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靜思自懷中掏出一封信,雙手呈上,遞向方證大師。
方證大師身後轉出一人,正是那英姿俊秀的青年和尚,上前一步,擋在方證大師身前,接過宋靜思的信。
宋靜思明眸一瞥他,不動聲色,卻驀然覺得一股柔和的力量自信封上傳來。
這股力量柔和而堅韌,綿綿無絕,逼自己後退。
她暗自一哼,果然不出所料,他還是忍不住動手試探。
雖然從未見過這個丰姿俊秀的青年和尚,卻隱隱猜到了他的身份,必是方證大師座下,少林覺字輩第一高手——覺月和尚。
她跟宋靜雲一有時間,便磨著江南雲,細說他們當初闖出少林的經歷,每一個細節,都要好好一番探究。
其中的幾個人,她們也細細研究過,覺月這個第一高手,自然一清二楚,知道他雖是僧人,卻異常高傲,勝負心極強,見到自己,斷不會白白放過機會。
當初說到覺月和尚,大師姐曾有交待,此人確實武功高強,不狼覺字輩第一高手,見到時可要小心,莫要大意。/*/
她心下暗讚,果然聞名不如見面,覺月和尚名不虛傳,內力醇厚,遠強於自己。
少林寺心法正宗博大,進境卻是遠快於旁人,寺中且又覺月和尚年輕雖不大,卻自幼練功,且修煉的是童子功,功力精純無比。
宋靜思與宋靜雲練功時間極短,蕭月生暗自給她們服下培元丹,但未施展灌頂之法,內力很難一蹴而就。
見此醇厚內力。她不慌不忙,內力在體力一轉,循著獨特的經脈而行。
醇厚內力源源不絕的湧至,順著信封,湧到她手上,從玉手鑽向她經脈,逼她後退。
她的內力,循著獨特的內力而行,卻是一套用勁之法。名之陽關三疊。
雖稱三疊,卻是虛指,內力化為一重一重,如海浪擊灘,後浪推前浪,越來越強。
覺月和尚的內力剛一鑽進去,便有一道內力迎上來,如太極拳地捋字訣。順勢一引。隨即又有一道內力迎上,再一擊。
如此反覆,共有三引三擊,醇厚綿綿的內力渙然消散。*
她的陽關三疊,練的並不到家,僅是三引三擊,若是火候精深。可至九引九擊,即使再強橫的內力,被這般一揉搓,也受不住。覺月和尚劍眉一皺,熠熠眼神投地來。出驚詫,再運內息,內力頓時一變。
宋靜思身子一晃,原本醇厚內力倏的消失,剛猛凌厲的內力直灌過來,如江河倒流,沛然莫能御之。
穩住身子,她秀美如玉的臉龐一紅,臉頰酡紅,隨即變白。宛如一塊兒白玉。晶瑩溫潤,散著柔和的光澤。
她地內力也隨之變化。催使的勁力,仍舊是陽關三疊。
只是,內息卻變得柔和如春風,剛猛凌厲的內力一灌進來,遇到她的內息,便是一緩,如陷泥沼之中。
這一種心法,卻是九陰真經心法,至陰至柔,想以柔克剛。
宋靜思的入門心法,乃是玉虛訣,兼修清心訣,但一些別的深奧心法,她也兼修,如九陽真經,九陰真經,都略通
這些心法,對於內力的修習,遠不如玉虛訣,但玉虛訣中正平和,陰陽合一,如同混沌,卻有不足。*
催動一些武功時,反而不如至陰至純的九陰真經,或是當一些特殊地武功,需要至純內力御使,她便運轉其中一種心法,增強招式的威力。
見她仍舊挺立,毫不後退,覺月和尚眉頭一皺,輕哼一聲,便在盡全力一擊。
「覺月,不可失理,退下!」方證大師藹然聲音響起。
兩人只覺一股柔和的力量湧出來,彷彿無形的氣牆,推著二人各退兩步。
覺月和尚手上捏著信,退後一步,瞧一眼宋靜思,雙掌合什,躬身一禮:「小僧得罪
宋靜思輕輕一瞥方證大師,心中驚慌他內力的深厚,暗思,正道第一高手,果然名不虛傳!
她淡淡一笑,對覺月和尚合什一禮:「小師父武功精湛,小女子佩服!」
覺月和尚俊臉一紅,再合什一禮,退後一步,雙手呈上信封。/*/
方證大師搖搖頭,緩緩拿起信封,輕輕一撕,抖開信箋,直接觀看。
方證大師神色越來越嚴肅,霜白的長眉緊緊皺起來。
一股莫名的氣勢散出來,宋靜思與宋靜雲清心訣略有小成,覺察其異,如有一座山壓過來,忙後退一步緩去壓力。
「宋姑娘,蕭先生是要歸隱?」方證大師放下信箋,盯著她緩緩問道。
宋靜思點頭:「嗯,家師說,他已經厭倦了武林中地打,想過些安穩的日子。」
「唔,蕭先生一心求靜,可喜可賀。」方證大師輕輕點頭。
他沉吟著,若有所思,手上輕輕撥動佛珠。
「師父,蕭先生想要歸隱?」覺月和尚忍不住出聲,目光炯炯。
方證大師轉頭望一眼得意弟子。點點頭:「蕭先生堪破紅塵,要歸隱山林。」
他暗自歎息一聲,覺月雖然武學天份極高,但性格卻太剛硬,勝負之心太強,將成為他獲成就的心障。*
「這如何使得?」覺月和尚急道。
「嗯——?」方證大師霜眉一挑,淡淡問道。
覺月和尚忽然一動,忙道:「蕭先生歸隱了,萬一東方不敗出現。何人可制?!」
方證大師緩緩點頭,歎息一聲。是這個,難得覺月難想得到,他畢竟還是識大局的,他心甚慰。
正道三大高手,方證大師、沖虛道長、左冷禪,若是東方不敗出現。三人一同出手。或可抵禦。
但如今左冷禪已死,若是蕭月生再歸隱,當今天下,正道武林很難擋得住東方不敗。
就像一柄利劍被一根頭絲吊在頭頂,隨時可能到頭若是方證大師有何難處。可去觀雲島上尋他。」宋靜思說道,神情沉靜。
她心下暗自佩服,師父可謂是算無遺策,對方證大師摸得一清二楚,知道他會這般問。
「如此甚好!」方證大師長吁一口氣。眉頭鬆開,出笑容。
宋靜思合什一禮:「大師,我知道少林寺不許女子進去,咱們便不為難大師了,信已送到,小女子告辭!」
宋靜雲狠狠剜了一眼覺月和尚,暗自不服,剛才不好出手,但實在很相教訓他一下。
方證大師訝然,怔了怔:「宋姑娘要走?」
「小女子還要去武當派送信。」宋靜思點頭。沉靜說道。
「宋姑娘。不知你們何時拜入蕭先生門下?」覺月和尚忽然開口,合什一禮問道。一笑,道:「半年之前,蒙師父開恩,收入門下。」
「半年?!」覺月和尚雙眼一睜,灼灼生光。
宋靜思微微一笑:「小女子本是不通武功,半年之前,危難之際,蒙師父救得性命,收入門下。」
「不通武功?!」覺月和尚眼睜得更大。
宋靜思雖是嫻靜雅和,但畢竟少女心性,對覺月和尚甚是惱怒,有意氣他。
宋靜雲忽然開口,柳眉一豎,恨恨嬌嗔:「喂,你這個小和尚,問這麼多做甚?!」
覺月和尚目光閃動,似是陷入深思,對宋靜雲的話聽耳不聞。
「覺月!」方證大師驀然斷喝。
這一聲,如暮鼓晨鐘,直蕩心底,兩女身子一顫,心神蕩了一下,腦海一片空白,一切雜念皆被震散,空靈虛透,心神活潑。
兩女心中凜然,這一聲,難道便是佛家地獅子吼?!
方證大師,果然不狼正道第一高手,不能小覷,僅是這一嗓子,便可見其功力。
「師父……」覺月和尚臉色沉肅,雙掌合什,眸子微微垂簾,灼灼逼人氣息盡皆斂去。
宋靜思輕蹙眉頭,心中暗思,這個覺月和尚也不簡單,能如此快的調整自己,不可小覷。
「大師,小女子告辭!」轉身便走,身如行雲流水,飄上白馬。
一勒韁繩,掉轉馬頭,正面朝方證大師,再次合什一禮,輕輕一叩馬蹬。
兩匹白馬齊齊轉頭,輕嘶一聲,隱隱如龍吟,縱蹄而去,轉眼之間消失不見。
方證大師放下雙手,轉頭對覺月和尚道:「覺月,回去抄誦三十遍金剛經。」
說罷,轉身回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