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老樹逢春
聽說方姨娘去找過呂姨娘，兩人坐在亭子裡說了好久的話，而說什麼不得而知。
有心的人定然能猜到一些，大夫人如今漸露狠辣，她們為自保定然是要做些事情的，不然就是坐以待斃。
也不知是不是上回在鬼門關轉過的關係，大夫人很有把她們徹底清理掉的心理，江琳由不得如此猜想，畢竟是國公府，那國公爺的爵位令人垂涎欲滴，賀家另外兩個庶子不一定就會安分守己，若是一直防著還不如斬草除根呢。
只不過，既然那麼狠毒，為何當初讓他們生下來倒是讓江琳有些奇怪，莫非大夫人那時候還是挺心軟平靜的一個人？
而這樣的環境裡，什麼人都能改變，逼著被改變，大概是如此吧。
隆中城那裡還是沒有好的消息傳進來，倒是有壞消息，皇帝又從各地調了五萬大軍前去增援，據說是有周邊的城鎮加入了反叛的一方，從而使戰場慢慢擴展，加大了速戰速決的難度，這讓京城又出現了微微的湧動。
這日，江琳正要去花房看看選幾盆小的植物放在窗台上做裝飾，卻聽紅豆稟道，江大夫人來了。
多半是為江宇的事情，江琳當初勸解她的時候說隆中城不過一個小城很快就能打下來，讓她不用過多擔心，結果到現在還沒有攻破，怕是要來責備她了，這麼想著，她是有些心虛的，但若是能勸三哥她又豈會不勸？畢竟是動則丟命的事，總是危險的。
所以見到江夫人她就眼睛紅了，「母親，女兒真後悔沒有勸三哥，哪怕逆了皇上的意呢，如今沒個消息回來，女兒真是睡也睡不好啊」
誰料江夫人倒是一點沒責怪的意思，拍拍她手背道，「宇兒沒事，王將軍每隔些時日就會送消息回來，說他平安的很，還說就算沒了自己的命也定會保住宇兒的。哎，你父親那個門生倒是沒有白認，聽說那邊情況還是有利於咱們的，隆中城到底物資缺，早晚都會投降。」
江琳鬆了口氣，「那就好，我真怕三哥會出事。」但她心裡有疑惑了，既然三哥沒有事那母親來這兒到底為何？看臉上的表情分明是發生了什麼壞事，她示意身邊丫環退下，才關切的問道，「母親看上去瘦了好些，可是晚上睡不好？我倒是有個方子……」
沒等她說完，江夫人臉色就轉成灰白了，聲音都有些抖，「都是你那父親做得好事」
原來是跟江恆有關，江琳忙問，「父親做了什麼讓母親這樣惱火？」
「還能有什麼，不過是想討個妾氏回來」她冷笑，咬牙切齒的，「如今宇兒還在外頭打戰，這種情況下他居然還能想到討妾，你說他還是個人嗎？更別說，楚國也是略有動盪，作為朝廷重臣，他也不怕被人恥笑」
江琳只覺腦中亂哄哄的，江恆居然要討妾，那就是第五房了可問題是討誰？她擰著眉，「父親最近又結識了什麼人麼？還是哪家要送人進來？」為了自家利益，把女兒送去做妾的可不少，都是些小門小戶人家，當初的三姨娘就是如此。
江夫人都要咬碎了牙齒，一字一頓道，「還能有誰，就是宋依那賤人」
袁夫人的妹妹？她這下徹底驚呆了，都這麼些時日了，母親居然還沒解決那女人，她以前為了顧及母親面子一直沒有提起，誰料到兜兜轉轉居然父親還想娶她做妾她語氣小心了些，問，「宋依她在哪裡母親可曉得呢？」
「我自然曉得，就在京城不然你父親哪裡能娶她？」江夫人說到怒處，不小心袖子撫過桌上的碗碟，只聽叮噹幾聲，跌碎在玉石地面上。
那聲音太多刺耳，瞬間兩人都靜默下來，江夫人也意識到自己太過失態，可眼下身邊哪有什麼可信任的人，幾個女兒也唯有她可以來傾訴傾訴，當下就抹起眼睛，歎息道，「你父親如今做了尚書後腰桿子都硬了，連我章家都不擺在眼裡，跟寧王府也是走得很近，他是有寧王在撐腰了，眼睛裡哪裡還有我這個正室夫人？宋依那賤人現在被他藏在京城，就等著黃道吉日迎娶過門，我若不是為了江家名譽著想，早就去衙裡告他了」
據說正室不答應的話是可以告的，但夫妻情義就此名存實亡，又有什麼意思呢？告了，父親是肯定不會原諒母親的，在外面也一樣可以跟宋依雙宿一起飛。
江琳想著手臂上都要起雞皮疙瘩，一把年紀的人了還如此不顧家庭在外面沾花惹草，真是老樹逢春？父親是完全沒有理智了啊好歹也是二品官員，就不能要點形象？再說，母親那麼恨宋依，他就算娶進來，那宋依會有好日子過嗎？
當然，也許後者也不是省油的燈……
「母親，父親是執意如此麼？跟您明確提了？」她確認道，若是如此恐怕要解決就很困難。
「倒是還沒提。」江夫人眼中閃著寒光，「但也怕是早晚得提，所以找你來相商一番。」
看來是從別的渠道得知的，江琳看著她氣得有些扭曲的臉，都想說和離算了，其實也就四十歲的人，在後世真不算什麼，但這裡大概會被當成笑話，別人也只會說是被休掉的，哪有公平可言？她暗歎一口氣，「母親打算如何做呢？」
「那賤人如今換了地方，」她頓了頓，眸子微微瞇起來，「不知道藏於京城哪處，我那女婿既是大理寺少卿，找人應是沒有問題的，哪怕叫下面的人去尋呢。」
找人的話本來五城兵馬司是最合適的，但章顯柏被貶官也就沒有合適的人選了，江琳皺起眉，可叫賀敏中去查宋依在哪裡未免太過不妥了，再說，母親找到人又能怎麼辦，難道是要殺人滅口不成？
她忍不住打了個寒戰，「母親ff8，此事還需好好議議，既然父親還沒提出來，母親當平日裡曉之以理，暗暗引導，也許到時候會改變主意也不一定。」
江夫人一拍桌子，大聲喝道，「你可是不願相幫？看你父親做了尚書就倒向他那邊麼？我算是白疼你這個女兒了」
江琳抿緊了唇，到底也是相處過的人，不能說就沒有感情，她是真心實意為母親著想，誰料就換來這樣一句話，心裡便有些委屈了，一言也不發，只是定定得看著江夫人，手掌微微壓在桌面上，很是驚訝的表情。
江夫人被她看得微低下頭，輕聲道，「是為娘的太惱恨了，錯怪你，你，你別氣我才好。」
她垂下眼簾，語氣裡已經有些淡漠，「女兒也是想母親可以順利解決這件事，但世子爺那邊我不能做主，不過女兒保證定會為母親想辦法的。您也不要太著急了，急中出錯，還是想穩妥些為好，畢竟跟父親幾十年感情呢。」
江夫人大致聽出她的意思，也終於明白自己早已無法再掌控這個女兒，就站起來告辭了。
江琳看著她背影，其實母親本也可以去找舅舅章景華的，但她沒有去，可見並不想驚動娘家人，或許章景華的脾氣火爆，若是知道江恆又要討妾進門興許就會鬧出大矛盾來，而母親若早如此做的話的，大概父親一房妾氏都沒有了，所以如今那樣惱怒，只是因為那個女人是宋依
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才會那麼失態的。
父親是對宋依動真感情了麼？那是個傾國傾城動人心，還是個極為聰慧能揣度人心的女人呢？但不管哪一個，肯定都不好對付，不然父親這般冷血的人，豈能討她這樣一個不帶來任何利益的？最多當養個外室罷了，就跟江柔的母親一般。
賀敏中回來她也沒有跟他提這件事，家醜不可外揚，他本來就對父親印象不好，若是聽說這件事怕是要更壞了。
再說，她也不可能讓賀敏中去找宋依的，要是讓父親知道，可不是弄出個大矛盾？兩人都是朝廷重臣，又是翁婿的關係，將來見面也必定尷尬，所以肯定不能說。
其實這件事袁夫人必定是個很大的推動作用，她一心想要把妹妹嫁入江家，但可曾真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呢？真以為嫁個女人進來就能分享江家的一切麼？還真是做夢做得離譜當然，袁夫人肯定是不會聽任何人勸解的，她只是想想而已。
但父親到底是孤身一人，三代寒門，他沒有任何人可以依靠，就算當了尚書，在皇帝身邊的事瞬息即變，誰能保證坐這個位置能有多久？所以，父親在這件事上真是傻了，她要做的便是提醒，假若他也不聽，那麼，她猜想，章家是必定有所行動的。
母親最終都會承受不了宋依帶來的強大壓力，因為在此事上，袁夫人也是她的心頭刺，若是把宋依弄進門，不亞於被袁夫人當眾狠狠扇了巴掌，她豈能受這個侮辱？定是會提前阻止父親，那麼，一切都難以預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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