,而他又是最不可能把證據交出來的人。換句話說,現在林絕峰找不到一個突破口。
林絕峰沉思半晌,最後告訴調查公司的人:「我對你們的工作很滿意,還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們做。」
送走了調查公司的人之後,林絕峰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覺,因為他已經想好了怎麼對付金安平,眼下需要做的,是盡快恢復自己的身體。
接下來的幾天,林絕峰一直在安心養病,所做的事情,除了和朋友們電話裡互相拜年,就是和沈瑤煲電話粥。他找了一個借口,替龐勁風請了假。
沈瑤很驚訝:「你們兩個關係很好啊,還讓他幫你幹活,可是你們上次打得那麼激烈!」
「不打不成交嘛!」
「你們兩個不會是玻璃吧……」
「我就算天生是塊玻璃,見到你這樣的女朋友,也得改邪歸正啊!」
此外,林絕峰經常和龐勁風、湯天從閒聊,韓冬也來探望過幾次,不過來的最頻繁的,還是秦希怡。
有的時候,林絕峰發現秦希怡盯著自己的下面直嚥口水,就知道她在打什麼注意,但是眼見自己受傷不輕,所以沒有進一步做什麼。
平心而論,林絕峰因為秦希怡的事情,感覺有些愧對沈瑤,可是每當看到這個高傲的美人,他就恨不得一口吞下去,那點可憐的自責立即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哎,真羨慕古人,能夠妻妾成群……」他常常這樣想。
一件讓他比較高興的事情,是說服了湯天從和金安平脫離關係。
湯天從的為人正像林絕峰揣測的一樣,並不是很壞。只是意志並不堅定,因此在遇到困境的時候,就很自然的投靠到了強大的勢力之下。
其實湯天從對金安平的所作所為,早就心懷不滿,正是因為意志不堅定,所以他沒像韓冬那樣選擇立即離開。現在飛劍落到林絕峰的手裡,也算是把這件事情促成了。
儘管如此,林絕峰對湯天從仍不放心,因此每當對方試圖討回飛劍,就會顧左右而言他。有一次,他問湯天從:「我大鬧金上集團的時候,你為什麼不立即出手。」
「當時已經決定滅掉江海幫,金安平擔心打擾我的行動,所以事後才告訴我這件事情。」
「江海幫被滅之後,你為什麼不立即動手呢?」
「遠程操縱飛劍,對真氣的損耗非常大,因此需要休息一段時間,畢竟,我的境界還不高。」
「原來是這樣,結果,你害得我沒過好年。」
這個新年,是林絕峰長這麼大,最刺激的新年。
林絕峰曾一度萌發想練飛劍的念頭,但是一想到韓冬的劍,揮出之後變成滿天的飛雪,無比的浪漫,就又想練雲台派的劍。但無論如何,他對龐勁風的那套東西,是一點興趣沒有。
總的來講,林絕峰的養病生活,還是很充實的,但是他總是感覺少了點什麼。
林若雯,她應該已經聽說自己受傷的事情了,然而卻連個電話都沒有,人更是沒來過。一想到這些,林絕峰的心頭就會蒙上一層陰雲。
林絕峰的身體恢復速度驚人,幾天後就沒有大礙了,讓醫生護士都十分驚訝,而龐勁風和湯天從卻還需要在觀察一段時間。
這個時候,他委託調查公司調查的事情,也有了結果。他決定盡快付諸實施。
林絕峰的想法很簡單,當年這件事情,除了當事的幾個頭頭腦腦,還有一個人肯定知情,那就是該廠的財務主管。他就是讓調查公司查找這個人的資料。
調查公司的工作很細緻,年齡、身高、血型、配偶和子女狀況等等全部列了出來,就差把對方的祖宗八代都翻出來了。
林絕峰準備了三十萬元,按照調查公司的給出的資料,登門拜訪了。
當年的財務主管姓高,林絕峰來到他家敲了半天門,裡面才有一個人沙啞著嗓子問:「誰啊?」
「是高科長的家嗎?我是咱廠原來的職工!」
「廠子都黃了,你還來幹什麼?」
「沒什麼事情,就是想看看您。」
門打開了,一個七十多歲的老男人,把林絕峰迎進屋裡。這個人滿頭白髮,弓腰駝背,走起路來顫顫巍巍的,看起來身體十分不好。
「您就是高科長?」
「你沒見過嗎?」
「高科長大名,一直久仰,但是沒機會見到!」
高科長狐疑的看著林絕峰:「你來到底什麼事情?」
「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我是為了廠子被吞併的事情來的。」
高科長一聽這話,怔住了,呆滯的看著林絕峰。過了好半天,他咳嗽了兩聲,緩緩地說:「還提這是幹什麼,看你歲數不大,在廠子應該也沒幹幾年,還追究個什麼勁啊!這麼年輕,出去找點什麼工作不能掙錢啊?!」
「我可以重新找工作,那些三五十歲的老工人呢?他們為廠子奉獻了一生的精力和心血,除了車間的那點事情,什麼都不會。如今他們歲數大了,一腳踢到社會上,讓他們怎麼生存?!」
「我看你這小伙子,面相就十分正直,所以你不懂這個社會有多複雜啊……」
「我的確涉世不深,但是我相信,邪不勝正。」
「哎,這兩年,一直有人在鬧這個事情,結果怎麼樣呢?!我勸你也別白費力了!」
「我不費力,誰來討回公道呢?其他人沒有成功,是因為沒有找對門路。」說到這裡,林絕峰略微停頓了一下,然後盯著高科的雙眼說:「更是因為他們沒有找你!」
高科長聽到這話,磕磕巴巴的問:「你……這話……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