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若再耽擱,天就黑了,尋不到路!」鍾兆文不耐煩的道。
胡斐笑道:「來來,鍾大哥,我遇到一位好朋友,替你引見一下。」
鍾兆文斜三角眼一斜,瞥一眼蕭月生,見他年紀輕輕,打扮古怪,沒有扎辮子,頭粗短,似是僧人一般,在那裡負手而立,氣度森嚴。
他一見其氣度,便知不是尋常人物,此人顧盼之間,眼神帶著莫大的力量,彷彿不聽他的,便於理不合。
對這般古怪之人,他本想敬而遠之,卻抹不開胡斐的面子,躍下馬來,大踏步來到近前,抱拳一禮,神情倨傲:「鄂北鍾兆文,有禮了!」
胡斐一拉鍾兆文,心中暗自擔心,道長眼裡揉不進沙子,脾氣甚大,鍾二哥的脾氣也不甚好,萬莫打起來。
他忙笑道:「鍾二哥,這位觀瀾道長,乃紫陽劍派掌門。」
「紫陽劍派?!」鍾兆文眉頭一皺,抬頭瞥一眼蕭月生:「莫非是紫陽劍派新任掌門,蕭觀瀾?」
「我是蕭觀瀾。」蕭月生微微一笑。
鍾兆文斜他一眼,哼道:「大名鼎鼎的蕭觀瀾,蕭掌門,便是閣下,真是如雷貫耳呀!」
他與鐵刀門地門主李默。頗有幾分交情。李默被紫陽劍派地掌門斬殺。他也聽聞。曾有出頭之意。被兩兄弟攔住。方才忍住。
沒想到。真是冤家路窄。竟在這裡遇上了!
蕭月生眉頭一皺。淡淡道:「鄂北鍾家。與敝派好像並無恩怨罷?」
鍾兆文冷笑:「李兄弟素與本人交好。他英雄一世。最終最得個身無全屍。……嘿嘿。卻是蕭掌門地本事!」
「鍾二哥。怎麼啦?」胡斐眼見不妙。急忙插進來。
鍾兆文盯著蕭月生。擺擺手:「胡兄弟。你莫管啦。這個姓蕭地。殺了我好友。我正想找他。卻送上門來了。豈能饒他?!」
胡斐急道:「鍾二哥,你這話何意,哪位好朋友被道長殺啦?」
「哼,金刀客李默李兄弟!」鍾兆文冷冰冰說道。
胡斐愕然張大嘴:「啊——,是他——?!」
轉眼望向蕭月生,心中苦笑,殺李默,自己也算是一份,卻見蕭月生臉色從容,微微含笑,像是換了一個人,不再冷肅森嚴。
蕭月生這般笑著,卻仍傳來莫名的威壓,給胡斐的感覺,彷彿老虎打盹,獅子曬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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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要論恩怨,出去說!」一道清亮聲音忽然傳來,幾人轉頭,迎上一對燦然生光的眸子。
說話的,卻是那名村姑,她正冷冷盯著三人,目光不善。
鍾兆文臉一沉,便要作,卻被胡斐一扯袖子,攔住他地話。
胡斐抱了抱拳,歉然道:「打擾了姑娘,實在對不住,我想請問一下姑娘,藥王莊如何走法?」
那村姑一瞥胡斐,冷笑一聲:「不知道!」
胡斐苦笑一聲,無奈搖搖頭,對蕭月生道:「道長,咱們走罷,再找人去問問。」
蕭月生微微一笑,搖頭道:「胡兄弟,你們且去吧,我趕路困乏,今晚便在這裡住下。」
「道長不與我們同去?」胡斐一怔。
蕭月生點頭,瞥一眼鍾兆文,笑了笑,轉身對村姑道:「來來,姑娘,我再幫你澆了那些花。」
說罷,拿起擔子,便去挑水。
「胡兄弟,咱們走罷!」鍾兆文斜睨一眼蕭月生,冷冷哼一聲,開口催促胡斐,抬頭看看天色,道:「再不走,來不及趕到藥王莊,……哼!若不是苗大俠的眼睛耽擱不得,我今日非要宰了這個姓蕭的!」
胡斐苦笑一聲,實沒想到,道長與鍾二哥竟是仇家,本以為他們也能做成朋友的,真是弄巧成拙!
因為鍾二哥在,所以道長才不跟自己一起走,是怕自己夾在中間,左右為難吧,唉……
他揚聲叫道:「道長,我們回來時,再過來尋你!」
蕭月生挑著一肩水,走在田上,向遠方走去,聞言只是朝後擺擺手,並不回頭。
「鍾二哥,走罷!」胡斐歎了口氣,強自一笑。
「且慢!」清亮聲音響起,卻是那村姑。
「姑娘有何見教?」胡斐一喜,忙轉頭問。
卻見那村姑彎腰自花圃裡拔了兩棵藍花,向他一擲,道:「勞你辛苦一場,無以為謝,就送你兩棵花罷!」
胡斐抄手接過,拿住一看,這些花顏色深藍,形狀奇物,個個如拖鞋一般,幽香淡淡,金光照射下,嬌美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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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拳一笑:「多謝姑娘,告辭!」
「你們若要去藥王莊,還是走東北方向為好。」村姑淡淡道,說罷,矮下身去,兀自鋤草,不再理會。
「多謝姑娘!」胡斐大喜過望,此時鐘兆文已經上了馬,不耐煩的催促道:「胡兄弟,還磨蹭些什麼!」
他暗自搖頭,畢竟年輕,不知輕重,這個頭口,豈能耽擱時間?!
「就來!」胡斐興沖沖上了馬,一夾馬腹,追趕上去,遠遠看到蕭月生正挑著一擔水而來,他微微一笑,揮了揮手,縱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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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月生挑了一擔水過來,這些活計,對他而言,委實算不得什麼,他栽花種草,也做過這些。
他在村姑身邊放下扁擔,拍拍手笑道:「澆哪裡?」
那村姑抬頭瞥他一眼,淡淡道:「已經不用澆啦,再澆水,它們便要被灌死!」
蕭月生微微一笑,蹲在她身邊,指了指美麗而奇特地藍花,道:「這是什麼花,我從未見過。」
「你沒見過的花多了。」村姑不冷不熱回答。
蕭月生笑了笑,沒有多說。
他沒見過的花,卻是不多,當初觀瀾山莊,女主人完顏萍,喜好花草,他搜羅世上珍奇花草。
既要搜集珍奇,自要知道哪些不珍奇,否則,費了老大的功夫,卻是尋常一朵花,豈為不美。
再加之他有過目不忘之能,一看即能記住,又見識過名門富豪一些大的花圃,天下間地花草樹木,鮮有不知。
蕭月生被這村姑搶白,卻並未生氣,覺得她孤單一人,生於山野,難免脾氣古怪一些,若是計較,反而是自己氣量不宏了。
他指了指藍花,笑道:「都說越美麗地東西越毒,不知這些花,可是劇毒之物?」
「你也懂得用毒?」村姑停下,轉頭望他一眼,明眸澄澈,瑩然生光。
蕭月生笑了笑:「雖不精通,略知一二,行走武林,也是逼不得已,明槍暗躲,暗箭難防……。」
村姑繼續鋤草,淡淡問:「你殺了很多人麼?」
「嗯,不少罷……」蕭月生站起身,長長伸個懶腰,道:「姑娘,忙活這一通,天色不早,該吃飯了!」
村姑轉身看他一眼,目光冷然。
蕭月生笑道:「胡兄弟喜歡美麗花朵,我卻不喜,今晚就暫寄於此,以抵剛才勞作,如何?」
「你不喜歡美麗的東西?」村姑淡淡道。
蕭月生點點頭:「自然喜歡。」
「這些花兒不美?!」村姑微微一笑,她容貌普通,這般一笑,卻如花兒忽綻,別有一番嫵媚風致。
蕭月生一怔,隨即轉開眼睛,心中暗自一歎,此女靈慧,卻沒有美麗容顏,可謂有得有失。
他看一眼動人的藍花,笑道:「這花兒若是無毒,我自然喜歡。」
村姑燦亮明眸在他身上轉了轉,道:「好罷,能看出這花有毒的,你卻是第一個,算不得俗物,我就盡一回地主之誼罷!」
收拾東西,兩人進了一間茅屋。
蕭月生見屋裡木桌木凳,清潔異常,可謂一塵不染,滿意的點點頭,對她印象大好。
他坐在桌旁,大馬金刀,什麼也不做,等著她上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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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姑端了一茶盞過來,遞到蕭月生跟前,淡淡哼道:「看來你果然是什麼掌門。」
蕭月生挑眉望她,聽出諷刺語氣,笑道:「怎麼啦?」
「真是大爺氣派!」村姑輕哼,拿著雪白抹布,拭了拭桌面,抬頭白了他一眼。
蕭月生呵呵一笑,眼見此茶清澈瑩綠,輕輕一啜,清氣直透肺腑,不由讚歎一聲。
「你就不怕我下毒?」村姑哼道。
蕭月生微笑道:「在下蕭觀瀾,還未請教姑娘芳名。」
村姑淡淡道:「我姓程,名靈素。」
「程……靈……素……」蕭月生喃喃,點頭道:「好名字,人如其名!」
這惹得程靈素橫他一眼,似是不滿,蕭月生忙笑了笑,道:「我可沒有輕薄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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