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瑩潤的肌膚不再那般耀眼,渾身上下的容光斂去,微闔明眸,將深潭般的眸子遮起,她不過就是一個絕色美人罷了,卻沒有了開始進入大廳時的傾國傾城。該章節由網提供在線閱讀
人們紛紛回過神來,各自一片忙亂,將酒杯扶正,或將沾到衣服上的飯菜弄下來。
但難免的,人們的目光仍不時瞥過來,透著驚艷與好奇,不知她為何氣質變化這般強烈。
兩人坐下,蕭月生輕哼道:「做得不要太過火了,過猶不及!」
南雲抿嘴輕笑,點了點頭。
小二跑過來,慇勤的招呼,換了新了抹布來幫她擦桌子,極是用心,彷彿怕弄髒了她的衣衫。
在他們點菜的當口,已有數人過來,抱拳相問,究竟是何方神聖,順嘴問一下江南雲的姓名。
蕭月生淡淡應付著,編了一個假名,姓卻沒有變。
蕭月生回頭瞪了江南雲一眼:「看看,該招的沒招來,不該來的多得很!」
江南雲抿嘴微笑,低下頭,似是羞澀,心下卻是笑個不停。
「我說,你姓蕭?!」一道低沉的聲音自他們身後響起,卻正是那個大馬金刀坐在窗口的中年人所出。
兩人裝作不知。仍舊低聲說話。
「喂。我說。你們沒聽到本座說話?!」中年人沉聲喝道。聲音彷彿帶著爆炸性地力量。震得周圍眾人耳邊嗡嗡作響。
蕭月生扭身。轉頭望去。看了他一眼。眉頭一皺。淡淡道:「閣下是與我說話?!」
中年男子精芒閃爍。哼道:「你這不是廢話嘛!……不是與你說話。難不成我是自言自語?!」
蕭月生斜睨著他。淡淡道:「閣下不知禮貌為何物罷?」
中年男子雙眼一瞇。目光凝成兩道薄薄地刀刃。刺向蕭月生雙眼。彷彿要以目光殺他一般。
蕭月生平靜相對,雙目溫潤澄澈,淡淡望著他。
中年男子身邊的青年人跳起來,伸手指著蕭月生。大聲喝道:「你好大的狗膽!」
蕭月生掃了他一眼,這個青年男子倒是頗是英俊,只是眼珠游移,目光閃爍,蕭月生精通相人之術,一看即知,此人性格輕浮。
相由心生,他結合自己的洞察之術,觀看人的面目。能將其人性格看得**分,況且,眼睛乃人心靈之窗。自這裡觀看,最是準確。
「你好大的狗膽!」江南雲抬頭,嬌叱一聲,明眸狠狠瞪著這個年輕男子。
江南雲雖對師父看似隨意,卻是師徒二人獨特的相處之法,蕭月生的思想主要是後世,對於師徒關係更多是看成是朋友,而不是上下之分,不可逾越。
她對於自己地師父。卻是崇拜如神,斷容不得別人如此說自己的師父,心中已是動了真怒。
被江南雲一喝,青年男子一怔,沒想到這個絕代風華的仙子竟也會罵人,心下大是失落。
「你……你……!」他指著江南雲,磕磕巴巴。
「我什麼我,我師父豈能是你隨便罵的?!」江南雲嬌叱道,聲音卻是糯軟如蜜。
吁氣聲紛紛響起。每個人的聲音合在一起,頗是響亮,他們本是見到絕美仙子身邊有男子,年紀相差彷彿,以為是一對情人,沒想到,竟然是師徒。
雖然很多人沒有非份之想,不敢妄想,但見到她有了情人。卻是難免的失望。
此時。聽到這一句話,各自心中舒了一大口氣。如釋重負,說不出地輕鬆愉快。
「你……你師父?!」青年男子怔然問道。
江南雲黛眉一蹙,哼道:「怎麼,不信?!」
「不……不是。」青年男子囁嚅道,搖搖頭,苦笑:「沒想到他如此年輕,卻是你的師
「達為師,這句話你也不知?!」江南雲露出鄙夷神色。
青年男子忙搖頭,道:「不……不是。」
江南雲一揮手,輕哼道:「你就老實呆著罷,莫要胡言亂語,惹我師父怒,你小命難保!」
她語氣中透出不耐煩,青年男子卻絲毫不生氣,能夠感覺出眼前這個絕色美女對自己的關心,雖然輕淡,卻讓他激動不已。
「陳風,你退下罷!」中年男子擺了擺手,眼中精芒一閃,對於這個屬下甚是不滿。
個青年男子陳風恭聲應道,坐了回去,眼中仍舊閃著激動的神色。
「本座乃平安幫張建夫,閣下是什麼人?!」中年男子大馬金刀坐著,冷冷喝問。
蕭月生置之不理,淡淡一笑,轉過身去,留給他一個背影。
張建夫勃然大怒,還未有人敢如此怠慢自己,大手一拍,「砰」一聲中,盤盞齊震,一塊兒跳了起來。
這一掌卻是嵌到了桌面上,手掌完全陷進去,緩緩拿出來,棗木的桌面一個掌印清晰宛然。
蕭月生與江南雲卻是充耳不聞,低聲說著話。
所說之話,卻正是張建夫的:「師父,這個張建夫,脾氣大得很,人物不大,架子不小嘛!」
蕭月生點頭,淡然說道:「嗯,小人得志都這樣,生怕別人不怕自己,卻是心虛之兆。」
「真的麼?」江南雲嫣然笑問,明眸輕斜,瞥了張建夫那邊一眼,見他豎著耳朵,顯然在聽自己與師父說話。
蕭月生點頭,仍舊平淡的語氣,道:「他這個平安幫,聽也未聽過,總不能強過泰山派吧?」
「嗯,有道理呢。」江南雲嫣然點頭。
張建夫在後面聽得臉色鐵青,沒想到一掌竟震不住他們,定是沒有看到自己大神威。
他怒哼一聲,沉聲道:「姓蕭的,你轉過身來!」
「……」蕭月生仍舊不理不睬。低頭與江南雲說話。
見他們如此無視自己,張建夫怒如狂,猛地站起來,大步三兩下,來到蕭月生身後。
他一掌拍向蕭月生肩膀,沉聲道:「竟不理我?!」
蕭月生身子一移。坐在椅子上,平平移出一尺,恰好躲開了他這一巴掌。
蕭月生轉頭,濃眉一挑:「閣下這是偷襲?!」
「偷襲又怎麼著?!」張建夫冷笑,又一掌拍出,道:「收拾你,何須偷襲?!」
這一掌呼呼作響,彷彿狂風刮過來,顯露出了傲人的掌力。也無怪乎無人敢惹他。
大廳內的其餘人對這個張建夫地霸道早已不滿,可惜他是泰山派的人,即使能惹得起這個張建夫。卻惹不起泰山派。
見到如此情形,他們不由替蕭月生捏了一把汗,一看他們便知是外鄉人,怕是還不知道張建夫的厲害。
有道是強龍不壓地頭蛇,即使他們身懷不俗的武功,怕也不是這張建夫地對手。
可惜了,這般絕頂的美女,竟要落到張建夫這個粗人手上,委實是鮮花被牛所嚼。
「喂。你講不講道理?!」江南雲嬌叱道,伸手指著他,擋在蕭月生身前。
張建夫差點兒擊中她,忙一撤掌,冷冷哼道:「你讓開!女人本座也照打不誤!」
「你這個,忒也無禮,太過霸道了罷?!」江南雲聲音糯軟如蜜,嬌聲哼道:「動輒便要取人性命!……難不成,順你生。逆你便要亡麼?!」
「嘿嘿,不錯,順我生,逆我亡!」張建夫冷笑,狠狠瞪著蕭月生,道:「你躲在女人背後,做縮頭烏龜,枉為男人了!」
蕭月生穩穩當當的坐在椅子上,神情淡然。對他的話不置可否。淡淡一笑,沒有說話。
「是個男人。便站出來,與我一見高下!」張建夫喝道,聲色俱厲,須皆豎起,宛如雄獅一般的氣勢著實駭人。
蕭月生搖頭,慢條斯理地道:「我是不是男人,不必閣下分說,至於一見高下,卻是奇怪,為何要跟你動手?」
「老子見你不順眼,怎麼著罷?!」張建夫被他懶洋洋地神態激得更怒,恨不得將他撕為兩半,怒聲道:「你今天不打也得打!」
蕭月生仍搖頭,慢條斯理的道:「你我非仇非敵,素昧平生,何苦如此相逼?!」
「老子想殺你,便殺你!」張建夫怒喝道,整個大廳的酒甕不停的嗡嗡作響,震得眾人耳膜疼。
「你想殺我,便殺我……」蕭月生搖頭一笑,淡淡道:「那我想殺你,就殺你嘍……?」
張建夫冷笑,臉上的肌肉微微扭曲,神色猙獰,嘿嘿冷笑道:「只要你有這個本事!」
「既如此,那好罷!」蕭月生緩緩站起來,拍拍江南雲刀削般的香肩,歎了口氣,道:「唉……,我本不想跟人動手,不想殺人,奈何你苦苦相逼,只能接招了!」
「你這般霸道,卻能安危無恙,想必是有什麼靠山罷?」蕭月生淡淡的說道。
江南雲移開,讓兩人直面相對。
「泰山派的人唄。」輕微地聲音飄響,雖然聲音不大,但在寂靜地大廳中卻格外清晰。
「哦,原來如此。」蕭月生點頭,恍然大悟,歎息道:「怪不得,怪不得……,只是,泰山派怕是也不知你的行徑罷?否則,泰山派乃赫赫的名門正派,豈能讓人如此敗壞自己地名聲?」
張建夫臉色一變,冷冷道:「你的廢話可真多得很!」
說罷,他一掌向前,呼的一下擊向蕭月生胸口,直奔他的左心窩位置,狠辣凌厲。
蕭月生搖頭歎息,道:「你這般行徑,人們卻不敢惹你,任你橫行於世,這個世道,真是……」
周圍的眾人搖頭。覺得這個姓蕭地也是不自量力,泰山派豈是能隨意招惹地?!
也有人見蕭月生面不改色,反而出口教訓,隱隱覺得,來不善,怕是這個姓蕭的並不怕泰山派。難不成,是魔教地人?!
一有此念,他們馬上又否定,魔教好像並沒有這般絕頂地美女,雖然據說魔教的聖女任盈盈乃是絕色,但是她卻沒有師父地。況且,這般聖潔無倫的氣質,豈能是那個魔女?!
人們心中下意識的拒絕這個念頭,彷彿一生出這個念頭。怕是褻瀆了眼前的仙子。
他們望向江南雲,見她神情懶散,似是並不關心師父的成敗。反而坐下來,喝了一口酒,悠閒得很。
他們頓時篤定,顯然,這個姓蕭的武功不俗,應是不怕張建夫,只是,她可能不知泰山派地可怕……
想到這裡,他們地心不由的一揪。提了起來。
蕭月生端坐於椅中,拍出一掌,輕飄飄的,彷彿一陣清風,嬌弱無力,絲毫沒有氣勢。
見他如此,張建夫心中大喜,右掌再次加力,凝週身的八成內力一擊。務求一擊必殺,用以立威。
蕭月生搖頭,右掌越的飄逸,嘴角卻帶著一絲冷笑,殺機大起。
「砰」大廳中地板一震,人們腳下一晃,宛如地震一般。
蕭月生仍舊端坐於椅子中,一動不動,慢慢收起右掌。搖頭道:「閣下的內力雖強。卻失之剛猛……」
「登登登登」蕭月生說話聲中,張建夫踉蹌後退。一步又一步,直接退出四步,撞到了後面的桌子上,乃是他自己的桌子。
「幫主!」青年男子陳風忙上前扶他,關切地問。
張建夫臉色漲紅,猛地一推他,狠狠罵道:「給我讓開!」
他地力氣極大,陳風猝不及防,頓時被推了一個踉蹌,撞向另一張桌子。
旁邊一個人擋了一下,不讓他撞到自己桌子,手上卻不甚友好,一掌拍到他地肩膀。
他只覺肩膀似被人打了一錘子,疼痛欲裂,轉過身去,卻是一個鬚眉皆白地老翁,一身葛衣,撫著長髯,頗有幾分仙風道骨之態。
老翁和藹一笑:「小哥,小心一點兒,莫要撞著自己!」
陳風的怒氣頓時憋住,無法作,只能恨恨瞪他一眼,轉過頭去,看向幫主。張建夫站在那裡,臉上的漲紅慢慢褪了下去,恢復如常,「噗」的一下,他吐出一口熱血。
這一口鮮血噴出之後,他渾身一輕,臉色更佳,剛才的內傷已是不要緊。
緊盯著蕭月生,張建夫哼道:「閣下到底是何方神聖,如此內力。想必不是無名之輩,為何不敢明言相告?!」
蕭月生淡淡道:「打也打了,知道名號又有何用?!……若是你道一聲歉,我倒可饒了你。」
張建夫火爆的性子,從無人敢掠其鋒,一向傲氣慣了的。豈能受得了這個,冷冷喝道:「士可殺不可辱,你作夢!」
蕭月生忽然出一聲大笑,搖頭道:「你這個人,真是無理攪三分,明明是欺負人,到了後來,倒變成了我欺負你,還士可殺不可辱。你也不拍拍胸脯,敢說自己是士,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住嘴!」張建夫怒聲喝道。
蕭月生搖頭。淡淡說道:「來罷,看看泰山派的武功,到底有何高明之處!」
「好大地口氣,受我一劍!」張建夫冷哼,抽出腰間長劍,挽了一個劍花,極是利落,一劍刺出,迅如閃電。一瞬即至蕭月生身前。
周圍的人們一凜,詫異的盯著張建夫,沒想到這廝地劍法竟也不差!
他們對張建夫避而遠之,自然是知道他的底細,知道他精擅於掌法,號稱鐵掌。
蕭月生扭身避開這一劍,仍是坐在椅子中,淡淡的望著他,神情平淡。毫無波瀾。
夫人阻攔,張建夫的劍勢滔滔展開,一劍緊似一劍,彷彿黃河之水,源源不斷,無窮無盡,各種招式令人眼花繚亂,使的是正宗的泰山派劍法。
周圍地人們心中詫異,沒想到這個張建夫的劍法如此厲害。竟然更甚於劍法。如此看來,此人卻是個外粗內線的角色。竟隱藏了這般重大的殺手鑭!
蕭月生坐在椅子上,手上拿劍,或是一格,或是一擋,長劍在週身更像一幅盾牌,任憑張建夫劍勢滔滔,無窮無盡,劍氣縱橫,卻無法碰到他的身子。
人們看出,這個姓蕭的,劍法想必更加的高明,以拙破巧,竟能在泰山派的劍法之下這般游刃有餘,委實令人讚歎。
「劍法不錯,火候不到。」蕭月生輕輕一豎長劍,將刺來的劍尖擋住,搖搖頭。
張建夫緊閉著嘴巴,臉色通紅,似是龍蝦煮熟地顏色,週身上下熱氣騰騰,彷彿自蒸籠裡出來,大汗淋漓。
這般厲害地招式,施展起來,極是耗費內力,即使他使得淋漓盡致,這許多招過去,仍有些不支。
蕭月生搖頭道:「技已至此,罷劍罷!」
說罷,他長劍一絞,使了一個粘字訣,逆時針一旋,張建夫長劍脫手,粘到了他的劍上。
他輕輕一甩,長劍錚地一下釘到了桌面上,正是張建夫吃飯的桌子,深陷其中,劍尖扎穿了桌面,僅餘劍柄。
蕭月生搖頭,淡淡一笑,道:「想橫行霸道,需得有這般本事,你這般虛張聲勢,不過是狐假虎威,令人不恥!」
說罷,轉過身去,對江南雲道:「又是一個欺世盜名之輩,實是令人惋惜。」
說著話,他不理會張建夫,椅子一移,回到原本的座位,拿起了銀箸,道:「吃飯!」
江南雲抿嘴一笑,道:「不是他無能,是師父你武功高強嘛!」
「不然,這一次卻是恰恰相反。」蕭月生搖搖頭,歎息一聲,似乎惋惜不已。
張建夫怔怔站立片刻,醒過神來,只覺得怒火沖湧,直衝入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殺了他!殺了他!」
他猛的抽出桌上的長劍,一扭身,劍光如電,直刺蕭月生背後,這一劍乃是含憤而,度之快,遠逾平生。
「師父!」江南雲驚呼一聲,摀住了檀口。
寒芒一閃,蕭月生肩膀一動,身子卻是一動不動。
劍尖刺到了他的背心處,戛然而止,一動不動,只差半寸而已,卻是緩緩的跌到了地上。
張建夫長劍脫手,目光漸漸黯淡下來,身子緩緩倒下,「砰」的一聲,震得地板顫了顫。
「幫主,幫主!」陳風撲上去,急切的叫道。
但張建夫一動不動,無聲無息,陳風大恐,忙伸手指到他鼻子下,探了探,臉色大變,已然是沒有了氣息!
大廳中眾人臉色大變,沒有想到,這個姓蕭地竟殺了張建夫!這無異於捅了一個大馬蜂窩!
若是只傷不殺,泰山派礙於不佔理,說不定還有轉圜的餘地,如今,人死了,事情卻是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