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是眾多鮮花開放的季節,江琳喜歡在屋裡擺著花,這讓人心情愉悅,所以這天她就來花房挑花了。
杜媽媽這次沒敢托大,上回得罪大少夫人差點在外面跑斷腿,她可不想再體驗一把,就仔仔細細得介紹各種花,還很誠懇的建議了幾種,說能提神,因為春天容易犯困。
江琳見她老實當然就不為難,讓香凝吩咐些體力好的婆子把幾盆花先行搬走,自己則還留在那裡。
杜媽媽心裡犯嘀咕,不知道她想幹什麼,就謹慎得陪在一邊。
其實江琳也就是無聊,她反正不能出門,若說要去大夫人那裡轉轉她也不樂意,就隨便看看。在花叢中散步是種享受,杜媽**手藝真不錯,這些花兒被養得很肥壯,開出來的花都十分艷麗,香味也是撲鼻的濃郁,她看著看著忽然不走了,目光落在一盆圓球狀的紫色小花上。
「這是什麼花,我都沒見過呢。」她指著那盆擺在角落裡的花,與其他擺放在中間的想比,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覺。
杜媽媽臉色稍稍變了,這花那麼不起眼,少夫人怎麼還會注意到呢?她躊躇了一下終於還是回道,「回少夫人,這叫紫苑,不怎麼好看老奴也是隨便養著的。」
「我倒是覺得還可以,這盆一會兒也搬我那裡去。」
杜媽媽立時急了,忙阻止道,「不行啊,這花,這花得送別人那兒去。」
「哦?」江琳挑起眉,「竟然跟我一樣的眼光,是誰啊?」
「是,是向姨娘。」杜媽媽臉上都要流下汗來,用衣袖偷偷擦了擦,還不忘加一句急中生智的恭維,「這花跟大少夫人也配不上,其實香氣也不好聞的,若是大少夫人喜歡這種顏色,老奴那邊還有好多種呢。」她急著想轉移開江琳的視線。
看樣子這花確實有問題,但江琳只是模糊的記得一點,到底是不是還得回去查查書,她就沒再多留。
杜媽媽鬆了口氣,忙把這盆花放到後面小屋去了,她是沒想到江琳會親自來選花,不然也不會如此大意。
江琳回到自己院子就直奔書房,翻找了一會兒終於找到紫色小花的介紹,這花確實叫紫苑,但花的用途就比較詭異了,它雖然也可觀賞,但也可入藥,尤其特別提到花香,說不宜放在孕婦房中,倘若空氣不流通的話就能導致小產。
她拿著書一時就愣住了,原來是想讓向姨娘生不下孩子
當初她去花房要赤丹時,杜媽媽就表現了對廣明翠的忠心,莫非這次也是?可杜媽媽真有那麼忠心嗎?廣明翠現在甦醒的幾率很低,而向姨娘是賀敏安最疼愛的人,如今在大夫人的同意下都要搬去主屋了,這要是真流產了,賀敏安估計不會罷休,杜媽媽真要賭上自己的命不成?
可若不是杜媽媽,又會是誰主使的呢?
張瑞芳肯定不可能,這不會牽扯到她的利益,對了,賀敏安還有一個姨娘呢,會不會是她呢?而這件事她到底應不應該裝作不知道?
她想起向姨娘曾經處處示好,也想起廣明翠的大丫環錦月,就猶豫起來。
這樣子的一個女人,隱忍狡詐狠毒,生生把廣明翠弄成了植物人,也讓錦月丟了命,她值得她去提醒嗎?可事關重大,且不論向姨娘為人如此,這畢竟是賀敏安的子嗣,也是他們未出生的親人,倘若向姨娘就此流產,她也絕不會有高興的理由。
所以她最後決定還是再去試探試探杜媽媽。
若杜媽媽就是謀劃的人,那麼沒什麼可猶豫的,她能為廣明翠害向姨娘,那麼有一天也有可能會把矛頭對向自己。而若不是的話,情況就複雜了,還得從長計議。
不過去的路上卻被耽擱了,廣夫人來大鬧賀家,因為聽說一個姨娘要搬去主屋,而自家女兒還得為她讓位,作為母親哪個能忍受得了,這一鬧就鬧到賀瑛回來。
聽到這件事,賀瑛也是大怒,那會兒賀敏安提出讓向姨娘搬去主屋的時候,他不在場,而後來也沒人跟他提起,如今親家夫人鬧到家裡來,自然是面子全無,當下就抄起棍子痛揍了賀敏安一頓。而賀敏安是個情種,絲毫不顧賀家情面,竟然還叫囂著說沒有休掉廣明翠已經是恩德了,把廣夫人氣得暈了過去,後來大夫人出面,說肯定不讓向姨娘搬去這才作罷。
賀敏安自然被關去罰禁閉了,賀瑛也免不了責怪大夫人幾句。可大夫人很委屈,說剛才賀敏安的情況都看到了,根本就是沒有辦法管,不順著的話就全是自己這個母親的錯,言下之意很清楚,倒是讓賀瑛生出愧疚的心,這二兒子著實可恨,平日裡還不知道怎麼忤逆夫人呢,又是跑去把賀敏安狠狠責罵了一頓。
這一番折騰下來就天黑了,江琳總算明白,大夫人當初答應讓向姨娘搬過來也就是為了今日的一場戲。
賀敏安是徹徹底底在自己父親心裡成了廢物,由此也狠狠打擊了他的生母,最終更加奠定大夫人的地位。
她不禁為賀敏陽擔憂了,這六弟恐怕也逃不了大夫人的手掌心啊
第二日去花房的時候,杜媽媽腦門上又在冒汗,心道大少夫人怎麼又來了。
「我想來想去還是比較喜歡這盆花,杜媽媽,那花還沒送過去吧?」她開門見山,把杜媽媽嚇得臉色蒼白。
「沒,沒有,不過……」
「那搬我那裡吧。」她打斷她,「向姨娘那邊我去說一聲就是了。」
杜媽媽實在沒有辦法了,呆立了半晌,慢慢得走向那盆紫苑花,就在江琳在揣測她想法的時候,只聽砰的一聲,她看過去,那花盆被結結實實砸成了幾大片,裡面的泥土灑了一地,花朵更是被踩得稀爛,杜媽媽瞧見江琳的臉色,立時就跪下來。
「老奴一時手滑,花盆摔下來嚇著了就不小心踩到花上……還請夫人責罰」
倒沒想到她還有這一招,江琳冷哼一聲,「杜媽媽年紀這麼大還在辛勞確實有點為難你啊。」
「不不不,老奴不是這個意思。」杜媽媽慌得直叩頭,「老奴平常都不這樣的,剛才是在澆花,手上沾到水才會摔碎花盆的。」
就不會往衣服上擦擦乾麼,這種理由都能想得出來,江琳搖搖頭,臉色緩和下來,「你起來吧,不過一盆花,沒了就沒了,杜媽媽你是種花高手,想來再栽培幾盆也是沒有問題的是吧?我也不急在一時,你這兩天就去給我找幾盆來,向姨娘那邊也還是可以送過去的。」
杜媽媽頭低得的都看不見臉上的神色,只聽微有些抖的聲音響起來,「是,老奴一定想辦法。」
江琳就笑笑走了。
香凝在旁邊忍不住道,「這杜媽媽怎麼回事,拿盆花都拿不穩還是故意跟夫人您作對呢?」她看得出來一點端倪,但夫人之前沒說她也就假裝疑惑一下。
江琳撇撇嘴,「一會你找人盯著她,看看和誰聯繫沒有。」說著就把紫苑話的功用說給香凝聽,後者是心驚肉跳,她想得遠,直接就想到以後要是有人用這些方法來害主子怎麼辦,看來她得多看些書,這樣才能更加好得保護主子。
剛回到院子,青玉拿了封信過來,說劉琨已經找到兩家鋪子,一家就是在海味店的隔壁,還有一家是在東大街那邊。
前者因為離得近,倘若要擴充店舖的話很方便,就是價錢有些貴,那賣家獅子大開口,說要七千兩,而東大街那邊就便宜多了,三間大只要四千兩,就是位置沒有霽玉橋好,來去的客人明顯少了點,讓江琳做個選擇。
俗話說酒香不怕巷子深,可地理環境還是很重要的,她想了想就讓劉琨再找那人談談,若是五千五百兩的話就買下來,再多就算了。
過了幾日,洪記那邊的頭面也做好了,江琳挑了個黃道吉日就把香雪嫁去了陳昌那裡。
幾個丫頭是抱著哭了好久,她也偷偷掉了淚。
一直在身邊朝夕相伴的人從此就要去到別家,她感覺就像把自己的親人嫁走了一般,嫁妝自然也給得豐厚,不過都是實打實的銀票,陳昌那裡裝飾得都不錯,香雪到時候喜歡添置什麼就添置什麼,讓她自由自在的。
紅豆被陞遷到二等丫環,那個家生子文秀補了三等丫環的缺。
至於百合,她向來不注重這些,又是早晚要嫁出去的人,也就仍舊待在原來的位置。
江宇那邊一直沒消息,不知道有沒有跟梁書雪說清楚了,這日,江琳正在這麼想的時候,江大夫人又來了。
她忙起來迎接,卻見母親是一臉的笑意盈盈,她心裡禁不住咯登一聲,莫非三哥答應與寧王府的婚事了?不可能啊,他不是那麼容易妥協的人。
「母親,可是有什麼喜事?」她壓下心裡的疑惑問。
江夫人笑得春風拂面般,「東寧伯調離京城去當布政使了,你父親要陞遷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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