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舒了口氣,斟酌著問道:
「這調經的方子?要不要……胡太醫看?」
胡太醫微微低著頭,笑了一陣子,恭敬的說道:
「王妃也是太心急了些,少夫人身子極好,世子爺,太醫院每隔十天就過來診一回脈,也是好的不能再好了,這子嗣的事,王妃且放寬心,不過早晚的事。」
王妃也跟著笑了起來,輕輕歎了口氣,
「你也別笑我,哪能不急的?小恪今年都二十一了,您那第三個兒子,今年也是這個歲數吧?我記得是前年生的長子,如今都滿地跑了吧?你說說,我哪能不急的?」
胡太醫笑著搖了搖頭說道:
「王妃且放寬心,這孩子的事,急也急不得,世子爺這個年紀,也不算大,少夫人年紀還小,晚些也好,王妃往後抱孫子的時候多著呢也不過早一年晚一年,倒也不必急著。」
王妃笑著點著頭、歎著氣,胡太醫又寬解了幾句,也沒留方子,就告退出去了。
李小暖扶著王妃坐到東廂榻上,奉了茶上來,看著不停的歎著氣的王妃,想了想,笑著說道:
「都說生死由命,富貴在天,這子孫上頭,只怕也繫著天命,要不,我和母親去福音寺上柱香,要不,再求菩薩個指引,若是能找空秀方丈卜上一卦,就更好了。」
王妃立即坐直了身子,拉著李小暖的手,露出滿臉笑容來,
「你這主意好可說到我心裡去了,你不知道,當年我生小恪前,也是急的不行,到處求神拜佛,後來拜到了福音寺,擎了根好簽出來,回來沒多長時候,就懷了小恪這福音寺,最是靈驗不過咱們明天一早就去」
李小暖滿眼的笑意,急忙點頭答應著,王妃心情好轉了起來,拉著李小暖,感慨的回憶起生程恪前,差不多十年的求子經歷來,越說越心酸,越說越感慨,直拍著李小暖的手安慰道:
「……你別急,這兒子,咱命中該有,也不過早晚的事,別急」
李小暖感慨而憐憫的看著王妃,也跟著心酸不已,那十年,她是怎麼熬過來的?換了自己……他們程家,不會都是這樣的吧?
李小暖心裡閃過絲陰影,這真是件沒有法子的麻煩事
晚上,程恪回來,兩人吃了飯,李小暖屏退了丫頭婆子,拉著程恪,低低的說了今天請幫胡太醫診脈的事,程恪一口茶差點噴了出來,睜大眼睛,抬手點著外面,
「這成親才一個月,她就……叫人給你診脈?」
「你叫什麼?你都二十一了,她能不急嗎?」
李小暖拍回了程恪的手,
「養了你這麼個不讓人省心的逆子,她不知道多操多少心,哭了多少回你好歹也體諒些你要是聽話些,十七八歲成了親,如今孩子也滿地跑了,她自然就不急了」
程恪直著眼睛看著李小暖,悶了半晌才說出話來,
「你我十七八歲成親?你才多大?就算成了親也生不了孩子」
李小暖瞪著程恪看了片刻,笑意慢慢綻放出來,伸手摀住程恪的眼睛,飛快的在他唇上點了下。
程恪被李小暖捂著眼睛,伸手往她這邊摸過來,李小暖鬆開手,由著他把自己攬在懷裡,回頭看著他,低聲商量道:
「要不,明年年底,咱們就……要個孩子?」
程恪低著頭,吻著李小暖脖頸間,含糊的說道:
「不行後年年底,你生月小,我問過太醫,說是十七八歲最好,你別理她」
李小暖輕輕「哼」了一聲,程恪抬起頭,在她唇上吻了下,用手指溫柔的劃過她的額頭,低聲說道:
「你別理她她反正也急了二十幾年了,也不在乎再多急這一年兩年的,你年紀太小,這會兒生孩子,這是要命的事不行」
李小暖仰著頭看著程恪,滿臉苦惱的說道:
「那怎麼辦?這才一個月,還好說些,要是過了半年一年的,還沒個動靜,母親非急出病來不可,要怎麼說辭才好?」
程恪擰著眉頭,也發起愁來,想了片刻,猶豫著建議道:
「要不就說你身子不好?要不說我身子不好也成」
「身子不好,哪裡不好?總要有個說法,有了說法就要吃藥,那藥,你吃還是不吃?吃了藥,好還是不好?再說,說身子不好,也得太醫那邊說才行,為了這個,讓太醫們陪著你瞎說?那也得人家肯才行啊。」
李小暖一迭連聲的問道,程恪張口結舌了半天,皺著眉頭建議道:
「要不,就說,咱們沒在一處?」
李小暖無語的看著程恪,程恪自己也笑了起來,不等李小暖說話,急忙擺著手說道:
「就當我沒說,這個肯定不行,也說不過去唉,算了,你別管了,沒有就是沒有,這還要什麼理由原由的?就是沒有別理他」
李小暖看著程恪,耷拉著肩膀,長長的歎了口氣,讚歎道:
「果然是霸王本色」
程恪也不理會李小暖的嘲笑,攤著手腳躺在榻上,舒服的伸展著身子說道:
「母親就是嘮叨些,你別理她就是,父親那裡,我去說,只要父親不說話,母親也就是嘮叨嘮叨,沒事你放心。」
李小暖被程恪拉著倒在他身上,掙扎著坐起來,拍著他的胸口說道:
「你看看你,這事,就這麼著,就算處置好了?母親嘮叨嘮叨也就算了,我不過聽聽,再勸勸,她如今急得睡不著覺再急下去,就得病了,要是把母親急病了,是你不孝,還是我不孝?」
程恪微微抬起頭,看著李小暖,突然嘿嘿笑了起來,一把攬過李小暖,低聲說道:
「你必定是有了主意了,說來聽聽。」
「哼」
李小暖低低的「哼」了一聲,伏在程恪胸前,眨了下眼睛,看著他認真的說道:
「我和母親說了,明天陪她一起去福音寺燒香求籤去。」
「然後呢?」
程恪看著李小暖問道,李小暖抿嘴笑了起來,慢吞吞的說道:
「母親說福音寺的簽,最是靈驗不過,若是能在福音寺求那麼個簽,就說這子早來不吉,晚個一年兩年才好,你說,母親會不會信?是不是就能安心些了?」
程恪睜大眼睛,連連點著頭,
「這主意好,若求來了這麼支籤,母親心也定了,就說這一兩年有子對我不利就這樣一定要搖出這支籤來……嗯,你放心,這事我來辦,明天一早我就讓洛川趕去寺裡,滿籤筒裡就放這一支籤,隨她怎麼搖,也只好搖出這一支來」
李小暖拍著程恪,笑得伏倒在程恪胸前。
第二天一大早,李小暖到正院和王妃一起出了門,在二門裡上了車,往福音寺祈福求籤去了,洛川和平穩天不亮就啟程,早早去福音寺準備了。
李小暖陪著王妃在寺裡下車時,觀音殿裡已經淨了殿,一切安置妥當了。
王妃帶著李小暖跪在送子觀音像前,虔誠的上了香、磕了頭,又上了香、又磕了頭,舉著觀音像前放著的籤筒,禱告了一會兒,閉著眼睛,搖了支籤出來,又把籤筒遞給李小暖,示意她也搖支籤出來,李小暖學著王妃,禱告了片刻,也閉上眼睛,認真的搖了支籤出來。
王妃急忙揀起李小暖搖出的簽,滿臉驚訝,她和小暖,竟然搖出兩支一模一樣的簽來
空秀方丈滿眼笑意的站在旁邊,接過兩支籤,仔細的解著簽,
「此簽大吉大利,求子必能得子,只是,」
空秀方丈頓了頓,滿眼笑意的看著李小暖,又轉眼看著王妃,接著說道:
「這一兩年只怕不能如願,看這簽上的意思,世子這兩年犯著凶煞,若是有子,只怕不利父子,世子命硬運旺,萬事都克得住,這子嗣上,王妃且放寬心。」
王妃滿臉驚竦的聽著空秀方丈的話,急忙跪在觀音像前,又磕了幾個頭,虔誠的禱告了半晌,才站起來,和空秀方丈商量著:
「我想再給小恪多點盞長明燈,給恪兒媳婦也點一盞,煩方丈費心安排,回去我讓人送些冬衣、柴炭來,若有那貧苦無依的,方丈替我散些給他們,也是積了福德。」
空秀方丈微笑著,雙手合什答應著。
李小暖陪著王妃,又拜了各個菩薩,磕了無數的頭,才啟程回了王府。
天氣一天比一天轉涼,轉眼間,離十月一日已經沒幾天了,王府裡上上下下的棉服也都一一齊備,裘嬤嬤將各色棉衣棉服送了給王妃過目,開始準備十月一日授衣生火的事。
李小暖也急切著興奮起來,往年在古家,李老夫人並不拘著她,周夫人是個不管事的,她也能由著性子,九月不過半就讓人在屋裡生起火來,燒得滿屋子暖意融融,如今王府規矩重,不到十月一,沒有開爐生火的理兒,她自然不敢做這種違了規矩的事,更不敢在程恪面前流露出一星半點來,屋裡的陰冷一天比一天濃重,李小暖只好熬著,眼巴巴的盼著十月一日的開爐生火
還有一章,噢,還是得晚,兩點前吧,閒對手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