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三，你等等我，走那麼快趕著投胎啊！」
驟然靜止的衣袂拂起沙塵。
雲四兒扶著他的胳膊，歇了口氣才說：「我話還沒說你就走，好歹聽我把話說完啊。」
「好，我聽你說。」阿三轉過來，優美如畫的臉上掛著寒霜。
呃，仔細看，他不笑的時候比阿二還嚇人……雲四兒張張嘴，忽然把原來想說的話給忘了。
「你說啊。」
「……」腦子有點空。雲四兒在他的逼視下，沒神經的把心裡話說出來了。「米路庫的情報很珍貴……」
阿三冷笑。「所以，你想把我賣給那個女人？」
不是賣……她幾時想過賣掉他了？！
她的遲疑被他當成了默認。「我在你心裡就這麼不值錢！」
「不是……」
「小云云，你以為我走了，以為我不要你了，可當時的事絕非我所願。你不知道，當我回去看不到你時我有多後悔！」表面再怎樣不在乎，都掩飾不了這份痛心。
阿三走近她，憐惜的撫過她的髮絲，專注的凝視著她，美的動人心魄的容顏染上一抹心碎。「你不相信一夜夫妻有真情，但是我，從不給女人承諾。給了，就是一生。」
他長長，微卷的發在她視線之中輕蕩，映著陽光的金色，令人目眩神迷……然而突如其來的傾訴，沉重的讓她負荷不起。
她沒想到……應該說是他的態度！
一直都是那麼不正經，不是戲弄她就是嘲笑她，所以她也就從來沒把他的話當真……相比之下，阿二都比他真心。他真心實意嫁她，真心實意想跟她過日子，這些她壓根就沒想過……
可能嗎？
他喜歡她，看不上珍姑娘？
雲四兒有點懵。
她沒給玉兒踢腦袋，沒有不正常，但眼下的情況又太不真實……阿三看上她了，認定她了，為了她不肯要天仙般的珍姑娘，這種事換誰誰也不能信啊！
雲四兒傻望著眼前美的不真實的男人，半天，憋出這麼一句——
「為什麼？」
阿三的臉色因這個問題又陰沉了幾分。「你問什麼為什麼。」
「就是……」雲四兒一時也整理不明白。「我沒什麼好的吧……特別跟珍姑娘比……你沒理由不要她……」
其實，她想問的是，他為什麼喜歡她。可是話到嘴邊意思全變了，支支吾吾的句子更像是心虛。
在阿三聽來，等同於質問他，為何不願替她換情報。
「算了，你要是不在乎，以後……」阿三黯然轉身。「我再不纏你了。」
誒？
雲四兒伸出手，看著似乎觸到了他的身影，卻觸不到實質。望著阿三走遠的背影，長長，歎了口氣。
身後有人走來。
熟悉的腳步沒來由教人心裡發酸。
「原來是哪個倒霉孩子說家室越多越好，說什麼夫侍滿堂是女人的福氣，娶的男人越多越顯得女人夠威風夠霸氣……扯淡！」雲四兒苦著臉看小花。「你說我是不是錯了，跑了一個夫君就該天荒地老的等下去，幹嘛想著多找幾隻籃子裝雞蛋……這麼多籃子，我一個人根本拎不過來。」
小花笑了笑，摸著她的後腦，把她摟到身邊。濃綠的榆樹下，兩人相依相偎的身影，契合如一。
「錯的人怎麼會是你？不管他們有什麼不得已的理由，成親之日無端拋下妻子，並且還是救過自己一命的恩人，就是他們背信棄義。」
「你說的嚴重了哦。」雲四兒想起阿大起初不與她相認的理由，覺得小花說的確實有幾分道理，可是，抱著輕率的想法跟男人成親，她也有不對。
小花看著她鬱鬱不歡的小臉，輕輕拍了拍她的肩，溫柔的擁住她。「是對是錯，事情已經這樣。能不能接受，是去是留，這種事就讓他們去煩惱，你這幾夫君都非尋常人，不會連這點小事都解決不了。」
誒，一語驚醒夢中人！她娶的這幫爺們可不似嬌滴滴的小姐，需要精心照料，細心呵護。阿大阿二阿三一個個比她強比她壯，哪裡輪到她擔心？
「四兒，你只要快快樂樂的就好。」
雲四兒重展歡顏，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知我者，小花也。只要有你在，一個夫君不要我也開心。」
小花撫著她的髮絲，微微笑。
***
重回客棧，珍姑娘已備下茶點，招待客人。阿二見雲四兒神清氣爽的回來，往她身後的男人看去。
「珍姑娘，我們來談正事。」雲四兒大咧咧的坐下，手剛想往桌上拍，就因見到小白轉頭又飛快收了回來。
珍姑娘輕輕撫著小白柔軟的毛髮，笑道：「可以，只要你馬上休了雷因。」
這事兒她也知道？雲四兒驚訝，不過很快就平靜了。天底下的事，除了神秘的米路庫，還有什麼能瞞得住她？
「這個嘛……咳，」雲四兒清清嗓子。「我雖為妻主，但也要考慮他的感受……他沒不守夫道，我也不能無緣無故寫休書是吧？常言道，男人的心都是琉璃幻化的，他萬一受不了刺激尋短見，那就不好了嘛。」
「噗。」珍姑娘掩唇而笑。
雲四兒一臉嚴肅，相當正經。
「得得，我不難為你。」珍姑娘笑夠了，沒好氣的瞥她一眼。「瞧你待你家夫君寶貝的，再這麼下去，還不知你再扯出什麼荒唐話來。」
「阿三是人，又不是東西，千金不換。」當她是貪圖錢財的小人麼？
「既然如此，我們來談談你所謂的正事的價錢。」
「……」看珍姑娘捋著髮絲，換了一副生意人的面孔，雲四兒困難的嚥了嚥口水，彷彿聽見磨刀的聲音。
「你想知道史家滅門的兇手。」
雲四兒撓撓頭髮，涼涼的說。「真沒有你不知道的事兒……」
珍姑娘微微一笑。「五千兩。」
心肝一抽，雲四兒不淡定了。「你搶劫啊！」
「我付。」阿二將銀票放在桌上。
雲四兒盯著銀票，眼珠都直了。兄弟，你家開銀鋪，也不能這麼個揮霍法。世上有個東西叫砍價，你不知道啊？
「公子豪爽。」珍姑娘一抬手，小白跑過去叼住銀票，一溜煙跑到樓上去了。珍姑娘向阿二一笑，轉向雲四兒。「兇手是米路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