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生吃了幾口,放下銀箸,眉頭蹙著,神情不悅。
這六道招牌菜,看著色香俱全,但味道委實一般,遠不如馬春花的廚藝。
這一會兒,他不禁想起了自己的那個大弟子來。
而遠在天池的馬春花,也怔怔失神,想著遠方的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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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天池邊上,看著天池清如鏡面,倒映著自己如花的臉龐,滿臉悵惘,明眸迷離,陷入迷思中。
這一會兒,師父也不知到哪裡了,是不是回到了道觀中?依他的腳程,若不出意外,已經到了。
沒有自己在一旁伺候,他不知吃飯香不香,睡得穩不穩,會不會餓著自己。
師父什麼都好,就是吃飯太過挑剔了,有一點兒不對味,便扔下筷子不吃了。
而師父的修為高深,一天兩天不吃飯,也沒有什麼大礙,所以遇到不喜歡的飯菜,定會不吃。
這般一來,不知不覺,他會很久不吃飯。
想到此,馬春花回過神,心中焦急,朝南邊望了望,似要穿過重重阻礙,看到師父。
「喂,小丫頭,快來快來!」袁士霄高聲叫道,望著茵茵草地上招手不停。
馬春花懶洋洋的,沒有精神地道:「老爺子,我不想動彈。」
「過來!過來!」袁士霄叫道,跳著腳,道:「我不是跟你比武,咱們去採雪蓮玩兒!」
「我不想去……」馬春花懶洋洋的道,她只覺天地間一片黯淡,做什麼都索然無味,打不起精神。
袁士霄三晃兩晃,輕功施展,來到她近前,眼睛睜大,瞪著她,氣哼哼的道:「你這小丫頭,真不聽話!」
馬春花無奈一笑,慵懶地道:「老爺子,我不知怎麼了,就是不想動彈,只想坐著。」
袁士霄打量她一眼,忽然出一陣嘿嘿地笑聲,滿臉古怪神色。
馬春花被他看得臉紅,微微熱,忙道:「老爺子,怎麼啦,這麼看我?!」
「老頭子我知道啦!」袁士霄嘿嘿笑道。
馬春花道:「知道什麼?」
「老頭子知道你究竟為什麼這般啦!」袁士霄笑得神秘,又上下打量她一眼。
「為什麼?」馬春花好奇的問。
袁士霄嘿嘿笑道:「你是有心上人了罷?」
「哪有?!……淨瞎說!」馬春花頓時搖頭,失笑出聲,甚是不屑地白了袁士霄一眼。
「你這模樣,分明是害了相思病!」袁士霄摸著下頜,緊皺眉頭,上下打量,搖頭道:「老頭子我了活半輩子,這點眼力勁兒還是有的!」
馬春花搖頭失笑,強自一振奮精神,拍拍手,道:「不跟你說了!還是打一場罷!」
對袁士霄的話,她大不以為然,純粹瞎說,自己正在想師父呢,哪裡有什麼心上人!
看來,人老了,真是會變糊塗,武功這麼高明的袁老爺子,也不例外呢。
想到此,她心生憐憫,老爺子一個人,孤孤單單,住在這裡,雖然風景如畫,卻難免孤寂。
袁士霄精神一振,忙道:「好哇!……打一場便打一場,老頭子怕你不成!」
說罷,兩人馬上出招,乒乒乓乓,打將起來,拳來掌往,不亦樂乎,一時之間,難分勝負。
陳家洛與霍青桐出現,遠遠看到他們一老一少,鬥得激烈,對視一眼,輕輕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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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月生又拿起銀箸,翻了翻紅煨肉,肉香飄逸,聞著香氣,極是讒人,只是火候有些大,令他頗是不滿。
銀箸又捅了捅紅燒鹿肉,搖搖頭,火候也有些老,失之滑嫩,他搖頭歎息一聲,若是春花在此,何至於這般!
正在想著,忽然抬頭,看了一眼前面,眉頭輕輕一蹙。
對面站了兩人,一老一少,老身形瘦削修長,頜下三縷清髯,修眉朗目,雖然年老,仍不失翩翩之氣度,想必年輕之時,定是一個難得的美男子。
老身旁,一個俊逸青年,面如敷粉,口其塗丹,鼻若懸膽,實是難得俊美。
他約有十歲,容貌與神情與老隱隱有幾分相肖,想必是其晚輩。
兩人腰間俱佩三尺長劍,劍鞘古樸,劍柄被紫色絲絛纏著,以防手心出汗。
蕭
邊聽到人們竊竊私語:「好像是紫陽派的人!」
「嗯,看他們佩劍,應該是紫陽派的人!」
「應該是來參加掌門人爭奪的!」「噓,少點兒聲,莫被他聽見,找你的麻煩!」
「嘿嘿,現在的紫陽劍派,哪有原來的威風,早就不行了,不敢那麼囂張的!」
「這位少俠,請了!」老微微一笑,沖蕭月生一抱拳,露出一抹雪白牙齒。
蕭月生點頭,抱了抱拳。
老身旁地青年眉頭皺一皺,眼光閃一下,心中恚怒,這個小子,好大地架子,竟連**也不動一下。
老卻笑容親切,抱著拳,呵呵笑道:「少俠可否行個方便,搭兩個位子?」
蕭月生點點頭,一伸手:「請坐罷。」
「多謝多謝!」老抱拳拱一拱,坐下來,一邊笑道:「華明樓從前可沒這麼熱鬧!」
「爺爺,你什麼時候到過這裡的?」俊逸青年跟著坐下,抬頭問道。
老撫著三僂清髯,目光遙望,自窗口望出去,目光漸遠,遙望天際,似是失了焦距,慨然而道:「已經四十多年了!」
「哦,那時爺爺您還沒有出師罷?」俊逸青年恍然道。
老點頭,歎了口氣,道:「那時,咱們紫陽劍派,風光無倆,淮南第一派當之無愧!」
「爺爺,那都是什麼時候的事了!所謂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哪有長盛不衰地門派?」俊逸青年不以為然,搖搖頭。
老刷地一下沉下臉,瞪著他哼道:「胡說,少林派,武當派,衰什麼衰?」
「是是,我說錯了。」俊逸青年忙討饒,滿臉地無可奈何。
蕭月生暗自一笑,這個青年,能這般隨便的與自己爺爺說話,定是被慣壞了地。
他卻也確定下來,這兩個人,確實是紫陽劍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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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四個菜上來,小二一溜煙兒過來,一邊上菜,一邊對蕭月生露出諂媚之笑,卻不理會另兩人。
那青年大是不樂意,瞟了一眼小二,輕哼一聲,劍眉一挑,最終卻隱忍未,只是轉過頭去不看。
蕭月生暗自搖頭,年輕氣盛,世人都難免如此。
老對蕭月生一笑,拿起銀箸,指了指面前熱氣騰騰的四個菜,道:「少俠何不一起?」
蕭月生搖搖頭,露出一絲笑意,對這個老,生出幾分好感來,難得如此謙和,便是與孫子,也不拿身份壓人。
「那好,咱們就不客氣啦!」老點點頭,也不勉強,開始吃了起來。
爺孫二人,宛如風捲殘雲,一轉眼的功夫,四個菜見了盤底,度之快,像是拿著盤子,直接把菜倒進肚子裡。
蕭月生搖頭失笑,頗是羨慕,自己眼前地六個菜,卻是沒有動幾下,快要冷了。
「若是無妨,幫我吃這些罷。」蕭月生銀箸指了指,溫聲說道。
老忙擺手:「不必不必,多謝了。」
他放下銀箸,呵呵笑道:「我與孫兒趕了一宿的路,實在餓得慌了,倒讓少俠見笑了。」
蕭月生搖搖頭,笑了笑。
那青年一直對蕭月生頗是不滿,覺得他傲氣逼人,彷彿是天王老子一般,自己爺爺在他跟前,也像矮了一頭。
他拿眼神瞟了瞟蕭月生,輕哼一聲,轉過頭去。
老忙轉頭,瞪他一眼,轉身對蕭月生抱拳道:「叨擾了少俠了,老夫先走一步,告辭!」
蕭月生擺擺手:「不必多禮,請——!」
老呵呵笑著點頭,起身去櫃檯結帳,領著俊逸青年,出了華明樓,消失在人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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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論聲大起,周圍聲音陡高,嗡嗡作響,宛如成千上百隻蜜蜂在頭頂繞著飛。
蕭月生側耳一聽,議論聲收入耳中。
「知道那是誰麼,當年地紫陽三劍之一,書生劍張夷明!」
「紫陽三劍?」有人問。
「紫陽三劍,當年可是叱吒風雲,三劍曾與武當派的高手火手判官張召重交手,不相上下!」
「啊——!」聞聽幾人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