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二?
雲四兒驚愕的看著邁過門檻走進來的皇甫熠。
皇上原本喜悅的神情,微有變化。
「兒臣參見父皇。」皇甫熠恭恭敬敬向父親行禮。
皇上看他的目光帶著幾分嚴厲。「熠兒,朕沒有宣你進見,你來做什麼?」
皇甫熠慢慢直起身子,不畏不懼的直視父親眼睛。「父皇,兒臣與雲兒也曾拜堂成親,倘若父皇為莫丞相主婚,也請一併為兒臣主婚。」
皇上一怔,生氣的拍響扶手。「荒唐一女豈可嫁二夫?」
是不能嫁……但是可以娶……雲四兒看看上方龍顏大怒的皇上,再看看左邊悠然在在的莫軒和,以及右邊冷峻強硬的皇甫熠,忽然有種頭頂飄來一朵雷雲的感覺。
皇上到底是皇上,很快察覺到三人之間不尋常的氣息。「到底,是怎麼回事?」
莫軒和與皇甫熠對視一眼,交換著旁人猜不透的信息。
「說話啊」
莫軒和拱手一禮。「皇上,此事說來話長,容臣詳稟。」
丞相說話,皇上是要給三分面子的。莫軒和一字一句細細將來龍去脈稟明皇上,皇上也耐著性子聽完,但是——
「你的意思是說,朕的丞相及皇子同時下嫁一個庶民女子?」皇上皮笑肉不笑的輕聲發問。
「是。」
「胡鬧成何體統」皇上拍案而起。
雲四兒不知利害,不明白現下的情況有多危險倒也罷了,但是莫軒和及皇甫熠明白,皇上在氣頭上,治罪或砍頭,都只在一念之間……然而,兩人安然若素,神色沒有分毫變化。
「你」皇上指著雲四兒。
我?雲四兒茫然。
「無父母之命私定終身,無媒妁之言拜堂成親,按律法你們的婚事無效」
怎麼這樣……雲四兒沒多想,直接反駁。「皇上,小女子娶親時可是下過聘禮的,你不能說不算就不算了。」
「朕是皇帝,朕說了就算」
「皇帝也要講道理吧?柴納律准許女子可以擁有多位夫君,哪條律法也沒規定不能同時娶丞相和王爺啊。」
「一介庶民,迎娶丞相王爺已是荒唐至極,你還想一人獨佔兩個?」
「皇上,你的階級意識太強了。眾生平等,你我都是一樣的人,女婚男嫁,兩相情願,哪裡荒唐了?再說,我娶他們的時候,根本不知道他們是丞相是王爺,這也不能算我錯啊,娶了都娶了,難道休掉不成?」
「對休掉」
「那你得給我個理由。」
皇上氣岔了氣,從來沒有人敢當面違逆他,可是雲四兒自覺占理,根本不考慮他的身份,理直氣壯的跟他爭辯。
「反了」皇上又拍了一次桌子,這回桌上的茶碗倒了,茶水灑了出來。「朕的話就是律法,朕讓你休掉他們就必須休掉你若不從,朕就砍掉你的腦袋」
講理講不過就耍賴,這樣也行?
雲四兒正要再說話,莫軒和與皇甫熠同時擋在她面前。
「皇上息怒。」
「父皇息怒。」
皇上長袖一揮,怒道:「朕不想聽你們廢話來人把雲四兒押入天牢關起來」
好嘛,從面聖到坐牢,轉折太快了……唉,果然伴君如伴虎,說的一點兒都不錯。
天牢聽起來恐怖,但環境還不錯,牢房乾乾淨淨,通風良好,雲四兒呆在牢房裡還算坦然。
她不是很擔心自己,瞧皇帝大吼大叫挺嚇人的,但她看得出他不是個隨便就要砍人腦袋的昏君,那些話多半是嚇唬她的。而且,柴納律例擺在那兒,男女有婚配自由,女子一妻多夫不犯法,就是她娶的夫群身份不太平常……但,這也不是她的錯啊,她撿到他們的時候他們那麼落魄,誰想得到一個變丞相,一個變王爺,她跟皇帝爺變成親家?
唉,當真世事難料。
打從雲四兒被關進天牢那刻起,莫軒和與皇甫熠便跪在御書房外。儘管兩人各有各的心思,但此刻,一心只想先救出雲四兒。
四個時辰過去,已是深夜。
皇上冷冷的看向殿外的兩人,低頭繼續批閱奏折。服侍皇上的公公將案頭的茶端走,換了一杯熱的。
「叫他們進來。」
公公愣了一下,趕忙領命出去。
重新回到書房中,兩人的態度仍舊沒有絲毫變化。
皇上瞪著他們,罵也不是,罰也不是,好半晌,長歎出一口氣。「那女人有什麼好?」
莫軒和及皇甫熠十分有默契的異口同聲。
「沒什麼好。」
「既然你們知道,那為什麼還要……」
「皇上。」莫軒和先說:「臣與四兒成親之時,只是一介文官,她不嫌棄臣清貧落魄,將終身托付於臣,所謂貧賤不棄,臣不能在做了丞相之後將她捨棄。」
「這……」
「父皇,雲兒於兒臣有救命之恩,若非她不顧性命替兒臣驅毒。」皇甫熠清冷一笑。「今日兒臣早就不在世上,不要說與莫丞相共事一妻了。兒臣不能忘恩負義。」
皇上皺起眉頭,也很是為難。他也明白,他們說的有道理,但是堂堂柴納國丞相和王爺下嫁一尋常女子,傳出去豈不是要天下人笑話?
「朕意已決,你們的夫妻名份必須了斷。」
莫軒和與皇甫熠都沒有說話。
皇上看看他們,明白他們沉默是在抗議。「她既有恩於你們,朕可以下旨,賜她公主身份,你們結為異姓兄妹,這樣也算還她恩情了。」
兩個人依舊沉默。
「一個平民女子,貴為公主是天大的恩賜,你們還想怎麼樣?」
兩人同時單膝跪下,繼續沉默。
好聲好氣哄著他們,對他們百般容忍已是給足了面子,但沒想到他們仍舊如此執拗,不肯讓步。「違抗朕的旨意有何後果,你們應該清楚。」皇上的語氣隱含沉怒。
「請皇上降罪。」
「請父皇降罪。」
「我看你們是要造反」皇上震怒。「為了一個女人,你們膽敢違抗朕的旨意,這個女人到底給你們下了什麼咒,把你們迷成這樣」
「皇上,臣不在意是否入朝為官,是否做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臣只願常伴她左右,為她遮風擋雨。軒和早已決定,此生寄於她一人,她在,我在,若皇上硬要拆散我們,軒和願求一死,但請皇上饒她性命。」莫軒和神色淡然,字字真摯,已然勘破生死。
「你」皇上被他氣的說不出話來,轉頭問兒子。「你也和他一樣?」
皇甫熠言簡意賅,淡淡一句。「父皇,兒臣只要她。」
「好……好」皇上怒極,指著他倆冷笑。「來人,把他們一併押入天牢既然你們想做同命鴛鴦,朕成全」
「你們怎麼也進來了」
皇甫熠看看莫軒和,默不作聲走到一邊坐下。
雲四兒瞅了他一會兒,知道問他問不出什麼,於是轉向莫軒和。「到底是怎麼回事?」
莫軒和微微笑了下,除了讓她不要擔心,也是什麼都不肯說。
八成是他們想讓皇上放了她,結果把自己折騰進來了。雲四兒對他們的心意很感動,可是又有一股說不上來的無力感。「我說你們吶,好歹留在外面一個,買通牢頭給我送碗牛奶什麼的也好啊。」
「不用擔心。」莫軒和側身,看向牢房外面的守衛。守衛欠身領命,走了出去,不一會兒,就有人送來熱乎乎的牛奶。
還真是……方便。雲四兒皺眉想了想,問:「我想吃栗子糕,也有嗎?」
「有。」
想不到天牢是這麼好的地方。
雲四兒盤腿坐在雜草垛上,身邊擺著三五樣點心,還有她最愛的牛奶,此外還有兩位夫君相伴,神仙的日子也不過如此了。
「這樣也不錯啊,不用上朝,不用忙公務,有大把時間可以陪我閒扯,哈哈,從我到京城以來,我們三個人還沒一起坐下吃頓飯呢。」打入天牢又怎麼樣?他們不犧與皇帝鬧翻也要保護她,衝他們這份心意,她就算掉腦袋也沒有遺憾了。只是……她真替他們不值。
不管替皇上做多少事,只要皇上不高興,管你從前立過多大的功勞,都可以忽略不計了。對親生骨肉尚且如此,何況外人。
莫軒和看出雲四兒的心事,淺笑。「難得清閒,可以好好陪你玩了。」
「對啊,我們三個人想個好玩的事情做吧。」雲四兒想了想,拉開袖子的暗袋,伸手進去摸來摸去。「我記得我帶著一副紙牌……咦,放哪兒去了……」
粉盒,項鏈,玉簪……
莫軒和與皇甫熠看著她像變戲法似的,從身上抖出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玩意兒,也不知她是怎麼把這些東西藏在身上的。
「在哪兒呢……」雲四兒接著找,忽然,從背後掉下一個小鼓。
莫軒和看到那個嬰兒的玩物,眼中飛快掠過一抹異光,面上卻依舊平靜。他撿起那個撥浪鼓,若不經意的拿在手裡看。「四兒,你這個年紀,怎麼還玩這個?」
雲四兒這才發現這個東西掉了出來。「這個不是玩具,是我花大把銀子買來的。」
「哦?」
「上次來京城,我們不是一起去過黑市?我在那兒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