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寒拉開酒店的大門急匆匆向女人跑去。
他站在女乞丐的面前伸出手來輕輕地撩開她臉上凌亂的頭。曾經的秀現在沾滿了塵垢完全粘合在一起如廢棄的板刷乾巴巴的。散著異味。
是她就是她。女人看到高寒眼睛裡有一絲亮光劃過那道光短暫飄逸如夜空中稍縱即逝的流星一劃而過但卻在高寒的心裡留下了深深地劃痕。
重重的一劃劃出了高寒的血。高寒不禁想起了劉燕妮曾經借給他的一萬塊錢想起了自己為套出劉燕妮的隱藏的情報怎樣欺騙了她。他慚愧了曾經俊俏的女人為何落到了今天這般田地?誰是幕後的黑手?一連串的問號浮現在高寒的腦海裡。
「劉主任你怎麼了?」高寒失聲問道。
劉燕妮笑笑。她的牙齒還是那樣潔白嘴角依然翹起惹人心動。
高寒吃驚地打量這位冤家。她上衣的扣子掉了兩顆脖子就像沾滿了油膩的**軸子。一條褲管上開了一道口子耷拉下來的一塊破布如同一面旗子在風中淒涼地飄來飄去在述說著什麼。但無論述說著什麼主題只能有一個就是悲劇和憂傷。
等高寒再伸出手時劉燕妮驚恐地後退著轉身就跑。邊跑邊說;「地震了漲水了死人了我要出去快救我出去。」那聲音淒厲而憂傷驚恐而單調。
「你不能走。」高寒不由自主地喊道並追了上去。
他緊跟兩步一把抓住劉燕妮的胳臂。
「不要不要啊。我是主任我是信用社的主任你們不能這樣。」劉燕妮掙扎著眼睛裡流露出恐懼和哀求的光。
酒店的保安過來了他對高寒說:「這個女人經常在這裡遊蕩你不用管她。」高寒瞪了他一眼用眼睛呵斥著多事的保安拉著劉燕妮就往對面的建築工地走去。
保安在身後甩下一句話:神經病。是啊和神經病在一起的人一定是神經病。
他不知道他說的是哪一個高寒還是劉燕妮。
在建築工地的入口處一個中年婦女戴著紅袖頭像個看場子的工作人員。她看見高寒拉著一個瘋子過來趕忙站起來攔住高寒。
「你搗什麼亂弄個瘋子來這裡哪來的回哪去!」
紅袖頭女人邊說邊捂著鼻子唯恐劉燕妮身上的難聞的氣味嗆到了她的鼻子**到她的身上進入她的肺腑。她就是個看場子的臨時工說白了就是條看門的狗但她卻討厭這個女瘋子。退五十步笑百步。
「你先不要著急聽我說完。她是我家的親戚因為受了刺激所以才弄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我把她留在這裡當然我不會讓你白辛苦的。」
高寒一隻手拽著劉燕妮另一隻手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把錢塞到紅袖頭的手裡。用世俗的眼光看錢錢是萬能的主宰它可以充當等bsp;號在五十步和一百步之間甚至在天堂和地獄之間劃上等號。
「和誰都能結仇就是不能和錢結仇。這裡大概有兩千所塊錢你先收好了。我的要求很簡單你抽出時間來先帶她去洗個澡買幾件衣服。我下午六點過來帶她回去。你看這些錢夠嗎?」高寒誠懇地說。
紅袖頭數著錢趕快應承說:「夠了夠了。」
她數完錢後當著高寒的面把錢裝到了口袋裡想一想不合適又掏了出來解開衣襟的扣子把錢塞進了**前估計是裝到了**罩裡了。
高寒把劉燕妮交給紅袖頭溫情地對劉燕妮說:「聽話呀下午我就帶你回去。不要害怕我會照顧你的等我給你看好病你還去當你的主任。」那語氣就像在哄不聽話的孩子說完轉身離開。剛走幾步又回過頭來衝著紅袖頭說:「記住如果不小心把人弄丟了我不會放過你的。」和先前相比高寒凶狠了許多。
紅袖頭對高寒不斷地點頭說:「你放心我就是把我弄丟了也不敢把她弄丟了。」這話是對高寒說的也是衝著她手裡的錢說的。她看的更多是錢的面子。
「廢話你要丟了我上哪兒找人去。」高寒憤憤地吼道。
高寒回到酒店直接就上了樓進了**姍的房間。他沒有別的人可問只能問問**珊在他不在北原市的這段日子裡到底生了什麼事劉燕妮到底怎麼了。
**姍正坐在椅子上給孩子餵奶見高寒進來就笑瞇瞇地說:「寒你看你兒子多能吃一個中午餵了五次奶。長大了保證和你一個樣高大魁梧英俊瀟灑後面追他的女人能排成加強連。」
高寒繞到**姍的身後站在窗前呆呆地看著窗外並沒有表現出應有的熱情。聽到**姍褒貶都有的話只是冷冷地說:「我有那麼**嗎?」
**姍扭過頭問道:「我知道你為什麼煩心還不是因為孩子的名字。」
高寒也回過頭來勉強從臉上擠出一絲笑容說:「名字都無所謂了只是一個符號而已何必認真。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人都沒有了還要名字幹什麼。」高寒的語氣裡帶著明顯的傷感**珊聽得出來。
「你就別多愁善感借題揮了。我看不如這樣我們就創造個複姓讓我們的孩子姓高**。至於名字還是由你來起。」**姍興致很高地說。
「就讓他叫原野吧高**原野。」
「像個日本名字但不管怎麼樣我都聽你的。」**珊順從地說。
高寒走進**姍用手撥弄著孩子的小臉。高**原野看了爸爸一眼一隻胖乎乎的小手輕輕地動了一下然後又專心致志地吃奶。
**姍覺得高寒的神色不對勁就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要不就讓孩子直接姓高媽媽那裡我去說。」
「這都不重要我想問你個事。我剛才在酒店門前看到劉燕妮她為什麼成了現在的樣子?」經過慎重的考慮高寒終於把心裡的話問了出來。
**姍這才知道高寒為什麼多愁善感了。她遲疑了片刻正要張嘴說什麼高寒連忙解釋說:「你放心我說過以後干每件事情之前都會和你商量如果來不及商量事後我給你個交代。」
**姍被高寒的坦誠所感動就一五一十地講述了關於劉燕妮瘋的故事。她沒親眼見過劉燕妮是怎樣瘋的更沒有見到劉燕妮本人只是道聽途說。
「原來是這樣!我剛才已經把她拉到了建築工地先讓一個婦女代管一下然後再做處理。我們三人之間雖然有很多故事但是她已經到了如此淒涼的境地我們有責任盡一點力一份心你說是嗎?就算為我們的原野積德行善。」
**姍一陣激動正要表明自己的立場門被推門了。
**江河**沉著臉把頭伸進來給高寒點點手示意他出來。
**姍以為是爸爸知道了高寒要**手劉燕妮的事怕翁婿之間引起什麼誤會吵得翻天覆地的引起家庭的不合就小聲地對高寒說:「只要你考慮清楚了只管去做我會支持你的。注意策略不要惹爸爸生氣。」高寒點點頭跟著**江河出門。
高寒跟著**江河進了一個房間。
**江河進去後背對著高寒哽咽著說:「我剛接到王佩的電話你媽媽她——去世了就在剛才。」**江河說完後竟然掩面哭了起來。他和張曼麗的感情不和但畢竟和她生活了二十幾年突然間她走了**江河能怎能不傷心呢。
高寒懵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處於晚輩的身份他不可能去安慰**江河作為女婿聽到張曼麗去世的噩耗高寒並沒有撕心裂肺的傷痛。在高寒和張曼麗之間沒有太多的感情。
「我就是想和你商量一下是否把這個噩耗告訴**姍。她剛產生過身體虛弱怎麼能承受如此重的打擊。」**江河請教高寒說。
「說必須要說生離死別人生大事如果隱瞞不說她會埋怨咱們一輩子的。你不好說由我來說。」高寒堅決地說。
**江河轉過身來拍拍高寒的肩膀提醒高寒說:「你要注意方式。」高寒點點頭反過來安慰**江河道:「人死不能復生爸爸你也要節哀順變。」
高寒一進到**姍的房間沒等**姍說話就從她懷裡抱過原野對**姍說:「姍姍咱們回家吧。」
「爸爸是不是知道了。」**姍擔心地問。
「姍姍咱們先回家劉燕妮的事以後再說好嗎?」
想到**姍自己已經失去了媽媽還被蒙在鼓裡高寒悲從中來說話的聲音有些哽咽。敏感的**姍豈能感覺不到異樣就安慰道:「無論爸爸持怎樣的觀點我都支持你只是你這次可不能再逃跑了。你就是不牽掛我能捨得下咱們的小原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