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驚訝於小女孩露出空洞的肚子,小女孩卻指控自己西被他吃了。
「被我吃了?」三藏驚駭說道。
小女孩沒有再理會三藏的話,而是睜大了兩隻黑冷空洞的眼睛,將肚子那道長達近尺的傷口猛地撕大,一直將胸膛上的肌膚活生生撕裂。
血淋淋的血肉後,是蒼白的骨架,整齊的肋骨裡面,藏著一顆已經發青的心臟,那顆心臟已經不再跳動。
小女孩如此的美麗,牛奶一般的肌膚。此時竟然撕開了整個上身的肌肉,如同魔鬼一般,使得三藏幾乎吐了出來。
「被我吃了?被我吃了?」三藏渾身一陣冰冷發麻,朝小女孩道:「什麼被我吃了?是那顆丸子嗎?」
小女孩點了點頭,道:「是的,你第一個吃的就是我。當時我正在媽媽懷裡撒嬌,結果就被剖開了肚子,那女人挖出了我肚子裡面的元丹,然後我就痛苦地死去了。」
「妳已經死去了?」三藏驚駭道:「可是,可是妳……」
「我還會說話是嗎?」另外一個成熟的聲音響起後,小女孩肚子的傷口再次裂開,一隻渾身雪白的白狐狸從裂開的傷口鑽了出來,張開嘴巴道:「那個會說話的人是我。」
隨後,這個小女孩直挺挺躺下。
白狐狸本來是一種非常美麗的動物,讓你永遠都覺得牠只有幾個月大,彷彿長不大。一直都是可愛漂亮的樣子。
這只白狐狸本來是嫵媚而又雍容地,但是此時她只有無窮無盡的悲傷和仇恨,兩隻原本如同寶石一般的眼睛,此時完全黯淡無神,目光甚至沒有了焦距。不過眼角下,依舊流著兩道血淚的痕跡。
小女孩倒下之後,白狐狸便在小女孩的身邊躺下來,用爪子輕輕將小女孩抱在懷裡,露出無比的憐愛。
「這是我唯一的女兒。今年剛剛四歲,每天晚上都要鑽在我的懷裡才能睡著,甚至到昨天晚上還要搶我的奶吃。」白狐狸癡癡囈語道:「但是昨天晚上她被殺死了,因為有人要吃她地內核元丹。」
「還有我的丈夫。」白狐狸接著說道,然後用爪子刨開了腳下的土地,拖出了另外一隻血肉模糊的白狐狸。
這只白狐狸稍稍大一些,全身皆白,唯有頭頂有一撮金黃色的毛。顯得美麗而又威風。可惜,現在已經死掉了。
「我和丈夫這幾天還在吵架,昨天晚上我睡覺的時候還想著今天要想辦法和好,但是昨天晚上那女人過來將他殺了,為的也是要吃他的內核。」白狐狸無神地眼睛朝三藏望來,道:「我的眼睛已經哭瞎了,所以不能看清楚你的模樣,但是我知道你吃了他們的內核。今天她不在。所以我披著女兒的屍體,去到莊園裡面將你引到這裡,為的就是要殺死你。」
「還有我!」
「還有我!」
「還有我!」
「還有我!」
……
此時。從四面八方湧來數十上百個人,有的是男的,有地是女的,有的是老地,有的是年輕的。
他們每個人的眼睛裡面都露著噬血的光芒。大多面目俊美,但是走動間卻是如同行屍走肉,而且許多人手裡面。都拖著一隻甚至是兩隻動物地屍體。
有狐狸,有兔子,有半人大的松鼠,有小鹿,有十幾米長的蛇……
每一種動物地肚子裡面,都被切開了一個長長的血口。
三藏頓時不能呼吸,他知道昨天晚上自己吞的是什麼東西了。正是自己吞下的那些東西,使得眼前這些可愛和不可愛的動物或者妖怪全部死了,全部由活蹦亂跳的生命變成了冰冷的屍體。
他肚子一陣翻滾,幾乎想要嘔吐出來,但是卻什麼都吐不出來。
見到密密麻麻圍來的人群,或者是妖怪群,他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他不想躲避,只是痛苦得想要死去。
「我知道,只要殺了你,我們肯定都活不了,她肯定會用最殘忍的手段殺了我們,但是我女兒死了,丈夫也死了,我不在乎了。」白狐狸緩緩站起,變成了一個雍容美麗的女子,不過兩隻眼睛依舊黯淡無神,已經是瞎掉了,臉頰上,依舊流著兩行血淚的痕跡。
三藏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淚流滿面,目光緊緊盯著那只白狐狸道:「難道真的沒有辦法救活他們了嗎?哪怕劈開我的肚子,將我吃掉的東西全部找回來,我從昨天到現在都還沒有方便過。假如已經消化掉的話,你們就將我的肉割碎,然後每個一塊餵給你們的孩子或者你們的愛人。這樣還不能救活他們嗎?」
白狐狸搖了搖頭,道:「沒用的,我們殺死你,只是要給死去的孩子和愛人一個交待。「
三藏一直是怕死的,但是此時被內疚和痛苦折磨而扭曲的心,簡直比死去還要難受。也許死去,反而是一種舒服的解脫。
他緩緩閉上眼睛,朝眾人緩緩說道:「好的,你們動手吧,你們殺了我吧,我是應該死的。」
頓時,周圍如同行屍走肉的男女手中,緩緩抽出了鋒利的刀子。
「我們每個割你一刀,假如你不死,便算是你的造化。」一個聲音陰冷說道。
就在覺得臉前一陣寒氣,卻是兵刃要割來的時候,三藏忽然睜開眼睛朝眼前的白狐狸道:「慢著。」
「怎麼,你後悔了麼?」白狐狸冷冷說道。
「不是!」三藏說道:「只是我有個問題想要問妳。」
「你說。」白狐狸說道。
「是這裡的女主人殺死了妳地女兒,還有妳的丈夫嗎?她叫無言?」三藏痛苦地問道。因為一直以來他印象中的無言,是柔和的,甚至有一點點單純。
「是的,
我的面殺死了我剛剛四歲的女兒,還有我的丈夫。」說道。
三藏頓時目中無神,腦子裡面浮現無言的面孔。
那是一個絕美地面孔啊!給自己做飯吃,對自己照顧得無微不至,莊園裡面的事情捨不得讓自己動手分毫。害怕自己寂寞,便教自己練習劍法。聽到自己的朋友葉和沙勿靜尚在朱八的手中,便絲毫也不敢耽擱,馬上出去相救。
在三藏印象中,無言從來都沒有反駁過自己的任何事情。自己無論提出什麼,她都幫自己做到,無論想要什麼,她都會給予。
上次和卮言打鬥的時候,她讓卮言小心不要破壞了這裡的一草一木。好像,她善良得連螞蟻都捨不得踩死。
而這個女人,竟然殺了那麼多可愛的小狐狸,被她殺死後地屍體,足足佈滿了三藏的周圍。
三藏始終不敢相信無言會是這樣的人,嘶啞著喉嚨問道:「你們身為妖怪,平時可有作惡?」
「作惡?」頓時,白狐狸激動了起來。嘶聲說道:「我的女兒剛剛四歲,從來都沒有離開過我身邊一步,怎麼去作惡?我們雖然是妖怪。但是手上比你們乾淨得多。我們從來都沒有傷害過無辜的生命,而且剛剛生下來就在這裡面,不能踏出一步,我們如何作惡?」
「可是,可是……」三藏嘴上拚命想要為心目中的無言辯解:「我接觸的無言。卻是一個善良而又溫柔的女人,雖然她不喜歡說話。」
「哈哈!」白狐狸仰天一陣長笑,道:「竟然有人說妖後是一個善良溫柔地女人。哈哈,哈哈……那將我們祖先抓來,祖祖輩輩都作為她的奴隸,卻又將我們祖祖輩輩都無情殺死的是誰?這樣地人是溫柔善良的嗎?」
「妖後?」三藏心中一顫,道:「是在說無言嗎?」
白狐狸朝三藏道:「或許在你死之前,我可以讓你看清楚,我們的至尊妖後,我們的女王到底是不是一個溫柔善良的人。」接著,朝前面走去:「你跟我來!」
眾人讓開一條道路,讓三藏跟在白狐狸地後面,朝亭子裡面走去。
亭子裡面到處都是一股腐敗荒廢的氣息,中間有一張已經長滿了青的石桌。
白狐狸輕輕移開了石頭桌子,地上頓時露出了一個洞口,洞口約莫幾個人大小,裡面竟然還有台階。
白狐狸朝洞口下面地台階走去,三藏剛剛踏進,便感覺到一股更加陰森、詭異、死亡的氣息。
台階很長,三藏一直走一直走,走到了很深很深後,終於走到了盡頭。
不過,這裡面非常陰暗,伸手不見五指。
這股陰詭的氣息越往下走就越濃,而現在已經濃到了極點,最後,一直將三藏壓抑得不能呼吸。
周圍是安靜的,白狐狸也不說話,但是三藏耳邊,彷彿聽到了呼吸聲,許許多多,許許多多的呼吸聲。
那種呼吸聲很低,幾乎要死去的那種呼吸聲。
「做好心理準備,或許你見到的,會成為你這一輩子的噩夢。」白狐狸冷冷說道。
只見白狐狸的嘴巴裡面吐出一顆火星,落在一處地方後,那個地方頓時冒出一串火苗,接著火苗飛快地朝四周蔓延,瞬間的功夫,卻是將頭頂上無數的***全部點燃,一時間,巨大的洞府裡面亮如白晝。
三藏因此而將裡面所有的事情都看得清清楚楚。
「啊!啊!啊!」
三藏張開嘴巴,發出淒厲而又恐怖的尖叫,一連串的尖叫。
他雙手緊緊捧住了腦袋,整個身體彷彿被眼前的場景刺激得快裂開一般。
三藏眼前所能夠看到的,有許許多多的籠子懸空掛著,數不清楚有多少個,或許有幾百個,或許有上千個。
每個籠子裡面都裝著一個人,每個人都全身赤裸,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有小孩。
有的人全身腐爛見骨,有的人三條腿,有的人從嘴巴一直到額頭都被撕開,有的肚子開孔,裡面的東西時不時地滑落出來……
不知道是懲罰還是折磨,或者是做試驗……
剛剛三藏見到的那麼多屍體,或許會成為他一輩子都無法忘記的恐怖場景。
而眼前這些活人,卻是會成為他終身的噩夢。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三藏四肢冰涼,肚子裡面所有的器官都在扭曲:「真的是她,真的是她嗎?」他一遍又一遍地問自己。
難怪,難怪。
難怪卮言會說無言的身上充滿了罪孽,難怪卮言會來殺無言。
「上來吧!」白狐狸淡淡說道,然後朝上面走去:「上來受死吧!」
三藏如同木偶一般跟在白狐狸的身後,機械地走了上去。
來到上面的亭子外面後,三藏這次毅然地閉上眼睛,朝眾人道:「你們來吧,你們來殺了我吧!」
「喝!」眾人目光一凶,手中刀光一閃,握著刀子的手長出了毛髮,伸出了長長尖尖的爪子。
一陣狂嘶,他們嘴裡的牙齒猛地伸長變成了獠牙,朝三藏撲來。
三藏將眼睛閉得更緊,等待著自己瞬間被撕成碎片。
許久以後,死亡並沒有降臨,周圍反而一片寂靜,然後便是一陣徹底的恐怖情緒。
三藏忍不住睜開了眼睛,卻見到眾多凶殘的妖怪,此時充滿恐懼而又呆板地木立在地,卻是失去了反應的能力。
三藏抬頭望去,頓時見到空中一個絕美的女子,穿著長長寬大的袍子,在空中被風吹得獵獵展開,從山頂上緩緩飛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