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卷第三章
突然，他聽到外面的動靜。
皇甫熠？
雲四兒感覺面前一陣風吹過，抬頭發現小花不見了，身後窗戶打開的聲音讓她驚覺，飛快的跑過去，硬是扯住他的袖子，不讓他走。
「放手」
「不放」
戰楓天不跟她糾纏，用力甩開她跳出窗外。雲四兒好不容易見到他，哪裡肯讓他輕易離開。
「雲兒？」皇甫熠推門進來，一眼便見到爬上窗戶的人。「你做什麼」
雲四兒兩眼一閉，跳了下去。
戰楓天本已走遠，聽到皇甫熠的怒喝，又回過頭來。見雲四兒不要命的跳下來，來不及細想，飛回來接住她。
跳窗的人和接人的人同時一愣。
「我就知道……」雲四兒含淚的眼眸帶著某種程度的狡黠。她抱住他的脖子，雙手交握在一起，用力扣住。「不要想甩開我」
戰楓天一時拿她沒辦法，上方，皇甫熠也從窗戶下來。「麻煩」他低斥一聲，帶著她迅速消失在樹林中。
火連山附近的小鎮，由於兩國關係緊張，往來的路人不是很多，鎮上顯得十分蕭條。偶然有路人經過，格外惹人注意。只是這兩個人，男子自顧自走在前面，女子低頭跟在後面，似乎……不太尋常。
「你跟著我幹什麼？」
「……」雲四兒也不說話，走到他身邊站著，不理他是心煩還是生氣。她打定主意，他去哪她就去哪。
「雲四兒，你知不知道你很討厭？」
「……」
「我不想見到你，快走吧。」戰楓天不耐的冷瞥她一眼，轉身獨自向前走。
雲四兒快跑了兩步追上他，但他走路的步子比她大許多，每隔幾步，她不得不要跑幾步，才不被他甩掉。
戰楓天被她跟著心煩，腳步越來越快。
雲四兒這陣子身體一直虛弱，追了他不多會兒，就氣喘吁吁，體力不支了。無奈，她扯住他的袖子，半拖半拽的跟著他。
「小花，你走慢一點……」
「我有點累，我們休息一會兒吧……」
清爽沁涼的秋季，雲四兒的額前卻布了一層薄汗，他的步子還是那麼快，她追的有些力不從心。
「你等等我好不好……」正說著，他的袖子從她手中溜走，雲四兒一急，跑上前抱住他的胳膊。
戰楓天想都沒想，猛揮手臂甩開她。
雲四兒被他推開，踉蹌了好幾步，撞到街邊的小攤。後腰撞上硬物的瞬間，雲四兒嚇的臉色慘白，身子傾斜倒下去，呆坐在地上。
「哎喲，我的攤子……」
東西辟哩啪啦掉在雲四兒周圍，她好像沒有了反應，盯著地面木然不動。
戰楓天冷淡的看了她一眼，頭也不回的走掉。
「姑娘，你撞壞我的東西，賠我銀子」
「別以為你不說話就算了」
攤主不依不饒的對著她撒氣，見她一直發呆，粗魯的上前推她。「喂，賠我銀子，要不然就帶你去見官」
他推她……
那麼大的力氣……
她有了他的孩子，他竟然狠心這樣對她……
「喂你聽沒聽到啊」攤主連推了她兩下，把她推倒了。「你別跟我裝，趕快起來，我們去府衙理論」
一錠銀元寶出現在攤主面前，攤主愣愣的看著黑衣肅顏的男人，拿了元寶灰溜溜的收拾攤子去了。
戰楓天蹲下，納悶她失魂落魄的樣子。「摔著哪兒了？」
「你不是走了嗎？還管我幹什麼……」雲四兒委屈的看著他。她快要不認識他了，從前的溫柔蕩然無存，他待她仿若仇人，冷漠，絕情，哪裡還有一絲一毫的疼惜。
戰楓天自知推她有錯在先，不跟她爭辯，伸手扶她起來。
雲四兒賭氣的揮開他的手。「推都推了，這會兒才想起關心，是不是太晚了？你不是煩我嗎？不是不願意見到我嗎？幹嘛還回來管我，自己走掉算了我不需要你可憐……就是死了也不用你管」
戰楓天沉沉的盯了她一會兒，漠然起身，真的從她面前消失了。
雲四兒怔了半晌，匆匆爬起來，望著早已無人的空街，心涼如水。
她就是……說說氣話……
雲四兒漫無目的地在街上找他，雖然心裡覺得他不可能真的丟下她，但是到處都找不到，她的心也一直一直往下沉。
要是他離開鎮子，她再找下去也是徒勞。對著冷清的小鎮，雲四兒歎了一口氣，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淒涼。
日思夜想，盼著他平安回到她身邊，她有好多好多話想對他說……想幸福地賴在他懷裡，小聲告訴他，她肚子裡有他們的小寶寶了。他應該會驚喜，會感動，會很溫柔很溫柔的抱著她……
她想告訴他，她其實不那麼堅強，她很害怕，怕自己沒辦法生下孩子……他會假裝生氣訓她，告訴她什麼都不需要擔心，有他在，一定不會讓她受到傷害……她需要他的安慰，需要他的鼓勵，需要他為她消除不安，給她活下去的勇氣……可他真的回來了，她又發現全然不似自己想的那樣。
他說，她配不上他。
她知道。
一無是處的自己有什麼立場向他要求那麼多？一命之恩，是她硬扯出來的，她沒有救過他的命，何來恩情？何況，他為她死過一次，該有的恩，也都還清了，她還有什麼借口留住他？
孩子嗎？
用一個可能沒機會降生的生命去束縛他，未免太卑鄙了。也許，就該像當初想好的一樣，當他不再是與她有關係的人，心平氣和的放開他的手……對她至多就是半年的冷清，半年的思念……
她都要死了，何苦再糾纏他？
雲四兒蹲在街邊，默默發呆。想清楚，未必就一定能做到。找不到他，也不想回去，心底裡一片茫然。
太陽快落山的時候，雲四兒還在那裡蹲著。戰楓天在對街的巷子看著她，隱在陰影下的面龐看不清楚表情。
「新鮮出爐的包子來。」
「賣包子來。」
到吃飯的時候，一個年輕小伙挑著扁擔，在街頭叫賣起來。
雲四兒聽見叫賣聲抬起頭來。從夜裡跟著小花下山到這會兒，她一直沒吃過東西，肚子早就餓了。
戰楓天等到不耐煩，終於看見對街的女人站起來。她好像蹲的太久，兩條腿麻了，走路一瘸一拐。
「我要兩個包子……」聞到香味，雲四兒嚥了嚥口水。
小伙用油紙給她包了兩個包子，笑道：「六文錢。」
雲四兒摸了摸身上，忽然想起，這半年以蘇摩的身份生活，以往常帶在身邊的東西早就不知遺落到哪兒去了，她現在身無分文。雲四兒看著熱氣騰騰的包子，黯然的轉身走開。
「誒，姑娘，你不要了嗎？」
肚子很不爭氣的咕咕叫。
這些日子被阿二嬌慣壞了，山珍海味嫌沒味道，每天都沒有胃口……她哪裡是沒有胃口，根本就是餓的輕了。
到了這個時辰，街上都是賣好吃的。湯圓，餛飩，麵條，滿大街的香氣，惹得肌腸轆轆的人口水直流。
雲四兒停在賣燒雞的攤子前面，聞著香噴噴的味道，偷偷瞄了一眼。
「姑娘買隻雞嘗嘗啊。」
雲四兒搖搖頭，快步走過去。
她饞嘴的模樣讓人瞧見真是怪可憐的。戰楓天冷冷一笑。老實呆在皇甫熠身邊，哪用得著受這份罪。自找苦吃。
他正要離開，餘光瞥見雲四兒撞到一個人身上，又停了下來。
「小娘子，著急去哪兒啊？」
雲四兒抬頭，看見三個大男人擋在自己面前，不用想也知道自己教人當獵物挑戲了。
「你是不是餓了想吃那個啊。」賊眉鼠眼的男人一臉邪笑。「跟大爺走，大爺給你買。」
雲四兒哪有心情應付他，低頭繞著他走。
那男人向旁邊一跳，張開手臂擋住她，笑的越發下濺。「小娘子，餓肚子的滋味不好受，只要你跟了大爺，雞鴨魚肉天天有的吃。」
「是嘛，是嘛，女人只要懂得服侍男人，想要什麼就有什麼。」
「嘿嘿嘿……」
其他兩個男人在一旁賤笑。
雲四兒轉身，往相反的方向走，結果他們將她圍了起來。原本心情糟透，再見這三個無賴的醜陋面孔，氣不打一處來。「讓開」
「不讓，你要怎樣？」男人不要臉的伸出手要摸她的臉。
雲四兒目光一寒，掐住他的手腕，弓步向前，用手肘頂擊他的肚子，腳下一絆，就將那個人放倒。她沒別的本事，教訓無賴還是綽綽有餘。
那兩人愣了一下子，同時朝她撲過來。
雲四兒凝神應對，但她的身子終究不比從前，沒多久手上就沒了力氣，讓他們抓個正著。「放開我渾蛋」
「喲，小娘子滿潑辣的嘛。」男人賤笑著走過來，用臭手在她臉上摸了兩把。「不錯，我就愛這股子辣勁兒，回家把你綁起來，慢慢玩。」
「無恥」雲四兒向後踢腿，背後的人痛叫了一聲，發狠用力壓住她的胳膊。雲四兒皺了皺眉，疼也不吭聲。
「走，乖乖跟我回家吧。」男人美滋滋的回過身，意外發現面前不知什麼時候豎起一堵牆。仔細看，才發現原來是個人，他不禁倒退了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