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那城所覆蓋的地區雖然不大,但各行各業的名流卻是不少,我帶著那個意外招到的吟遊詩人亞歷山大來到熱鬧的宴會會場時,大廳內那一排長隊等候著的光鮮人士看得我頭皮有點發麻,怎麼會有這麼多人的?不過心裡卻是安定了許多,看情形不是恐懼魔王還沒有能力控制一大批人就是我想得太多--結合遊戲的流程,我更傾向於前一種。
「真是不好意思,我在軍營裡有些事情耽誤了時間,來得晚了些……」儘管按照邀請信上的時間我並沒有遲到,但出於禮貌,我還是上前告了聲罪。
「沒有沒有,我們也是剛剛到,對了我是『很好吃水果店』的店主……」
「對對,現在時間還早,我們只是沒事先來聊聊,我是『肥又大肉店』的主人……」一群我不認識的人開始七嘴八舌的介紹他們自己兼為我開脫責任--雖然我本來就不打算真個背起個赴宴遲到的罪名。
「咳咳……」迦西。伽那伯爵胖胖的身子艱難的從人群裡擠了過來,然後一頓足把圍繞在我身邊的那些傢伙全部給嚇到一邊「鬧什麼,都給我排好隊……呃,蕭胤重大人,我不是說你,來、讓我給你介紹一下……」
此刻迦西伯爵的臉上彷彿煥發了生機般將那些人對我一個個的介紹了起來,全沒了我第一次見到他時的那種令人不適的生冷感,端的是眉飛色舞妙語連珠,看起來完全不像是一個神智被控制了的人。正當我開始考慮是否自己一開始就判斷失誤時,他介紹到了最後一個體型高瘦的光頭男子,身上那種令人警覺的生冷感又出現了。
迦西伯爵的神色間出現了一絲隱隱的掙扎,如果不是我一直在努力想從他臉上看出什麼問題,好證明我其實不可能會出錯,還真的發現不了,停頓了片刻,迦西伯爵繼續說道,雖然臉上仍然帶著微笑,言語裡卻已經完全感覺不到剛才的那股激情「這位、這位是我的遠房親戚,德賽洛克伯爵。」
德賽洛克?我一邊伸出手一邊上下的打量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大部分貴族所特有的蒼白的皮膚,兩側臉頰深深的凹陷下去,配上深陷的眼眶、紫色的眼睛顯得整個人都有點高瘦陰沉,假如不是他的背上沒有那標誌性的蝠翼,那我恐怕真會以為他就是恐懼魔王。】
「很高興認識你!」他擠出一絲像哭一樣的笑容,伸出手握住了我的手,我只感覺手中像是握住了一塊冰冷的石頭--活人的體溫會低到這地步??
我疑惑的抽回手,正想客套幾句,忽然想起一件事,心頭一涼--似乎將催眠術用到極至、最強的那個恐懼魔王的名字就叫做德賽洛克。
「怎麼了?」德賽洛克敏銳的察覺到我的不對,只是沒有想到他已經露了馬腳,因此狀似很關心的詢問道。
「沒事,只是覺得你手的溫度低得太不正常,想建議你去檢查一下身體……」我畢竟還年輕,根本無法想出什麼完美的借口,因此德賽洛克雖然哦了一聲,臉上的疑惑卻是沒有散去。
「對了,一直都是迦西伯爵在介紹,我還忘記了……」我一把將在我身後躲躲閃閃的隨從、吟遊詩人亞歷山大拉了出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新隨從、吟遊詩人亞歷山大。」
「你們好,我是蕭胤重大人的新任隨從亞歷山大,職業是吟遊詩人……」亞歷山大不愧是像他當日裡向我吹噓的那般擁有絕佳的演技,剛剛還躲在我後面,莫名其妙的不想拋頭露面,現在卻彷彿是早就在等待著這個自我介紹的機會般表情十分激動。
只是我在把他拉出來之後就特意觀察著他的行動,所以很快發現他雖然表現得很自如,但卻一直隱隱的將身子側著面向德賽洛克,似乎在隱藏著什麼,難道他感覺出了德賽洛克身上的不正常--我都是靠作弊才發現的。
看來我的感覺果然沒錯,亞歷山大確實不是一般人,或許我選擇把他帶來,而不是德克薩的這近乎賭博的一把是押對了。
而感覺更加敏銳的德賽洛克雖然遲了我一會兒,但也發現了這個問題,繼續與我低聲交談了幾句過往的生平後就不再糾纏於我,端著一杯酒,慢步走向亞歷山大。
我鬆了一口氣,微笑著取過一杯酒,然後--噴了出來……我忘記自己不會喝酒了,作為一名立志於捻花惹草、正在成長中的小**,學不會喝酒,米辦法使用把美女灌醉後推倒的戰術,一直是我蕭胤重心中最深切的傷痛……之一。
…………
「蕭胤重大人,那個叫德賽洛克的傢伙很危險,我們還是找機會早點離開吧!」找了個機會,亞歷山大走到我旁邊,用酒杯掩著嘴唇低聲道。
「我知道他很危險,但我現在更想知道的是,你是怎麼知道他很危險的?」我微笑著朝著遠處的人們示意,嘴上卻說著與表情毫不相符的事情,這種事情我最近練得很熟了……
「我……我是因為我的職業是吟遊詩人啊,所以對於各種危險都有著非常敏銳的感覺。」亞歷山大被我這個突兀的問題問得呆了一下,好一會兒才回答倒。
「好吧,你的事情呆會再說,現在我們想要離開卻是很難了,你沒發現門口的衛兵已經換了人嗎?」我語意模糊的丟下這一句,然後彷彿是應證著我的話,德賽洛克微笑著走了過來「蕭胤重子爵,我對你的事跡很是好奇,能否單獨談談?」
「換了士兵?」亞歷山大低聲重複了幾句忽然臉色大變,因為此時亞歷山大是面對著我的,也就是背對著向我迎面走來的德賽洛克,他臉色如此變化也不怕引起德賽洛克的注意,只是想要再與我交談下去卻是不行了,因此他張了張口,做了個『不要去』的口型就表情自然的轉過身去,緩步走開。
「你的隨從真有意思,身上有非人類的血統也就算了,還……」德賽洛克看著亞歷山大的背影笑著搖了搖頭,說到一半忽然話風一轉「……不說這個了,呵呵,如何,你願意與我一起單獨談談嗎?」
去就去,即使你是恐懼魔王,你現在也不過是寄居在人類的身軀上,本體的能力能發揮出幾成還是個問題,更別說你的本體現在在穿越空間壁壘、嚴重削弱之後還剩多少的能力,現在幾乎是他最虛弱的時期,我還怕那以後也就不用混了。
一邊給自己打著氣,我一邊跟在他身後,慢慢的走到了一處陽台邊,這裡雖然離人群不遠但卻很是隱蔽,盆栽的枝葉擋住了人們大部分的視線。我走到最外圍,探出頭看了看窗外的夜色,回過頭來問道「你想要跟我談些什麼?」
卻驚訝的見到站在幾米外,德賽洛克的眼睛在我轉頭的那一瞬間變成了一圈一圈的血紅色,一股古怪而富有誘惑力的魔力從裡面散發出來「看著我的眼睛!」
看你個大頭鬼!沒想到德賽洛克居然會這麼突然的下手,我驚怒之下下意識的就想一拳打過去,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變得像木頭般沉重--似乎還有像石頭發展過去的趨勢。
「沉默!」現在我已經沒時間考慮該用傳送法杖脫身還是用沉默權杖反擊了,下意識的就想要打斷這讓我打從心底恐懼的催眠術。
沉默權杖相當管用,我身上那山嶽般的沉重感立刻消失不見,德賽洛克顯然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又試了一次後驚訝的叫道「沉默權杖,居然真是沉默權杖,難道你是英雄麼?」
「不是,但你已經不需要知道了……」
現在我準備的底牌既然已經被突然掀開,我也就沒什麼好選擇的了,突如其來的極度恐懼讓我變得瘋狂了起來,橫上一條心撲向德賽洛克,準備與他來個魚死網破,卻不想魔法被中途打斷,德賽洛克雖然沒有搞到內傷,動作卻是受到了很大的影響,再加上他本就不以肉搏見長,竟是被我打得只有招架之力。
喀碴一聲脆響,德賽洛克的脖領被我啾著個破綻一下扭斷,看到德賽洛克的身體軟軟的從我手中垂下,大廳中本就驚訝的人群立刻變得鴉雀無聲,而一眾人中,最最驚訝的卻是我本人「贏了,我贏了麼?德賽洛克……就這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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