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族法則 第一法則 榮耀 第二十七章 聖徒羅秀
    晚風沿著窗台,攜著煙香,在書房裡流竄。

    古銅燭台上的斜紋因為燭光的搖曳幻化成蛇影,沉重的紅木書案猶如蟄伏的陰影,陸斯恩和克莉絲汀夫人站在窗台右側,清淡的月光落在她溫潤的臉頰上,猶如蒙上一層輕紗。

    陸斯恩的身影被窗簾擋住,隱在黑暗之中,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那份淡定的氣質卻讓克莉絲汀夫人情緒穩定下來。

    「你可知道始祖十二聖徒的故事?」克莉絲汀夫人抹去流淌的淚水,順手拿起書架上的一本《月經》。

    《日經》記載的是始祖與十二聖徒留下來的經文,而《月經》則記載著始祖在傳道過程中的事跡,包括聖徒們追隨始祖的歷程,天國的天使,地獄的惡魔,為了驅逐邪惡的聖戰等等。

    第一次聽說多米尼克大陸上無數信徒奉為經典的書籍居然取名《月經》時,陸斯恩差點崩潰,但現在他已經能夠淡然處之,不產生別的聯想了。

    「那不是故事,而是一段歷史。《月經》不可能完全將那段歷史記載下來,勝利書寫的歷史,總是冠冕堂皇。沒有陰謀和殘忍的序幕,只有正義戰勝邪惡的讚歌。」陸斯恩接過克莉絲汀夫人豐潤手掌遞過來的《月經》,撫摸著柔軟的小羊皮封面,他甚至可以感覺到天使嘲諷的微笑,惡魔怨恨的嚎叫。

    那是一段神話的歷史,勝稱為天使,失敗成為惡魔,作為參與之一的陸斯恩,在戰場上被毀掉了威能,從天空中墮落,只留下一具沒有心臟的嬰兒身體。

    直到數百年之後,陸斯恩在喜拉雅雪頂,終於碰到了克莉絲汀夫人。

    想到這裡,陸斯恩心存感激,如果不是她以極大勇氣闖入喜拉雅雪頂那荒無人煙的寂寥之地,陸斯恩還在看著雪景唱著歌,等待千年的孤獨。

    「聖徒也罷,始祖也好,那怕是神,如果他們將悲哀的命運加諸於你和羅秀身上,惡魔將會為你重塑自由的人生。」陸斯恩目光溫柔,手掌撫過克莉絲汀夫人有些涼意的臉頰,手指輕輕地擦拭掉殘留在完美容顏上的淚痕。

    一抹紅暈從她天鵝搬的脖子上渲染開來,陸斯恩手掌觸摸的地方有些燙,克莉絲汀夫人羞澀地壓下這絲不妥的情緒,因為她並沒有從陸斯恩的眼神中看到一絲輕佻或別樣的味道。

    勇氣,這是陸斯恩給她的,不是面對俗世險惡,狂風暴雨的勇氣,而是能平靜地對高居聖壇之上的那些存在說「不」的勇氣。

    《月經》中有一篇《使徒行傳》,其中有這樣的文字「遭難之後必獲歡欣,曠野和乾旱之地,必然歡喜。沙漠也必快樂。又像玫瑰開花。必開花繁盛,樂上加樂,而且歡呼。聖徒的榮耀,並迦密與沙侖的華美,必賜給她。人必看見始祖的榮耀,我們神的華美。行走於世間,邪惡盛開之時,身負鑰匙標記的女人,將是聖徒之母,必誕生榮耀。」

    克莉絲汀夫人鬆開手臂,天鵝絨披風如流水般順著她曲線玲瓏的身體淌在柚木地板上,呼吸急促的女人輕輕解開腰間的珠鏈,露出小巧的腰肢,修長美艷的長腿。

    陸斯恩感覺有些眩暈,最美麗的身體擁有堪比天使魅惑之術的威力,他很難想像,面對著這樣成熟性感韻味的身體,還能安然不動,這樣的男人,還夠資格稱呼自己為惡魔嗎?

    克莉絲汀夫人雖然不是去勾引陸斯恩,但是她的動作卻充滿著這樣的味道,羞澀的眼神,微微扭捏的表情,緩慢的動作,顫抖的身體,都好像是即將經歷初夜的少女。

    討嫌的夜風偏偏在這時候停止,書房內的燭火不再搖曳,房間裡一下子明亮了許多,曾經恪守清教徒守則的她,第一次在光亮的環境下將身體裸露在男人眼前,而這個男人甚至不是自己的丈夫。

    陸斯恩注視著被小巧棉質內褲遮掩住的小腹下部,手指勾住內褲的邊沿,往下輕輕一拉。

    克莉絲汀夫人忍不住出了一聲驚呼,卻沒有去阻止,手足無措地站在這裡,臉頰如同火燒般緋紅,任憑這個男人盯著自己最隱秘的部位。

    陸斯恩表情凝重,這絕對不是一個男人此時應該流露出的情緒,因為他看到一把鑰匙。

    準確地說,是一個鑰匙的紋身,泛著柔和光芒的銀白色,圓環下連接十字的簡單造型,這便是多米尼克大陸無數教堂尖頂上高懸的教會標記。

    這個紋身渾然天成,絕非人工描繪,想起《使徒行傳》中的那段句子,陸斯恩終於明白了。

    服侍克莉絲汀夫人穿衣服,那是侍女官多琳的職責,但陸斯恩做這件事情時,依然嫻熟自然,彷彿只是在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上,天經地義地服侍女主人。

    「你就是那個——行走於世間,邪惡盛開之時,身負鑰匙標記的女人?」陸斯恩望著克莉絲汀夫人的眼睛,那是一對彷彿裝著半江水的眸子,淡若秋水。

    穿戴整齊的克莉絲汀夫人還是有些不自然,木然地點了點頭,恍然間想起,剛才陸斯恩只是將內褲的邊沿拉下了一點點,並沒有暴露出太多的隱秘。

    天哪,我剛才在做什麼?我居然自己解開了……我可以直接告訴他的,他即使沒有看到,也會相信我,會幫助我……難道我是一個那樣的女人?

    「那麼羅秀就是《使徒行傳》裡預言注定要驅逐邪惡,成為帶著榮耀的聖徒?」陸斯恩突然笑了起來:「我們的格利沙爾塔小姐,只怕不會願意。」

    「你還笑!」克莉絲汀夫人嗔怒著用小拳頭砸在了陸斯恩的胸膛上,然後被自己這個小兒女的姿態嚇了一跳,迅收回手掌,緊緊地扯著背後的腰帶,「我不想讓羅秀知道這件事情。」

    「成為新的聖徒?這可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的事情啊,羅秀將獲得信徒心目中至高無上的地位,在這個時代,沒有別的聖徒誕生分擔這份榮耀,獨一無二行走世間傳道的她,甚至可以在俗世獲得至高的地位,一如當年降臨的始祖。」陸斯恩沒有注意到克莉絲汀夫人心裡正揪亂如麻,只是覺得有趣,如果羅秀成為一個聖徒,自己呢?一個追隨聖徒的惡魔?

    還是說,惡魔的身體,聖徒的心。

    克莉絲汀夫人緩緩搖頭,柔順的眉皺了起來,憂慮凝結在她的眉心,「不是這樣。在我明白身體上這個鑰匙標記所代表的意義後,我就一直在尋求事情的真相。盡心尋找了多年,我都不明白到底是我的孩子會成為新的聖徒,還是成為聖徒降臨人世的附體肉身?直到有一天,我那已經擔任教皇國黑衣大主教的叔叔,將一個封印在宗教裁判所的古老宗卷交給了我。」

    克莉絲汀夫人抬起頭來,用她那雙顛倒眾生的眸子,望著陸斯恩深邃的眼眸,滿是無助和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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