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究竟有幾個好妹妹
顧惜玉回轉身來,怔怔地看著地上的姐姐,臉上閃過一絲猶豫,最終卻堅定起來,她偎依在了顧盼身邊,平靜地道:「大姐,我以後要和二姐在一起。(小說~網看小說)」
顧憐花猛地抬起頭來,看向顧惜玉,又死死瞪著顧盼,眼裡滿是惡毒,她嗤笑一聲道:「你跟著她做什麼?一輩子當丫鬟?」
顧惜玉咬了咬下唇,反問道:「如今我不也是在做丫鬟麼?」
顧憐花一怔,反駁道:「那只是暫時的,你終究是我的妹妹,我怎麼會讓你一直當丫鬟?」
顧憐花的話勾起了顧惜玉的回憶,她的胸前劇烈起伏,兩條眉毛幾乎要倒立起來,她憤憤道:「不錯,你是沒有打算叫我做丫鬟,卻打算叫我給姐夫做小,和你一起共伺一夫。」
顧憐花臉色微變,仍然嘴硬道:「做姨娘有什麼不好?有吃有穿,還不用你動手做什麼。」
餘下人等聽她們姐妹二人你來我往,俱都聽的呆掉,一個個都在心裡想到,這個顧憐花便連自己的親妹妹也捨得算計,不由一陣心寒,只覺顧憐花此人城府太深。
顧憐花掙扎著從地上坐了起來,她微微彎下腰,伸手扶住一條腿,哀怨地看著顧惜玉,淒淒婉婉地伸出手道:「好妹妹,你若是不願意,我自尋上一戶好人家給你,嫁了便是了,爹娘已經去了,難道我們還要姐妹分離嗎?」話罷,顧憐花以袖掩面,卻是嚶嚶哭了起來。
顧惜玉面露不忍之色,她呆呆地看著顧憐花半晌,想著這些日子在顧憐花身邊,呆了不足一日便被她差去伺候三太太,又想起以前在顧盼身邊,被呵護被照顧,受了多少教導的日子。
顧惜玉終於下定了決心,開口道:「姐姐,你做你的姨奶奶好了,有吃有住又不用動手,就讓我跟著二姐吧,哪怕是一輩子做丫鬟,我也心甘情願。」
話罷,顧惜玉轉身牽著顧盼的手,滿臉懇切地看著她,輕聲祈求道:「二姐,就讓我留在你身邊好嗎?」
顧盼看著她清澈的眼睛,彷彿看到了當年的自己,跪在賀大娘身前懇求的樣子,她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好。」
三太太瞇起眼睛,喝道:「我們家的丫鬟,還輪不到你做主,你是什麼東西?」
顧盼深吸一口氣,抬起頭望著三太太笑道:「奶奶只怕還不知道吧,大*奶已經收了我做義女,只怕我還要喚您聲嬸嬸了。」
三太太臉色大變,她黑著臉,不假思索地撇清關係道:「你是大房收的,和我們三房沒有關係。」
她卻不曉得,顧盼等的就是她這句話,當下便笑道,「既然如此,那咱們就公私分明吧,」顧盼回頭看了眼柳芽,笑著吩咐道:「去把我平日裡收攏起來的那個小包拿來。」
柳芽恭敬地行了禮,款款退去了,三太太突然有一絲不好的感覺,她這才仔細地打量起顧盼來,卻見她一身打扮,雖然說不上多麼奢華,卻也自帶了一分典雅,又見遠去的柳芽,身姿翩然,若是忽視了方纔她發飆的樣子,端的是個秀雅的美人兒。
而這個秀雅的美人兒卻在這昔日的丫鬟面前低頭,滿是甘心情願,三太太又突地反應過來,大太太怎麼會收個小丫鬟做養女?
三太太起了疑心,面上卻是收斂了許多,叫人把顧憐花攙扶過來,韓滿娘也規規矩矩地立在一旁,一群人觀望著,想看看顧盼還有什麼後手。
柳芽回到了顧盼房中,逕直到了她床邊,掀開枕頭,卻是個小巧的布包,這包裡的東西儘是小姐的心愛之物,她也曾經好奇過,小姐卻親手把布包打開來給她看,裡面卻是一套繡針。
柳芽手握住布包,卻不知道小姐要這個包是什麼意思,她匆匆趕了回來,顧盼沉穩地接過包去。
眾目睽睽之下,顧盼把布包解了開來,把裡面插在了布幫子上的針全部解開,又把布幫子層層解開,卻見最中間,赫然是一張契約。
顧盼拿在手裡,對著三太太抖了抖,笑道:「這個是顧惜玉的賣身契,便是進了衙門,她也是我的人。」
三太太一愣,她如今已經不在乎顧惜玉到底該歸誰所有,左右不過是個小丫鬟。
三太太忍不住問道:「你在這侯府中是……?」
未待顧盼回答,一個清脆的聲音朗朗道:「她是長樂侯府的大小姐,是韋相國的嫡長女,也是本小姐的二姐,你還有什麼疑問嗎?」
三太太聞聲轉過頭去,卻見一個生的嬌小可愛的少女一臉倨傲地看著她,這種表情她很熟悉,她剛嫁入李府的時候,梅氏便常常用這樣的表情看她,那是發自骨子裡的蔑視。
三太太退了一步,卻是迅速地揀起了丟棄的面具,表情恭順柔和,輕聲道:「失禮了,我們這就離去。」
說話間不卑不吭,與方纔的囂張模樣判若兩人,玨姐兒皺起了小鼻子,她卻也見過人前人後兩張臉的,但是變化如此之快的,尚是第一次見到。
看著三太太帶著一眾丫鬟媳婦,傷殘的顧憐花還有死死抓住了衣襟的韓滿娘退出了淑寧軒,玨姐兒一頭霧水地走近了顧盼,不解地問道:「方纔那些婦人是做什麼的?」
顧盼似笑非笑地道:「應是韋家嫂子的娘家人。」
玨姐兒一怔,不禁奇怪地道:「那韋家嫂子很是知禮識進退,怎麼會有這樣的母親?」
顧盼卻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下去,一旁的顧惜玉怯生生地拉了下顧盼的袖子,猶豫了一下,還是喊道:「二姐。」
玨姐兒眼睛一瞇,看向了這個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少女,緊緊地偎依在顧盼身邊,心裡卻是起了一股無名火,她一把拉開顧惜玉,責問道:「你是誰,哪裡來的不懂事的,姐姐也是隨便叫得的?」
顧惜玉求救地看向顧盼,顧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看看陰沉著臉的玨姐兒,再看看一臉無助地顧惜玉,突然間,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了。
蔁姐兒看看時辰,估摸著侯爺夫人也該起了,便有條不紊地向著主宅行來,快到侯爺夫人院子門前時,遠遠看到了玨姐兒匆匆而來,便停住了腳步,候著玨姐兒。
待玨姐兒行的近了,這才注意到她一臉的不痛快,因最近一直在侯爺夫人身邊伺候著,卻也和玨姐兒有些熟了,便笑著湊近了道:「誰惹咱們的姑娘生氣了?我去替姐兒出氣。」
玨姐兒一把將她推開,厭惡地道:「離我遠點。」
蔁姐兒一怔,眼見玨姐兒進了院子,她咬了咬下唇,卻也尾隨其後,卻見玨姐兒一往無前,擋路的一概推開,便是請安的丫鬟婆子也俱都不理,她往日可不是這樣的,至少會微微點頭。
蔁姐兒自然曉得,這不過是馭下之術,偏偏下面的人很吃這一套的,蔁姐兒不禁起了些好奇,腳下不由的加快了速度。
待她趕到房門外時,卻見三五丫鬟魚貫退出,明顯是被轟了出來,蔁姐兒訕笑兩聲,乖覺地退到了房門外。
玨姐兒板著臉,把今日所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侯爺夫人越聽越怒,把手裡的茶盞一摔,反問道:「你看的可清楚?她們果真進了淑寧軒旁邊的院子?」
玨姐兒小臉上一片肅然,鄭重地點了點頭,又道:「母親,那不知道哪裡來的野丫頭竟然喚大姐做姐姐,姐姐卻也沒有反駁,著實可氣。」
侯爺夫人面色一緩,看著玨姐兒道:「這裡卻有一番緣故的,這個你不用管,我自會與你姐姐說。」
話罷,侯爺夫人提高了聲音,喚道:「韋嫂子可在?許嬤嬤呢?」
蔁姐兒一聽,趕緊應了一聲,卻聽見身邊的大丫鬟回道:「許嬤嬤一早就出去了,說是家裡母親生病,因夫人還在睡著,便沒敢打攪夫人。」
蔁姐兒心裡一咯登,這許嬤嬤怎麼家裡老人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趕在這時候生病,她腳步緩了下來,卻見身邊的丫鬟俱都盯著自己,只得硬著頭皮上前。
蔁姐兒開了條縫,閃身進了屋子,一眼看到侯爺夫人正襟危坐,目光炯炯地盯著自己,趕緊小心翼翼地行了一禮,賠笑道:「夫人喚奴婢有事?」
侯爺夫人看著她,臉上神情突地緩和下來,和顏悅色地道:「你家相公是侯爺本家的侄子,只不過家境敗落了,才來這裡幫幫忙,平日裡,侯爺也不當他外人看的。」
蔁姐兒提心吊膽地聽著侯爺夫人敘舊,臉上配合的做出一副感恩戴德的神情,懂事兒的應道:「奴婢都曉得,多虧了夫人和侯爺的照顧。」
侯爺夫人神色越發祥和,她柔聲問道,彷彿長輩關心晚輩:「那你家裡父母來了,怎麼不跟我說一聲呢?咱們也好把客房打掃出來,偏叫她們住的那麼偏遠。」
蔁姐兒張口欲辯,隨即想到許嬤嬤已經回家伺候老娘去了,一時間不知從何說起,一張嘴巴張了又閉,閉了又張,卻是頗為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