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著齊雨瀅的笑容,馮秀穎頓時又窘迫起來。馮秀穎並不是不想告訴齊雨瀅實話,可是一直以來,她卻找不到一個對齊雨瀅說實話的時候。畢竟她和楊華之間的關係,始終處於一種十分微妙的狀態下。無論是楊華還是馮秀穎,兩人都很清楚雙方對互相的感覺。楊華一直以來刻意的躲避的態度讓馮秀穎有些無奈,但是她也知道楊華這麼做完全是為她著想。
對此,馮秀穎一直都帶著感激的心思,她也從來都沒有對楊華提起過感情方面的事。可以說,如果不是這次的事情,她或許會一直把這份感情埋藏下去。不過此刻在齊雨瀅的注視下,她卻突然湧起了一股把自己的苦惱都說出來的衝動。
「雨瀅,我只是覺得特別對不起華仔。」馮秀穎歎了口氣,幽幽的說了起來,「你知道他這個人了。什麼事情都自己一個人擔著,每次都是他幫別人,卻從來都不要別人幫他……我欠他的認清數都數不清。可他卻連個換人情的機會都不給。你說,我該怎麼辦?」
「嗨!你原來是為這個頭痛啊。」齊雨瀅笑著對馮秀穎一搖頭,「既然你知道華仔的為人,就該知道他根本不在乎的呀嘛。」
「可我在乎。」馮秀穎忍不住高聲強調,可立刻滿是慚愧低下頭的對齊雨瀅道歉,「對不起,我太激動了。」
「唉!」看著馮秀穎楚楚可憐的模樣,齊雨瀅也忍不住歎了口氣。人情債,人情債!世界上最好還的就是人情債,最難還的卻也是人情債。若是你不在乎,那人情債根本什麼都不算;可若是你在乎,那它就像塊大石頭,總是壓在心上讓人連睡覺的時候也要惦記著。
齊雨瀅當然知道。馮秀穎絕不是那種天性自私涼薄,可以把受人恩惠當成家常便飯一樣的女人。楊華之前幫過她多少次,這些齊雨瀅也曾經想過,如果把她換成是馮秀穎,到了現在的狀況恐怕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算了,我看我還是先回去了。」感覺到自己再留在楊華家裡也不過就是尷尬,馮秀穎便對齊雨瀅提出了告辭。
在這樣的狀況下,齊雨瀅都說不出挽留她的話來。兩個女孩子只能一起苦笑著從屋裡走了出去。而在廚房裡做菜的楊華在油接觸滾燙的鍋底發出的「呲嚓」聲響中。也根本就沒有聽到齊雨瀅和馮秀穎兩人之間的對話。一直到馮秀穎已經下了樓,齊雨瀅送完她回到家裡關門的時候,他才從廚房裡端著一盤剛剛做好的菜走了出來,驚愕的發現客廳裡已經不見了馮秀穎的蹤影。
「哎?秀穎呢?」楊華詫異的掃視了一番空空如也的沙發,對齊雨瀅問道。
「走了。」齊雨瀅回答的十分簡潔。在剛才與馮秀穎的相視無言之後。馮秀穎的心情糟糕透頂,而她地心情也好不到哪裡去。
「走了?」聽到齊雨瀅的這句回答,楊華愈發詫異起來。在他的印象裡,奉秀穎還從來沒有過不打招呼就不告而別的經歷,而且,她不是剛才還說不舒服麼?怎麼轉眼之間,飯都不吃就要走了?就算是去醫院,也應該讓他們陪著一起去才對吧!
「嗯,她剛剛說好多了,然後就回去了。」齊雨瀅淡淡的說著,幾次努力的想給楊華一個微笑,但是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楊華的心思原本就比較細,再加上這時的他早已經不再是半年前的愣頭青,所以他對齊雨瀅心思變化的感覺十分敏銳。沒有等齊雨瀅說出第二句話,楊華就已經先對她微笑了起來:「哦,走了就走了吧。咱們一起吃飯。若惜還在錄音棚。樂兒她們去了道觀,今天晚上可又是只有我們倆在家裡了。」
「嗯,是啊。」齊雨瀅點了點頭。楊華的話說是暖昧,這讓齊雨瀅微微感到了有些羞澀,而羞澀很快就沖淡了原本憋在心裡的難受感覺。
「怎麼了?好像是滿是心事的樣子。」楊華的視線卻從來沒有隨之從齊雨瀅的臉上轉開,他反而直勾勾的看著齊雨瀅。笑瞇瞇地問道。
「嗨!還不是秀穎的事情。」齊雨瀅噘起嘴,白了楊華一眼,「什麼你都要打聽……」
「哦!呵呵。」楊華故意作出、一副虛心受教的樣子,逗的齊雨瀅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
「壞蛋,吃著碗裡的還看著鍋裡地。吃那麼多,小心噎著你!」不過笑了幾聲之後。齊雨瀅卻又沒頭沒腦的掐了楊華一把。這一下掐的雖然不重,卻讓楊華茫然的事情,齊雨瀅終於又無可奈何的嬌嗔了一句,起身向廚房走去。
在齊雨瀅走向廚房的時候,馮秀穎卻已經一個人走下了樓梯,一個人腳步飛快的走到了小區外的馬路上。在不遠處就是出租車停靠的站點,停著滿滿的一溜出租車,可馮秀穎卻沒有向那邊走去。相反的,她卻任由自己的雙腳帶著自己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閒逛起來。
馮秀穎的心很亂。對齊雨瀅說出心理話之後,她非但沒有找到內心平靜,反而就像是在原本已經很不平靜的湖裡又投了一塊大石頭。此刻的她,面對著太多的選擇,也給了自己太大的壓力。她就像是一頭鑽進了一座讓人眼花繚亂的迷宮,怎麼也繞不出來。
在T市的夜色中,馮秀穎癡癡的走著。她的眼睛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身邊經過了什麼人,有或者自己在走向什麼方向。他只是癡癡的看著地面,就像散步一樣慢悠悠的走著。
最後,當馮秀穎從這種恍如夢幻的狀態中回復過來的時候,她突然發現,自己的腳竟然將自己又帶回了T市電視台的那棟宏偉的建築面前。在不知不覺中,她已經走了將近兩個小時!
在夜色之中,T市台仍然是燈火通明。這天正好是週六,《法制生活》欄目播出的日子。不過,由於之前馮秀穎在C市的遭遇,T市台經過研究之後決定給她一周的假期,因此這天晚上的節目中並沒有馮秀穎。錯過《法制生活》節目的編排和播出,對於馮秀穎來說,這還是第一次,對於《法制生活》欄目組來說,這似乎也是第一次。
也不知道在沒有自己的情況下,他們能不能把節目做好。馮秀穎很快就穿過了大門,走進了電視台的辦公大樓裡。
在走進辦公大樓之後,她再一次下意識的選擇了自己最熟悉的道路,沿著一樓的走廊徑直往《法制生活》欄目組演播室的方向走了過去。
平時,馮秀穎在這時都應該坐在演播室的幕後,依靠她豐富的經驗給那位坐在演播台的新人提供指導。不過今天,馮秀穎卻只是漫步走到了演播室的外面,透過那扇並沒有關緊的大門聆聽著裡面的狀況。
「下面請聽本台記者在C市的採訪……」大門後面很快就傳來了那位播音員甜美的聲音。接著,節目切如採訪畫面,演播室裡的交談聲便驟然間大了起來。
看來沒有自己,他們也做的不錯麼!聽著演播室裡眾人緊張急促,但是卻井井有條的談論聲,馮秀穎的嘴角露出了一個自嘲的笑容。世界無論少了誰,地球都照樣轉。這句話雖然不知道是誰說的,可它的確很有道理。
在這一刻,馮秀穎突然產生了一種與周圍格格不入的感覺。她恍惚覺得,自己好像不再是,而且也根本就不曾是那屋子裡的一員。就在這感覺產生的剎那,馮秀穎的心底卻突然湧出了一種連她自己也說不清的感覺。
她在原地待站了許久,卻連招呼也沒有和人打一個,就掉頭又從來時的路走了出去。一路上,馮秀穎是沉默的。就算是在她坐上出租車之後,也依然如此。從離開楊華的家一直到回到她自己的住處,也就是唐欣的家裡,馮秀穎唯一的一句話,就是將唐欣別墅的地址告訴了出租車司機。
而回到家裡之後,馮秀穎更是一反常態的徑直走回了自己的房間,讓坐在沙發前面看電視的唐欣好生詫異了一番。在馮秀穎從大廳上樓,一直到走進自己房間的過程中,唐欣幾次想將她叫住。可是在看到馮秀穎那難看的臉色之後,她卻又將話吞回了肚子裡。
唐欣可不是什麼剛出道的菜鳥,這位大明星平時多的是和別人到交道的機會。她當然明白,一個人在盛怒的狀態下,是聽不進任何人的勸告的。
不過在唐欣看著馮秀穎走回了自己的房間之後,她還是不放心的掂起腳尖走到馮秀穎的門外偷聽了一陣。不過奇怪的是,從裡面傳來的只有敲打電腦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