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等到三藏反應過來,二人的舞蹈在眾人意猶未盡中響起的便是雷鳴的掌聲,還有無數的歡呼聲。
「裘先生的舞蹈絕對受過超專業的指導,完全是頂級的專業水平。」
「裘先生的很多動作,是我們可以欣賞卻不可以評點。我們可以被震撼,卻無法誇獎出什麼。我想給滿分,但是我知道或許這個世界上沒有滿分,雖然我不知道哪裡有瑕疵,但是隱隱感覺到有瑕疵。假如十分是滿分的話,我會打9.9分,謝謝!」
「我無話可說,因為上一位評委,將我能夠說的話全部說完了,我也打9.9分。」
然後,便是底下一群學生的打分,只見到積分器上的分數飛快猛漲。
最後到達的分數,如同泰山壓頂一般,比起之前的幾對選手,完全是超壓倒性的勝利。
今天的冠軍,不會有任何意外了。
「下面有請唐玄莊老師和胡老師。」
就在三藏暗中感歎間,忽然聽到自己的名字,不由得身體一顫,酒醒了一小半。
不過等到自己的舞伴走出人群的時候,三藏又讓自己醉眼迷離,至少那樣可以不用睜大眼睛,將眼前的東西看清楚。
他本來是不想上去的,不過臨場退縮是他自己最為不屑的,所以帶著醉意,雙腳機械地朝台上走去。
走上舞台的三藏衣領上被工作人員別了一個小型麥克風,因為說不定某個選手想拉票說話,所以有備無患,下場之後還是要拿掉的。
三藏的舞伴上場後一個旋轉,裙擺如同飯蒸一般蓋在地上,向台下觀眾行了一個禮。
「呃!」忽然,禮堂的音響清晰地響起了一個飽嗝。
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那飽嗝聲音又響起,這聲音甚至讓整個大禮堂的學生們都聞到了一股酒味。
頓時,一陣轟然大笑。
三藏的酒量實在太差了,剛剛喝了一肚子地低純度酒。坐著不動還好,動了幾下,頓時將胃裡面的酒氣翻湧了起來,所以打了一個酒嗝。
三藏那個姓胡的舞伴厭惡地撇了撇嘴,用手輕輕在鼻子前扇動,不願意聞到三藏嘴裡的酒味。
她將自己原先有些暴露的裙子使勁拉了拉。遮住比較關鍵的位置,接著掏出一雙薄薄的手套戴上,然後朝三藏冷道:「開始吧!」
三藏一手握住她戴著手套的手,一手搭上她的腰際。
那女子皺著眉頭忍受著三藏放在她腰上地手,用兩個手指頭輕輕拈著三藏的肩膀,伸出兩根手指頭讓三藏握著。
不過,就這麼個姿勢擺了好半天,始終沒有動靜。
而後。樂隊指揮朝三藏望去:「兩位老師,你們要跳什麼舞?配什麼曲子?」
三藏微微一愕,接著說道:「最普通常聽見的那種。」
「知道!」隨著指揮手一揮下,頓時悠揚的薩克斯風響起。
三藏和女舞伴開始搖擺,他全身僵硬,女老師用力遠離。
三藏此時心無旁騖,在那麼多的目光下,他可不想犯什麼錯誤,所以腦子裡面正努力想著大學時候學的交際舞,背著口訣。努力做到不走錯一步。
儘管動作沒有錯,但是實在很僵硬。
忽然,覺得很近的地方,有一道目光正在冷冷盯著自己。三藏低頭一看。卻是自己的舞伴目光冷冷。
「把你地手從我的腰上拿開些。不要摟那麼緊。」儘管女人的聲音很小,但是三藏基本上還是聽到了。
於是,三藏連忙放開手,一點都不觸碰那女人的腰部,只是虛空摟著。
不過這一打岔。讓他忘記了舞步節奏。和舞伴的腳步一錯開,頓時狠狠朝舞伴的腳上踩了一下。
「啊!」那女人一聲驚呼。憤怒低聲道:「你幹嘛?你不會跳舞來參加什麼舞蹈大賽,儘是來禍害我。」
「校長!」女人忽然大聲朝岳校長望去道:「他完全不會跳舞,我可不可以臨場換舞伴?」
「不可以!」沒有等到岳校長回答,岳潸然便冷冷說道。
頓時,女人一句話也不敢說,唯有繼續跟著拍子跳。
不過成績已經那麼差了,自己被踩了可不能白踩,可要踩了回來。
於是,女人趁著音調轉彎處,腳步猛地往前一踩,便要朝三藏的腳趾尖踩去。
不過裙子太長,一步跨得急,一腳踩在裙角上。
三藏動作不能停,也一腳踩在另外一裙角上,那女人一踉蹌,便要摔倒。
儘管不願意看到這女人,也不願意觸碰這女人,但是三藏還是很快扶住了她。
那女人終於沒有摔倒,見到扶住自己的三藏,厭惡一哼,用力一挺腰站直身軀,便要朝旁邊走去。
卻是不和三藏跳了,甩掉了他。
「嘎吱!」那女人走得急,而裙子的一角還踩在三藏的腳下,頓時一陣撕裂聲,裙子那細小地肩帶被扯斷,順便使得上半身的衣服全部扯落下來。
「哇!」所有人一陣驚呼。
那女人彷彿剝開殼的花生一般,露出了幾乎赤裸的上本身。
當然,眾人驚呼地不是這個,所有地人目光都盯在她的胸前。
好大的海綿墊,至少比本身烙餅一樣的胸部大多了,難怪這女人穿禮服的時候,胸前挺拔得那麼不自然!!
「啊!」那女人一陣尖叫,飛快用裙子摀住,跑下了舞台,朝後台呼嘯而去。
頓時,舞台上只剩下三藏和幾個評委面面相覷。
「我佩服你地勇氣,就這個水平還敢來參加舞蹈比賽。」
「後面地選手應該感激你,因為他們就算表現得再差,也不能引起我們的震撼。」
「我不知道可不可以判你為零分,或許不可以,因為這不是數學測驗,會出現零分。這是舞蹈比賽,就好像中文考試沒有零分,所以我給地分數0.5分。」
「既然有人在最低的那幾個數字中挑中了一個,我們就跟著遵照便是。」
接下來,便是大眾評審。
老實說,在大眾評審中他的分數稍稍多一點點,但是這些分數基本上沒有任何意義了。
就如同上面一個專業評委所說,剩下地也找不到一個比眼前更差的了。
「唐老師跳舞過程中出現意外,而且舞伴也退出比賽。為了公平起見,我們決定再給唐老師一次機會。」岳潸然忽然說道。
幾個專業
相商量了一下,互相點了點頭。而這些作為大眾評不得再次見到好戲上演,自然是同意再給三藏一次機會。
三藏頓時頭痛萬分,都差不多能夠解脫了,準備下去好好喝飲料了,偏偏岳潸然橫生枝節。
「不過唐老師沒有舞伴了。需要在現場征一個舞伴,願意跟三藏老師一同跳舞的請舉手,或者站到舞台上來。」岳潸然忽然從評委席上站起說道。
這個學校裡面,年紀漸大的校長是不怎麼管事的,所以整所學校基本上是由岳潸然說了算。
當然,平常時候岳潸然也是不怎麼事事干涉的,學校有專門聘用的職業管理者處理一切。
不過只要她開了口,那誰都必須遵守。
但是岳潸然聲音落下後,下面的女教師中卻沒有人走出來。
三藏就這麼尷尬地站在場中,一下子進退兩難。
腦袋雖然有點懵。卻不見得很難受,因為現在酒都還沒有醒過來,不過讓三藏比較意外地是,溫柔體貼的妲己。此時應該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他站在那裡尷尬的。
以她的性格和為人是絕對會出來救場的,但是她卻沒有出來。
而芭比,也竟然沒有報名。
此時,三藏真的非常想聽到一聲清脆的聲音說「我來」。
不過,等了很久依舊是一片安靜。即將要大片嘲笑的安靜。
「我可以嗎?」
忽然。嘈雜紛亂地禮堂裡面響起一聲無比動聽的聲音,彷彿清泉滴落。彷彿空靈夜雨。
僅僅一句話的聲音,就讓整個混濁的舞廳淨化了。
接著,門外緩緩走進一人。
飄逸的道袍,簡單的髮髻,古樸的木釵,背上一劍,雪白的赤腳。
隨著她聖潔赤腳走過的地方,彷彿也都如同北極的冰雪一般潔淨無瑕。
場中靜寂無聲,她地出現讓女人忘記自己是女人,因為不敢將自己和眼前的女人歸為一類。
她的出現讓男人忘記自己是男人,因為他們不敢將眼前的女人和周圍地女人歸為一類。
哪怕周圍有些女人也漂亮,有些女人也性感。
但是她們有胭脂,有超短裙,有LV包,有不安份挑逗或者曖昧地目光。
一直等到她走到了三藏面前,整個禮堂中的人才想起自己屏住呼吸太久,現在已經有些難受的。但是看著那張雪一般的面孔,覺得口中呼出濁氣,也是一種褻瀆。
許久後,岳潸然方才說道:「可以!」
岳潸然站起嬌軀,退到評委席後幾步站立,不再坐下。
年長的岳校長,早已經筆直站在一邊。
其餘評委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是見到兩個主人都站著,自己也不好意思坐著,於是也站了起來。
「妳怎麼來了?」三藏頃刻間便酒醒了,因為眼前這個女人太清涼了,看了一眼後,彷彿無比口渴地人在沙漠中,飲下一口綠洲中最最冰涼清澈地泉水。
全身心的冰涼,徹底地心曠神怡。
來的是女道士卮言。
面對三藏的問題,卮言微微一笑:「有點事情。」接著,歉意朝三藏道:「不過先生,我並不會跳你們的舞,你願意讓我做你的舞伴嗎?」
「自然願意。」三藏道:「其實很簡單,只要聽著那邊的音樂,跟著音樂隨便踏著腳步便可以。」
「哦?」卮言嘴角輕輕一抿道:「就那麼簡單,沒有什麼規矩的麼?」
「沒有!」三藏說道。
「那好,我們開始吧!」卮言說道。
樂隊所有的成員一直都豎著耳朵,等到卮言說開始,手猛地用力。
頓時,彷彿樂器中注入自己的生命,演奏出來的每一個樂章都是跳躍的,都是活潑的。這些樂師們忽然感覺自己不是為了商業而演奏,不是為了金錢而演奏,手中的樂器也變得聖潔。
他們彷彿清晰地看到,自己演奏出來的音符,健康地、可愛地、優美地在禮堂中四處歡快地游動奔跑,最後環繞在美麗的女子周圍,手拉手將她包圍在中間。
三藏不知道怎麼跳,他也不用怎麼跳。他唯一做的事情,就只是閉著眼睛,放鬆自己的雙腿雙腳。手中握著卮言冰涼滑膩的小手,彷彿軟玉,另外一手,握著卮言的蠻腰,柔若無骨、細如楊柳。
她兩隻腳想怎麼跳就怎麼跳,不用再去擔心舞步是否拙劣,不用擔心是否會踩到前面仙女的赤足。
這場舞蹈,彷彿是由三藏的腳去追逐卮言的赤足。
因為卮言的舞步,輕飄飄地彷彿踩在雲端,但是沒有那麼虛渺,沒有那麼高高在上。又彷彿蜻蜓輕輕點過鏡子一般的水面,擾起一圈圈漣漪,但是卻又沒有那麼小心翼翼。
這是隨意的,卻不奔放的。
這是平靜的,卻不拘束的。
這是歡快的,卻不輕佻的。
這是飄逸的,卻不虛偽的。
細看,又好像不是三藏的腳步在追逐,而是那雙精靈般的赤足在帶領,使得三藏原本笨拙的步子,也變得輕巧。使得三藏原本世俗的步子,也少了許多塵埃。
這或許是一種高明絕頂的輕功步伐,因為你永遠不知道她下一步要踩在哪裡,永遠不可捉摸。
這或許也絕對不是一種高明的輕功步伐,因為她或許下一刻就出現在你的面前,讓你輕易可以攻擊到她,而不是逃脫。
不管是什麼?整首樂曲,彷彿水銀瀉地,片刻間便已經結束。讓人覺得剛剛開始,就已經結束,來不及回味,來不及回憶,剛剛看完,就已經忘記。
沒有掌聲,因為禮堂中的人不知道面對如此的玉人該不該用掌聲,因為他們的掌聲也曾經獻給了其它人。
一曲畢後,三藏覺得雙腿依舊在水面上飄來飄去。睜開眼睛看到頭頂的燈光,剛才的一切彷彿是一場夢境,而此時已經清醒,再看眼前絕美的容顏,發現仍舊在夢中不曾醒來。
而卮言寶石一般的眼睛,卻彷彿陷入了一種迷惘,陷入了一種被拋棄的記憶,一種不願意想起,所以封印在心靈深處的記憶。
但是剛剛的一舞,卻已經將那深處的記憶驚擾,她發現自己從來都未曾真正忘記。曾經,好像也這麼跳過;曾經,好像也這麼歡快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