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敏玉叫住她,臉色有幾分哀慟,但又透著些釋然,「昨日我夢到娘,說無需再為她的事傷神,叫我好好生活下去,我決定就去平川了。」
江琳露出欣慰之色,「那好,我會跟世子爺說一聲,到時候告知你具體的地址。」
「謝謝大嫂。」她凝視她片刻,猶豫會兒終於道,「我相信你此前跟我說的話,既然娘的死與母親無關,我便告訴你一件事。」見江琳目光炯炯,她輕輕踢了下水潭邊的欄杆,「其實方姨娘是會配毒的,我年幼時偷見她在院外倒了盆水,結果隔了幾日那些花兒全都謝了,我便時常注意她,但後來卻再也沒有看見。直到我十二歲的時候,那次母親罵了年幼的六弟,方姨娘拿出條帕子擦眼睛,母親便暈倒了,白太醫花了好久功夫才治好母親但也說不出來是什麼原因。」
江琳聽得心驚不已,難道方姨娘是個用毒高手?那麼那兩幅繡圖……
她想著差點跳起來,「娘有危險了」
賀敏玉卻沒再說話轉身而去。
縱使大夫人沒有害死她的生母,但於她並無情分可言,也就沒有絲毫關心了。
江琳急匆匆得往大夫人的院子奔去。
看到她氣喘吁吁出現在院門口,賀敏慧奇怪道,「大嫂你這是幹什麼啊?」她很少看到她如此狼狽的樣子,頭髮不整,裙角亦帶著些泥土,臉頰則是通紅的,額角還有汗水不停地滴下來。
江琳撫著胸口,「娘在不在裡面?她還好吧?」
賀敏慧更奇怪了,「娘當然好了,大嫂你這問的什麼啊」
江琳緩了緩往裡走去,一邊道,「突然想起昨晚上夢到一個不詳的夢,所以來看看。」
「不祥之夢?」賀敏慧皺起眉,復又笑,「大嫂居然還會信這些?我昨日還夢到去陵南玩呢,這又怎麼可能?」她提醒道,「娘現在正在發脾氣,大嫂還是別去煩她的好。」
難道是因為解救出賀敏玉而發脾氣不成?但這緊要關頭她豈能退縮,萬一大夫人真有個三長兩短,賀敏中不得傷心死了?她也難辭其咎的
「少夫人,夫人乏了正想去休息,還是等會兒再來吧。」剛到門口,果然有鳳羽攔著不讓進。
江琳往裡看了看,只見門是虛掩著的,就道,「想跟娘來商量一件事,三妹現在和離了,名聲也不好,她想離開京城一段時間。」
聽到賀敏玉要離開賀家,大夫人微微哼了聲但並沒有搭理。
「三妹說娘最好注意些身體,省得像上回大年夜那般暈倒,天災人禍的總是防不勝防,她總是要走的人了,但到底跟娘有母女情意,仍是想囑托兩句的,兒媳正是為此事而來。」江琳故意提到大年夜失火那件事,這也是大夫人的心病。
大夫人果然有了反應,淡淡道,「進來吧。」
江琳進去就見到堂屋那副游春圖,不免多看了兩眼,而目光落到大夫人身上又很是懷疑。
大夫人瞧著沒有任何不妥,人很精神,若這圖真有問題應該早就發作了吧,難道是慢性中毒不成?可也有兩個多月了啊,或多或少總會有些跡象才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是她太過謹慎,其實方姨娘根本就還沒有動手呢?
見她盯著瞧,大夫人皺了皺眉,「可是玉兒有話要你傳?這孩子,自己難道不會來麼?」
江琳笑道,「她許是從黃家出來還不太適應,也就是想感謝娘成全她。」
大夫人狐疑得看她一眼,「那你剛才又提到大年夜的事?」
「她知道娘大年夜那次暈倒是以一直很是內疚沒有來探望,而娘不計前嫌還幫她擺脫黃家,更是無顏相見……」江琳是隨便胡扯,只求把大夫人搞得頭暈,好早早讓她走人,也就達到目的了。
大夫人果然頭疼,賀敏玉什麼人她自然清楚,哪裡還會愧疚?分明也就是在大兒媳面前裝裝樣子罷了,這大兒媳也是可笑竟然還真信了跑來為她說清,怎麼也會變得那麼蠢?大夫人擺擺手,「她的心意我知道了,你回去轉告她,離開京城也無不可,只要還記著咱們這個家就成。」
江琳點點頭應了,又道,「還有一事。」
大夫人有些不耐,「還有什麼事?」
江琳指指堂屋大案上方掛著的游春圖,「這繡圖實在是漂亮,真不知道方姨娘是如何繡出來的,兒媳看著真的是眼饞的不得了呢娘能否借兒媳幾日,好讓兒媳找景春堂的繡女們也照著繡一幅出來?保管不會弄壞的。」
大夫人揮揮手,此時已經很不想看到她了,「拿去,拿去吧,多少日都成。」
江琳就叫鳳羽把繡圖取下,又好像很是怕損壞的樣子左三層右三層得用油紙包好,這才拿著回了自個兒院子。
香凝迎上去接她手裡的東西,她忙叫別碰,倒是讓香凝嚇一跳。
江琳也不解釋,自顧自得跑到庫房把繡圖放在一個角落這才跑出來。
見她神神秘秘的,青玉也很好奇,湊上去問,「夫人你怎麼了?剛才拿的什麼東西回來啊?」
「方姨娘的繡圖,我得鑒定一下。」江琳轉身進了裡屋,「不過這個我也不在行,得找個大夫才是,白太醫是不行的了,上回叫他來什麼也沒看出來。」
香凝想了下道,「會不會根本就是沒什麼,夫人多慮了?」她看見那繡圖也不知道多少回了,真有毒他們還不得全部趴下?甚至包括夫人,世子爺等都逃不了,再有,六少爺也是要去給大夫人請安的,難道方姨娘不怕誤傷他?
「保險點好。」江琳不是沒想到這一點,但這繡圖她一直覺得怪怪的,始終放心不下。
這時賀定來了,青玉見到他來就退了下去,省得到時候夫人又拿她取笑。
「可是白太醫那裡發現什麼了?」她後來是叫賀定找人盯著白太醫的。
賀定總是四平八穩的,沉聲道,「白太醫跟二皇子有來往,但是似乎並非他所願,盯梢的人說白太醫去二皇子府時總是一臉苦相,應是被要挾的,而且,」他頓了頓,「有回見著二房一個小廝也去過一回,送了封信。」
賀通跟二皇子也有聯繫嗎?江琳聽到這個真是很無語,二皇子夫婦極為痛恨賀府的人,怎麼會跟賀通有交集呢?不過前面那些話倒是可以解釋白太醫此前的所作所為,許是被二皇子妃也要挾了,所以才在大夫人面前不給她留一點情面。
現在想起來,白太醫也是給她把過脈的,又豈會不知道她不能生育?恐怕早就知道了,但偏要在那時候說出來,不是被人指使又是什麼?
葉丹梅一直想看她笑話,又知道白太醫是賀府常用的御醫,自然不會放過。
不過此後倒是沒有後續了,是不是皇帝病倒,他們又把所有的精力都拿去爭奪皇位,所以沒空再對付他們這些小蝦米?
想來想去也只有這個可能,江琳賞了賀定銀子就讓他走了。
賀敏中回來的時候自是要跟他提起這些的,聽到江琳懷疑方姨娘要毒害他娘,賀敏中是大吃一驚,忙問她有什麼證據,聽是賀敏玉說的就決定明日便去找個精通毒物的人來看看這幅繡圖,江琳也就放了心,繼而問起賀通夫婦與二皇子的事。
賀敏中說賀瑛唱黑臉,自是有人要唱白臉的。
看來賀通是以出賣自家大哥來接近二皇子的,他想要奪取爵位當然是拉攏越多的人最好。
第二日下午賀敏中帶了一個年青人來到院裡。
丫環們見是個陌生男人便全都避開了去,賀敏中介紹道,「丁柳方,識毒高手,通常用於救人,這是內人。」
丁柳方中等身材,皮膚微黑,一雙細小的眸子很精神,聞言沖江琳拱拱手,「丁某見過賀少夫人。」
江琳也還了禮,話不多說就帶著他們去了庫房。
「這就是這幅繡圖,丁公子請。」她拉著賀敏中避了開去,唯恐沾上什麼毒。
賀敏中好笑道,「日日都看到的,現在那麼怕?」
「日日看到可都沒有碰到。」江琳道,「我可不想中毒呢,」眼見賀敏中臉色沉了沉,忙安穩他,「娘應該也是沒有碰到的,跟咱們一樣,爺不用太擔心。」
「豈能不擔心?」賀敏中一歎,「娘身子不比我們,可是受不得一點毒害的。」
那邊丁柳方從懷裡掏出一個類似於口罩的東西戴在臉上,然後把油紙一層層撥開露出遊春圖的真面目,他湊上去細細看著,時而用帶著皮脂手套的手指撫摸,時而狠狠聞上一聞來辨別氣味,但終究是越來越疑惑,因為這繡圖完完全全無害的樣子,根本找不到一點破綻。
眼見時間一點點過去,賀敏中終於問道,「怎麼樣?」
丁柳方直起腰,搖著頭道,「委實看不出來,不像是有毒的樣子,倒是有些特別的香味,應是銀丹草味,但對身子是絕對沒有害處的,還能清心靜腦。」
那不是跟白太醫說的一樣對身子有益處?難道方姨娘真沒下毒?江琳實在很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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