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雲四兒指著他,驚道:「騙我去土司宅府的神棍!」
那人瞧著雲四兒,愣了下,立馬賠笑。「呵呵,姑娘,小生與你真是有緣,不如我再為你卜一卦?」
「卜你妹!」雲四兒一把揪起他的領子,惡狠狠的逼問:「在佛薩我差點兒被你害死,你到底安的是什麼心!」
「誒,姑娘此話差矣。」那人不慌不忙的回道:「姑娘想找人,小生指引姑娘見到了想見的人,過程雖然一波三折,但小生所為並未有絲毫損害姑娘性命之處……望姑娘仔細想想。」
被他這麼一說,雲四兒想想的確如此。在佛薩行宮,她沒有遇上危及性命之事,唯一有那麼一點危險也是文森的設計,與他無關。
雲四兒放開了他,聲音沉沉的。「好吧,你也算幫了我一個忙,看在這件事的份上,估且不與你計較。」
那人開懷一笑,俯身作揖。「姑娘聰穎過人,小生佩服。」
「你也別來拍馬屁。」雲四兒略思片刻,說道:「既然你算的准,那我問你一件事。」
「姑娘請說。」
雲四兒眼珠一轉,閃出一道精光。「你可知米路庫所在?」
「姑娘這個問題可難住小生了。」那人悠悠一笑。「天下人都知道,米路庫無處不在,小生如何能將天下所在一一為姑娘指出?」
雲四兒愣了愣,皺眉。「別拿些玄奧的話來敷衍我。」
「姑娘錯怪了,小生誠心解答姑娘疑惑,並無敷衍之意。」他彎腰揖首,眸光卻飄向一旁靜立的珍姑娘——目光點到即止,便收了回來。
珍姑娘心下疑惑,卻不動聲色。
「誠所謂大隱隱於市,米路庫之所以神秘莫測,無非是因為它藏身於尋常可見之處,動靜皆是平常,人們不見其形,便將它想像成通神一般的存在。」
「你這麼說倒也有幾分道理。」雲四兒沉吟稍許,再問:「可是,你能說出米路庫藏在哪兒麼?」
他微微一笑,指向雲四兒身後一處酒家。
那間酒家挺破舊的,除了門庭若市,看不出與別處有何不同。
「你說,那是米路庫的……」雲四兒回過頭,那人已然不見。她向周圍張望了好幾次,都沒再看到類似的身影。
「此人輕功相當不錯。」珍姑娘若有所思的說。
「是啊,神出鬼沒的……」怎麼看都不太像是個算命的。雲四兒雖然也有疑慮,但出於對米路庫的好奇,那丁點危險的可能性可以先忽略不記。「走吧,我們去瞧瞧。」
她們走到對街,酒家的掌櫃熱情的迎出來,但是嘰哩呱啦的說著她們聽不懂的話。
雲四兒歎氣,語言不通是世上最悲催的事了。
「有人指引我們來這兒。」珍姑娘從容回應,態度難得的謙遜而謹慎。「事關米路庫。」
她莫非真是銀月國人?雲四兒聽不懂她說的什麼,但確是銀月國語無疑。
掌櫃明顯的露出警惕的神色。「你們……」他注意到雲四兒的穿著打扮,默了片刻,說道:「你們可是來自柴納?」
「正是。」
「這位姑娘可是姓雲?」
珍姑娘眸中劃過一抹極為隱秘的清銳之芒。「是。」
「啊,你們稍等片刻。」掌櫃笑了起來,進櫃案之後,不久便雙手托著一封信出來。「煩勞雲姑娘將這封信送至江陵省棲鳳郡一家字號吉祥的綢緞坊。」
珍姑娘收下信,轉交給雲四兒。「江陵棲鳳,吉祥綢緞坊。」
「哎?讓我送信?」
「恐怕是。」
雲四兒捏著信,正看看,反看看。正面空白無字,反面信口用蠟封住,蠟封的形狀有些特別。
怪事……她是來打聽米路庫消息的,卻無端被指派任務……莫非這掌櫃糊塗了,把她當成了米路庫的接頭人?
「掌櫃剛才都跟你說了什麼?」雲四兒問。
珍姑娘輕輕搖頭。
「那真是奇怪……」雲四兒盯著手上的信,默思不語。
珍姑娘靜凝著她,眼中浮動的光澤隱隱沁出幾分寒意。且不論那個算命書生的身份,以及酒家與米路庫的關係,這封信指名由雲四兒送,顯然有特殊用意……那個印跡,若她沒記錯……
「雲丫頭。」
「嗯?」
「關於這封信的事,務必瞞住你家男人。」珍姑娘一頓,才說:「特別是你的小花。」
雲四兒想了想,點點頭,小心把信收好。
經過佛薩行宮的事,小花和阿二阿三看的她特別緊,要是被他們知道她又收到莫名其妙的信,肯定會把信銷毀,她就沒法追蹤米路庫的線索……但他們擔心也不無道理,最近發生在她身邊的事太蹊蹺了……
「和你一樣,這些年我也在追查有關米路庫的線索。」珍姑娘忽然說:「但是,正如方纔那書生所說,米路庫隱於市間,動靜皆是平常,即使抓得住細微末節,也難以追究至組織中心……倘若那書生所言非虛,這是個揪出米路庫的絕好機會。」
雲四兒瞅著她,半晌,沒有反應。
珍姑娘微微偏首,輕笑。「怎麼?」
「既然如此,那這封信應該交給你。以你掌握的龐大情報網,應該很快能查到關鍵。」
「……」
「啊,不過這樣一來,我要是想知道米路庫的事就得付大筆代價……嘖,不划算吶,還是我自己去找好了。」
聰明,足夠聰明,只是心思太過單純。珍姑娘眼底飄過一抹輕嘲,無奈的笑了笑。「雲丫頭,太容易相信別人,遲早會吃虧。」說吃虧太輕微,也許哪天她死在相信的人手裡也不一定。
「是啊是啊,為了防備你偷偷算計我,我得把信藏好才行。」雲四兒笑笑,重新挽住她。「我們去月神殿看看,那兒好像很熱鬧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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