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人回到鏢局時,已經黃昏時分,太陽斜墜,即將落火燒雲片片。/
蕭月生乍推開小院的門,大黑狗明月便撲上來,在他腳下打轉,尾巴用力搖動,嗚嗚作響,親熱的得不得了。
蕭月生微微一笑,彎腰摸一摸它的脖子,然後進了屋,打量一眼周圍。
屋子裡打掃得一乾二淨,看來有人一直在維持打掃,沒有因為不在家而怠慢。
馬春花出現在屋裡,帶來一陣淡淡香風,笑道:「師父,終於到家啦!」
她是武林兒女,不擦脂抹粉兒,但處子的體香,加之她抱虛訣的玄妙,令身體泛著淡淡幽香。
蕭月生推開窗戶,坐到軒窗前,順手點上案上的燈盞,柔和的燈光籠罩屋子,一片寧靜詳和之氣。
「師父,爹爹好像一下老了很多呢。」馬春花雙手按在茶壺上,一會兒功夫,白氣蒸騰,茶香飄溢。
她斟滿一盞,雙手遞到蕭月生跟前,輕聲歎息一聲。
蕭月生點點頭,拿起茶盞,輕啜一口便放下,淡淡笑道:「可能被劫鏢之事所打動了罷。」
蕭月生又道:「老不以筋骨為能。馬總鏢頭地年紀。也到了金盆洗手。頤養天氣地時候了。」
馬春花低下頭:「是我無能。不能挑起鏢局地擔子。」
蕭月生抬頭。看了她一眼。道:「你如今地武功。可堪繼續他地位子。不至於敗落。」
「師父。我不成地。」馬春花忙不迭擺手。
蕭月生拿起茶盞。再輕啜一口:「你雖沒甚經驗。好在武功尚能補足。再讓總鏢頭指點一二。可堪重任。……你未戰先退。哪是我門下弟子?!」
馬春花這才怏怏點頭。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輕聲道:「有師父幫我。自然什麼也不怕地。」
「我不理俗世中事,莫要指望。」蕭月生一擺手,淡淡說道。
「是……」馬春花無奈點頭。
蕭月生看她模樣,暗自一笑,卻是冷著臉,裝作沒看到她臉上的苦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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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馬春花剛在蕭月生院裡練完功,吃過了飯,便被馬行空叫到後院。
「春花,今天叫你來,是跟你商量商量。」馬行空一身短打,乾淨利落,大馬金刀坐在正屋,手上兩個鐵膽轉動不停,叮啷作響。
「爹,什麼事呀?」馬春花坐到他下,明眸眨了眨。
馬行空輕咳一聲,拿起茶盞抿一口,道:「春花,你過了今年,你便是十七了,年紀也不小啦!」
「爹,你要說什麼,直接說嘛!」馬春花道。
「好好。」馬行空忙點頭,歎了口氣,道:「所謂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爹我也上了歲數,不想再操心費力,操持鏢局了。」
馬春花黛眉輕蹙,慢慢鎖起來,瞟馬行空一眼:「爹,你到底要說什麼呀?!」
她隱隱覺得不妙,爹爹說的並非鏢局之事。
馬行空深深歎息一聲:「唉……,春花,爹老了,不能再照顧你,需得找個人家啦。」
馬春花白他一眼,嫣然笑道:「爹你是老當益壯,何必這般唉聲歎氣?!」
「不成啦。」馬行空搖頭,苦笑道:「我自己心裡有數,……春花,我想給你與錚兒定下親事來。」
「什麼?!」馬春花秀臉刷的一下變了顏色,聲音拔高。
馬行空笑著搖頭:「你就是臉嫩!……你與錚兒青梅竹馬,互相知根知底,他對你又極好,成親之後,不必擔心受了委屈!」
「爹,你說什麼呀!」馬春花騰的站起來,跺跺腳:「誰要嫁給他啦?!」
馬行空笑問:「不嫁給錚兒,你想嫁給誰?!」
「我誰也不嫁!」馬春花跑了出去。
馬行空臉色慢慢沉下去,皺著眉頭,他覺得不對勁,本以為是小女兒家臉,不好意思,但看她地模樣,卻又不像。
難不成,她真的不想嫁給錚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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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春花撞開院門,跑了進來,蕭月生正坐在亭中打坐,竹林簌簌而動,越顯寧靜詳和。
他睜開眼,見她在自己跟前氣喘吁吁,淡淡問:「出了什麼事,讓你這麼慌張?」
馬春花
道:「師父,爹爹要把我嫁給師兄!」
蕭月生神情淡漠,慢條斯理:「嗯,你爹有此想法,也屬正常,你不想嫁給他?」
「當然不嫁!」馬春花重重點頭。
蕭月生點點頭:我會跟他說的。」
說罷,又道:「你的養氣功夫太差,即日起,跟我閉關!」
「……師父?」馬春花怔怔看著他。
「此許小事,大驚小怪!」蕭月生哼了一聲,朝旁邊欄杆邊一呶嘴:「坐下調心!」
馬春花哦了一聲,無可奈何,坐到他旁邊,盤膝而坐,上身筆直,優雅端直,微闔雙眼,開始調息定神。
欄杆內的環形椅子很寬闊,上面有幾個蒲團,坐到蒲團上,盤起雙腿,恰到好處。
蕭月生緩緩道:「你可是有了心上人?」
馬春花秀臉一紅,睜開明眸,搖搖頭:「師父,哪有呀?!」
忙又道:「人家不想嫁人,要一直跟著師父,把武功練好!」
蕭月生搖頭一笑,睜開眼睛:「我是出家之人,求的是無上大道,捨棄男女之欲,……你一個小姑娘,正當韶華,不可如此!」
「總之,我不想嫁人!」馬春花哼道。
蕭月生淡淡一笑,心中瞭然,她這是並未遇到心儀之人,春情不動,看來徐錚果然沒什麼希望。
蕭月生點點頭:「嗯,莫把話說滿,當你碰到了喜歡的人,再說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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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馬春花一起吃過午膳,蕭月生讓馬春花靜心入定,自己邁步出了院門,悠然而行,來到校武場上。
隔著一段距離,但聽得裡面哼哼哈哈,吆喝聲不絕於耳,個個中氣十足,聲音宏亮。
馬行空仍舊如常,大馬金刀坐著一張太師椅,右手兩個鐵膽叮啷叮啷轉個不停,左手撫髯,面帶微笑,卻透著威嚴,看著前面練武的鏢師與趟子手們。
「馬總鏢頭。」蕭月生上前,抱了抱拳。
「是道長!」馬行空忙站起來,收起鐵膽,雙手抱拳一禮,熱情的道:「道長大駕,錚兒,快搬椅子過來!」
蕭月生一擺手:「不必,總鏢頭,咱們找個清靜的地方說話。」
馬行空一怔,忙點頭:「好好,走,去我書房!」
徐錚跑過來,望著馬行空,又看了看蕭月生,目光平和,不再從前那般橫眉冷目。
蕭月生洞察入微,見他如此,暗自搖頭。
二人來到書房中,裡面有一架書櫥,擺著四書五經,還有一些劍譜拳譜。
他雖然是武林中人,一生闖蕩江湖,卻也喜歡讀書,只是無人指點,火候極淺。
「總鏢頭,我來此,是想說說春花地事。」蕭月生開門見山,直接說道。
徐錚跟在二人身後,幫忙端上茶,正要退下,走到門口時,聽得此話,身子一滯,豎起了耳朵。
馬行空看弟子一眼,皺眉道:「錚兒,退下!」
徐錚這才省然,忙應一聲,深深看蕭月生一眼,退出屋子,拉上房門,卻未走遠。
馬行空搖搖頭,歎息一聲,道:「春花也老大不小了,該嫁人了,總是這麼拖著,成老姑娘,就嫁不出去了!」
蕭月生露出一絲笑意,搖頭道:「總鏢頭杞人憂天!……春花文武雙全,美貌過人,何愁嫁人?!」
馬行空苦笑,觀瀾道長說話忒不客氣,果然是世外之人,不通人情世故啊。
他搖搖頭,沒放在心上,歎息道:「老夫也老了,不想總是懸著心,想早早把她嫁出去,了了這份心事,安心養老!」
蕭月生淡淡道:「總鏢頭,春花現在練功正緊要關頭,不能嫁人,過一陣子再說罷!」
「女人家,練武功又有什麼用,相夫教子才是正理!」馬行空呵呵笑道。
蕭月生眉頭一皺,冷下臉來:「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她的事,我一點兒做不得主?!」
「哪能哪能!」馬行空忙道。
他的傷,還有鏢局眾人地傷,都蒙他所救,有幾位重傷,已經性命垂危,送去有名的醫生那裡,都搖頭,說不能救,卻被蕭月生所救回,這份恩情,馬行空一直感念。
「這就成了,春花之事,過一陣子再說罷!」蕭月生起身,淡淡說道,一抱拳,飄然而去。
ps::本想歇一下,瞇一覺,結果一覺睡過去,早晨才醒,實在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