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騎士時代,君主以騎士的行為準則作為他統治的精神基礎。
騎士必須向君主效忠,否則他就會失去榮譽,被人唾棄,成為背叛遭到懲罰。君主向他的騎士們大肆灌輸這樣的思想,多米尼克大陸任何一個國家的君主都是這麼做的。
君主也必須保證騎士的榮譽和地位,所以當違背騎士精神的強弩出現時,沒有哪個國家的君主會在戰場上大肆使用這種對騎士殺傷力極大的武器。
用違背騎士精神的武器傷害敵國的騎士,也就意味著你允許敵國也用這種武器傷害自己的騎士。
這樣的舉止會讓忠誠於這個君主的騎士寒心。
君主擁有一個國度,貴族們管理這個國度,騎士們則是這個國家安危的保證,沒有哪個君主願意讓他的騎士們對他有一絲半點不在戰場上盡忠殺敵的理由。
在前文藝時代後期就出現的弩箭,並沒有被廣泛運用在戰爭中,就是這樣的原因。以站在歷史的高度來看,這種原因意味著落後和愚昧,但在當時卻是睿智的體現。
無法運用在戰爭中,並不意味著弩箭沒有存在的意義,在一些見不得光,誰也不會承認的殺戮事件中,弩箭依然會被當成殺人的選利器。
就像夏洛特十騎士隨身攜帶的短弩,如今用來對付羅秀地伏擊中。就有三個持弩的人,從他們身上散出來的冷酷陰暗氣息來看,陸斯恩懷疑對方同樣隸屬於聖伯多祿教廷的守日部隊。
夏洛特騎士們的短弩是帝*部精工改造的最新產品,不大可能流傳到國外,櫻蘭羅帝國地軍功器械工藝遠出多米尼克大陸其他國家和地區一大截,聖伯多祿教廷的弩箭在工藝上無法和夏洛特的短弩相媲美。但這三個人攜帶的弩箭,卻不是以度和短距離的精確殺傷力佔優勢地短弩,而是擁有強穿透力和遠距離破壞力的凱撒強弩。
這種強弩目前只有槍與花騎士團的君士鎧甲可以減弱八成的傷害力,身著輕甲的阿諾德兄弟在這種凱撒強弩面前等於赤身*。
三架強弩輪射,陸斯恩對那輛暗藏鐵甲改裝防禦地馬車沒有太多的信心。即使這些凱撒強弩無法隔著馬車傷害到羅秀,但擊殺兩匹塞爾塔馬還是綽綽有餘。
聖伯多祿教廷的這次行動策劃的非常理想,以強弩配合陷阱攔截馬車,兩名騎士應付阿諾德兄弟,長弓手防止漏網之魚和震懾。這個中年男人自然是聖伯多祿教廷特地準備來對付陸斯恩的。
擁有空間藏匿能力的班克羅夫特與守日頭領澤維爾的死去,沙芭絲蒂安地背棄,都讓聖伯多祿教廷意識到他們對羅秀身邊保護力量過於低估了,他們尚且不清楚這些保護力量是來自於烈金雷諾特家族還是歐德修凡克家族,但毫無疑問給他們在製造了一批擁有天使力量地強大聖鑰騎士和守日後升起的狂熱信心上淋了一波涼水。
相比凱撒強弩,陸斯恩也不會忽視那個強弓手,五箭齊的箭技不說驚世駭俗。但也不容小窺。特別是被派遣來執行這種任務,絕對會是精銳中的精銳。
聖伯多祿教廷雖然忙碌於要減少孔特雷拉絲之死對教廷聲望的影響,但依然沒有放棄利用羅秀進行的黑暗血祭,也許只有聖格吉爾教廷真正在櫻蘭羅帝國成立以後,聖伯多祿教廷才會將他們的主要力量放在對付這個最大的威脅上。$
失敗之後的反擊更加強大,陸斯恩可以斷定聖伯多祿教廷這次派遣地人手就算不是他們最強大地陣容,也是頂尖的強了。更何況還有這個稱呼陸斯恩為「落魄地惡魔」的中年男人,一副老熟人的模樣,要知道那位曾經遊走在天國和地獄之間的桫欏聖殿主人。不管是敵人還是朋友。都沒有弱。
中年男人是這次行動的指揮,他的部下對他信心十足。沒有半分猶豫地走出了小酒館,甚至沒有多看陸斯恩一眼,彷彿他已經是個死人。除了羅秀,聖伯多祿教廷不會吝嗇於殺死櫻蘭羅帝國的任何一個人,陸斯恩想那個在這裡安度晚年的古斯塔夫莊園前管家大概已經變成了冰冷的屍體丟在地窖裡。
壁爐裡的柴火出燃燒的劈啪聲,暖暖的空氣十分舒適,陸斯恩看著一張平凡而陌生臉孔的中年男人,笑道:「很抱歉,我實在想不起你是哪位。」
中年男人放下手中的酒壺,露出一絲遺憾的神情,脫去一身粗布長袍,露出修長勻稱的身材,和他平凡的臉相比,他的身體更容易讓人記住,即使是隔著冬日厚厚的衣衫,陸斯恩也能感覺到其中蘊含著讓人震驚的爆力。
「你當然想不起我是哪位。」中年男人輕笑一聲,「你不認識我。」
陸斯恩遺憾地道:「原來如此,那我就不必為自己忘記故人的無禮而心懷歉疚了。我沒有太多的時間可以和你浪費,我必須趕在格利沙爾塔小姐的馬車來到這裡以前將她前行道路上的障礙掃除。」
兩夜兩日的落雪,讓道路泥濘不堪,已經很耽誤時間了,在付出幾條生命之後,陸斯恩希望羅秀可以準時到達多明尼卡神學院。
「陸斯恩不愧是陸斯恩,即使是落魄的惡魔,依然有著當年在天國行走的風範。鋒芒尚未內斂,謙恭之下依然驕傲,自省之時不忘嘲諷,有禮之時還帶著些許冷漠。那時候當我仰望著你時。你就給我這樣地印象,被擊散了威能,喪失了支撐起整個阿斯托裡雅大陸的身體,卻還是以站在至高點的態度,俯瞰你的敵人,為什麼?你還可以這樣自信。就因為你是陸斯恩嗎?」中年男人站在壁爐旁,火焰照耀的他的臉頰緋紅,他看著陸斯恩地眼神,很容易就讓陸斯恩想起了沙芭絲蒂安昔日望著紗麥菲爾的樣子。
「你好像很熟悉我?但我對你沒有興趣,天國諸位天使都習慣了仰望強。而我不曾俯瞰注視過你們。你說的很對,我的自信只是因為我是陸斯恩,無關力量和地位,我站在這裡,我不希望你這樣的小東西驚動格利沙爾塔小姐。」數億天使。知道陸斯恩名字地不在少數,而陸斯恩所接觸的只是那些統率著眾多天使軍團或位階極高的上層天使,他不可能去遊說每一個天使背棄天國。
「小東西?」中年男人歎息道:「昔日的陸斯恩確實能夠用這種詞彙來形容我,但現在的你,這只落魄地惡魔,擁有的只是一具普通人類的身體,就算鍛煉到了極致。(也不過如此……你沒有辦法召喚強大的戰鬥惡魔。你也沒有能力使用恐怖的惡魔之術,更不能像以前一樣,用那原始的崇高和威能所散出來的榮光和威懾令人不敢直視。」
「你知道嗎?我曾經看到你偕同那時尊敬地天國副君路西菲爾大人,至高審判紗麥菲爾大人,還有最醜陋也是最瘋狂地看守領阿撒茲勒巡視白月之地,你們的身後跟隨著上三階的天使們,他們歌唱著讚美詩,披散著父神賜予的榮光天籟,留下讓人親吻的痕跡。那是何等尊榮的場景。光是看到你們遠遠地走過,只是遙遠天邊的一道最炫目的雲霞一樣。我就被那種威懾的力量壓迫得伏身不敢動彈,而現在我可以輕易地殺了你,就像那時候你們在最後地戰役中一呼吸一彈指就會消滅一大片下階天使一樣殺了你。」中年男人不知是自嘲還是狂傲,大笑起來,「我可是力量天使,第四階地六翼天使。」
「六翼天使?」陸斯恩的表情似笑非笑,「真是了不起啊,擁有聖徒法器和完美洗脫原罪地*,能夠在多米尼克大陸使用完整的第四階天使力量,介於第四階的普瑞斯惡魔和第五階普喏茲德特惡魔之間。不過在天國數億天使中也算不上什麼,難怪會遠遠仰望就被威懾的力量壓迫住。」
「這就是天國讓我很不滿的地方,明明不需要這麼多的天使,卻依然製造出這些沒有太大用處的小天使,你們存在的意義是什麼?就是為了等候這樣的對話,讓你感覺到自己的存在並非如此悲哀渺小嗎?」陸斯恩輕輕搖頭,笑道,「很抱歉,在一位天使的眼前說出這樣褻瀆天國的話。」
除了獨一無二的雙色十四翼的紗麥菲爾,天國的天使們,創世天使,神秘天使和四大君主,熾愛天使這種位階都是十二翼,以下的普智和王座天使是十翼,中三階天使中統治天使是八翼,美德和力量天使六翼,下三階中的王國天使是四翼,總領和奉遺天使都是雙翼天使。
擁有十二翼的天使名號和尊號眾多,但人數最少,其中有許多天使擁有多重身份,像如今的米迦勒,不只是天國副君,也是四大君主中的光之君主,同時也是熾愛天使。
路西菲爾率眾叛離天國之後,隨同叛離的幾乎都是天國戰力最強橫的高階天使,如今的天國除了像米迦勒,梅特塔隆這些擁有「與神近似」「神之顏之君主」尊號的絕對強可以和達克尼斯級,地獄君主級的大惡魔戰鬥而處於優勢以外,其他的上階天使並沒有多少擅長戰鬥,而中階天使中職司戰鬥的力量天使,已經是天國的主力部隊了。
按照這樣的位階序列和天國的實際情況,擁有六翼的中年男人並沒有陸斯恩說的那麼不堪和無用,只是陸斯恩並不介意在這種情況下激怒對方,他既然存在著自卑怯弱的心理陰影,讓他的這種陰影繼續籠罩著他,算是惡魔的小趣味吧。
「多米尼克大陸惡魔的根源,還會在意褻瀆天國嗎?你地存在。讓天國三分之一的天使叛離,你是天國的頭號大敵。陸斯恩,在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你知道我平靜的面容下隱藏著多麼強烈的渴望嗎,你果然是在那一日地戰鬥中徹底失敗,以苟且偷生的螻蟻之姿生存在這裡。如果我殺了你,我將獲得無上的榮光,再也不用仰望那些高階天使。」中年男人露出狂熱的神情,「我本以為這是一趟浪費時間的任務,卻造就了我地榮光。」
陸斯恩站在他的眼前。沒有看他那狂熱的神情,只是輕輕地伸出了手指,攤開掌心,阿撒茲勒的山羊頭像在正逆六芒星中散著詭異陰暗的氣息。
眼前地中年男人燃燒起來,灼目的聖光濃烈如同實質。絕非沙芭絲蒂安那淡淡的帶著溫潤光澤的聖光可以媲美,那種光芒似乎要穿透*而炙燒靈魂,他不由得有些失望,以人類的身體來面對這些越世俗的存在確實太吃力了,如果他還是那位桫欏聖殿主人,這樣的聖光,在他地眼裡應該只是風中搖曳地殘燭。不只黯淡無光。而且有隨時可能熄滅的悲涼味道。
他的衣衫燃燒成流光溢彩的光質流體,成為一襲華美的羽織,他的臉龐不再平凡無奇,因為那聖潔的光芒而散出莊嚴和端正的神采,他的眼神不再狂熱,卻充滿著在神地意志下摧毀一切瀆神惡魔存在地信心,他昂著頭,俯瞰著如螻蟻般破損身軀的陸斯恩。
他念誦著讚美詩,目光虔誠。他地背後伸展出一對巨大的羽翼。彷彿突然展翅的雄鷹,激起了一片旋風。用堅硬的百年老樹截下來的木料製作的小酒館被這樣一陣風以摧枯拉朽之勢擊碎成飄蕩在風中的碎屑。
第二對,第三對羽翼相繼展開,他的身體漂浮在半空中,那座小酒館已經憑空消失在原地,他的手中握著一把流淌著閃爍銀光的大天使劍,鏤空的天國符文字佈滿了劍刃,他閉著眼睛,依然在默念著以神之名戰鬥的頌詞,伴隨著天使的天籟,在四周飄飛的雪花中,神聖不可侵犯地聖潔。
清晨從西裡爾區通往倫德的道路並不繁忙,更何況是這樣的雪天,一些需要前往蘭度理學院的貴族子弟們也想辦法留在了倫德,不會像羅秀一樣趕路,路上行人蹤影寂寥,但即使這時候是繁忙時期,為了擊殺多米尼克大陸上最罪大惡極的大惡魔,這位六翼天使大概也不會有任何顧及地使用他的力量。
陸斯恩仰視著他,歎息道:「《月經》箴言篇中說過,爆富之人以為自有智慧,但睿智的窮人,能將他看透。常存敬畏的,便為有福。心存剛硬的,必陷在禍患裡。心中貪婪的,才挑起爭端,依靠神所賜予的,才得榮光。這位尊敬的六翼力量天使,你難道不讀讀《月經》嗎?《日經》日讀,讓人心存感激,《月經》月讀,讓人心存敬畏。人的高傲,必使他卑下,心裡謙遜的,必得尊榮。你心無敬畏,人卻卑下,真是可憐的傢伙。」
漂浮在酒館廢墟之上的力量天使,舉起了光芒四射的大天使劍,揚起一道炫目華麗的聖炎劍浪,和他那莊嚴聖潔的羽織配合在一起,即使是他那張平平無奇的臉孔,也有著說不出的讓人震懾的氣勢,即便是多米尼克大陸著名的美男子吞提.色溫也要自慚形穢,他那雙燃燒著赤紅火焰的眸子微微傾斜,睥睨一切的目光俯視著陸斯恩,伴隨著繚繞清鳴動人的天籟,緩緩道:「惡魔之言,除了瀆神和誘惑,再也別的意義,你口吞之言,都將為你遭受審判的罪增添一分,陸斯恩,你死後不會下地獄,將被永拘在流放之地,新任的看守領烏利爾大人已經在那裡為你準備好成為阿撒茲勒鄰居的居所。」
「阿撒茲勒是被困在流放之地嗎?」陸斯恩抬頭仰視著力量天使,玩味地道:「這真是一個讓我意外的消息,本來以為擊殺你完全是浪費阿撒茲勒的力量,誰知道阿撒茲勒還蒙受著神的賜福,讓我在使用他的力量之時,也得到了拯救他的機會……流放之地,謝謝,等我見到烏利爾時,我會告訴他,是你這位力量天使洩露的消息。」
力量天使神色微變,握著肩膀的手緊了緊,隨即輕笑起來,「那你必須得有見到烏利爾大人的機會。」
大天使劍上天國符文字的鏤空中瞬間流淌出灼燒如岩漿的火紅色液體,他揚手輕輕一揮,火紅色的液體環繞著陸斯恩的身軀,一襲華美的天使羽織觸碰著雪花,蒸騰出絲絲的熱氣,他冷漠地望著陸斯恩,那些火紅色的液體無視地面的坑坑窪窪,彷彿是獨立於另外一個空間的物質,構建出一個白月之地環繞生命之樹的聖潔圖案,散著淡淡的白色光芒將陸斯恩困在中央。
他睥見陸斯恩手心中的標記,心中一凜,手中的大天使劍悄然前移,做出防守的姿勢,他內心並沒有如同他所表現的那樣充滿信心,對方畢竟曾經是那樣的強大,很難說沒有一些神秘不可知的力量,那個阿撒茲勒的標記,他並不陌生,如果在其他地方他或只會當作瀆神的異端圖案,但在陸斯恩的手心,回想起陸斯恩剛才關於阿撒茲勒的一句話「讓我在使用他的力量之時」頓時起了警惕之心。
讓人遺憾的是,他的警惕之心已經晚了,依靠著如螻蟻般殘損破碎身軀的陸斯恩,面對六翼力量天使的威脅,終於使用了阿撒茲勒的力量。
六翼天使彷彿回到了遙遠的過去,天國和地獄戰爭爆之前的日子,那是遠遠仰望就會被那種威懾的氣勢壓迫得伏地戰慄的力量,他張揚六翼的身軀無力地從天空中降下,跌落在地,戰戰兢兢地仰視著那似乎要籠罩整個天空的巨大羽翼!
十二翼,阿撒茲勒巨大的十二翼在陸斯恩的背後伸展,優雅的笑容在嘴角牽扯出的弧度如此動人,龐大的靈力傾瀉而出,讓周圍的空間都無法容納,凝聚的靈力彷彿凍結的冰,讓陷入其中的一切都失去了活力。
這個範圍覆蓋了長弓手埋伏在三百尺外的樹梢,也包括了三名持弩在百尺外埋伏的土坑,至於那兩個就在酒館廢墟附近的騎士,已經被這種最強健的人體也無法負擔的靈力壓迫成碎肉骨沫,混在泥濘黃雪之中,無跡可尋。
陸斯恩沒有理會這名力量天使,羽翼輕輕展開,長弓手和持弩的身體被靈力碾碎成粉末,消散在空氣中,甚至沒有來得及哀嚎一聲。
「成為我的世界裡第一名天使吧,希望你能夠為我的身體增加一些力量。」陸斯恩緩緩走近六翼天使,伸手在虛空中抓出桫欏手杖,「我的慈悲,你的幸運,讓你成為一個新世界的第一名創世天使。」
創世天使……六翼天使驚駭莫名,無從得知這名堪稱多米尼克大陸上始祖雅威赫最忌憚的大惡魔要做什麼。
我代表嫵媚妖嬈的美男子吞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