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願意睜開眼睛讓自己醒來,因為我知道又在做夢,那就讓這個夢再長一點,我輕喚晴的名字,重溫那段美好的往事,雨水滴到我臉,感覺竟然熱的,一陣驚悸讓我猛然睜開了眼睛,我一下跳了起來,晴竟然站在我的眼前,我使勁打著頭讓自己清醒過來,銀色的月光下,她滿臉青淚地瑟瑟發抖。
我的酒一下醒了,心裡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鹹混雜在一起,內疚膽怯喜悅就像潮水一樣向我湧來,我憐惜地向前邁了一步,但馬心虛地停了下來,因為我不配再碰她,因為我已經是一個骯髒的已婚男人,她看我:「為什麼?」我滿腦子混沌驚恐地不敢看她,她的目光中充滿了幽怨:「為什麼不讓我靠著你的肩?」
我猛撲過去攬她入懷,就像以前做過的無數次,緊緊地,緊緊地與她融合到一起,那種熟悉的溫柔終於回來了,我摸索到她的手,與她的纖指緊緊相扣,掌紋印對著彼此的掌紋,她抽搐了一下哀鳴道:「我終於等到你啦!」直接就暈倒在我的懷裡,我趕緊抱起她樓,掏出一直保存的鑰匙打開門,沒有開燈就把她抱床,中間沒受到任何的羈絆。
因為屋中的一切還跟我在的時候一樣,我替她蓋被子,輕輕地拍著她,直到她的呼吸平穩下來,然後拭去她眼角的淚,躺在床下的地毯守候著她,月光傾瀉在牆壁,一切都顯得那樣平和,我的心終於安寧下來,我心裡清楚,並不是蒼原諒了我,是因為憐惜晴的痛苦,不管那是何種原因,我一定要珍惜這個可以彌補我罪過的機會。
過了很久我才知道,小區裡的保安早就告訴晴了,我經常半夜坐在樓下發呆,還勸晴就讓我回家,儘管他們搞不清狀況,晴在單位也知道我被排擠的事,便去懇求彬幫我,她在彬家住過一段,知道彬的父親是商貿委的領導,但她以前並沒跟我說過,可見她為人的可靠,肯定一直在替彬保守秘密,我那善良嫻淑的女孩啊!
從此以後我又回到了真正屬於我的家,加倍償還欠晴的債也算是救贖自己,橙姝因為我不回家,去父母那找過我幾回,剛開始是哭著裝可憐,當然也可能是發自內心的,但我已經無法顧及她,後來她變成歇斯底里,父母只好給我打電話叫我回去,我每次都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去,把她從家裡拉出來,然後把她送回我的那個家就走。
她曾拉住我不放哭求我留下,我只要跟她提那件事她就不吭聲了:「你不是說不指望我了嗎?房子你已經買了,你就讓房子陪你好啦。」一天我正在單位班,橙姝她哥給我打電話,叫我下樓說事,我這個大舅哥一向目空一切,好在一年也見不了幾次,見面僅僅客套幾句,他是富二代的作派,我是打工死磕型,自然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我心想他今天肯定來者不善,是來替她妹興師問罪的,他們兄妹平常根本沒什麼聯繫,感情比較淡漠,今天他來肯定是出於面子,自己妹妹受氣臉可掛不住,他家人都超級自尊,為了自尊都不跟比自己更富裕的親戚來往,我真的覺得他們好累。一出大門就見他哥領著一幫人,看身型不像街頭的混混,而是花錢雇來的黑社會。
我年輕的時候就不怕這一套,更何況現在已經到了而立之年,遇事比以前更沉穩,話又說回來,這是在我的地頭,而且黑社會最講究規矩,我跟他哥又沒有深仇大恨,他不會把我怎麼樣,純粹是來扎勢嚇唬人。我走過去叫了聲哥,他冷冷地看著我問道:「你把我妹咋啦?」我眼睛一抬:「沒咋呀!」他旁邊的人都陰沉個臉瞪我。
他用手指著我一臉的跋扈:「你別在這跟我生裝,你要是敢在外面搞女人對不起我妹,你可給我小心點。」我嘴角露出一絲冷笑:「知道了,那我以後小心點,要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我就是想跟橙姝離婚,這事擺到桌面不佔理,我說罷轉身就走,他們一陣騷動,餘光看見有人伸手過來抓我,我趕緊一閃轉過身面對著他們。
他們朝我圍了過來,其中一個指著我罵道:「你小子牛B啊,事還沒交待清楚你就想跑,是不是找抽啊?」說著伸手朝我胸前抓來,聽說過中華傳統武術有沾手十八跌的招數,這幫子基本都是體校畢業的,身手不是一般混混可比,我慌忙朝後急退,心裡盤算著下一步該如何應付,轉身跑沒問題,我對自己的速度還是有自信的。
但是我一個當經理的,在單位的同事面前跑,後面有一幫人在追,那就顯得太狼狽了,還不得成為大家的笑料?正當我左右為難時,在公司門口的幾個保安跑過來攔住他們,公司的保安肯定認識我,平常見面都打招呼,有人拿對講機叫別的保安過來,沒一會就趕過來十幾個,這幫子都是復轉軍人,馬就跟對方推搡起來。
我不想把事態擴大,馬前勸阻他們,橙姝她哥一見形勢已變,也連忙歸攏他的人,走的時候還咬牙切齒給我撂了一句:「你等著!」我搖了搖頭沒吭聲,不想在同事面前打口水官司,否則丟人現眼的還是我,再說他也不可能把我咋樣,他也知道我不是省油的燈,他把我收拾了他也跑不了,而且真的沒那麼大的仇。
但有一點令我惴惴不安,我怕橙姝去廣告部找晴鬧。自從我跟晴重歸於好後,她一直處在矛盾之中,畢竟橙姝是我的合法妻子,輿論導向是不會站在她這邊,衝動過後她曾多次勸我回到橙姝身邊,這當然不是她的心裡話,只是在表達她的身份尷尬,我毫不猶豫地告訴她,我會盡快結束跟橙姝的婚姻。
跟朋聚會時,我們又開始出雙入對,大家並沒有表示出驚訝,好像這是順理成章的事,並不是橙姝不好,她平常對大家還是很熱情的,聚會時掏錢買單也超爽,只是因為晴跟我的大多數朋都是同學,大家相互瞭解比較好溝通,這種同學之誼是其他人無法比擬的,這種事自然很快就傳到橙姝的耳朵裡。
我把那一陣我們一起接觸的朋過了一遍,最後確定這個話是霞傳過去的,我聯想到當年跟晴談的時候,有時候偷偷跟橙姝約會,她們都會瞭解到一些情況,只不過晴瞭解的並不具體,只知道哪次大家聚會她沒去,而橙姝去了,我因為心虛一直沒問過誰告訴她的,現在想起來只能是霞,因為別人沒有理由這樣做。
就算琴有這個動機,但她很多事都沒參與,跟我們也不在一個單位,平常根本就見不到晴,而且那陣大家也沒有手機,我把這事琢磨清楚了,心裡不禁一陣發寒,霞是兩面攪和,生怕我得到安寧,也算是煞費了苦心,就算我當年不應該在跟她談的時候,還跟萍有信往來,但那幾年我連萍見都沒見過,而且萍一回來就跟我斷了。
其實萍不算我真正意義的女朋,我們沒有拉過手,沒有挑明過相互的愛意,只是一種單純的朦朧感情,還有我在電影院試圖摟過琴,但那只是一念之差,而且是在琴的有意誘惑下,我當時正值青蔥躁動期,能有多大的定力,我到現在還懷疑是她讓琴這樣做的,儘管她後來否認過,但以她現在的表現,我更要打個大大的問號。
范建在工作能力和拉關係都是個人才,在我當經理後一年多的時候,他不知道用什麼辦法把何鯨他姑頂掉了,竟然當了鞋帽場的經理,霞迅速地嫁給了他,簡直顯得有點匆忙,在那之前她可一直都沒點頭,讓我不得不想她的感情裡有勢利的因素,范建對她確實有情有義,婚後發動各方關係,竟讓霞當了服裝商場的經理助理。
我雖然是服裝商場的經理,但卻沒有權利任命她的,只有建議權,但即便是這個權利,范建都沒讓我用,他只是讓我在錢總徵求意見的時候,贊同就行了,活動能力之強讓我不得不佩服,在這之後霞就像變了一個人,從一個靦腆內向的女孩,變得極具張力,工作積極主動,還自費學了B,沒事就給我門講商業的成功案例。
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幸虧我還學過三年的市場營銷,而且一直看營銷管理方面的,並運用到工作實踐中,進行了有機的結合,否則我在下屬面前就要顏面盡失了,以霞這種衝勁來看,用不了幾年便會有長足的進步。霞在公關的能力決不在她老公之下,自從進入公司中層以後,霞可以說是八面玲瓏,把方方面面的關係擺得平平的。
等到後來我跟華經理開國貿東郊分店,霞被任命為代表公司監督指導我們工作的副總,深得錢總的信任,作為國貿的商譽輸出店,我們是唯一免交商譽費的,一方面是因為我和華經理跟錢總關係較近,而另一方面我們要根據每年的收益,按比例提取給錢總,也就是所謂的干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