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雪回去梳洗了一番。那頭雜草似的青絲,天知到有多長時間沒有清洗梳理過了?在她梳斷了三根梳齒後。她找了個最簡單的辦法。遇到有結的地方就舉起剪刀「卡嚓」一下絞掉了事。等到她全部洗淨梳直了,那原本齊腰的長髮也被她剪到齊肩了。隨便在後腦一扎,倒應了時下流行的童子髮型。
穿上小圓送來的一套六七層新的古代男童裝。顏色比較艷,寶藍色的絲綢面料上繡著像征富貴吉祥的圖案。穿在她身上仍然見大,不過因為有一條腰帶。繫上之後便沒了那種掛在衣架上的感覺。
看著這瘦得皮包骨似的身體,因為脹奶才隆起的一點胸部,隨著回奶幾乎與胸持平了。她不敢想像之前那個女孩受了怎麼樣的折磨?生出的孩子又有沒有營養不良之類的健康問題?
當玉虛道長師徒再見飛雪時,不禁同時瞠目。剪了長髮,穿著男裝的她,怎麼看都是個十一二歲的瘦弱男童。現在說她是個產婦,別說墨翌涵不相信,連老道長都不相信。
飛雪拜別了道長和小圓,隨墨翌涵下山之時已時近中午了。出了山門就是又陡又峭的青石台階。這段墨翌涵平時只需要幾分鐘就能走完的山路。他硬是耐著性子陪著飛雪慢慢走了大半天。
一路上兩人邊走邊聊。飛雪從他口中知道了這天依國是上至皇帝,下到百姓都信奉道教的國度。天依國的道觀不計其數。可是這坐位於西方的靜虛觀卻凌駕於所有道觀之上的。它不但是太乙真人修仙羽化之所。也是不知哪朝哪代的太祖皇帝親自下令擴建的殿宇。此觀在頂勝時期,有萬餘道眾。堪比中國元代時的全真教。
可是到了玉虛道長師祖那一輩,因為觀主參於了一場皇室爭鬥。新帝下令:靜虛觀只得留一個道士傳承太乙真人的仙法。每代只傳一人,並且永遠只為皇室祈福練丹。從此,這洪大的山門中就只剩下一個道長。久而久之,殿宇也破敗了。
傳到玉虛子這一代時,因為現任的國君不理朝事。現下整個西部地區都在白氏家族的統領下。白家為了籠絡民心,做的第一件就是修善這座在老百姓心中有著舉足輕重地位的仙觀。不過,礙著不能與朝廷明著對抗,白家派人住到山下,以村民自願的方式定期上來打掃照料。玉虛子自是卻之不恭。
玉虛子先後收了三個徒弟,同樣因為那道皇令。他的徒弟們全是俗家弟子。始終沒有入道籍。
飛雪也將她醒來後,在這個世界所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了他。在那之前的事,她就以失憶來搪塞過了。聽完她的話,墨翌涵不由自主的蹙起了兩道劍眉。他總算知道師傅最後那句話的意思了。讓他去與白家搶孩子,那不是要他到老虎嘴裡掏食嗎?他不自覺的用手捏了捏鼻樑問道:
「可是你什麼都不記得了,只憑那女匪說的一句話。怎麼能肯定你的孩子就一定在白家呢?」
「我也不能確定,只是聽小圓說那個白家正好有滿月的嬰兒。」飛雪喘了口氣,如實回到。
「所以你猜測那孩子是你的?可是據我所知,白家的孩子是他們的少夫人所生。而白家的少夫人是北方邵家的大小姐。並非姓雲。」他真希望她能打消去白家搶兒的念頭。如果可以他都想去買一個孩子送她算了。因此,語氣也在不知不覺中變了味道。
這話聽到飛雪耳裡,無疑就變成了故意潑她冷水了。她倏地停下來腳步,扶著山石站穩。望著這個給她潑冷水的傢伙,同樣尖刻的回道:
「你認識那家的少夫人嗎?你親眼見到她生了雙胞胎嗎?」
「呃!」墨翌涵怔怔的望著她。他沒想到這丫頭居然會對他說出這麼尖銳的話來。
見他無語,飛雪又接著說:
「再說,就算是看著從她產房裡抱出去的也不一定是真的。歷史上狸貓換太子的事數不勝數。所以,我一定要去驗證了之後才能確定。」說完她又堅難的抬腿下石階。
她不記得自己的爹娘是誰?不記得她孩子的爹是誰?卻記得歷史上的事。說起話來也是一套一套的。她真的失憶了嗎?墨翌涵挑了挑眉,滿眼興味的凝望這個才走了一半下山路,就雙腿打顫,渾身虛汗的小丫頭。
感覺到兩道目光的注視,飛雪回頭迎目看向他。又問:
「公子知道那白家離這裡有多遠吧?」原以為白家充其量也就是一方土豪。可是聽完他的話,她才知道,白家是一方霸主。雖然她堅持要去確認,可是她早就在心裡祈禱搶她孩子的人,可千萬別是他說的這個白家。
「不遠,下了山,在向西行五六十里地就到晏城。白家就在晏城。」墨翌涵如實回道。
不遠?如果在現代有車代步,五六十里是不遠。可是現下全靠她這兩條正在發顫的細腿走,這五六十里就足以將人嚇暈了。不過那又怎麼樣呢?為了兒子五六百里她也得咬牙走下去。
似乎看出飛雪的心思,墨翌涵難得體貼的道:
「山下有馬。你只要堅持走到山下。我們就能以馬代步了。」
「謝謝!」飛雪感激的望了他一眼。「不過我們同路嗎?」飛雪又問。
「我也要去晏城。」實際上他要去的是相反的鷹城。
待他們走到山下的村莊時,太陽已經偏西了。到山下後,兩人以馬代步,繼續向著宴城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