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端午,天也跟著愈發熱了,已經穿不住外卦,只穿單衣單褲就成。
「娘,我回來啦!」
一大早,麥穗把剛從水邊挑來的水倒進水缸裡,擦著額頭上細密汗珠的她看著已經很滿的水缸甜甜地笑了。滿缸的水可以吃好幾天呢,這幾天娘就不用跑半里地的路去擔水了,可以趁機在家休息一下。
扁擔和水桶已經放到了牆邊,麥穗回頭看了一下院子裡發現草已經堆好,材也劈好……活應該都被大姐她們幹完了,不用她幫忙了。
只是,她好奇往前走了兩步,「二姐,你這是做啥呢?」
看二姐麥芽跪在草垛邊上,身子往前探探著,麥穗也走過來挨著她蹲下來仔細一瞧,才發現二姐手伸進草垛裡似乎是在找東西。
「噓……」
麥芽急忙衝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小手在草垛裡掏啊掏的,小臉更是因為著急而微微泛紅,額頭上掛滿細密的汗珠。
二姐不讓出聲麥穗就更加好奇了,難不成那裡面……
正暗自猜測著,忽見麥芽眼睛閃現一抹亮光,手往回一拉掌心裡就多了一個粉紅的蛋。
「呀,是雞蛋!」麥穗看到麥芽手裡的雞蛋,眼睛一下瞪得老大,更是不可置信地尖叫一聲。
麥芽卻是一把摀住麥穗的嘴,四下看了看沒啥動靜才把手鬆開。
「小點聲,這蛋是隔壁王家那只花母雞下的!剛剛我在屋裡幫娘拾掇屋子,忽然聽到一聲雞叫。推開窗就看到在咱院裡到處尋摸的花母雞。不知道它要做啥,只是看著它在院子裡咕咕咕叫了一陣一頭就扎進了草堆裡。我犯嘀咕,等它從草堆裡鑽出來跑出院,我這不就來掏了?」麥芽小聲說著,越說越高興,到最後已經眉飛色舞起來。
「原來這雞看上咱家的草垛,在裡面下了蛋了。」麥穗聽了麥芽的說法,立即明白了。「如果這花母雞真是相中了咱家這草垛,日後還是會來下蛋的。二姐,你記住了它今兒啥時候來的不,以後咱家在這時候就不在院裡忙,這樣它就可以天天來下膽量!」
「對哦,咱這就去告訴娘,也告訴大姐和大弟去!」麥芽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小心握著雞蛋站起身就先往屋裡跑了。
麥穗看著麥芽那急性子忍不住輕笑出聲,頭蹲下來把草垛簡單整理一下讓人看不出這裡有被掏過的痕跡後才撣撣衣服上沾染的塵土,站起身跟著麥芽的腳步進了屋裡。
屋裡只有娘和麥芽,三哥麥文軒應該還在房裡讀書,大姐麥苗應該還在趕著繡工。聽她說起過,好像是後天就要交活了,所以大姐這幾天都會敢繡活,沒有辦法幫家裡忙。
麥穗娘正盯著麥芽手裡的雞蛋犯愁呢,見麥穗進來急忙問她:「小穗,你說這花母雞如果真是總來咱家,是好事還是不好呢?娘不知道為啥,早起這右眼皮就直跳,老尋思是不是要發生啥事!」
按理說這是好事啊,白來的蛋……想著想著麥穗忽然眨了眨眼睛,這才明白了娘的顧慮。
白來的是白來的,可是如果這花母雞真看中了她們家的草垛天天來下蛋,那可就真不是啥好事了。
隔壁王家就是王蓮花的家,說起王蓮花那可是一個不講理的小辣椒,而且一肚子壞心眼。如果被王蓮花發現花母雞在她家下蛋的事情,到時候這王蓮花還不把她家鬧翻天啊!
不過,麥穗轉念想了想才回了娘的話道:「娘,如果這花母雞真天天來,咱也不怕。你還記不記得王家這花母雞是怎麼來的?」
聽了麥穗的話,麥穗娘低頭想了想,忽然一拍手道:「是秋子家和王家去年合夥抱雞子的時候一窩就出了兩隻母雞,然後各留下了一個。」
「沒錯。咱先不做聲看幾天,如果連續六七天花母雞都來咱家裡下蛋,娘就去找秋子娘。她和王家鬧翻了,正愁沒人搭伙抱雞子呢!咱們把她家花母雞抱來,到時候就算被王蓮花發現她也說不出啥。等把雞蛋攢夠咱就可以抱雞子了。」麥穗這一個提議,一下子讓所以人看到了希望。
「沒錯沒錯,這樣過了十來天把蛋攢夠和秋子娘搭伙就可以抱雞子了!到時候咱家少說也會有一隻母雞,公雞養著可以去換錢……」說著說著,麥穗娘樂得眉開眼笑,似乎真到了那天一樣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有人在嗎?」
一家人圍在一起正憧憬著未來,有說有笑的時候就聽從院外傳來一聲憨厚的詢問聲。
「是誰呀?」麥芽耳朵尖最先聽到,忽然她嚇得趕忙把蛋藏進袖子裡,「小妹,該不會是王家這就發現尋來了吧?」
麥穗看麥芽嚇得臉色都變了,急忙笑著搖頭道:「不會。你們沒聽到這聲音有些耳熟,很像是……」她低頭想著,仔細想這聲音到底是誰的。
「呀,趙叔!你怎麼來了,快屋裡進。」院裡忽然傳來麥文軒的聲音。
「是趙叔,是趙叔!」麥穗聽到麥文軒的聲音才恍然大悟,立即推門就奔大門口跑去。
趙二擔著扁擔站在院裡正和麥文軒說話,眼見麥穗喊了一聲就奔自己跑來,立即憨厚地笑道:「慢點慢點,別急,小心絆到了!」
看到真是趙叔,麥穗高興地眼睛都笑成了月牙形。
「叔,我們還以為得等到下次趕集才能再遇到你呢!這次,」她看著趙二背著的扁擔往下壓得厲害,猜到是很重的東西,連忙喊麥文軒,「三哥,快幫趙叔把扁擔卸下放到牆邊去,咱讓趙叔到屋裡說話,也喝口水,這趕路累著呢!」
「好好好!」麥文軒笑著摸了摸麥穗的頭,伸手把趙二手裡的扁擔接下,就靠著牆邊擺放好了。
把趙二讓到屋裡,麥穗急忙把趙二介紹給娘認識,「娘,這是趙叔。就是上回和你說在集上幫了我們的好心大叔。」
「是大哥來了,快坐快坐。二芽,還不快去給你叔倒水去!」麥穗娘一聽說趙二是上次幫自己娃子的好心人,就忍不住張羅起來:「上次要不是大哥幫搭著我幾個娃,我們這節可就過不去了!今兒大哥來了,說啥也要在家裡吃過晌午飯再回,我這就讓那幾個孩子張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