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來找人的。」年輕乞丐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神態很誠懇。
「滾一邊去,看你這身衣服,還有×××××」保安凶神惡煞的衝著他瞪著眼睛,一隻手做驅趕狀,就像是在趕一隻綠頭蒼蠅。
「我真的是來找人的。」年輕乞丐露出一個微笑,溫文爾雅的解釋道:「如果你們不相信的話,不妨」
「靠,別靠過來,臭死了,快滾,別逼我發飆!」保安眼看著他黑乎乎的衣服湊了過來,登登登連退了兩步,有點怒了。
「可是我真的是來找人的。」年輕乞丐有點委屈了,抿了抿嘴巴,彷彿還有話要說。
「刷!」一根碩大的警棍跳了出來,在傍晚的暮靄中閃出一道犀利的電火花:「老子說了要你滾,再唧唧歪歪老子可就動手了!」
「我我」年輕乞丐歎了口氣,倒是沒多少被欺負的鬱悶,反而帶著點失望的深深看了眼保安,慢條斯理的退開三步,站到路邊:「也好,我就在這裡等等吧。」
年輕乞丐的理由雖然很冠冕堂皇,只是保安們怎麼可能接受他的解釋,更加不可能相信這愛都大廈裡會有什麼年輕乞丐能找到的人。
愛都大廈,愛都財團的總部所在,高三百五十米,第一到第十層是五星級的愛都酒店,第十一到第三十五層是甲級寫字樓,三十五層以上是豪華裝修的高尚住宅小區;能在愛都大廈附近出沒的,除了月收入五位數的白領外,就只有那些身家千萬的高尚住宅小區住戶了,或許還有一些衣冠楚楚的酒店客人,甚至外籍友人,但是無論哪種人,肯定都不會和眼前的這個年輕乞丐扯上半點關係。
哪怕殺了這些保安的頭,他們也不會相信這個乞丐能在愛都大廈裡找到認識的人;愛都大廈中出沒的都是最高級的商務人士,和這最底層的年輕乞丐之間,差距實在太大,雙方根本不是一個階層,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就像這些保安自認和這個年輕乞丐,也不是一個階層,一個世界的人一樣。
保安們都相信,那個乞丐這樣說,不過是想辯解一下,好少受一些皮肉之苦罷了;帶著這樣的借口,除了是個乞丐外,還很可能是個小偷呢,想藉著乞丐身份掩護,來小偷小摸一些什麼東西。
想到這裡,保安們的底氣更足了,雖然還沒有直接拿警棍打人,但是其中一個身材粗壯的傢伙,已經打算要狠狠推那乞丐一把。
「你們在幹什麼?」正在這個時候,保安們的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嚴厲的喝問。
為首的保安副隊長轉過頭來,看著面前出現的一張威嚴面孔,立刻被嚇了一跳,有些結巴地說道:「吳……吳總,您怎麼出來了?」
吳承清,愛都財團創始人,剛剛年過半百,正是精力最旺盛的時候,目前愛都財團的總裁,身家上十億的富豪,愛都大廈最高的一層整層都是他的辦公室,愛都大廈的天台上還有專門的直升機場,平時他都是乘坐私人直升機出入的,極少會出現在愛都大廈的正門,所以那個保安副隊長雖然在圖像上記住了自己大老闆的模樣,但是真人這還是第一次見到。
就像那些保安和那個年輕乞丐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一樣;吳承清和這些保安,也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雙方無論是身份還是地位,都差得太遠了。
吳承清冷哼一聲,大老闆威嚴展露無疑:「我出現在這裡,不行嗎?你們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保安副隊長嚇了一跳,忙點頭說:「行,當然行;吳總,是這樣的,這個乞丐呆在我們愛都大廈門口不肯走,嚴重影響了愛都大廈客人的進出,我們想把他趕走。」
那個被幾個身材高大保安擋在身後的年輕乞丐聽完不由辯解了一聲:「我是來找人的。」
保安副隊長聽了忙辯解道:「吳總,您別聽他胡說,一個乞丐,能來我們愛都大廈找什麼人?」
吳承清聽了微微皺眉,他此時心情也不是很好,揮了揮手就說道:「你們問問他找的是誰,要是我們愛都大廈有這個人,就去通知一下,沒有就讓他離開吧。」
那個被擋在人群後的年輕乞丐聽了,忙說道:「我要找的,是你們愛都財團的總裁,吳承清。」
幾個保安一聽就笑了,這個年輕乞丐也真是搞笑,吳總站在他面前都不認得,還說是來找吳承清的,這個謊話說得也太扯了。
不料吳承清聽了後,雙目立刻精光一閃,朝著幾個保安喝道:「你們讓開。」
幾個保安心中鬱悶,可是總裁發話了,不敢不聽,立刻在為首的保安副隊長手勢指揮下,刷地讓開,露出了被擋在身後的年輕乞丐。
吳承清看見那個年輕乞丐,眼中也有些疑慮:「我就是吳承清,請問你是?」
那名年輕乞丐,一看見吳承清,就笑了,笑容中,還帶著少許年輕人特有的羞澀。他扶了扶厚重的黑框眼睛,溫和地說道:「我叫方雲,方方正正的方,白雲的雲。」
一聽見這個名字,吳承清的神態神情整個就變了;經過商場大風大浪,已經不知道多少年來沒有喜怒上過神色的他,居然明顯地露出了激動的表情,緊緊拉住了那個年輕人的手,然後又生怕失禮地趕忙放開,最後甚至有些口舌不清地說道:「方大師……原來是您,原來您就是方大師,承清等了您很久了,總算等到您來了。」
雖然這個年輕人身上的打扮如同乞丐一般,但是身家十億的吳承清,竟然不敢對這個年輕人有絲毫的輕乎,甚至自稱承清,這是只有對待極重要的客人,還有身份地位遠比自己高客人的時候,吳承清才會用的稱呼;濱海市裡能讓吳總如此尊重的人,真的不多。
周圍的保安們都呆住了,特別是剛才衝著方雲揮舞警棍的那個,悄悄把自己的警棍藏在了身後。
吳承清又看了那個年輕乞丐一眼,有些吃驚地說道:「沒想到您竟然這麼年輕。」
穿得像乞丐一樣的年輕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事實上,每一個人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總會這麼說,長久以來,方雲已經習慣。
吳承清馬上掏出自己的手機,喚來了自己的司機:「老鄭,備車,我要和方大師馬上回家。」吳家的司機果然訓練有素,十秒鐘之後,就有一輛嶄新光亮的寶馬770i房車停在了吳承清和方雲的面前。
一名穿著制服,戴著白手套的司機跳下車來,拉開了車門,恭敬地做出了請吳承清和方雲上車的姿勢。
不料吳承清看了之後,眉頭立刻皺了起來,不滿地喝道:「老鄭,你沒長眼睛嗎?方大師是我最重要的客人,怎麼能用這麼差的車接送?」司機老鄭一呆,不知道吳總為什麼發怒,這輛寶馬770i房車已經是特別訂製,價格上三百萬,普通人想見一面都難,平時吳總接送客人,都是用這車的,無論哪方面來看,都不算掉價了。
只看見吳承清掏出一張手絹,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朝著司機老鄭瞪了一眼:「看什麼看?還不快把那部手工製作的勞斯萊斯開出來?」
老鄭立刻被嚇了一大跳,那部最新型號的勞斯萊斯,市價可是三千萬以上,上面每一個零件都是由最優秀的技師純手工製作,連一個軸承也是真人半年以上辛苦地打磨,精密度當然比普通行貨優良數倍;吳總三個星期前才剛剛買回來,連自己都捨不得用,一直放在車庫,說要是純欣賞用途,不時還請朋友回來觀摩,那些朋友們看了後也都是讚不絕口,到現在輪胎都還沒粘過塵呢。現在吳總竟然為了這個客人,要把那輛全新勞斯萊斯開出來?
司機老鄭執行吳承清命令的時候,忍不住就回頭多看了那個年輕人幾眼,想知道這個貌不驚人,衣衫襤褸的年輕人,到底是什麼來頭?
司機老鄭才走出沒幾步,只看見吳承清又掏出手絹,抹了抹額頭上的汗,又偷偷看了那年輕人一眼,一副很怕那年輕人不高興的樣子,他想了想,又喝住老鄭,當機立斷地說道:「不行,勞斯萊斯不行;老鄭,算了,現在是下班時間,勞斯萊斯在公路上走得太慢,可能堵車,不能耽誤方大師的時間,你還是馬上跟上面的人聯繫一下,派我那架專人直升機來吧。」
好吧,三千萬的勞斯萊斯,又升級成八千萬的私人富豪專用直升機了,司機老鄭眨了眨眼,真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吳承清仍然一副害怕年輕人會不滿意的樣子,極力向那年輕人解釋道:「方大師,不好意思,這回委屈您了。」
年輕人方雲很自然地點頭微笑道:「沒事,沒事。」
百忙之中,吳承清又抽出時間,朝著司機老鄭吩咐了一句:「讓他們把直升機開下來,就停在這愛都大廈的正門,免得麻煩方大師又要去乘電梯。」
這時那個年輕人方雲在旁邊插了句嘴:「吳總不用這麼客氣,叫我小方就好。」
「小方……小……小方……」吳承清聽了一愣,額頭上頓時就是一陣爆汗,隨即又猛地回過神來,滿臉堆笑地說道:「那不行,那不行,方大師,這點必要的尊重,承清還是要做到的。」
在這個年輕人面前,大富豪吳承清竟然變得像一個小心翼翼想要討好,卻又唯恐犯錯的孩子,身邊那些保安和司機老鄭,全都呆住了,這也太誇張了吧,這個穿得像乞丐一樣的年輕人,到底是什麼來頭啊?
年輕人方雲見吳承清一定要堅持,也只得笑笑就算了。
吳承清轉過頭來,見司機老鄭和一眾保安仍然呆若木雞的模樣,頓時就急了:「你們還在這裡幹什麼?快去通知上面的人啊。」
「還有你們,你……你叫什麼名字?」吳承清有點不太記得那個保安副隊長叫什麼名。
保安副隊長忙低頭說道:「吳總,我的名字叫……」還沒說完,吳承清就重重地一揮手:「你的名字叫什麼不重要,我不管你叫什麼名,立刻叫你手下的人清場,封閉愛都大廈的門口,不讓任何人進出,直升機馬上就要降落了;還有,喊人給方大師拿張椅子來,還有飲料,拿我那瓶1874年的拉非法國紅酒來……禮儀啊,也不知道他們平時怎麼教你們的,基本禮儀都不懂嗎?難道你們要方大師站著等?真是失禮,快去拿椅子啊,真是的。」保安副隊長被嚇了一跳,立刻滿腹委屈地執行命令去了。
看著那些保安們以及剛才司機老鄭完全不理解的目光,吳承清卻在心中感歎,這些肉眼凡胎,難怪辛苦一輩子,也不過是現在的地位了;你們這些人,知道些什麼?還真以為方大師是個乞丐不成?普通的乞丐,可都是又髒又臭的,可是你們來方大師身邊聞聞看,那可是最正宗,最昂貴的檀香味啊,這種味道,我在西藏最高級別的活佛身邊都沒有聞到過;多聞幾口,或許命都會長點;真是一群什麼都不知道的俗人。
就這樣,三分鐘之後,在十來個保安,還有司機老鄭,以及附近無數行人目瞪口呆的圍觀當中,大富豪吳承清,小心翼翼地請那個穿得如同乞丐一樣的年輕人從豪華老闆椅上站起,微笑著上了直升機;上直升機之前,方雲無意中回頭一看,正好看見剛才衝自己揮舞警棍的那個保安站在人群的最後面,有些害怕的樣子;方雲見狀,悄悄地衝他和善地眨了眨眼,示意沒有關係,這才回頭登上了飛機;直升機旋翼轉起,很快就消失在都市樓群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