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時分,觀雲山莊後花柔嫩,沾著幾滴露水,像是幾顆珍珠停在上面。
花園的空氣清新中夾著幽香,淡而不絕,若有若無,聞之心神一振,精神抖擻。
花圃之中,僅有兩株茉莉,這兩株茉莉乃異種,香氣淡而韌,即使風吹,也繚繞不絕。
叮叮噹噹的響聲飄過來,像是來自天際,縹縹緲緲,像是花園上空淡淡的霧氣。
聲音源自西邊第二座花圃,卻是兩人正在打鬥,劍光閃閃,周圍映亮。
場中兩人,乃是江南雲與鄭秀芝。
江南雲一身月白練功服,薄薄的綢緞,閃著光芒,顯得寬大,纖細的腰,飽滿的胸卻掩不住。
她臉如白玉,透著溫潤的光澤,一雙眸子黑白分明,如水銀如寶石,顧盼之間,目光如清水灑落。
她的對面,鄭秀芝一身明黃練功服,紮著袖口,臉龐被明黃綢緞映得皎潔無瑕,越白皙明淨。
兩人正一招一式,劍招緩慢,綿綿不絕,不時兩劍交擊,出清脆響聲。
花圃裡佈置有陣法,減弱周圍的聲音,形成一個幽閉的環境,站在當中,只覺宇宙無限大,自己站在浩瀚的蒼穹下,渺小如蟻。
莫名地。會生出幾分敬畏。心田地浮躁完全被壓下來。變得幽寂。心變得專注起來。
如此環境。對於練功。委實是最佳之處。在此練功。比在外面練功強上許多。日積月累下來。出常人一大截兒。
兩人劍招緩慢。卻不顯沉滯。反而有行雲流水之感。流暢自如。劍意綿綿。
並非二人劍法不熟。而是劍招原本如此。宛如太極劍一般。劍勢輕柔。後先至。
「小師妹。咱們歇一會兒!」江南雲劍勢一停。腳下輕飄飄退後一步。如荷花在湖面上一蕩。
她後退地時機妙到毫巔。剛是鄭秀芝劍招已老。應變不及之機。無法追趕。
鄭秀芝心中敬佩,收劍而立,笑了笑。好奇問道:「怎麼了,大師姐?」
江南雲一指:「莊外有人來。是二師妹三師妹回來
「二師姐與三師姐?!」鄭秀芝露出幾分緊張來。
她雖是大家閨秀,落落大方。但對這從未見過面的兩位師姐,仍有幾分敬畏。
「師父還未起床。走,咱們去迎一迎!」江南雲笑道,插劍歸鞘,邁步朝外走去。
鄭秀芝忙跟上去,二人出了花圃之中,經過月亮門,穿過兩進院子,來到了正院大門前。
江南雲上前拉開大門,笑盈盈地跨出門檻,負手站在大門外的台階上。
台階兩旁的石獅怒目而視,氣派森嚴,彷彿活過來一般,帶著懾人的氣度。
兩匹駿馬站在樹林前,一黑一栗,都像披著緞子一般,閃閃光,渾身肌肉賁起,隱隱滾動,即使懶洋洋站在那裡,不大動彈,爆炸般的力量仍難掩蓋。
兩匹駿馬身旁,各有一人,身形窈窕玲瓏,正在拴馬韁繩,聞聽大門開啟,轉過頭來。
「大師姐!」兩人驚喜叫道,身形一閃,驀地出現在江南雲與鄭秀芝跟前,雙雙抱拳。
鄭秀芝嚇了一跳,江南雲卻沉穩的擺了擺手,笑盈盈道:「快別多禮了,起來罷。」
她袖子一拂,一股無形潛力湧出來,將二人托住,她們無法拜下去,唯有起身。
「大師姐,你親自出迎,咱們怎麼敢當?!」宋靜思一身月白羅衫,黛眉如月,笑盈盈道。
宋靜雲也一身月白羅衫,用力點頭,心有慼慼焉。
「你們一路辛苦,我這個做師姐的過意不去,出來迎一迎,又有什麼大不了的?!」江南雲笑嗔一句,白了宋靜思
宋靜思抿嘴一笑:「替師父分憂,本就是咱們的榮幸,哪裡有什麼辛苦?!」
江南雲咯咯一笑,擺擺小手:「好啦,你這個丫頭,真是狡猾,師父還沒起床吶!」
「這個時候。想來師父也沒起來。」宋靜思沉靜笑道,明眸一掠鄭秀芝。露出疑惑神色。
江南雲轉身一指鄭秀芝,抿嘴笑道:「來來,我跟你們介紹,這一位,是咱們地小師妹。姓鄭,名秀芝!」
「小師妹?!」宋靜思訝然,宋靜雲也瞪大眼睛,怔怔盯著江南雲看。
江南雲笑道:「這也是沒幾天地事,師父收了小師妹進門,你們不在!」
「師父是怎麼……?」宋靜雲驚訝地叫了起來。
「原來是小師妹。幸會幸會!」宋靜思出言,打斷了妹妹的話,抿嘴一笑,道:「你入了咱們蕭氏一脈的大門,可喜可賀!」
「小師妹,這是你二師姐!」江南雲抿嘴笑道。
「多謝二師姐!」鄭秀芝忙道,抱拳躬身。神情恭敬,隨即又對宋靜雲道:「拜見三師姐!」
「免禮免禮!咯咯……」宋靜雲大喇喇的擺手,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
宋靜思瞥她一眼,搖搖頭。對鄭秀芝苦笑一聲:「她一直做小師妹,心中不願。今兒個終於如願以償,擺脫了小師妹的身份!」
「好啦好啦。這裡是莊外,還是進去說話!」江南雲擺擺手。嬌聲笑道。
四個人來到後花園。
弱水亭中,四人圍著石桌而坐,湖水反映著光芒,一晃一晃,將弱水亭照得更加明亮幾分。
四女個個臉龐似嬌嫩地花朵,柔嫩得想掐上一把,掬上一口,以品嚐其芬芳。
聽畢江南雲地一番介紹,宋靜思與宋靜雲明眸投向鄭秀芝,點頭歎道:「小師妹還真是幸運呢!」
她們暗自思忖,小師妹若是沒有患得此病,便找不到師父頭上,找不到師父頭上,更何提進入蕭氏之門?!
隨即,她們又想到,小師妹以殘疾之身,在輪椅上一直坐著,受拘於不便,受了無數的苦楚。
想到此,她們又泛起了同情,目光越的柔和起來。
「小師妹,原來你也是可憐之人吶!」宋靜雲輕聲歎息一聲,搖頭道:「還好,你父母健在,不像咱們……」
「三師妹,你又來啦!」江南雲抿嘴輕笑,白她一眼,打斷她的話,哼道:「你整天說這些,也不嫌累得慌!」
「大師姐,幹嘛不讓人家說嘛!」宋靜雲不滿地嬌嗔。
江南雲抿嘴一笑,白她一眼:「你說起來可沒個頭,我還沒問你們正事,這一次去武當,可否順利?!」
「這次呀,跟去少林差不多!」宋靜雲輕哼一聲,撇了撇嘴,一幅不以為然模樣。
「怎麼,武當派難為你們了?!」江南雲黛眉一蹙,明眸頓時精芒一閃,弱水亭中空氣一凝,似乎不再流動。
「唉……,說來話長!」宋靜雲感慨一聲,見江南雲白了自己一眼,忙道:「好好,我說便是!」
武當巍巍。山勢雄峻,雖是寒冬。仍有鬱鬱之處。
傍晚時分,夕陽西下,紅霞滿天。
她二人來到武當山下,將駿馬放到山林中,任由它們自由覓草而食。或是自由馳騁。
二人施展輕功,腳下飄飄而行,如腳不接觸地面,浮在空中,崎嶇地山路,如履平地。
轉眼地功夫。二人來到了武當派前。
二人在解劍池前停下,正有兩個道士背負長劍,直直站著,守住通向上面地一條小徑。
這兩個道士一老一少,年長地,約有四十餘歲,相貌堂堂正正。濃眉大眼,五官端正,鼻挺嘴方,看上去神情剛毅。不似俗人。
他的皮膚黝黑,頜下鬚髯修長。一陣風吹來,長髯拂動。頗有飄逸不凡之姿。
另一個道士年約二十,眉清目秀。雖算不上英俊,卻也頗是耐看,不讓人討厭。
他地五官秀氣,看上去更像女子,不似男人,缺了幾分英氣,使人忍不住猜測,莫不是女扮男裝。
他雖然年紀尚青,但太陽**高高鼓起,端坐那裡,神情肅穆,氣勢雄渾,一看便知內力修為不俗,乃是青年高手。
他們兩個本是微瞇著眼睛,垂簾觀心,正盤膝坐在山道旁一塊兒巨大的石頭上,身下各有一個蒲團,隔絕石頭上地寒意。
這塊兒巨大的石頭長長方方,看上去像是尊臥佛一般,氣勢不凡,兩人坐在上面,像是兩隻螞蟻。
聽到衣袂飄動之聲,他們兩人驀然睜眼,精芒迸射,宛如實質,似是四柄劍直刺過來。
宋靜思與宋靜雲一身月白羅衫,山風吹來,衣衫獵獵,看上去如兩位神女下凡而來。
看到二人醒來,宋靜思仰頭,抱拳一禮:「小女子宋靜思,奉家師之命,前來武當面見沖虛道長!」
膚色黝黑的中年人伸手撫長髯,居高臨下的看著兩女,上下打量,掃了幾眼,目光凌厲如實質。
片刻過後,他微微頜:「嗯,兩位姑娘想見掌教真人?!」
他慢慢起身,自蒲團上站起,輕輕一躍,如一片羽毛,自大石頭上飄落地面。
另一個青年道士也跟著躍下來,落地無聲,如一片羽毛飄落,身法不俗。
不過,他們雖然輕功不俗,但在宋靜思與宋靜雲眼中,卻是尋常之極,根本未放在眼中。
宋靜雲玉臉一沉,惱他傲慢,緊抿著嘴不說話,生怕自己一說話,開口便罵,惹惱了他。
畢竟身在武當,她們武功不成,又有師父吩咐,盡量不要惹事,便努力抑制自己地惱怒。
「正是,不知沖虛道長可在?」宋靜思神色不變,抱拳一禮,恭聲問道。
「掌教真人不是誰都能見的。」中年道士瞥二人一眼,懶洋洋地答道,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宋靜雲心中怒火「騰」的衝上來,頂得腦門突突地跳個不停,這廝委實欺人太甚!
宋靜思伸手一按她肩膀,一道清涼的氣息湧進來,頓時激她體內地清心訣。
只覺腦袋一陣清涼,騰騰燃燒的怒火頓時被澆滅,頭腦一片清涼,神志恢復清明。
她忙收心懾神。不去理會這個大鬍子道士。
宋靜思神志清醒,毫不動怒。清心訣在體內流轉,冷靜自如,淡淡說道:「小女子奉命,要將信親自交於沖虛道長,煩勞道長通傳一聲。」
「不知尊師是哪一位?」中年道士懶洋洋地問。目光若有所思,瞥向了別處。
他眼睛所望之處,是一片山崖,有一顆綠草,正自岩石地縫隙間鑽出來,正在隨風搖擺。
宋靜思明眸一轉。忽然起了別地心思,沉靜搖頭:「家師名諱,不宜透露,待見了沖虛道長,親自相告。」
她本想直接說出來,省得麻煩,但此時搬出師父名諱。卻是示弱之舉,未免讓武當派小瞧了師父。
心思一轉之下,她改變主意。
中年道士臉色一冷,撫髯的手一頓。沉聲哼道:「你既不告訴尊師名諱,貧道豈能通傳。莫不是胡鬧,前來消遣咱們?!」
他臉色不善。目光如電,緊盯著兩女。彷彿蒼鷹俯視兩隻羔羊,隨即會撲擊過來。
宋靜思搖頭,仍舊沉靜自如:「咱們確實有重要之事,若是沖虛道長怪罪下來,怕你擔當不起。」
這一句,使的卻是激將之法,想讓他怒。
中年道士濃眉一皺,卻並未怒,上下打量著她,見她沉靜自如,毫無畏懼之念。
如此神態,弄得他心中一凜,卻是壓住了怒火,心中急轉,思索再三。
能被派到這裡,他性子雖然介狂,卻不是蠢人,反而精明心細,掩於狂傲之下。
他微瞇著眼睛,緊盯著宋靜思,見她神情沉靜,鎮定從容,又仔細觀看她一舉一動,眼神與手腳。
一個武林高手,長年累月地練功下來,總會有一些習慣形成,而無法改變,從這些習慣中,往往可窺得一絲武功特性。
看了數眼,他心中凜然,眼前女子,彷彿不會武功一般,絲毫看不出什麼玄妙。
越是這般,他心中越是沒譜,她們能輕盈如御風般上山來,走路無聲,若不是山風大,吹響了她們的衣衫,根本不知她們靠近。
如此內力,絕非不會武功,難不成,是返樸歸真?!
胡思亂想了一陣子,中年道士臉色一肅,抱拳道:「這位小娘子,我前去通報,但總不能說,我不知你叫什麼,尊師名諱罷?」
他神情一肅,便如換了一個人,不復先前地狷狂與傲慢,臉色肅重,令人不敢輕視。
宋靜思黛眉輕蹙,瞧了他一眼,心下凜然,卻是小瞧了武當派的人,竟能忍得住,未中自己激將之計。
不但如此,反而弄巧成拙,讓他感覺出不對。
她稍一沉吟。抬起頭,抱拳道:「家師姓蕭。小女子二人姓宋。」
中年道士撫髯,點點頭:「原來是宋女俠,幸會,師弟,你去通傳一聲看看。問問掌教真人。」
宋靜思微微頜,神情沉靜,卻緊抿著嘴,不想跟他說話。
宋靜雲卻恨恨瞪著他,不斷投幾記白眼。
見她們如此,中年道士撫髯一笑。不再多說,身子一躍,飄然落到大石頭上,盤膝坐到蒲團上,微闔雙眸,便要入定。
「師姐,咱們何必等在這裡。直接上山便是了!」宋靜雲嬌哼一聲,玉臉上滿是不以為然。
宋靜思微微一笑。
中年道士驀然睜眼,雙眼如電,直刺向宋靜雲。
宋靜雲輕哼一聲。如水明眸迎上去,毫不示弱地反瞪他。眸子忽然一閃,如散出一層薄怒。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片迷離。
她眸子迷離,如波光在陽光下閃爍。一閃一閃,使人忍不住盯著看,想要看清波光。
中年道士心神一動,一驚之下,忙咬一下舌尖,劇痛直傳入心,腦袋一清,原本混沌朦朧,如籠罩著一層霧,劇痛傳來,像是烈日出現,頓時驅散迷霧。
頭腦恢復清明,他心中大吃一驚,沒想到這個女子竟通得**之術,制人心神於無形。
如此妖術,實不是什麼正經人使得。
他斷喝一聲,騰身飛起,身在空中,拔劍出鞘,落到巨
他劍尖斜指,舌綻春雷,轟鳴傳入宋靜雲耳中:「你這小娘子,使地是什麼妖術?!」
若非不敢斷定使的是什麼功夫,他已經直接喊她是妖女頭不理會他。
其實,她使地也不是什麼高深之術,僅是九陰真經上的****罷了。
原本,****威力有限,僅能迷人心智於一時,對於中年道士這般清修之士,卻是不管用。
但宋靜雲還修了清心訣,卻是鍛煉神識之無上妙法,心神強大無倫,施展起****,威力倍增,便是他這般心志堅定之人,也難免著了道兒。
中年道士見宋靜雲如此,心下大怒,喝道:「妖女,竟然在我武當山上撒野,吃我一劍!」
他原本心懷顧忌,但此女竟敢對自己施展妖術,是可忍孰不可忍,斷斷不能再沉默。
「嗡」長劍一顫,陡然直刺,他自巨石上躍下,身劍合一,化為一道白虹,斜掠過天空,居高臨下刺向宋靜雲。
宋靜雲嬌哼一聲,轉頭對宋靜思道:「姐姐,這可怨不得我,是他先動的手!」
宋靜思無奈點頭,沒好氣哼一聲:「嗯,知道啦!……既然打了,就不要丟師父地臉一聲,小蠻腰一擰,長劍出鞘,劃出一道匹練。
「噹」清脆悠悠,像是敲響玉磐,悠揚清亮,繚繞不絕,順著山風傳了出去。
向上的曲折山道上忽然出現兩個人影,皆是灰袍的道士,奔走如飛,沿著小徑奔過來。
宋靜思眉頭輕蹙,武當派果然不凡,派兩個人在此,卻沒有托大,仍有後手。
宋靜雲蠻腰一扭。轉身之際,順勢拔劍出鞘。劃出一道白銀匹練,恰好擊中了劍身。
中年道士身劍合一,自巨石上飛撲下來,如蒼鷹攫兔,氣勢雄渾。懾人心魄。
宋靜雲這一劍,宛如兔子蹬腿,又急又狠,正中要害。
中年道士身子一顫,覺得劍上傳來一股力道,非剛非柔。非粘非崩,若即若離,捋勁與裂勁並存。
這種混和地勁力,傳到手上,他覺得異常難受,破去捋勁兒,裂勁仍在。破去裂勁兒,還有捋勁兒。
要他同時破去兩種勁力,卻是力所不及。
無奈之下,他背水一戰。不管不顧,內力潛運。自丹田里迸射而出,如一道箭衝向手臂。朝手掌一下子撞過去。
他抱著玉石俱焚之念,傾盡全力撞向手掌。掌上混沌不明地勁力頓時消散。
他卻也不好過,手掌一麻,頓時沒有了知覺。
低頭一瞧,右掌殷紅如血,彷彿被硃砂染過一般,比硃砂掌運使時更紅,頗是嚇人。
他剛才地一下,內力迸射,將一些細地血管震裂,滲出血來,手掌看著血紅,頗是嚇人。
宋靜雲見狀,機不可失,身子一閃,倏的現在他身邊,劍尖幻出一團劍花,籠罩中年道士胸口。
中年道士腳下一跺,身形猛退,想要避開劍花。
他雖未中劍,但眼前劍花散出地寒氣,卻鑽過毛孔,直傳心底,惕然警懼。
右臂麻木,不聽使喚,再精妙的劍招也使不出來,左手卻沒有練過劍法,也是無用。
他唯今之計,唯有避其鋒芒,尋機以左拳進攻。
只是論及身法,宋靜雲遠高於他。
他乍退兩步,眼前銀光燦然,劍花已經到了跟前,避無可避,已經臨駕身上。
「靜雲,莫傷他性命!」宋靜思及時喊了一聲。
宋靜雲聞言頓時一縮手,長劍一滯,滿眼銀光一斂,劍尖停在他喉嚨處。
中年道士只覺喉嚨處一片冰寒,週身毛孔一下子閉上,但寒氣仍舊傳到心底。
他只覺一股寒意從骨子裡透出來,無法遏止,即使運功,想要化解寒意,絲毫沒隨時會刺下去。
他心神鎮定,並不慌亂,心中篤定得很,沒有人敢在武當派中殺武當中人,除非他活得不耐煩了。
他冷冷盯著宋靜雲,哼了一聲,道:「尊駕究竟何人,在我武當動手,難道欺我武當無人?!」
「住——手——!」一聲長長地喝聲傳來,聲音如春雷滾滾,自山上傳了下來。
「住手……住手……住手……」一道道聲音在山谷中迴響,繚繞不絕。
喝聲未停,山路上的兩人到了幾人近前。
他們身法如電。如兩縷輕煙從山上飄下來,那麼遠地山路。轉眼到來。
所謂看山跑死馬,看上去,他們隔著不遠,但實際跑起來,才能覺出路途之遠。
宋靜思站在山路口處。守著小徑,淡淡望著他們兩個。
這兩個道士皆是中年,前頭那個棗紅臉色,丹鳳眼,身形魁梧高大,頜下一縷長髯。垂至胸際。
他一雙丹鳳眼,修長有威,顧盼之間,威風凜凜,幾如關公在世,氣勢迫人。
另一個人,卻是遜色多多。枯黃臉龐,弱小身形,頜下一縷山羊鬍子,帶泛著黃。似是乾枯,又像是被火烤過。
他地身形太過乾瘦。讓人擔心,山上風大。會一下子將他刮走了,實在危險。「你們是什麼人?!」當先中年道士一撫長鬢。微瞇地丹鳳眼一睜,兩道電芒閃起,迸射而出,直接鑽到了宋靜思眼中。
宋靜思站在他們跟前,堵住了他們的路,被他們這般一瞪,無動於衷,淡淡看著他們。
半晌過後,她淡淡問了一句:「你們可是武當派門下?」
「不錯,咱們是武當派地人,姑娘何人?」中年道士點頭,撫髯淡淡道:「你堵在這裡,究竟有何居心?」
他朝另一個中年道士打了個眼色。
那枯瘦地中年道士點頭,身形一晃,自宋靜思身邊衝來,便要冷不丁的鑽過去。
宋靜思淡淡一笑,身形一閃,驀然橫移一步,擋在了他跟前,淡淡道:「閣下意欲何為?!」
枯瘦中年道士一怔,停了一下,現出身形,上下打量著宋靜思,若有所思。
對於自己地輕功,他頗有自信,在武當派中,這一代弟子當中,論及劍法,他可能不算頂尖,但輕功一項,卻是當之無愧。
但眼前這個女子橫移一步,卻是比自己仍快了一線,否則,無法攔住自己。
另一邊,宋靜雲已經收劍,卻已經點了那中年道士的**道,他定定地站在那裡,唯有眼珠子滾動,其餘部位,難動一下。
「喂,你們過來,是不是想對付咱們的?!」宋靜雲走上前去,大喇喇地問。
「你將我朱師弟如何了?!」丹鳳眼中年道士冷哼,雙眼燦然,如閃電迸射。
「他麼?被我點了**道,一時半會兒死不了!」宋靜雲斜瞥那中年道士一眼。
丹鳳眼中年道士撫髯,眼睛一瞇,冷笑一聲,淡淡道:「你若傷他一根寒毛,我武當上下,誓要一追到底!」
事已至此,他反而不急,反正師弟已經被點了**道,看起來並無性命之險。
想來,她們畢竟顧忌這裡是武當山,沒有膽子殺武當弟的!」宋靜雲輕哼道:「不過麼,他出口不遜,雖不傷他性命,苦頭還要吃一點兒地!」
丹鳳眼道士微瞇了瞇眼睛,眼中寒芒更亮。
宋靜思一擺手。止住宋靜雲地話頭,淡淡說道:「咱們來武當。乃是辦正事,卻被那位道長無禮相待!」
她氣度嫻靜,說話從容,雖是淡淡地,卻令人信服。不由地想要相信她地話。
枯黃臉色的道士退後一步,宋靜雲與宋靜思並排一站,將小路口堵住,他不能強突。
退後一步,他盯著二女,冷笑道:「哼。口說無憑,你們先放了我朱師弟再說罷!」
「已有人上去稟報,看沖虛道長如何說罷。」宋靜思擺擺手,淡淡說道,透出不容置疑。
見她如此,丹鳳眼中年道士撫髯不語,微瞇著眼睛。上下打量著宋靜思與宋靜雲,若有所思。
若一般門派弟子,斷無可能這般氣派,居移體。養熙氣,如此氣派。定是名門高徒方能具體,很難天生如此。
臉龐枯黃地中年道士也不動。他唯師弟馬是瞻,見他不動。也便定下心來。
宋靜思與宋靜雲站在路口,封住下山地路,而丹鳳眼道士與臉色枯黃地道士則並肩站在上面,封住了上山的路,四人對峙,誰也不動,只有山風吹來,衣衫獵獵而動。
夕陽的殘輝映照下,他們四人宛如化身為雕像,一動不動,任憑大風吹拂,巍然如化
半晌過後,宋靜雲先忍不住,輕哼一聲,抬了抬下巴,哼道:「你們兩個地武功,比他怎麼樣?!」
那個他,自然是指呆立不動,被點了**道的中年道士。
兩個道士瞥她一眼,轉過頭去,緊抿著嘴,一言不,似是不屑回答。
卻也是尷尬之問題,他們即使想回答,也不會說他武功不如自己,太過不謙虛,也傷了師兄弟間地感情。
「唔,這般看來,你們武功比他地好嘍!」宋靜雲一瞧便推測出來,嘻嘻一笑,道:「要不,咱們也比一場?!」
宋靜思忙輕叱:「靜
宋靜雲抿嘴輕笑:「大姐,閒著也是閒著,那小道士快差不多快下來了罷?」
「靜雲,莫要胡鬧,忘了師父地話了?!」宋靜思沉下臉來,輕哼一聲。
當初蕭月生吩咐,前來武當,最好不要節外生枝,少惹是非,莫要爭勝負。
那是因為,蕭月生覺得她們武功太低,自保還成,但若與人動手,卻是差了太多,盡量少用為妙。
只是,那中年道士太過無禮,若是悶聲不響,吃了這個悶虧,卻是有損師父的名聲,他們武當派還以為觀雲山莊好欺負呢!
「好罷好罷,不打就不打嘛!」宋靜雲無奈,舉手投降,不再開口相邀。
正在說話地功夫,山路上又奔下來一個道士,背上負著的長劍劍穗飄揚,透出幾分灑脫來。
他輕身功夫極高,轉眼之間,已經來到四人跟前,卻正是先前去稟報的青年道士。
他雙掌合什,稽一禮,恭聲說道:「兩位女施主,掌教真人有請!請——!」
說罷,他躬身側伸手臂。
「五師弟,掌教真人有請她們——?!」丹鳳眼中年道士抬頭,訝然問道。
青年道士重重點頭:「兩位女施主是貴賓,掌教真人倉猝之下,無法遠揚,特示歉意!」
「不敢,請——!」宋靜思淡淡說道,抱拳一禮,側身伸手。
宋靜雲脖子挺得高高的,斜睨兩個道士一眼,跟在宋靜思後面,朝山上行去。
二人見狀,不由苦笑,暗自咬了咬牙,卻沒有跟上去,而是走到一動不動地中年道士身邊。
丹鳳眼中年道士探掌,上前仔細一摸,眉頭頓時緊鎖在一起,再難化開。
「師兄,怎麼回事?!」枯黃臉道士上前一步,低聲問道。
丹鳳眼中年道士眉頭緊鎖,若有所思,沉吟著說道:「不對勁兒,你看看。」
枯黃臉道士再上前一步,探掌叼起中年道士手腕,三指按在脈上,送過去一道內力。
他的臉也馬上皺了起來,隨即,他撒手轉身,一掌按在中年道士的背心上。
微瞇上眼睛,過了片刻,他睜開眼睛,吸了口冷氣:「師弟的全身**道都被封上士沉重地點頭。
僅憑著這手點**手法,便知二女出自名門,尋常的點**,僅是點中一**,但此時,師弟週身地**道都被封住了。
看她不聲不響間,竟點住了師弟週身**道,顯然,絕不是一個**道一個**道的點,而是一剎那間,封住了他週身**道。
「怎麼辦,師兄?!」枯黃臉中年道士苦笑著問。
丹鳳眼道士沉吟片刻,右手握拳,重重一擊手掌,「我試試看,能不能解開!」
「……好罷!」枯黃臉道士無奈點點頭,他心中並不抱希望,這個點**手法,委實太過奇異。(,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6章節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