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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綰綰緊蹙秀眉，輕喃：「歸根究底，還是因為我皇兄才遭此劫難。一定有救，你知不知道有什麼能起死回生的名醫？我去找出來。」
「奴婢並未聽過有這樣的名醫。不過，毒醫奴婢倒是知道有一位－－」
累
「真的？他叫什麼名字？我去把他找出來，一定能夠救皇兄！」鳳綰綰瞪大美眸，待看到紅衣輕搖頭時，她的心涼了半截。
「毒手老怪消失江湖已經二十年，都說他已被仇家殺死，屍骨無存。」紅衣輕聲回道。
「難道皇兄只能眼睜睜地等死嗎？如果他不在了，鳳祈王朝將會落入范無修那夥人的手中，不可以這樣！」鳳綰綰站起來，沉聲道：「我要派人出去找毒手老怪。既是屍骨無存，就沒人見過他的屍首。想當初蒼譽也是這樣，他卻好好地活著。只要還有一絲希望，我們就不能放棄。」鳳綰綰深深呼吸，重新振作。
如果這一切的一切因她而起，那麼，由她來結束這一切。
如果鳳傾城命不久矣，她就要想辦法與天對抗，將他從生死邊緣拉回來。我命由己不由天，這一次，她定要堅強。
「紅衣，你找蒼譽出來，我有話要對他說！」鳳綰綰沉聲道。
「是，公主。」紅衣應聲而去。
入夜後，鳳綰綰一人獨自在空蕩的大殿用膳。不多久，一道修長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到了她身畔。*
她頭也不抬地道：「如果我不找你，你是不是一輩子不打算見我？」
男子呆怔地看著她的頭頂，最後在她的對面坐下，拾起酒盞一口把酒喝完：「能再見你，此生我已無憾，綰綰……」
鳳綰綰抬眸，入眼便是他柔情似水的眸子，那裡承載了對她的全部情義。
「這兩年，你過得好嗎？」鳳綰綰撫上他削瘦了的俊顏。他的臉上，再找不到當初的狂肆張揚，經過歲月的洗禮，他變得深沉而穩重。
蒼譽握上她的小手，擱下，垂眸道：「他需要你。」
鳳綰綰默然，她自然知道蒼譽所說的他是指鳳傾城。
「是不是沒有我，你也能過得很好？」鳳綰綰輕抿一口酒，只覺澀味纏繞於舌／尖，久久不散。
「我以為自己最愛你，可現在我才知道，愛你的男人不少，包括我在內，師兄卻是最愛你的那一個。其實，當初送你離宮時，他已經中了情蠱，那時我並不知此事，後來回宮方知曉。他的本意是讓我和你一起離開皇宮，離得越遠越好，過上幸福平凡的生活。我差點拋下他，和你遠走高飛。最終，我還是回到了京城。在那一刻，我選擇了師兄，放棄了你。」蒼譽笑意溫柔，「你跟他在一起，無論時間長或短，總歸會是幸福的。但你對我，始終沒有男女之情，我知道。」
鳳綰綰默然。蒼譽說的，都是實在話。她跟他在一起很快樂，卻沒有砰然心動的感覺。她此生愛過兩次，一次，她的愛給了殷商。第二次，她愛上了鳳傾城。
從此以往，她的愛便已停滯不前，她無法再愛第三個男人。
「我要出宮一趟，去找毒手老怪。宮中我已暗中派人保護你的周全。我不在皇宮，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他們不會動你，也不會再對師兄作文章。總之，你要照顧好自己－－」蒼譽話音未落，鳳綰綰躲進了他的懷中，悶聲道：「蒼譽，你也要照顧好自己。」
「傻丫頭。已經是孩子的娘了，還這麼孩子氣。待一切塵埃落定，我想看看你的孩子長什麼模樣，是像你，還是像師兄。」蒼譽柔聲道。
「無雙跟皇兄長得一模一樣，不過比皇兄可愛多了。」鳳綰綰鑽出他的懷抱，笑道：「到時我讓彩音清音帶無雙給你看，你一定會喜歡。」
「聽起來是個男孩。為什麼不生個女孩？女孩一定長得像你，可愛，聰慧，美麗－－」蒼譽將剩餘的酒一飲而盡，飛身而出，轉瞬即逝。
鳳綰綰追上前，已不見蒼譽的身影。
看著黑濃的夜色，鳳綰綰低語：「蒼譽，對不起。」
曾經想過要跟他一輩子，奈何已成流言，轉眼即空。
暗自感歎一番，她回眸，入眼即是鳳傾城掩映在昏黃宮燈下明滅交錯的身影。不知他站在那裡多久，又聽到了多少。
換作以前，她已衝上前，對他一番調笑，現在她卻不敢動彈，只怕會引發體內的蠱毒，令他遭受痛苦。許是看出她的猶豫，鳳傾城從暗處走出，在桌旁坐下，拿起她剛才用過的碗筷吃將起來，邊吃邊道：「有你的味道。」
鳳綰綰呆怔地看著他青白色的雙頰，想問他，痛的時候有多痛，她要怎麼做才能減少他的痛苦。
鳳傾城放下碗筷，將方纔蒼譽用過的碗筷扔出宮殿外，另外再找了一副碗筷，給她添了飯：「坐下一起吃，陪陪朕。」
她想說她吃飽了，卻又不忍逆鳳傾城之意，怕看他失望的樣子，便坐下來，悶頭再吃。
「陪朕用膳你很痛苦麼？」鳳傾城諷刺的聲音傳來。
「這麼明顯的問題你還問，白癡。」鳳綰綰冷聲回道。
可苦了她，晚上吃兩頓，就為了照顧他這個病人的情緒。
「朕是皇帝！」鳳傾城瞪一眼鳳綰綰。此女在皇帝面前沒大沒小，該誅！
鳳綰綰口快地接道：「不過就是一病殃子皇帝，隨時會掛的那種。就拿你下的聖旨那事來說好了，人家不把你當回事，還沒我的一句話來得管用……」她話說一半，打住。
畢竟做皇帝做成他那樣，確實夠失敗的。他已經成這樣了，她還在他傷口上撒鹽，會不會太沒人性？
「你不是挺能說會道的麼？怎麼不說了？！」鳳傾城冷笑，斜睨鳳綰綰。
鳳綰綰乾笑，總結道：「你這樣，還不如換我做皇帝呢。」
她實在沒辦法同情此人，再者，他也不需要她的同情吧？他一向強勢，就算現在要死了，在她印象中他也還是囂張跋扈的鳳傾城。天下獨此一家，別無分號。
「哪有女人做皇帝的道理？！」鳳傾城吃得歡快，懶得看眼前的女人。
「女人做皇帝不一定比男人差，你這是偏見。」鳳綰綰沒好氣地回道。
「那要不要等朕死了，把皇位傳給你？！」鳳傾城似笑非笑地道。
「我覺得吧，你是禍世妖孽沒那麼容易死的。就算我再想要你的皇位，也不能對你下毒，把你毒死。」她見鳳傾城又添第三碗飯，不覺瞪圓美眸：「你不是病人嗎？病人為什麼能吃這麼多？！」
「誰規定病人就不能用膳，吃飽喝足？！」鳳傾城抽空斜睨她一眼，風情萬種。
「怪胎。」鳳綰綰沒好氣地看著碗裡的飯，索性全部倒入他碗中：「既然這麼能吃，把我的也吃完。為了你，我的犧牲頗大。」她是指一個晚上吃兩頓的這件事。
「你不過是怕朕死了，化成厲鬼糾纏你不放，才勉為其難地應付朕。別以為朕不知道，你這女人骨子裡壞透了！」鳳傾城怒瞪她，倏地放下碗筷，一副要跟她吵架的模樣。
「你有病！」鳳綰綰也來了火氣。
「這個朕知道，不需要你提醒！」鳳傾城冷瞪鳳綰綰。
一時間，兩個成年人你瞪我，我瞪你，最後是鳳綰綰妥協：「算了，我讓你。」
鳳傾城不過就是仗著自己有病才無理取鬧，她跟他吵，顯得自己很幼稚。
「朕不需要你讓！」鳳傾城一掌拍在桌子上，方纔還完好的餐桌，應聲而碎，油漬濺了鳳綰綰一身，鳳傾城身上卻沒沾上半點。
見鳳傾城要走，鳳綰綰衝他的背影吼道：「給我回來把這裡收拾了！」
鳳傾城翩然回首，輕佻鳳眉，淡聲道：「你有聽說過皇帝要做瑣事的麼？」
「我不管，是你弄的，你就得把這裡收拾乾淨！」鳳綰綰火大，幾乎是朝鳳傾城咆哮。
孰料鳳傾城笑得詭異。鳳綰綰的心提起，他想做什麼？
只見他一路走過，擱放在一旁的新桌椅凳全部應聲而碎。
該死的臭男人，這是對她顯擺他的內力有多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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