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蛋糕師 正文 第八十章 陽光 溫暖
    「唉,我什麼時候才能像阿瑪那樣騎著高頭大馬,走在隊伍的前端,真是威風八面,神氣十足……」福長安還沉浸在出征的宏大場面之中,兀自絮絮叨叨,冷不丁被福康安推了一下,打了個趔趄,剛想張口質問,卻見福康安衝著他呲牙咧嘴的。

    有些不明所以地看著福康安,耳邊響起柔和的聲音讓他立即清醒,「你們倆回來了?」

    「呵呵,回來了,」福長安傻笑著,心中暗自腹誹剛剛不該說那些。

    「回來就先回房梳洗一下,瞧這笑臉髒得,」伊莎笑著俯下身,用手帕擦去福長安臉上的浮塵,「待會兒就擺飯了。」

    福長安傻呆呆地看著伊莎的笑顏,剛在回來的路上三哥就叮囑過,不要提出征的事兒,不要惹伊莎姐姐傷心,可她看起來哪有一點傷心的樣子,似乎比平時還要好啊!於是他不死心地問道:「伊莎姐姐,阿瑪走了,你一點也不難過?」

    一旁的福康安倒抽一口冷氣,這死孩子,跟他說了多少次,還哪壺不開提哪壺。於是扯著他的袖子就想往他院子拖。

    伊莎微微一笑,將福長安的袖子從福康安的手中解救出來,一邊撫著褶皺一邊說:「我也想去啊,但是我更喜歡笑著去迎接他們,而不是流著淚去送別。」

    福長安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跟著他哥回了自己的院子。伊莎站起身,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一種無法言語的傷感漫延開來,她竭力想讓自己從這種壓抑的情緒中抽離出來,但是又談何容易。又不是永遠見不到面了,有什麼好哭的喂!

    下午伊莎獨自出了門,她交代下人自己去店舖裡,不知不覺卻到了永寧的府邸前。那種無法揮散的惆悵抓住了伊莎的心口,好像一隻歸巢的鳥兒,憑著感覺飛回這裡。門房看到是她,想起貝勒爺走前的交代,疾步上前就把伊莎迎了進去。

    伊莎木訥地環顧四周,目光落在那間裡屋,於是請退了下人,獨自走了過去。門鎖著,伊莎不記得永寧給過她什麼鑰匙,心中有些疑惑,於是朝著書房的方向走去。

    書房裡打掃得一塵不染,但是少了個寫詩作畫的人,長廊裡的長椅也收了起來,裘海沒有在門口站著……

    伊莎默默地垂下眸,真的走了……

    她心神恍惚地走回到書房,坐在桌前,這才發現,桌上整整齊齊地擺著一封信,寫著:伊莎親啟。

    伊莎顫顫悠悠地打開信封,將信函四平八面地攤在檯面上,迫不及待地讀著上面的一字一句——

    伊莎:

    我很高興你能讀到這封信。

    我們在一起總是聚少離多,對於這點,我感到很歉疚。我總是想為你做些事情,但是你一向好強,能力和見識也不必一個男子差,所以我經常心生無力。

    終於有一天,我聽你說很喜歡陽光,希望每天醒來時就會有燦爛的陽光。我想了很久,終於在琉璃廠找到了答案。

    看到書架邊上那個大缸了麼?我收集了很多種色彩的琉璃,待我歸來時,會將它們一顆顆鑲嵌在臥房的窗戶上。這樣,在每一個你醒來的早晨都會看到七彩斑斕的陽光。

    暫別,記住你自己說的話,學會照顧自己,照顧家庭。

    永寧

    ……

    此刻伊莎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自己的心情,一種既甜蜜又難過的心情。她握著信走到水缸旁邊,看著一缸子的琉璃瓦片,眼淚又落了下來。信手拿起幾片琉璃在手中翻看,然後朝下翻了翻,一把鑰匙現出了頂。

    伊莎笑著擦去眼淚,將鑰匙從琉璃瓦片間拔了出來,又回到裡屋,將鑰匙插在鎖扣,吧嗒一聲,果然開了。

    伊莎抿嘴而笑,看著桌面上的木盒,搖了搖頭,怎麼還弄得跟尋寶似的。她坐到桌旁,拉過那只木盒,先是摸了摸木盒上的紋理,隨後才慢慢開啟——

    盒中碼放著一疊厚厚的紙,各種房契,地契,平平整整地碼放在盒中……伊莎手捧一疊房地契,無語凝噎。那天不過是自己的戲言,他還真當真了……

    拿出房契,平鋪在桌子,仔仔細細地對折,對折,再對折……房契再她手中變成了一隻紙飛機。伊莎將紙飛機高高舉起,飛出,看著它在空中慢慢滑翔……一隻,一隻,又一隻……你若不在,有這些又有何用?

    回到府裡已經過了晚膳的時辰,伊莎混混噩噩地回到房間,不多會兒,傅夫人過來敲門,伊莎趕緊應著,門一開,只見傅夫人身後還站了個提著食盒的丫鬟。

    傅夫人笑著進門,在桌前坐下,看著丫鬟將飯菜擺好,揮揮手,丫鬟便低著頭退了出去。

    「趕緊先吃飯吧……」傅夫人的笑容裡透著慈祥,她環顧四周,最後將視線定格在伊莎身上,「你這兒還是太冷清,我知道你不喜歡有太多下人候著,但是哪家格格沒個貼身的丫頭……」

    「額娘……」伊莎從米飯中抬起了頭,「這點事情我自己能處理。」

    傅夫人拍拍她的手,笑道,「我知道我女兒能幹,相信我,這樣的日子很快會過去。」

    「知道了,額娘。」伊莎笑著應下,「其實我已經約好了裝修師傅明兒去新店裡,所以我今天晚上還要把方案重新整理一下,另外聽說城東有幾塊特色花田,我想過去看看。」伊莎頓了一下,看著傅夫人認真道:「額娘,我這麼拋頭露面的,會不會給府上帶來什麼不好的影響?」

    傅夫人笑了,「你現在才想起來不覺得為時已晚?老爺說過,不要約束你。你性子活泛,總是能做出些我們想不到的事兒。所以老爺說,就由著你發揮,也許會給我們帶來驚喜。而且你是個有分寸的人,能在宮裡平平安安已經是不容易,你還能討了各宮主子的歡心,其中必有精妙,這是你自個的優勢,別人哪,想學也學不去個半分。不過說白了,到了我這把年紀也就看得通透了,人這一生哪不過短短幾十年,活得痛快就好,何必想這麼多?」

    「額娘……」伊莎感動得不知說什麼好,她猶豫了片刻,緩緩抬起眸子,「我覺得好幸福,家裡給的溫暖,真的是什麼都比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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