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鳴!」鳳天南縱身一躍,在空中接住鳳一鳴,動作乾淨利落。
他將鳳一鳴抱在懷裡,輕飄飄落下來,片羽不驚,馬上將他放平躺下,動作輕柔,探察其傷勢。
抬起手,他臉沉如水,疾點鳳一鳴胸前諸**,自懷裡掏出一隻碧綠玉瓶,倒出一枚赤紅丹藥。
丹藥甫一出瓶,幽香四溢,周圍諸人聞之,俱覺身體一輕,絲絲清氣在身體裡湧出,身體說不出的輕快。
鳳天南左手把丹藥摁到鳳一鳴嘴裡,右手撮指成鶴拳,指尖輕點鳳一鳴頰前,以鶴嘴勁助其嚥下丹藥。
人們看其動作,便知鳳一鳴傷得輕,不能自己吞服丹藥,怕是已經昏死過去。
慢慢放下鳳一鳴的頭,鳳天南緩緩抬頭,慢慢站起來,身體辟啪作響,渾身關節震盪,一雙眼晴精芒四射,如兩柄寒刃在馬春花玉臉上削割。
人們渾身緊張,鳳老爺要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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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兄,慢著!」一道沉喝忽然響起,人們轉眼望去,卻是另一個身著官服之人。
若是旁人。鳳天南不須理會。但對方身份驚人。乃福大帥座下貼身護衛。不容怠慢。
他慢慢轉過頭。沉著臉。皺著眉。強抑怒火。道:「陳大人。有何吩咐?」
那大內侍衛不理他。徑直向前三步。抱拳深深一躬身。幾乎成一直角。對蕭月生道:「道長。小人有禮了!」
蕭月生溫潤目光一轉。看了看他。皺了皺眉頭:「是你。……你來做甚?」
「小地奉大帥軍令。前來佛山鎮辦差。」他恭聲說道。躬著身子。笑道:「大帥對道長殷切思念。沒想到卻讓小地碰到了!」
蕭月生擺擺手。蹙眉道:「我與你家大帥不是同一路人。還是各走各地路罷!」
鳳天南滿臉的怒氣變成愕然,不知這個道士是什麼來路,轉頭望向何思豪,卻見他也是一頭霧水,神情迷茫。
周圍諸人俱感驚異,紛紛盯著蕭月生看,不知他究竟是什麼人,有如此大的派頭。
鳳天南卻知陳禹嘴裡的大帥是何人,更覺駭異,知道自己撞到了鐵板上,大事不妙。
「是,是。」陳禹謙卑的笑著,轉頭看一眼鳳天南,道:「鳳兄,大家一場誤會,看在我地薄面上,就算了罷!」
鳳天南見他不停的打著眼色,心中雖怒,仍強自壓住,知道必有緣由,勉強一笑:「既然陳大人這般說,鳳某豈能不知趣?」
陳禹點點頭,轉身對蕭月生抱拳道:「道長,鳳兄不知何處得罪了道長,讓他重重補償便是,如何?」
「你退下罷,莫要逼我動手!」蕭月生淡淡一笑,對於福康安,並不在乎。
「……是,是。」陳禹臉色一僵,忙又笑道,退後兩步,心中暗罵不已,卻不敢表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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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斐極踏前一步,哈哈一聲大笑,指著鳳天南,叱道:「鳳天南,鳳老爺,莫做縮頭烏龜,我今天來,是替鍾四一家報仇的!」
「鍾四?」鳳天南雖然顧忌蕭月生的身份,對這個少年郎卻不怵,冷冷道:「偷我家白鵝的鍾四一家?!」
「嘿嘿,鳳老爺真是好手段!」胡斐仰天一聲大笑,直指著他,大聲道:「你勾結官衙,屈打成招,為了一隻鵝,逼死一個無辜孩子,又放狗殺另一個孩子,心腸之惡毒,駭人聽聞!……我今天就要挖出你的心,看看究竟是不是黑的!」
陳禹忙抱拳一禮,呵呵笑道:「小兄弟,還未請教高姓大名,與道長有何淵源?」
胡斐笑道:「我與道長沒什麼淵源,只是路見不平罷了!」
陳禹臉色一變,刷的一下,面沉如水,冷冷道:「陳某奉勸一句,路見不平,且先掂量一下,莫要把自己栽了進去!」
胡斐一擺手,不耐煩道:「你一邊去,我是找鳳天南!……吃我一刀!」
說罷,他拔刀出鞘,縱身撲出,如一陣急風捲出去,刀如匹練,直劈鳳天南。
鳳天南見寶貝兒子重傷,憋了一肚子火氣,偏偏出手之人勢大,暫不宜妄動,胡斐跳出來,正撞到槍口上。
他身形一閃,來到一個弟子身邊,探手接過一柄黃澄澄地長棍,輕輕一抖,幻出十幾道棍影,封住身前。
「嗡」的一聲,空氣似被震破。
這支長棍長約七尺,逕一寸半,通體金黃,亮澄澄的晃眼,似是黃金所鑄。
胡斐退後一步,豎刀護胸前,打量一眼這黃棍,搖頭失笑,看其模樣,似是一柄
與暴戶無異,俗之又俗。
鳳天南低頭瞟一眼鳳一鳴,見他沒有動靜,心中怒火蹭蹭上竄,再難壓抑,他大喝一聲:「給我償命來!」
「呼」的一棍揮出,金光閃動,週身一丈之內,皆被金光籠罩,水潑難進。
人們忙不迭的後退,怕殃及池魚,瞬間空出一塊地方。
胡斐縱身撲上,躍入那團金光中,身隨棍走,不落下風,家傳地四象步法頗是精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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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那棍果真是黃金做的?」馬春花低聲問,瞟一眼鳳天南手上的黃棍。
蕭月生點點頭,道:「你沒下殺手?」
馬春花抿嘴一笑,點點頭,笑鳳天南俗不可耐,竟用黃金鑄棍,哼道:「他是顯擺自己力過人呢,還是顯富?!」
黃金比鑌鐵更重,鑄成那麼長一條棍,尋常人根本揮不起來,鳳天南卻輕鬆自如,顯示出過人地力。
蕭月生搖搖頭:「你呀,心還太軟!」
馬春花低下頭,斂起笑容,輕聲細語道:「他雖然是鳳天南的兒子,但沒見他做惡……」
蕭月生眉頭一皺,不悅哼道:「咱們殺了鳳天南,殺父之仇,他能不報?!……對敵人,你還要留手,是嫌麻煩不夠多?!」
「是,師父,弟子錯啦。」馬春花低頭說道,嘟著誘人紅唇,頗是著惱。
蕭月生瞥她一眼,輕哼一聲,不再訓斥。
師徒二人說話的功夫,何思豪與陳禹竊竊私語,他終於明白緣由,一臉震驚,想起當初在商家堡的情形,背上陡地滲出一層冷汗。
此時,場中二人棍來刀往,已是十幾招過去,鳳天南漸漸落到下風,金光範圍越來越小,縮在週身七尺處,左右支絀。
胡斐冷笑道:「武功本是濟善除惡,你卻用來做惡,真是該死,先廢了你的武功!」
說罷,探掌抓向金棍,要施展空手入白刃。
鳳天南黃金棍猛顫,一下幻出十餘個棍頭,「嗡」的一聲,如震碎了空氣。
這一聲傳入耳中,比剛才更甚,周圍諸人俱感渾身**,彷彿與棍聲共震,說不出的難受。
胡斐的手法頗是精妙,輕輕一挑,手勢一緩,恰好搭到棍上,身子一轉,一下子繞到鳳天南身前,插在他與棍間。
鳳天南再收棍已經不及,胡斐收刀出掌,刀柄撞上鳳天南胸口。
他登登登退後幾步,身子一踉蹌,仰天摔倒,狼狽不堪,身下壓著一人,卻正是昏迷不醒的鳳一鳴。
雖是刀柄,力氣卻極大,鳳天南只覺胸口一疼,胃裡翻江倒海,渾身力氣頓消,腿腳酸軟無力,摔了一跤。
他忙一翻而起,急急低頭看鳳一鳴,見他眼球滾動,馬上便在睜開眼一般,忙叫道:「一鳴!一鳴!醒醒!」
他一臉關切慈愛,顧不得旁邊眈眈虎視地胡斐,對唯一的兒子,他極為疼愛。
此時地鳳天南,神情狼狽,偏偏一臉慈愛,看上去沒有絲霸道與狠毒,胡斐不但不覺可憐,反而更怒。
他冷笑一聲,一步跨到鳳一鳴身邊,長刀架在他脖子上:「好啊,你也嘗一嘗死了兒子的滋味!」
「刀下留人!」鳳天南忙伸手,奮不顧身撲上,赤手空拳,掌風洶湧,畢平生之力。
旁邊驀然響起一聲大喝:「咱們併肩子上,救下師父師弟!」
十幾個人紛紛拔出刀劍,撲了上來,刀光劍光,寒意森森地眩目,嚇得周圍眾人紛紛閉上眼睛,不敢看胡斐被斬為肉泥的慘狀。
他們雖僅十幾個人,一同湧上,卻如千軍萬馬之勢,鐵血煞氣撲面而來,懾人心魂。
蕭月生眉頭輕皺,觀其氣象,這些人手上都有幾條人命,揮揮手,哼一聲:「都宰了!」
「是!」馬春花嬌滴滴應一聲,月白身影飄出。
胡斐見眾人圍上來,長刀一領,週身一片銀光,密不透風,顧不得殺鳳一鳴,腳下後退。
這些人單打獨鬥,不是胡斐對手,但一擁而上,彼此配合,頗有默契,胡斐卻是不敵。
好在他身法精妙,左挪右移,踩著胡家地四象步,向後疾退,左肩頭卻也中了一刀,衣衫碎裂,鮮血湧出。
「胡小弟,你退後!」嬌滴滴地聲音響起,他眼前閃過一道月白身影,馬春花已擋在他身前。
她白玉似臉上清冷從容,兩袖輕輕一拂,動作優雅,寬大袖子如盾牌擋在二人身前。
蕭月生身形閃動,沒有理會胡斐,驀然出現在鳳天南身後。
「轟隆」一響,聲如悶雷,他臉色沉肅,道袍獵獵,右掌已按在鳳天南背心上。
「嗤——」烏光一閃而至,隨即一道厲嘯聲響起,射向蕭月生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