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身起來，一旁伺候的宮女就上前扶著我，我只覺得心浮氣躁，胸口煩悶之意揮之不去
「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回公主，小的剛才去外面打聽了一下，好像是楊妃娘娘的承露殿鬧了鬼，楊妃娘娘受了驚嚇，如今正昏迷不醒。」
「什麼？現在呢？情況怎麼樣了？」
「皇上剛才過去了，吳王殿下和二皇子殿下也去了。還帶上了整個太醫署，聽說情況很是不好呢。」
「我去看看。」
我一翻身，就準備下床
「哎，公主，不行啊，還有幾個時辰你就要出嫁了，這……」
「噓……我悄悄地去。你莫要聲張，去拿一套宮女服飾給我。我馬上就回來。」
承露殿中亂成一團，沒有人發現我這個冒牌宮女正混在一群手忙腳亂的宮女中間。大楊妃躺在床上，臉色蒼白，櫻唇不若平時一般嬌柔紅艷，本就巴掌大的臉蛋顯得更是嬌小可憐。這副病弱的樣子，就連我看了也生出一些憐惜來。
李恪坐在一旁看著診脈的老太醫，不時緊張地看看床上的人。青青低眉順眼地站著，默默不語。那老宮女在一旁抽泣著，直嚷著要皇上為娘娘做主。唐太宗臉色不豫，
「貴妃怎麼樣了？」
那老太醫退開幾步，跪了下來
「皇上，貴妃娘娘今晚所受驚嚇不輕，她原本身體底子就差，這一暈厥，恐怕是大傷元氣，沒有十天半個月是恢復不過來的。」
唐太宗眸色一戾，沉聲道
「怎麼會這麼嚴重？」
那老太醫誠惶誠恐地磕著頭
「皇上息怒，貴妃娘娘金玉貴體，本就是嬌貴，哪兒能受得住如此的刺激。微臣定當殫精竭慮為貴妃娘娘好生醫治。」
唐太宗轉向老宮女
「你們是怎麼看著娘娘的？到底怎麼回事？給朕說清楚！」
那老宮女雖是見多了世面，被皇帝如此一喝卻也全身顫抖不已，如同秋風中的枯葉一般。
「皇上饒命，小的，小的只看見一道白色的影子閃過，然後娘娘的屋門就突然自己開了，接著……接著娘娘就一聲大叫，等小的進來的時候，娘娘已經倒在床上，被嚇昏了過去，屋子裡一個人也沒有……似乎……似乎是有不乾淨的東西……」
「住嘴！」
唐太宗大怒
「你們這群不長腦子的東西。皇宮內院哪兒來不乾淨的東西。那分明就是刺客，武功極高的刺客！今日是誰負責承露殿的護衛，給朕……」
「皇上……」
大楊妃突然醒轉，輕輕喚了一聲，唐太宗急忙扶住她，大楊妃眼神迷茫不已，看了唐太宗半晌，才突然梨花帶雨地哭了起來
「皇上，臣妾……臣妾以為再也看不見你了。」
「沒事沒事，愛妃啊，你到底看見了什麼？」
大楊妃全身抖了抖，害怕地往唐太宗懷裡鑽了去
「臣妾……臣妾看見一道白影，然後是一張鬼面，那鬼面好可怕，青面獠牙。」
「報！」
一名侍衛走了進來
「啟奏皇上，小的在外頭發現了這個。」
接著他呈上了一個托盤，李公公急忙將托盤接了過來，拿到了唐太宗面前。他的身體擋住了我的視線，我看不見托盤上的東西，只聽見大楊妃倒抽一口氣，接著又是一片慌亂
「愛妃！愛妃！」
「母妃……怎麼回事，太醫，怎麼又暈過去了？」
「貴妃娘娘約莫是看見了皇上拿著的東西，皇上，娘娘可不能再受一星半點兒刺激了。需要靜養。」
唐太宗拿著手上的東西端詳了一陣，哼了一聲，用力將那東西甩在地上
「明日是安康大婚，你們誰也莫要聲張這件事。大婚之後，朕要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恪兒。」
「兒臣在。」
「這件事就交給你查。」
「兒臣遵旨。」
李恪將地上那團黑色的東西撿起來收好。唐太宗又吩咐幾句好好照顧貴妃的話，然後也走了出去。我隨著大家走到了院中，悄悄離開往自己的寢宮走去。今晚上的事兒讓我越發感覺，這個大楊妃一定有什麼秘密，而且這個秘密很有可能和莫家，和鳳翔的案子，和陸秋的死有關係。不然，明明就不是第一次，為何今日大楊妃會被嚇成這樣？
「公主……公主，快起來，再不起來就要誤了時辰了。」
我一揮手，翻了個身
「求你了，再睡五分鐘……天還沒有亮呢……」
「五……五什麼？哎呀，公主啊！快起來吧……」
「讓我來吧……」
「唔……小花，讓我多睡一會兒……」
等等……小花？我睡意全無，猛地一睜眼
「小花，你怎麼會在這兒？」
「是將軍送我過來的，說是你今日出了宮後，原先的宮女們不能陪著，身邊得有個知冷熱的人。」
我心中一陣暖意，連我自己都沒想得這麼細緻呢。既然小花都被叫來了，我也著實不好意思賴床。趕緊起身隨她們折騰。
早就知道古代的嫁娶禮節繁雜，可是沒想到這麼麻煩。僅僅是十二層代表著各種各樣吉祥意義的嫁衣，重得快把我的腦袋給壓扁的鳳冠，還有各種各樣的首飾和吉祥物件的準備，就花了將近半日的時間。直到正午，在我的連連抗議聲中，才給我可憐的肚子填上了幾口糕點。這哪兒是嫁人，這明明就是殺人。
「小花……什麼時候才能出宮啊……我累死了。」
小花看著我沒出息的樣子，笑歪了嘴
「姑娘啊，莫要著急，得到晚上呢。成親在大唐有一個俗稱，叫做『昏禮』。」
「什麼？婚禮？你們也叫婚禮？」
一旁正在幫我戴首飾的宮女插嘴
「公主，什麼我們？大家都這麼叫啊，因為這禮成的時間，一定要選在黃昏時辰，太陽快要落山，那樣才能長長久久。」
「哦，原來是『昏』啊。那我不是還要戴著這個鬼東西等好幾個時辰？」
宮女和小花倒是極為有默契地點頭
「嗯！」
……
幸好我是女人，又是公主，所以我要記住的禮節似乎沒有太多，但是也足夠我眼花繚亂，頭暈腦脹了。首先是拜別。父皇和皇后娘娘將我送到了宮門口，楊妃娘娘本來被恩准在寢宮休息，不過也一同出席了拜別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