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傾城將月醉秋與鳳綰綰之間的默契看在眼中。
他若無其事地坐下,看向鳳綰綰,眸色淡然若水。
鳳綰綰只感莫明,不解鳳傾城這一眼代表什麼意思。
鳳傾城無奈地一聲輕歎:「綰綰,來者是客,你不會讓我光看不吃吧?」原來鳳綰綰也有笨的時候。
狼鳳綰綰下意識地要拒絕:「皇兄,我這裡的飯菜比不上御膳間的美味——」
「要你添副碗筷,你盡說廢話。我在鳳翔宮用膳,是看得起你!」鳳傾城淡聲打斷鳳綰綰的話。
鳳綰綰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月醉秋卻聽了惱火:「傾城,你能不能別這麼自大?這話聽了讓人生厭!你是否來鳳翔宮,對綰綰來說一點也不重要。你來此,只能給她增添困擾。」
蝗「是麼?」鳳傾城看向鳳綰綰,無害的雙眸閃過鋒芒:「綰綰,我來這裡帶給你困擾了?」
「這……」鳳綰綰沉吟,不知該怎麼回答。
她若說了實話,恐又惹鳳傾城不快吧?現在她不想再與鳳傾城起爭執,有些是非沒必要挑起,她還想過清靜的日子。
「看她的樣子就知道你的到來讓她為難。她只是不想挑起是非,引起不必要的爭端,不想激怒你這個皇帝——」月醉秋話未說完,鳳傾城突然一掌甩向他的臉。
月醉秋慌忙閃躲,險險避開鳳傾城突如其來的一掌。
即便如此,月醉秋也未能全身而退,束得端正的墨發被鳳傾城一掌擊中。玉帛飛出,凌亂的墨發遮住他的臉,擋著他眼前的視線。
鳳傾城自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又一掌擊向月醉秋的胸前。
鳳綰綰卻突然挺身而出,擋在月醉秋跟前。
鳳傾城的手掌,在離鳳綰綰胸前方寸間的地方頓住。他眸中閃過狠戾之色:「你竟然護著他?!」
「這是鳳翔宮,我不想看到有人在我的地盤受傷。你們要打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打,慢走,不送!」鳳綰綰冷眼與鳳傾城對視,清澈見底的瞳眸有著毫不掩飾的不耐煩,這個事實令鳳傾城愕然。
她不想看到他,如月醉秋所說,他來鳳翔宮,只會給鳳綰綰增添困擾。
他錯開她清澈的瞳眸,轉身出了大殿。
待走到門口,他頓下腳步,頭也不回地道:「今日我來是要告訴你,鎖夢軒已經修葺妥善,你可以回去住了。」
語罷,他急匆匆離開了鳳翔宮。
「綰綰,你剛才的做法是對的。以後他來,你對他擺出臭臉。他愛面子,就厚不下臉皮留下了。」月醉秋幸災樂禍地道。
鳳綰綰眉頭微蹙:「太子也回去吧,鳳翔宮始終是女眷處所,你經常來此,不好。」
「清音彩音,送客!」鳳綰綰衝進寢房,彩音和清音同時出現,攔著月醉秋的去路:「太子殿下,請!」
「可是綰綰……」
「太子殿下若真喜歡公主,讓公主靜一靜。」清音輕聲道,有著不容置疑地強硬。
「清音,在她心裡,喜歡的人始終都是他麼?」月醉秋神色黯然。
似乎只有鳳傾城能挑起鳳綰綰的所有情緒,原本氛圍好好的,鳳傾城來了又走了,一切又都變味了。
「公主已經放下了。而太子是否能走進公主的心裡,要看太子的能耐。有時握得太緊,反而令人生疼,不如放鬆力道,讓人有喘息的空間,更有勝算。」清音垂眸,道出自己的見解。
月醉秋深深看一眼清音,輕歎:「不愧是她身邊的宮人,有靈氣,我卻不曾想過要放鬆力道。只想握得很緊,讓其他人無機可乘。這副畫我拿回去仔仔細細再修飾了一番,本想當面贈予她的,勞你轉交予她。就說,若她能一生無憂,我願傾盡所有。」
「是,奴婢會轉告公主。」清音接過畫像,輕聲回道。
月醉秋心事重重地出鳳翔宮,步履沉重。
彩音見人離開,迫不及待地道:「清音,我們先一睹為快。據說月影國太子丹青了得,有神筆之稱呢。」
清音一把拍開彩音不規矩的小手,斥道:「這是太子贈予公主的禮物,理應由公主先睹為快。」
「不看就不看,有什麼了不得的。我覺得吧,月醉秋比皇上好。皇上帶給公主的永遠是傷害,月醉秋卻說願為公主傾盡所有。像月醉秋這樣的好男子,打著燈籠也找不著了,要我是公主,早就以身相許了。」彩音叨叨絮絮,說出自己的見解和想法。
清音站在珠簾前看向躺臣在榻上的鳳綰綰,不知要不要把畫像給她。
「拿進來吧。」鳳綰綰將月醉秋的話聽在耳中,解了清音的猶豫。
清音拿著畫捲進入寢殿。
鳳綰綰下了榻,將畫軸掛在壁上,解開銀絲線,畫軸應聲而開。
一個神態慵懶、美眸微闔、支著下巴的美人冬睡圖躍然紙上。
美人安睡的模樣恬靜詳和,有著獨特的優雅氣息,她微噘的紅唇透露她當時的心境,一絲不耐煩,一絲嬌憨可掬,再加一絲絲純真,另有一絲嫵媚惑人……
「畫中美人比公主本人更美,看得出,太子畫得很用心呢。」彩音雖不懂畫,卻也看出作畫之人確實用心。
畫軸的右下角留有一行小字:
吾願傾盡所有,許你一生無憂。
鳳綰綰呆怔地看了半晌,收起了畫軸,將它置放於箱底。
「奴婢也覺得,月醉秋比皇上更值得公主傾心。」
清音忍不住說出心底話,彩音在一旁點頭附和:「就是,清音難得和我站在同一陣線,公主,少數應服從多數。」
聞言,鳳綰綰擱置畫軸的動作一頓,將畫軸拿出,在月醉秋的備註下寫下一行小字。
彩音緩緩道出:「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清音看了失神,彩音推她道:「什麼意思?」
「曾經歷經了滄海,其它地方的水再不能入眼。看過巫山之雲,其它地方的雲不值一看……」鳳綰綰輕喃,「月醉秋再好,再深情,都不是我歷經的那個人,那份情。」
彩雲一聽她這話,紅了眼眶:「公主就非皇上不可麼?即如此,為何還要把皇上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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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她太笨,她看不懂鳳綰綰,不懂為何有月醉秋這樣的男人不愛,非要鳳傾城。
既然非要鳳傾城,為何鳳傾城來了,鳳綰綰卻冷眼將人趕走。
還是人世間的感情都像鳳氏兄妹如此複雜,世間的愛情都是這般千回百轉,她真的不懂。
「會推開,是因為對他的愛恨都已放下。滄海會乾涸,巫山會傾塌,一切都回不去了。」她翩然回首,看向不知何時站在珠簾之後的鳳傾城。
再深再濃的情,在她千瘡百孔的心間,已經不復存在。愛也好,恨也罷,已然休止如塵。
鳳傾城握緊手中的棋譜,黯然轉身。
她話已說得明白清楚,曾經他是滄海,是巫山之雲,卻是他一手將滄海與巫山傾覆,將她心底的情份抹去,片滴不留。
鳳傾城回到承乾宮時,渾身上下濕透。
「皇上是怎麼了?好端端為什麼要淋雨,紅衣,你是怎麼照顧皇上的?」青衣迎上前來,看到渾身濕透的主僕二人,很是不解。
「才出鳳翔宮,就下雨了,去準備淋浴事宜,皇上要洗浴。」紅衣勉強提神,回道。
「不必了,給朕找酒過來暖身即可。」鳳傾城往寢殿而去,不顧渾身濕透,倒在了榻上。
「皇上,身子要緊。」紅衣垂眸而立,打破沉寂。
鳳傾城轉頭看向紅衣:「有沒有辦法把她心中的滄海和巫山回復如初?紅衣,你聰慧,一定有辦法。」
「皇上,回不去了,放手吧。」紅衣毫不留情地直指事實。
破碎了的心,要如何縫補,難道要用針線一針一針地再縫好麼?
「是啊,應該放手了……」鳳傾城的心臟一陣緊縮,不適地閉上雙眼,臉色趨於青白。
「皇上,皇上?!」紅衣看出鳳傾城有些不妥,湊上前朝他大喊。
鳳傾城勉強睜開眼,笑道:「朕沒事。讓青衣動作快點,朕想喝酒曖身子,這麼冷,怕是要下雪了罷?」
「許是要下雪了,還有一個多月,就是過年了。」紅衣上前,用被褥緊裹鳳傾城微顫的身子。
什麼一國之君,天下至尊,也不過是血肉之軀,也有脆弱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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