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親事(粉紅30)
顧二忙過了飯口,灶上的婆子們就趕著她回去了,她也確實惦記著賀大娘,也就卻之不恭了。(小說~網看小說)
賀大娘一個人正悶著,見顧二回來很是歡喜,打趣道:「松石那小傢伙又給你送什麼好頑的了?」
原來懷哥兒自從去了母舅家讀書,溜到街上的機會卻多了起來,每次總給顧二捎上點什麼,泥人兒糖葫蘆麥芽糖,各式好頑的好吃的。
這些東西,顧二向來不瞞著賀大娘,賀大娘見都是些小孩子的玩意,通常也就付之一笑。
顧二知曉賀大娘不過是開她的玩笑,並不著惱,笑呵呵的把那包裹取了出來,她接過的時候心裡就有一種感覺,現在這種感覺更加強烈了,一顆心砰砰跳個不停。
懷哥兒倒是包的仔細,一層一層,足足三層,最裡面卻是個油紙包,打開一看,果然是想像中的東西,顧二登時歡喜的瘋了。
捧著到了賀大娘面前,連聲道:「大娘,你看,你看,是書啊。」
原來上次松哥兒來尋顧二的時候,灶上的婆子一時口快,說漏了嘴,松哥兒知曉了顧二識字之事,回去給懷哥兒學了,懷哥兒福至心靈,想著以前送的東西顧二一直只表現出淡淡的喜歡,感覺送東西總是沒有送到點子上,因為也不清楚顧二到底識字到了什麼程度,就尋了幾個簡單的畫本給顧二。
顧二拿起畫本,搬了把椅子坐到了賀大娘床前,一頁一頁讀給賀大娘聽,賀大娘瞇著眼睛,耳邊顧二清脆的聲音像是百靈鳥一樣,甚是悅耳。
一本畫本很快讀完,顧二有些意猶未盡,又想去換一本來讀,賀大娘卻拉住了她的手,一邊察看顧二臉色一邊道:「我看這松石倒是個實在的,等你及笄了,老婆子做主,把你許給他可好?」
顧二睜圓了眼睛,毫不猶豫地點頭道:「好啊。」
懷哥兒對顧二有心,賀大娘如何不知,只是他們二人身份懸殊,就算最後能夠終成眷屬,顧二隻怕也是做姨娘的命,這卻是賀大娘的私心了,寧為窮**,莫為富人妾。
聽到顧二這麼響亮的回答,再看她臉上並無一絲不情願,賀大娘登時放了心,這小東西還什麼都不懂呢,她只要吃飽飯就對生活很滿意了,若是有書讀,那真是天大的福氣了。
這宅子中為晚輩操心婚事的可不止賀大娘一個,明哥兒早已經到了適婚年紀,三太太卻想著官場最重名聲,便叫兒子和三老爺一樣,足足守夠了三年孝。
自從香兒死了以後,明哥兒似乎被嚇到了,朝氣一下失去了,整個人有些萎靡,做什麼事情都有些無精打采的。
三太太卻是又生個小哥兒,八少爺李思寧,她見明哥兒實在是管教不好了,便把注意力轉移到了兩個小的身上,還央了大夫人,讓彥哥兒和懷哥兒一起讀書去。
至從三老爺出了孝期,三太太就一直催促他趕緊和舊交故友聯繫一番,若是有什麼空缺也能補上,三老爺這幾年閒散慣了,過的甚是快活,實在不想再出仕,過著那種爾虞我詐的生活。
耐不住他和三太太結髮多年,懼內已經成了本性,最後只得勉為其難的給幾個關係尚算和睦的同僚寫了信去,有的石沉大海,有的禮貌的回復叫他安心靜養,更有的把三老爺吹捧的天花亂墜,什麼詩仙下凡,若是從政未免糟蹋了良才美玉。
三老爺被捧的心花怒放,三太太卻是不信的,自家老爺若是真有才,為何在任上出的詩集無人問津,現在屋子裡還藏了滿滿一箱子,落了不知道多少灰。
三太太先還胸有成竹,當初三老爺剛剛出仕的時候可是有不少大員照顧提拔的,又有各種同僚相幫,便催促三老爺把認識的大佬們還有故交舊友列了個單子出來,甚至萍水相逢點頭之交也一個不落的一網打盡。
三太太想著三老爺過於迂腐,想必寫的信的措辭語氣不討人喜歡,便親自操刀上陣,仿足了三老爺那通篇甜言蜜語的同僚來信,極盡謙卑溫婉阿諛奉承之能事,三老爺看過一眼便氣得吐血,卻管不住內宅婦人,只得眼不見為淨,隨著三太太胡鬧去了。
一圈騷擾下來,卻讓官場中人笑破了肚子,這個李家的老三做官的時候還看不出什麼,怎麼私下裡卻是這麼一副諂媚的模樣,就有無聊人士把信箋拿出來給同僚查看,相互印證下,發現除了題頭不同,內容幾乎一模一樣,李府的三老爺徹底淪落成了官場的笑柄。
三太太遠離朝政,自然不知道這些,每日裡翹首以待,盼望著突然出現個欽差,宣佈李家三老爺志向高遠品格高潔,實乃天下讀書人之典範,吾皇欽命為大學士云云。
一年過去了,三太太火熱的心漸漸冷了下來,這時她才意識到,老太太的死,對三房是絕對毀滅性的打擊。
聽說二姑奶奶那邊也不順利,二姑爺從獄中放出來後,卻是被剝了官身,連累的家族名聲都臭了,漣姐兒至今還沒有訂上親事。
三太太到底有幾分頭腦,苦思之下,卻叫她想出了主意,既然家裡現在沒有了靠山,那就去尋一個靠山來,什麼樣的靠山比姻親還重要呢?
高門嫁女,低門娶婦,她對明哥兒是不抱希望了,誰家也不會願意把女兒嫁給這麼個窩囊廢的,思量再三,唯一可以做做文章的自然是蔁姐兒的婚事了。
三太太喚人把蔁姐兒叫來,蔁姐兒一身淡綠色的罩襖,整個人如同籠罩在了煙波飄渺之中,她年紀正好,細眉明目,瓊鼻高挺,端的是個美人兒,三太太越看越愛,喚道:「我的兒,你最近都做了些什麼,說給為娘聽聽。」
蔁姐兒微低下頭,細長的頸像是白天鵝的脖子一樣動人,「每日裡做些女紅,或者讀讀書,有空就去尋小妹閒話一番。」
三太太越發滿意,這幾年她的重心一直在兩個小兒子那裡,對兩個女兒難免有所疏忽,現在見了蔁姐兒卻大為高興,不愧是她的女兒,如此循規蹈矩頗有大家風範。
卻見蔁姐兒抬起了頭,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像是一灘湖水被微風拂過,「女兒知道母親日夜操勞,做女兒的也沒什麼能幫母親的,就親手做了雙鞋子,只是一直難得見上母親一面,也就拖延了下來。」
三太太聞言心裡頓時有些愧疚,待接過蔁姐兒遞過來的鞋子不由眼前一亮,鞋子是大紅的綾羅面,上面繡了清淡的白梅傲雪,梅花雪花交織在一起,卻都清晰無比,生動鮮活。
三太太本想著給蔁姐兒請個裁縫師傅好好教導她,沒想到女兒的女紅竟然已經這麼好了。
三太太看著女兒,真是越看越愛,伸手把蔁姐兒拉到了身邊,摸著她的頭問道:「蔁兒平日裡都讀了什麼書呢?」
蔁姐兒看著三太太,明亮的眼睛清澄的讓人一望到底:「女兒就讀了女誡,論語兩本,女誡是為了修身,論語為了養性。」
三太太大喜過望,真是打著燈籠也難找的好姑娘啊,居然是她肚子裡生出來的,三太太自己也覺得有些難以置信,又把蔁姐兒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遍,只覺得就憑自家姑娘這等人品,就算是嫁到王侯之家也是綽綽有餘了。
三太太不禁和顏悅色地道:「你年紀也不小了,過兩年就要及笄了,娘想著先給你訂上一門親事,你看怎麼樣?」
蔁姐兒羞答答地低下頭,如蚊般低聲細語道:「一切但憑母親做主。」
三太太拍了拍蔁姐兒的手,大是放心,言之鑿鑿地保證道:「你放心,娘定然給你尋上一門好親事。」
蔁姐兒在韓滿娘的攙扶下回了自己房中,一進門,撩起裙擺對著桌椅一陣狂踢,看那桌腿椅腳俱都傷痕纍纍,明顯不是第一次受到這等閒氣了。
蔁姐兒踢了一會兒,心中煩躁漸去,怒氣沖沖地大步邁到了床榻之前,一個屁股做下去,又把枕頭抱了起來,一陣捶打。
韓滿娘在一旁小心謹慎地站著,既不太近,成了蔁姐兒怒火下的犧牲品,也不敢太遠,惹了蔁姐兒猜忌。
蔁姐兒陰沉著臉,回頭瞪向韓滿娘,怒道:「她平日裡對我不聞不問,怎地突然關心起我的婚事了,哼,黃鼠狼給雞拜年。」
韓滿娘小心翼翼地陪著笑臉,揣度半晌,方勸道:「奶奶總是姑娘的親娘,見姑娘大了,為姑娘操心婚事也是自然。」
蔁姐兒沉吟著,忽地一笑:「你說的也有些道理,多虧了你事先準備的繡鞋,竟然把她糊弄過去了,虧的她自詡英明一世,哈哈哈哈。」
話未說完,蔁姐兒便笑倒了床上,韓滿娘抹了把汗,這次還真要多感謝顧憐花了,顧憐花也奇怪,幾年前突然就改了性子,本來也滿潑辣爽朗的人,卻成了現下溫婉的性子,一手女紅做的是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