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找我的罷?」蕭月生望一眼前頭的大喇嘛,淡吐字如珠,清晰入耳。
大喇嘛皺起眉頭,迅打量他一眼,臉色肅重,沉著聲音問:「爾是何人?」
「這裡的觀主便是我。」蕭月生目光一閃,如電光迸射,隨即隱去,心中惱怒,傷了馬春花,便如傷了他自己。
目光閃動,在四人身上轉了轉,他語氣越輕描淡寫,道:「你們闖入我觀中,是為何事?!」
「你便是觀主,正好!」大喇嘛點頭,一指道觀:「咱們正追一個大惡人,他跑去你觀裡了!」
馬春花惱怒叱道:「師父,他們胡攪蠻纏!真是可笑!」
話未落,忽然被咳嗽打斷,吐角又吐出一絲血,臉龐蒼白,更顯嘴角血漬鮮紅,紅得刺眼。
「你先治傷罷。」蕭月生皺眉,對馬春花擺擺手,轉頭對大喇嘛,輕輕一笑,淡淡道:「裡面沒有別的人,只有家眷,不能進去。」
大喇嘛臉色鄭重,一幅慈悲憫人狀,搖搖頭道:「那人惡貫滿盈,不能放走!」
「哦——?」蕭月生微瞇眼睛,嘴角帶著一絲笑意,語氣淡然,有一絲玩味:「我若阻攔,大喇嘛你又如何?」
「斬妖除魔,義不容辭!」大喇嘛凜然而道,神情肅重,雙掌在胸前合什,寶相莊嚴。
「好啊,我便是妖魔,倒要見識一下你們手段!」蕭月生冷笑一聲,袖中突然飛出一道白光。
「嗤——」這抹白光劃過人們眼簾,聲音方才響起,已到了大喇嘛跟前。
「你……」大喇嘛神情惱怒,僧袍乍一飄動,便要動作,白光已及身,叱責之聲未及出口,身體已僵住,一動不動。
他右臂伸出,似要出掌,左腿後退,欲形成弓步,卻未來得及做出來,便被定住。
觀其雕像般的模樣,一股沛然之氣撲面而來,想必容他出招,必是雷霆萬鈞,不可阻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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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啵啦哩奇呶!」另外三個藏僧勃然大怒,一人拔刀出鞘,寒光一抹,另一人提金剛杵,還有一人,使的卻是一隻金鈸。
他們不管先頭喇嘛,刀光如匹練,劃過一道白虹,直劈蕭月生,嘯聲嗚咽,如惡鬼索命。
另兩人一左一右,護在他身側,呈三角形,跟著撲上來,倏的,一團金光射向蕭月生,度奇快。
卻是那藏僧的金鈸脫手飛出,旋轉著撲向蕭月生,嗚嗚作響,如高旋轉的螺陀。
金鈸度奇快,過刀光,旋向蕭月生。
蕭月生似乎來不及躲閃,金光直直撲到他胸口。
「師父!」馬春花驚叫一聲,徐錚與徐婉君亦大吃一驚,臉色頓時煞白,心忽的一下懸了起來。
「叮」金光徑直穿過蕭月生,嵌進背後牆中,只露出半截兒,閃著金光,邊弧細銳,薄如紙處。
「轟隆」一聲,如天邊打一道悶雷。
蕭月生身形驀然閃現在擲鈸藏僧前,左掌按出。
他動作不快,卻頗怪異,前一刻剛出掌,下一刻,右掌已按在他胸口上,沒有中間過程,似是兩個人同時出招。
「砰!」如擂軍鼓,藏僧猛的飛起,如被撞飛的皮球。
雄壯地身體在空中劃出一道直線,直直射出,如弩箭平射,軌跡沒有弧度。
「砰」的一下,他撞在五丈外的大樹上,撞下兩片銀杏葉,身子慢慢滑落,癱軟下去,彷彿沒有了骨頭。
「轟隆」又是一響,如悶雷再響,蕭月生又一掌拍出,動作不快,拍向持劍藏僧。
他臉沉如水,從容出掌。
馬春花、徐錚、徐婉君三人眼中,他宛如天神附體,道袍獵獵,一招一式,莫不附著風雷之力,排山倒海,讓人生不出抵抗念頭。
「啊!」那藏僧驀的大吼,如晴空打了個霹靂。
他重重一跺腳,泥土四濺,身體猛的後退,紅袍貼在後背,露出虯結肌肉地輪廓。
這一退,他畢聚生平之力,常揮。
他心神忽然晉入一玄妙境界中,驀然之間,周圍世界彷彿都慢了下來,清晰無比,一草一木,一樹一葉,對面男子眉毛,皆洞悉於心,瞭如指掌。
此刻間,他臉色從容,無悲無喜,心如澈澄的湖水,映照萬物,不生半點兒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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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馬春花再吐一口血,瞪向那後退著藏僧,他這一吼,蘊著龐大內力,深厚之極,她傷上加傷。
徐錚與徐婉君只覺眼前世界一轉,頓時一陣黑,漫天皆是金星,旋轉不停,身子軟軟的倒了下來。
蕭月生右掌按出,下一刻,出現在藏僧身後,恰攔在他後退途中,右掌印在他背心。
「砰」一聲悶響,藏僧倒射而回,筆直射向揮刀地藏僧,身體劃過一道紅光,如隕石墜下,帶著火紅尾巴。
蕭月生身形一閃,接住正倒下的徐錚與徐婉君,搖搖頭,渡過一道內息,身形又一閃,出現在持刀藏僧身後。
見同伴飛向自己,藏僧稍一遲,終是捨不去同門之誼,把刀一擲,雙手猛地推出,掌風呼嘯。
「喀嚓」一響,兩個藏僧相撞,聲音清脆,是骨頭的斷裂聲,聞之毛骨悚然。
「砰」地一響,聲音沉悶,地面似乎顫了兩下。
兩個藏僧飛快撞到道觀牆上,軟軟滑倒在地,無聲無息,兩個人似乎變成一個,合在一起,難以分開,從身體已分不清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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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婉君只覺一道清涼進入體內,如一條冰涼的小蛇,在經脈內飛快躥動,轉眼之間,已遊走一周,倏的消失不見。
頭腦清明起來,眼前恢復,漸漸看清景物。
眼睛剛一看清,恰看到兩個僧人抱成一團,骨頭斷裂,然後猛的撞到牆上,不**形。
「呃……」她猛地彎腰,蹲到地上,大口嘔吐起來,身子一抖一抖,難以自抑。
此時,蕭月生氣定神閒,道袍飄飄,正站在馬春花身邊。
看著徐婉君拚命地嘔吐,似乎連腸子也在吐出來般,他搖頭笑了笑,一派瀟灑逸氣度,與剛才動如雷霆,判若兩人。
徐錚來到徐婉君身邊,拍拍她背心,渡過一道真氣,兩人真氣同源自凌波微步,雖略有差別,卻能相融。
受他真氣一牽引,徐婉君經脈真氣流轉,嘔意淡了一些,接過徐錚的手帕,拭拭嘴角,臉色已然蒼白,比馬春花好不了多少。
她從前是大家閨秀,雖然丈夫是總鏢頭,她卻從未出過鏢,沒見過死人。
「婉君,要不要緊?」徐錚關切地問,見她嘔吐模樣,憐惜之意溢滿於胸。
徐君搖搖頭,蒼白臉龐笑了笑,對蕭月生道:「道長,我失態了。」
蕭月生擺擺手,神情溫和,笑了笑,道:「初次見到這般場面,誰都難免如此。」
馬春花輕聲道:「大嫂,你回去喝點兒水,歇一歇罷,……莫讓小思思出來。」
「嗯。」徐婉君點點頭,不再逞強,眸子不敢瞥旁邊,盯著道觀大門直直往前走。
徐錚見她無礙,便放開她,朝馬春花那裡瞥一眼,見到她眼底的笑意,似是笑他是個好丈夫,不由臉一熱。
馬春花曾隨馬行空走過鏢,見過死人,雖不舒服,反應卻不那般強烈。
她一指呆呆站著的大喇嘛:「師父,這個傢伙如何處置?」
「不勞操心!」蕭月生撤去按在她背心的左掌,臉色一沉,冷冷道:「我自有安排。」
馬春花忙閉上嘴,剛才被人打傷,丟了師父的臉面,依她對師父性子的瞭解,自己可有苦頭吃了!
蕭月生步履緩慢,走到雕像般大喇嘛跟前,打量他一眼,輕輕歎息一聲,胸上神色頗為複雜。
他搖搖頭,似乎拋去雜念,右手抬起,食指中指成劍,點向大喇嘛眉心處。
他動作輕柔、緩慢,如一片羽毛,悠悠貼了上去,大喇嘛身子隨之一顫,如被電擊。
蕭月生闔上雙眼,劍指點在大喇嘛眉心,一動不動。
大喇嘛身子微微顫抖,隨著時間過去,顫抖得越厲害,彷彿承受著莫大的痛苦。
不僅是徐錚,馬春花也心中好奇,不知師父在搞什麼名堂,看著甚是怪異。
一盞茶時間過去,蕭月生輕吁一口氣,慢慢收回劍指,雙掌在胸前結了個印,按到小腹丹田,再吐出一口氣,睜開眼睛,目光如實質,隨即恢復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