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手立在一旁的伊莎,看著三阿哥一杯接著一杯地喝酒,不禁皺起了眉頭,沒事裝什麼英雄好漢,那些蒙古人平時喝酒就跟喝水一樣,你能拚得過麼?三阿哥卻有些不同以往,似乎越喝越盡興,眉宇間飛揚的神采,引得乾隆都時不時側目。
三阿哥回身,見伊莎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便微微一笑道:「先頭你不是對外面那些歌舞很感興趣麼?這裡不用伺候了,去跟他們玩吧。」因為酒精的作用,他平時肅穆的白臉竟泛著閃亮的紅光,伊莎見有人看著這邊,深知不能拒絕,於是謝了恩離去。
出了營帳,只看見遠處還有個別載歌載舞的人群,天色灰冷,她也失了興致,轉念一想,三阿哥剛才似乎喝了不少酒,於是轉身去找太醫要些醒酒的湯水。
端著藥罐,伊莎一腳深一腳淺地在雪地中慢行。雖然走的時間不長,但是這皮靴還是不保暖,感覺腳趾都麻痺了。唉,冬天的幸福就是腳上有一雙UGG啊。伊莎一邊歎息著,一邊朝著營帳的方向快步走去。三阿哥的帳子裡只有一個留守的小太監,見伊莎回來了,趕忙幫著把醒酒湯弄熱,燒上熱水,只等著主子回來。
不多會兒,流圖就扶著三阿哥進了營帳,果然還是喝醉了,閉著眼睛任人擺弄。伊莎滿意地點點頭,酒品還不錯,起碼沒撒潑打滾說胡話。流圖將三阿哥扶上炕,蓋上被褥,伊莎忙道:「等等,先把外衣脫了,今晚還沒上藥。而且就這麼睡著,明天早上肯定會著涼的。」
小太監上前麻溜兒地解著扣子,三阿哥忽然醒了過來,眼神凌厲地看了一圈,確認了環境之後又閉上了眼。伊莎看他那樣子跟詐屍似的,直覺得好笑,又不敢笑出聲,只能上前推了推三阿哥,「三阿哥,您先別睡,把這醒酒湯喝了,不然明兒醒了會頭疼。」
三阿哥竟然配合地睜開眼,直勾勾地盯著伊莎。伊莎尷尬地咳了一聲,回頭對那小太監道:「小貴,先伺候主子喝了這醒酒湯,過一刻鐘,再吃傷藥,知道了麼?」
小太監並不答話,直往伊莎身後看,伊莎一愣,回頭看去,卻見流圖正在對小太監使眼色。伊莎剛要張口問,流圖笑道:「伊莎姑娘,這藥的事情還是你最清楚,那我們就先告退了,麻煩您伺候主子。」
伊莎話還沒說,兩人就一閃出帳,伊莎一臉鬱結地看著門口,越想越火大。回身看著已經窩在被子中的三阿哥,伊莎走上去,語氣不善地說:「醒醒!」
三阿哥再一次配合地睜開眼,目光透著清明,伊莎有一剎那的衝動,想指著他的鼻子說:你Y裝醉?!
「唔?」三阿哥的聲音卻透著含糊,「早上了麼?」
伊莎不禁撫額,跟個醉鬼是什麼也說不清楚的。於是她二話不說,上去把他多餘的衣服除乾淨,三阿哥卻像個貞烈女子,緊緊抓著衣服不放,聲線也比以往高了八度,「你要幹嘛?!為什麼脫我衣服?!」
伊莎嘴角猛抽,剛我還誇這孩子酒品好,看來全錯。不如直接把他打暈了,灌他個一壺醒酒湯再說?
三阿哥的手慢慢纏上伊莎的腰,接著將半個身子的重心都挪到伊莎身上,頭靠在她肩窩裡,輕聲歎了句:「舒服……」
伊莎簡直快崩潰了,如果是以前,她早就把這藉著酒勁吃豆腐的男人丟到九霄雲外,可現在,她還得伺候這位大爺喝湯……伊莎萬分艱難地端起擱在一旁的醒酒湯,勺了一湯匙到他嘴邊。三阿哥閉著眼喝了一口,咂咂嘴道:「難喝!」
伊莎哭笑不得,「自然沒有牛奶好喝。」
這話好像挑起來三阿哥的精神頭,他半開了眼睛,琥珀色的眸子帶了慵懶的迷霧,「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喝奶子?」
伊莎算是徹底服了他,平時人前還真是一副正經嚴肅樣。沒想到喝多了以後跟個孩子似的。她盡量語氣溫和地說:「喝完這個,我再給你倒奶子,可好?」
三阿哥危險地瞇了瞇鳳眼,剛剛迷幻的臉龐竟透出幾分陰冷,「你既然知道了我的秘密,就別再逃。除非你死,或者我死。」
伊莎滿頭黑線,你愛喝牛奶已經是人盡皆知,這算哪門子秘密。於是淡笑道:「我不逃,逃到哪兒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看看,看看,」三阿哥突然笑了,「你還真的淡然。你是誰啊?怎麼好像沒什麼能入了你的眼?」
「是啊,是啊,我也知不知道自己是誰。」伊莎突然想起來,跟一個醉酒的人說話一定要順著他的話往下說。這樣很快能把他繞暈了。
「你是誰?她又是誰?」三阿哥突然悵然若失,「為什麼我覺得自己丟了一個很重要的東西?」他一把抓伊莎的手腕,「別走好麼?」
伊莎愣愣地看著眼前這個失落的男子,心道,我如果說不,可能跟我糾纏整晚,於是敷衍地點點頭,「我不走。」
三阿哥放心地舒展了眉頭,好似放下心中一塊大石般配合地喝完湯,躺回到被子裡。伊莎手腳麻利地幫他上了藥,擦了身子待一切忙完,她才覺得自己真是累到不行,模模糊糊地趴在炕邊就睡著了。
第二天清晨,伊莎迷茫地睜開,聽到帳外隱約傳來了腳步聲。揉了揉臉,感覺精神還不錯,不經意地翻身看去——她差點尖叫出來。
昨天,昨天喝酒的好像是三阿哥,但是自己怎麼會跟他在一個被窩裡?!伊莎目瞪口呆地看著面無表情的三阿哥,只覺得一陣眩暈,趕緊掀開被子跳下炕,看到自己全身都被衣服包得嚴實,這才算是放下點心。
還沒等三阿哥張口,伊莎就聲先奪人,「別以為自己是阿哥就可以隨意妄為,佔了我的身子我就會跟著你了?我告訴你,你想錯了!這工作沒法做了!」伊莎越說越火大,挑了簾子就往自己的營帳奔。
回到營帳裡一個人都沒有,伊莎抱著膝蓋坐在炕上,心臟一陣狂跳。剛剛反應是不是過激了?其實人家也沒怎麼樣?昨天的衣服不都完完整整地穿在身上麼?自己這麼一說,反而變成真的有什麼。唉,就這麼回去也太沒臉沒皮了……伊莎糾結了半天,忽然帳外響起了流圖的聲音:「伊莎姑娘,您在麼?」
「在的。」伊莎趕緊應了。
流圖進帳,笑道:「主子說您回來取點東西,讓我過來問問需不需要幫著一起拿回去。」
伊莎佯裝忙碌的樣子,「其實也沒什麼,要麼你先到外面等著,我馬上出來。」
取了膳食,伊莎再一次低著頭回到三阿哥的營帳,一直到伺候他用完膳,兩人皆是默默無語。又到了換藥的時候,伊莎顫抖著咬牙堅持,三阿哥睨了她一眼道:「放心,你還真不是那麼傾國傾城。」
伊莎抬頭看了他一眼,只見他也低下頭道:「昨夜醒來,見你靠在炕邊睡著了,若是不管你……我可不想自己沒人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