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愣住了,這郡主先是來得莫名其妙,後又是沒頭沒腦,但自己是長輩不跟她一般計較,便同意了,叫江琳好好陪著郡主,不要怠慢。
江琳就跟梁書雪往她那院子走去。
「看來書雪你是專程來找我的?」她本來也不喜歡拐彎抹角,如今遇到一個相同的,自然就直來直往。
梁書雪眨眨眼睛,「少夫人真聰明,感情你三哥的事情也已經知道了。」聽到她冒冒然提出單獨說話的要求後,這個賀少夫人並沒有露出一點驚訝的表情,她就猜到定然是全都瞭解了,那最好,省得她要一番細說。
是要做她的思想工作,好讓著去勸江宇?梁書雪的做法簡直超出她的想像,這真是一個古代閨秀嗎?也太高調太出位了吧哪有自己去直接促成婚事的道理啊就算在後世,這也不太多見,最多是在兩人之間商量,可去找對方的家人,這得需要很大的勇氣。
不得不說,這一點,她十分佩服。
但佩服不代表就會接受,她淡淡道,「我三哥的事我做不得主,只怕郡主是白來一趟。」
梁書雪早料到她會這麼說,便說道,「雖然聽說少夫人跟江三公子的感情最好,但我並不是想要少夫人去幫著做什麼,而是有個事情很想不明白,想讓少夫人解答而已。」
「哦?」江琳挑起眉,「什麼事?」
「不知江三公子為何要拒絕這門親事。」她自問容貌學識家世沒有一處配不上他,可那人偏就不答應,這消息是她央求母親去探來的,得知後一直鬱鬱寡歡。這幾年來,踏破門檻求親的人不計其數,可自己一個都看不上,誰料那日就遇到江宇,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命
她在家中向來有主見,父母都極為疼愛,所以這事是她主動提出來的,父母考察了江宇各方面也覺得不錯,就同意了。誰料事情的發展出乎她意料,竟然毫不順利。
江琳沉默了會兒,這問題叫她怎麼答?總不能把事實告知吧。
「是不是因為應家的事?」梁書雪忽然道,她打探得很清楚,江宇曾經被應家退過親,難道是這事對他造成影響?
此人還很心細,江琳笑了笑,不答反問,「郡主就這麼想嫁入江家麼?還是只是因為我三哥的拒絕令你不甘心?」這種極為自信的人同時也很自尊,只要有駁面子的事總是令他們比一般人還耿耿於懷,說不定梁書雪就是這樣的呢。
梁書雪被問住了,臉有些紅,半響微微一歎,「我也只是想嫁個喜歡的人而已。」
這句話感同身受,江琳咬住嘴唇克制了下自己,梁書雪處處都透出誠意,顯示出自己對江宇的愛慕,倘若沒有應以珊在前,她肯定舉雙手贊成,當然,這也得要在江宇同意的前提之下。
她也歎息道,「只怕我還是得讓郡主失望。」
梁書雪目光閃了閃,露出幾分委屈,但終究沒再說什麼就此告辭而去。
晚一些的時候,大夫人就讓她過去,問起郡主的事,江琳也不好隱瞞,只得說些實話,略提到兩家有意結親。大夫人就說這門親不錯,寧王府裡的人雖平庸了些,但多年來一直安安穩穩的,也算不錯,還趁勢誇讚了梁書雪幾句,說她樣樣都好,跟江宇很配。
旁人來看自是天作之合,而且還是他們江家高攀呢,江琳很是鬱悶,明日得跟江宇商量商量怎麼把這事給辦妥了,既不得罪父母也能讓寧王府知難而退。
賀敏中回來,她免不了傾訴下苦惱,倒是把他惹得好一番笑,直說沒想到江宇有那麼大魅力,讓眾人夢寐以求的郡主都找上門來了。
兩人後來就想了會兒對策,結果都不好,賀敏中明日還要早朝就只好先睡下了。
江宇第二日一大早就到了賀家,臉色不好看,一見江琳就訴苦,「……娘昨晚上給我說到深夜,煩得我都沒睡好覺,早上還催著過來,哎,我命怎麼那麼苦呢再逼乾脆去出家了,你是沒看到,父親還恨不得綁著我去寧王府呢。你說這梁書雪有那麼好嗎?我怎麼就沒看出來啊」
江琳笑著搖頭,「別啊,你要出家了娘不得急死,再說了,郡主人不錯的,昨兒還來找我了呢。」
「什麼?」江宇大驚,簡直不可相信,「她來找你幹什麼?」
「問問你為啥不同意這門親事啊。」她掩嘴偷笑,難得看見江宇一副大難臨頭的樣子,還是一個女人致使的。
江宇煩躁得抓了兩把頭髮,怒道,「早知道不救她了,這麼麻煩哎,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我算領教到了。」他後悔死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可他救人卻是在給自己挖坑,現在父親都下死命令了,違抗也沒有用,他看到江琳還在笑,就做出苦臉來,「五妹你向來聰明,快幫為兄想想辦法啊」
「別人都想求桃花運呢,你就知足吧。」她繼續打趣。
江宇衝她拱拱手,「行了行了,你別埋汰我了,我在家已經被弄得一個頭兩個大,你讓我在這裡消停消停好不好?」
「好好好。」她遞給來一盅茶,「解火的,你別煩了,靜一靜,咱們好好想個辦法。」
江宇拿起來一口喝光,順手又給自己倒了好幾杯。
江琳見他稍稍平靜後,說道,「我看還是得從寧王府著手,父親母親現在已經作出決定恐怕幾頭牛都拉不回來,得讓寧王府主動放手才行,這樣他們也沒什麼好說的。三哥你看如何?可別後悔啊,郡主條件真的很不錯哦。」
「後悔個……」他差點粗話都出來了,趕緊忍住,嘿嘿一笑,「那五妹可是想好對策了?」
「想不出來。」江琳搖搖頭,「我只知道那寧王與寧王妃都是聽郡主的話的,你只要讓她對你失望或者厭惡就是了。」
「厭惡?」江宇眼睛一轉,「要不晚上爬牆去她閨房怎麼樣?」
江琳直抽嘴角,「那你就等著吃牢飯吧」
「不行啊?那要不,咦」他說著想起什麼事來,「倒是讓我發現了,原來曲越這小子是為躲避什麼才那麼做的啊」他恍然大悟,「那小子以前可是京城出了名的眾人眼中的理想佳婿,後來弄出個什麼當街侮辱姑娘又是搶別人媳婦的事,我看就是故意的,該不是也被哪家小姐看上了吧?」
還真能聯想,但說的很對,曲越就是一個戴著面具活著的人,不過他做這些事恐怕不是為了逃避哪個姑娘,她不覺得他會怕女人逼婚。
「嗯,這個辦法好,我也得去逛逛青樓了,或者找個男人啥的……」那邊江宇已經得出結論。
連龍陽之癖都出來了,江琳打斷他的幻想,「你就不怕以後再沒人願嫁給你?應五小姐也會誤會的哦,而且,就算應五小姐瞭解情況,應老爺應夫人也絕不會同意的,你這名聲搞臭了可就再也弄不回來了」
江宇立時清醒了,連連點頭,「你說的對,是我想歪了,不過曲越這小子難道是不想成親了?他可是比我大了幾歲呢。」
老是提他幹什麼呀,江宇是不知道曲越瞞著他多少事,不然肯定氣死了,江琳暗自搖頭,「不如這樣吧,索性直接找郡主說你心有所屬怎麼樣?我看她是個挺講道理的人,也許知道你的難處後會理解也說不定。」
「你不是要讓她厭惡麼,怎麼……」
「讓她死心也未必不是個好辦法,不行就再想其他的。」江琳一時也找不到更好的,其實讓江宇坦白相告這是尊重別人的表現,是為上策,但這得看對方的素質,假如別人沒完沒了的糾纏非得要得到他不可,那就別怪使用些別的計策了。
江宇想了想,「也行,她反正時常出門不愁沒機會。」
兩個人就這麼說好了,江琳送他出院門回來的時候只見香雪在小心擦拭一尊送子觀音,那還是很早前母親送的,不過她帶回來後一直擺放在角落裡,沒料到香雪把它翻出來了。
江琳就有些莫名的感覺湧上來,生不生孩子的事她已經很久都沒有考慮過,也許是因為忙,也許是因為逃避,現在見到這尊送子觀音,就由不得她再次避開。
可到底想生還是不想生,她分辨了許久也沒有得到答案,看來自己內心深處仍是處於迷茫的狀態,這樣的生活其實並不算不好,有江宇那樣可以帶來歡樂的哥哥,有疼愛她盡力給她自由的相公,有可以相信的人,比如香凝幾個,還有銀子……
罷了,一切順其自然的好,倘若哪天那孩子真的到來,她也會對他負起責任。
「夫人,這個擺在上頭好不好?」香雪把送子觀音放在個可以拜祭的位置,在離開之前,她真希望看見主子有喜,那麼地位就更加不可動搖,她也會更加放心。
江琳沒有反對,逕直往書案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