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快濛濛亮時，蘇孟婷終是再也熬不住。
偷偷真開眼，趙潤之趴在她的床頭似乎也睡著了，閉上眼睛，她也昏昏的睡了過去。
當天邊露出第一道曙光時，宗人府裡雲溪絕望的掏出了蘇孟婷給的那包藥。
潤之，下輩子，我們不要再相遇了。
居蘇孟婷再次睜開眼，是被門外元佐的聲音驚醒的。
外面的太陽已經高懸，趙潤之走到門邊拉開門，元佐避著蘇孟婷慌張的在他耳邊耳語幾句後，兩人急匆匆的離開。
蘇孟婷看著那兩個離去的背影，心中一片瞭然。
起身穿鞋走到院中。
經過一夜，外面已經銀裝素裹，堆了厚厚的的一層雪。
扶著走廊的紅柱，蘇孟婷伸手從檯子上抓了一把雪。
赭潔白而又晶瑩，不染塵埃，像是月寒的心。
雪因手心的溫度而緩緩化開，化作水從指縫中一滴一滴的滴到到地面。
小丫鬟注意到主子站在門邊，剛忙跑到屋中拿了一件厚厚的披風給她披上。「娘娘，您可是有身子的人，外面這麼冷，要多穿一些才行。」
蘇孟婷轉頭看著她，淡淡道：「謝謝。」
一句謝讓小丫鬟紅了臉。
蘇孟婷無奈搖搖頭：「你不用在這裡伺候我，到外面去看看，王爺什麼時候回府，便來告訴我一聲。」
小丫鬟福福身退下。
臨近中午，小丫鬟才急急的跑來，說是王爺到了王府門口。
蘇孟婷起身，理了理衣裳起身走出去。
出了滿庭軒，蘇孟婷繞過花園，抄近路走向大門那裡。
離大門還有一段距離，老遠就看到趙潤之懷中橫抱著一具已經癱軟的身體向裡走。
蘇孟婷就那樣定定的看著他們，而此時，趙潤之也已經看到了她。
兩人立在雪地中，互相凝望著對方。
只不過，趙潤之看的是她，而她看的卻是他懷中的女人。
那女人的頭和手自然的軟軟的垂下，像是一個軟骨一樣被他抱在懷中。
蘇孟婷嘴角露出一個勝利的邪笑，趙潤之渾身一震。
順著他的懷抱，蘇孟婷看到了他的眼睛。
他很失望吧，昨天在宗人府門口看到她的時候他應該就知道自己已經見過雲溪了吧。
蘇孟婷對著他笑笑，轉過身。
雲溪，我們兩清了。
「小婷。」見她要走，趙潤之叫住了她。
蘇孟婷轉過頭，定定的看著他：「什麼？」
「她死了，服毒自殺的。你開心嗎？」趙潤之的問話，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
原以為他會質問她，會對她發脾氣，可是，他卻什麼都不做。
蘇孟婷點點頭：「非常開心。」
「昨天，你是故意拖住我的嗎？」趙潤之的表情有些受傷。
蘇孟婷點頭：「沒錯。」
「為什麼連騙騙我你都不肯做，只要你說不是，我就會相信你。」
「對不起，我利用了你，可是做了就是做了，我不想騙你。」
「這就是你跟我回來的理由嗎？」
「對不起。」
「你知道嗎，我本想勸她離開，永遠的離開大央，離開你的視線。
她失去了一切，失去了我，甚至連最疼愛她的母后也失去了，她已經一無所有了。」
蘇孟婷表情淡淡，迎視他的雙眼：「那是她自找的，害人害己，終是會有報應的。既然老天不報，那我就替天行道。」
「不值得，真的不值得，為了一個一無所有的人，把自己的心扔進萬丈深淵，你覺得值得嗎？小婷，你不該這樣。」
「不該？哈，有誰能夠真正區分開該與不該。世界上不該做的事情太多，可是卻從來沒有人停止過去做不該做的事情。
天理循環，因果報應。
如果老天因為我今天做了這些不應該做的事而給我報應的話，那我願意承擔一切後果。
事情是她先開始的，但卻不能由她來結束。
即使會有報應，我也絕對不會停止對她們的報復。」
「她做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如果報復，是不是連我都要算在內？」趙潤之低頭低吼。
蘇孟婷冷笑：「哼，我逼死了她，你心疼了？
真是好笑，她和她的皇后姑母也逼死了你孩子的母親和你的親弟弟，怎麼沒有見你這麼難過？
我們有心放過他們一馬，不與他們為敵，可是他們是用什麼來回報我們的？
鬼剎死了，小魚兒死了，甚至連月寒都死了。
憑什麼他們殺了人就可以高枕無憂，而我還擊就要被你指責。
難道我們的命就不值錢，就可以隨便被人魚肉嗎？
我真的看不透，你這個人到底是有心還是無心。
對你來說，失去的永遠都是最珍貴的對不對。
那麼，你就好好安葬你最珍貴的雲溪吧。
不要試圖勸我，我不會後悔，也絕不後悔。
她該死，讓她這樣死是便宜她了。」
蘇孟婷嘴角挑出一個邪惡的弧度，轉身匆匆離開。
「小婷，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不想讓你再錯下去了。
光明就在眼前，你為什麼非要向黑暗靠近。」趙潤之對著她的背陰大喊。
「趙潤之，你說錯了，從景月寒死的那天，我的世界就不會再有光明了。
沒有他的世界，即使再光明，也不屬於我。
我寧可置身黑暗裡懷念著他獨自偷生，也絕不在陽光裡漸漸把他遺忘。
如果忘了他，我的心會痛，我怎麼能忘了他呢。」蘇孟婷亦步亦趨，搖晃著無力是身影消失在趙潤之的視線中。
趙潤之嘴角牽出一抹苦笑，無聲道：「那我呢，一心看著你的我呢？我的心就在那裡，為什麼你不肯回頭看一眼。你知道為了你，我做了多少不應該做的事情嗎？」
蘇孟婷小跑回滿庭軒，靠在牆邊捂著自己的心臟。
仰起頭不讓自己眼眶中的淚掉下來，說好了，再也不會哭的。
月寒，我做到了，她死了，是被我活活逼死的。看著她的屍體被潤之抱在懷中，我卻並不覺得內疚，連一絲一毫都沒有。
難道，我真的被惡魔附體了嗎？
如果你知道我做了這些，你會怪我嗎？
可是怎麼辦呢，我已經沒有後悔的餘地了。
這樣的我，雙手已經沾上了血腥。將來死後，還有資格去你的身邊嗎？
你還會要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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