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勇想了想,火光之下,神色陰晴不定,半晌,目光一凝,點點頭:「這兩幫人,個個都不好惹,咱們今晚上偷偷潛進去,打聽一下。」
「我也有此意!」楊光遠點頭,想了想,道:「二師兄,咱們這般大海撈針,也不是法子,與其找他,不如讓他自己送上門來!」
李天勇陷入沉思,想了想,搖搖頭:「不妥,咱們這般,泰山派的人會怎麼看?天下人會怎麼看?」
「大哥,哪顧得了這般多,咱們煙霞派的名號能否打出去,在此一舉了!」楊光遠緊抿著嘴,冷冷說道。
李天勇側目看他,來來回回掃幾眼,搖搖頭:「四師弟,劍走偏鋒,太過冒險,不妥,……咱們還是老老實實去找罷!」
他心中歎息,四師弟如今心性大變,若是從前,根本不會有這般想法,情之一字,的確害人不淺啊!
二人忙了一下午,雖身負武功,可一直心情緊張,小心戒備,此時鬆懈下來時,感覺疲憊之極,恨不得馬上趴下睡覺。
但二人仍未失警惕,不敢睡覺,便在篝火旁打坐調息。
一個時辰過後,二人調息完畢,精神奕奕,氣息飽滿。
他們草草吃過乾糧,收拾利落,沒有騎馬,施展輕功,朝東疾行,腳下無聲無息。
諸無由有一個令人深惡痛絕的惡習,但凡作案,必然殺人,二人搜尋,也並不難,只要打聽,周圍是否有人身亡。
來到一城。或是一鎮。找一間最大地酒樓。坐上一會兒。聽聽酒客們地議論。再順便打聽一下。便知大概。
半個時辰過後。他們來到一處松樹林中。飛身上樹。站在枝丫上抬眼遠眺。
這處松樹林前面是一片空曠地平原。半里之外。仍是一片樹林。裡面泛著點點燈火。在漆黑地夜晚散著溫暖地光芒。
「二師兄。這便是赫赫有名地姜家莊?!」楊光遠轉頭。手指遙遙指了指。
「嗯。是不是太小。大失所望?」李天勇點頭。臉色凝重。
楊光遠打量幾眼:「也就是三十來戶罷?」
李天勇說道:「三十五戶。每戶都姓姜,……村長姜子風,授村民姜家劍法。他們個個都是高手!……但凡有人冒犯,必傾全村之力相抗,雖然只是三十幾戶,但論及實力,卻是不輸於中等門派。」
「這般厲害?」楊光遠露出好奇神色:「……比咱們如何?」
李天勇露出一絲苦笑:「姜家莊更強一些……」
楊光遠神色嚴肅下來,轉身再打量遠處的點點燈光,難以置信:「真有這般厲害?」
李天勇神情凝重,緩緩的點頭:「武林之中,藏龍臥虎。高人無數,這個姜子風,也是一個隱逸高人!……姜家劍法,據傳是前朝傳下來地,在武林中雖不揚名,威力卻是強得很……,怕不是輸於咱們煙霞派的劍法!」
「如此高明,倒要討教一二!」楊光遠眼中泛起光芒。
「待這次事過,你再慢慢討教罷。」李天勇點頭,緊盯著遠處,聲音放低:「姜家莊裡頗有機關,小心行事,緊跟著我!」
「師兄放心!」楊光遠點頭,輕輕飄下樹丫,雙腳落地無聲。
兩人慢慢接近,萬分小心,姜家莊的大名。山東境內。無人不知,有姜刺蝟之稱。
靠近樹林。燈光變得更亮,隱隱能聽得到說話聲音,狗叫聲時而響起,熱鬧得很。
兩人腳下無聲無息,分別貼到一顆樹後,靜靜的一動不動,完全融入了大樹的暗影下。
「喝!」沉喝聲響起,似是五十幾個人同時出。
「哈!」隨即又是一聲斷喝,聲音雄渾,整齊劃一。
李天勇身形一動,躍到楊光遠身邊,沉聲道:「他們正在練功。」
「師兄,咱們來得不是時候,若是被現,麻煩可大了!」楊光遠歎了口氣。
偷學別人武功,乃是武林中的大忌,常常因此而刀劍相向,結下生死大仇。
李天勇點頭:「咱們走,過一個時辰再來!」
兩人剛要動身,李天勇忽然按上楊光遠肩膀,豎指於唇前,以眼色示意不要出聲。
楊光遠驚訝地望他,左顧右盼。
李天勇幾乎湊到他耳邊旁,低聲喃喃道:「有人來了,收伏氣息!」
楊光遠點頭,頓時運轉心訣,將週身的氣息隱匿下來,慢慢的,彷彿與大樹融為一體,難分彼此。
李天勇亦如是,煙霞派有一門心法,隱匿氣息,便是用來躲避麻煩之用。
兩人如兩根木頭,隱在樹邊,雙眼微闔,僅留一絲光線,盡可能的收斂心神。
高手的感覺極是敏銳,目光落到身上,便能感覺得到,故二人不敢睜大眼睛,僅是餘光稍瞥。
一絲動靜也無,楊光遠卻一動不動,沒有懷疑,二師兄天賦異稟,耳力過人,四大弟子當中,唯有內力雄厚的大師姐比得過。
半晌過後,「啪」的一聲輕響,雖然輕微,但周圍一片寧靜,他們又凝功於耳,這一聲輕響,無異於一聲春雷。
兩人一動不動,微闔的眼瞼下,眼珠輕轉,餘光斜斜照過去,眼簾中出現一人。
他們一直呆在此林中,已經適應了黑暗,隱隱約約看清此人。
五矮身材,胖敦敦的,臉龐雖然看不甚清,卻應是一張圓臉,腳下輕盈,地上枯枝遍佈,即使輕功高絕,走在林間,仍難免出聲響。
他在樹林中穿梭而行,身材五短。步伐卻是行雲流水,衣袂飄動聲中,不時出一聲樹枝折斷輕響。
他忽然停下,左右顧盼,屏氣凝聲,半晌過後。身形輕飄飄縱起,躍上樹枝,腳下一蹬,飛躍而起,跳到另一棵樹上。
如此一來,無聲無息,身形比剛才更快幾分,最後,他躍到了最靠近燈光地一棵樹。
李天勇與楊光遠完全閉上眼。精神完全斂起,氣息俱無,宛如兩具沒有生命的屍體。
這五短身材之人。恰恰躍在他們上方的樹上,極是碰巧,令二人暗自叫苦,暗罵邪門兒。
站在樹丫上,樹枝出吱吱響聲,此人太胖,樹枝彷彿不堪重負,出聲討饒。
「嗨!」斷喝聲不停響起,自不遠處地村子裡傳來。一聲接著一聲,整齊劃一,將此人注意力吸引,故沒有覺到李天勇與楊光遠二人。
觀看半晌,他聲息俱無,一動不動,吱吱響聲也消失不見。
楊光遠忍不住好奇,想知道他是否已經闖了進去,但慢慢將眼瞼打開一道小縫。讓目光透出去,看清上面情形。
「嗤——」一道銀光在他眼中閃亮,直襲自己眉心而來,他顧不得其他,身形一蕩,跳出一丈開外。
「嘿嘿,終日打雁,差點兒被啄了眼!」低低的冷笑聲響起,在這陰暗的樹林中飄蕩。聽起來陰森森的。那五短身材之人雙眼精芒四射,如同兩柄寒氣森森的利劍。
楊光遠低頭拍了拍袖口處地草屑。抬頭淡淡望著他:「閣下是何方神聖,咱們井水不犯河水,為何出手暗算?!」
他目力凝聚,看清此人相貌,心中咯登一下,隨即狂喜。
此人約有五十多歲,圓圓的臉龐,有些胖,下巴帶一圈贅肉,眼睛極小,卻寒光四興,唇上八字鬍,顯得人極精神。
「你在此,不就是為了伏擊老夫嗎,何必裝模做樣?!」圓臉老冷笑道。
楊光遠拂然不悅,冷冷哼道:「我等前來打探姜家莊,與閣下你素不相識,卻出手偷襲,你還強詞奪理,真是豈有此理!」
說著,他踏上一步,右手按劍,雙眼精芒陡迸,怒哼道:「你想動手,在下奉陪到底!」
老小眼微瞇,在楊光遠身上打量,轉了轉眼珠,一擺手:「你不識得老夫?!」
楊光遠嘴角露出諷刺之意,笑道:「呵呵……,閣下難道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不成,那倒要恕在下眼拙了!」
「你真不識得老夫?!」老語氣有些不確定,緊緊盯著楊光遠。
楊光遠不耐煩的冷哼道:「你又不是東方不敗,我認得你做甚,你走你地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咱們井水不犯河水,還是各行其事,莫要多管閒事了!」
說罷,重重一哼,轉過身去,似是想離開。
「慢著!」老忽然低喝,冷冷道:「不管你認不認得老夫,算你倒霉!」
身形猛地一衝,劍光閃起,如一道閃電,疾刺楊光遠。
楊光遠身形一折,躲到一棵樹後,避過此劍,哼道:「你這老頭,忒不講理,是你先動的手,死了莫怨我!」
說著話,又是一躍,跳到另一棵樹後,險險避開疾刺而來的劍尖,劍尖的寒氣鑽入了臉頰,寒氣透骨。
他臉上帶笑,心下卻是驚出一聲冷汗,這個諸無由,果然名不虛傳,劍法詭奇,防不勝防。
楊光遠輕功高明,一心想逃,一時之間,諸無由卻拿他無可奈何,但諸無由並不著急,只是追著他,像老鷹捉小雞,抱著戲耍之態。
在他眼中,楊光遠的輕功雖然不俗,但武功並不強,想要拿下,手到擒來,只要摸清他的身法便成。
楊光遠從一棵樹躍到另一顆樹,轉眼的功夫,已經饒原本地位置轉了一個大圈。
「你本領不大,腳底抹油的本事倒不小!」諸無由冷笑一聲,圓圓地臉上滿是諷刺,身形陡然一疾。
他捉弄了夠了,再玩也沒什麼趣味,且摸清了他的身法,拿出了真本事,身形奇快。瞬間來至楊光遠身前,長劍匹練般卷下。
楊光遠一驚,上身一仰,腳下用力一蹬,呈鐵板橋式,平平滑出三尺開外。避過這一劍。
長劍自他臉頰前劃過,寒氣森森,鼻間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腥味,這匹劍透出血腥,定殺了不少地人!
「二師兄!」楊光遠右手猛的一甩,一蓬銀芒陡然綻放,彷彿一朵銀花在空中綻放。
諸無由小心駛得百年船,身形疾退,長劍舞動。將飛來的銀芒紛紛絞落。
他剛鬆了口氣,身後陡然傳來風聲,一道寒氣自腰際傳來。耳邊響起一聲:「看劍!」
諸無由臉色一變,應對卻從容,跺腳前衝,長劍一卷,劃出一道匹練,護在身後。
「叮」兩劍相交,李天勇身形一顫,退了兩步。
楊光遠趁此機會,跑過去與李天勇匯合於一處。昏暗地光線下,覺察出李天勇不妥,忙低聲問:「二師兄,怎麼了?」
「點子扎手,小心應付!」李天勇用力吸了口氣,沉聲道。
楊光遠點頭,低聲道:「我下你上,……二師兄,他地劍法很詭異。須得小心。」
「嗯,動手!」李天勇點頭,沉聲一喝,自懷中掏出一枚響箭,朝天上一扔。
「砰!」響箭升上天空,傳出一聲轟鳴,彷彿雷聲炸響,爆出一團銀花,在空中裊裊飄動。凝而不散。
「你們是泰山派地人?!」諸無由朝天空一望。天上的亮光射進林中,斑駁地亮光下。他圓圓臉龐神色大變。
「不錯!」二人哼道,同時踏前一步,並肩而行,再踏一步,步伐一致,緩緩朝諸無由進逼。
「原來是泰山派的牛鼻子……」諸無由懶洋洋地站著,小眼精光四射,打量著二人,冷笑道:「老夫從不殺無名之輩,報上名來!」
「你且報上名來!」李天勇沉聲說道,語氣沉穩,氣度凝重,自有一番名家氣勢。
諸無由小眼一凝,精芒更盛,冷笑一聲,點點頭:「好罷,既然如此不識相,今日葬身此處,沒有墓碑,無人知曉,忌日無人上香,可憐可惜!」
「廢話少說,動手罷!」楊光遠不耐煩的叫道。
他想戰決,信號已經出,很快便會有其餘高手前來,若是不能在他們到來前誅了此僚,揚名立萬機會便丟了。
「四師弟,穩著點兒!」李天勇覺察出他的浮躁,忙沉聲提醒。
楊光遠悚然一驚,如一盆涼水當頭澆下,忙點頭:「師兄,我省得了!」
隨即揚聲哼道:「姓諸的,咱們派中師兄馬上便到,你還是束手就擒吧!」
「果然是識得老夫的,你們早有陰謀!」諸無由怒聲冷笑,小眼中泛著冰寒,冷笑一聲:「我先宰了你們,再收拾他們!」
說話聲中,身形一閃,已然出現在兩人跟前,彷彿一步踏出兩丈遠,極是詭異。
兩人一驚,手上長劍卻仍舊揮出,楊光遠劍攻下三路,李天勇攻上三路,兩人劍法綿綿,配合默契,織出一道劍網,將諸無由籠罩其中,綿密如珠網。
諸無由冷笑連連,毫不示弱,身法詭異,劍法亦是詭異,往往從不可思議處刺來,違反常規,若非二人只求自保,不求殺敵,早已被他得手,中劍。
二人的想法極是淺顯,先是穩住,立於不敗,再細窺其劍法,摸清底細之下再一舉殲之,並不冒進。
諸無由見狀,圓臉上露出冷笑,此時,天空上的銀花緩緩的墜落,消失。
趁著光線忽然一暗之機,諸無由身法驀的一緩,長劍亦隨之一緩,輕輕一捅,無聲無息。這一招無聲無息,且又趁著光線突然變暗之時,待兩人覺,已然不及,劍陡然變快,快如流星,「嗤」地一劍,楊光遠右腕中劍,長劍脫手落到地上。
楊光遠悶哼一聲,退後一步。不讓自己連累到二師兄,左手疾點右臂附近**道,先止住血再說。
李天勇眼睛微瞇,心猛的抽緊,眼睛緊盯著前面的諸無由,沉聲問道:「四師弟。要不要緊?!」
楊光遠搖頭,左手在丹田處一按,抽出一柄銀光閃爍地軟劍:「傷在手腕,不要緊!」
「你且觀戰!」李天勇沉聲說道,鬆了鬆肩膀,雙腳移動,緩緩靠近諸無由。
諸無由懶洋洋打量楊光遠一眼,搖頭冷笑:「我劍上淬著毒,世上能解此毒。唯老夫而已,呵呵……」
「什麼?!……你」李天勇勃然色變,轉頭瞧楊光遠。卻見楊光遠臉上也露出苦笑。
他忙問:「師弟,真的中毒了?!」
楊光遠苦笑著點頭,左手放下軟劍,迅自懷中掏出一隻瓷瓶,拿牙咬開瓶塞,瓶口對著嘴,瓶中丹藥一股腦兒全倒了進去。
他暗自歎息,剛才聞到他劍上的腥氣,並非完全是血腥。還因為淬著毒,自己經驗確實太少!
「交出解毒,我放你走!」李天勇咬牙,狠狠瞪著諸無由。
諸無由仰天哈哈大笑,看了他一眼,又一陣大笑,好像遇見了天下間最好笑的事情。
樹林中鳥兒撲稜稜的飛起,寂靜的林子一陣喧鬧,不遠處莊中地吆喝聲也頓時停止。
「小傢伙。我先殺了你,再走不遲!」諸無由大笑聲中,再無顧忌,身形一晃,衝到他眼前,長劍如虹。
李天勇雖然劍法不俗,但獨自面對諸無由,卻是完全落在下風,僅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
十幾招過後。他身形一滯,右腕中劍。長劍落地。
捂著右腕,他退後幾步,緊盯著諸無由,臉上神情沉著,目光冰冷,恨意綿綿。
「你使地可不是泰山派的劍法,究竟是哪一派地?!」諸無由沒動,持劍懶洋洋的打量他。
「無可奉告!」李天勇沉聲說道,左手疾點,將右臂經脈閉住,制止毒性上侵。
但手上的麻木感迅地傳了上去,他一顆心沉了下去,轉頭看一眼四師弟,卻見他已經坐在地上,雙腿盤起,緊閉著眼睛打坐運氣,顯然正在逼毒。
諸無由懶洋洋的擺手:「沒用的,沒有我的解毒,縱使你內力深厚,也無可奈何,越是運功,毒性作越猛烈,……還是認命罷!李天勇冷笑,猛的一按丹田,一道銀電閃起,蜿蜒游動,宛如一條銀蛇。
他雙腿用力一蹬,筆直射出,如一道箭矢,陡然射向諸無由,軟劍在空中一抖,迎風便硬,轉眼間變成筆直,劍尖刺出。
他下了狠心,破釜沉舟,即使毒身亡,也要幫師弟贏得一線生機,拖上一段時間,泰山派的人說不定會趕過來。
諸無由冷笑一聲,搖搖頭,身形前衝,迎面趕上,想要直接送李天勇上路。
左手劍法,李天勇並未習練,此時使來,破綻百出,難抵一個回合,馬上便要身殞。
「住手!」一道清冷地喝聲響起,白影一閃,諸無由只覺一道寒氣自背後襲來,顧不得殺李天勇,猛的一矮身子,懶驢打滾,避過襲來的一劍。
這一劍,奇快無比,彷彿一道電光,寒氣四溢,諸無由感覺到了背心處地寒氣仍在。
一躍而起,扭頭回望,眼前出現的乃一個白衣飄飄的美貌女子,冷若冰霜,毫無表情,但風姿清麗,宛如姑射仙子落入紅塵。
「好美地小丫頭!」諸無由讚歎一聲,眼中閃著貪婪的火焰,他對於女色,極是嗜好。
「大師姐!」李天勇歡喜的喚道,來人正是煙霞派地徒杜文秀。
杜文秀神情不動,清冷地掃他一眼,淡淡道:「你去休息罷。」
說罷,轉過身去,冷冷望著諸無由。
「你也是他們一夥的?!」諸無由恢復了清明,冷冷哼道,心中殺機大盛。
他心中估計,響箭傳出,這會兒地功夫,泰山派的人怕是已經要趕過來了。
雖然不怕泰山派,但能不與他們衝突。最好不過,一個人與一個門派為敵,殊為不智。
「交出解藥!」杜文秀冷冷道,腳下一步跨至他跟前,長劍輕飄飄的揮出,不帶半分火氣。
諸無由嘻嘻一笑:「好呀。只要你隨老夫走,留下解藥,饒這兩個小子一命也無妨!」
杜文秀冷冷道:「你得死!」
她長劍一圈,將諸無由地劍纏在其中,輕輕一扯,諸無由只覺劍上傳來一股巨大力量,即將脫手飛出。
他大驚,內力一凝,氣力沉於臂。腳下施展千斤墜,穩穩的定住,長劍順勢一刺。
「有些門道!」杜文秀冷哼。復又一旋劍,又劃出一個圓弧,將他的劍再次纏住。
諸無由身形一個踉蹌,身法凌亂。
杜文秀冷冷一笑,毫不留情,一劍刺出,正等在他胸口前,若是他止不住自己踉蹌身形,自己會撞到劍尖。貫胸而過,足以致命。她心恨諸無由嘴上輕薄,殺機大盛,如此之輩,見一個殺一個。
諸無由即將撞上劍尖,胖乎乎的嘴角卻忽然泛出一絲笑意,左手一動,身前驀然大亮。
杜文秀極是警醒,腳尖一點。身形輕飄飄退後,長劍劃出一道光弧,宛如一道光盾將自己護在其後。
銀光閃閃擊在劍上,出叮叮叮叮的清脆響聲。
杜文秀劍勢一緩,這些銀釘上所蘊地內力極強,她雖內力深厚,接下這些,仍覺手臂一陣酸麻,有些力不從心。
「嗤」一道厲嘯聲響起。一道烏光自諸無由左手袖中鑽出。呼嘯著射向一旁的楊光遠。
「住手!」杜文秀怒叱,明眸睜大。腳下猛的一蹬,撲向楊光遠,長劍如虹,斬向烏光。
只是烏光快極,像要斯裂空氣,她身法雖快,卻是仍差一線,長劍無法可及。
她心膽欲裂,騰的一下,心彷彿一下燃燒起來,寒玉般臉龐剎那升上一層胭脂。
「啪!」忽然一聲響起,烏光在楊光遠身前墜落,落到地上,是一支短箭。
杜文秀已經衝到楊光遠身前,朝下一看,望向諸無由,冷冷道:「弩」
諸無由呵呵笑道:「這可是我地殺手鑭!」
說罷,他抱拳一拱手:「何方高人,請現身一見!」
能夠攔下自己的一弩,這般本事,著實不凡,自己略有不如,他心下已經打定主意,溜之大吉。
他們左側一棵大樹後,轉來一個身著鵝黃羅衫,笑靨如花地少女,抱拳對杜文秀行禮:「嘻嘻,拜見大師姐!」
「三師妹,你怎麼來了?!」杜文秀黛眉一蹙,不悅的道。
「我不放心二師兄他們,便悄悄跟過來啦,」孫玉如笑靨如花,圓亮的眸子波光流轉,說不出的動人:「沒想到大師姐你也來了,不敢現身呢!」
杜文秀冷冷瞥她一眼,皺眉道:「一起上,殺了他,取解藥!」
「是!」孫玉如嬌聲答應,輕輕一躍,來到她身側,慢慢拔出劍,對諸無由道:「現在交出解毒來,還可饒你一條小命!」
諸無由原本想溜,但見到出來的竟是這般一個小美兒,雖然清冷不如先前的美人兒,卻別有一番秀美風情,心中癢,便想收了這兩個絕色美女。
他懶洋洋的笑:「小美人兒好大地口氣,就不怕風大閃了你地小舌頭?!」
孫玉如蛾眉一豎,憤憤地道:「師姐,咱們還是殺了他罷!」
杜文秀一領長劍,冷哼:「動手!」
一劍光寒,樹林中頓時冷氣森森,她剛才嚇得不輕,心中殺意沸騰,再不留手,一劍刺出,劍上凝注畢身內力,登時光芒大放。
孫玉如墊步一前,輕盈一劍刺出,迅捷輕盈,卻奇快無比。
諸無由側身避過,長劍一抖,「嗡」地一聲。迎上杜文秀的長劍,想要來一記硬拚,戰決,免得泰山派地人趕來。
孫玉如腳尖一點,輕輕一旋,如跳芭蕾。長劍隨著身子旋動,劃出一道光圈,捲向諸無由。
她變招極快,諸無由無奈,只能跳出一步,避開劍光,卻又落入杜文秀的劍網中,不由叫苦不迭。
他咬了咬牙,再次嗡的一聲。一抖長劍,迎上劍網。
「叮」長劍相交,金鐵交鳴。聲音清脆悅耳。
杜文秀嬌軀一顫,退後一步,長劍微微顫抖,沒想到這個諸無由內力竟然如斯深厚,他一直裝豬吃老虎,先先不斷的施展暗器,還以為他不過如此,僅是取巧。
諸無由也是咧了咧嘴,身形一顫。退後一步,手上的長劍亦是顫抖不止,沒想到這個小美人兒,竟然有如此深厚的內力。
「嗤!」孫玉如輕盈後退,秀美的臉龐罩著寒霜,冷冷看著諸無由,如看一個死人。
諸無由神情愕然,低下頭,摸了摸左胸口。那裡,鮮血正在不停地噴湧,彷彿噴泉他伸手按在傷口處,想要堵住血流,卻沒有用,血衝著他的掌心,轉眼間將其變成血色。
他血淋淋地手抬起,隨著鮮血流出,他的力氣彷彿也隨之流走。這個動作有些艱難。
「你……你……」他血紅的手指顫抖。指著孫玉如,想要說話。喉嚨卻湧上了鮮血,堵住了他的話,一陣劇烈地喉嚨。
他圓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詭異莫名,緩緩的倒下去,身子不時顫一下,沒有了聲息。
「我殺人了……」孫玉如臉色煞白,圓亮的眸子睜大,眼神一片空洞,茫然的望著杜文秀。
「你不殺他,他會殺了咱們所有人!」杜文秀冷冷道,上前輕輕拍一掌她背心。
一道清涼的氣息湧進孫玉如身體,經此一激,她紊亂地氣息稍平,回過神來。
「蕭先生,請出來罷!」杜文秀轉頭,朝著左側的一棵樹淡淡說道。
蕭月生自一棵樹後走出,一身青衫,負手於後,步履從容的來到她跟前,抱拳一禮:「杜姑娘好功力。」
杜文秀輕哼,瞥一眼臉色仍不甚好的孫玉如:「若沒有你地攛掇,師妹可沒有膽子私自下山!」
蕭月生左手輕撫唇上的小鬍子,呵呵一笑,點點頭:「杜姑娘法眼如炬!……還是先救人罷。」
杜文秀白了他一眼,走到諸無由身前,劍尖一挑,將其挑翻過來,仰面朝天,再一挑,一些東西飛了出來。
這一手巧勁,極見功力,非是尋常人可及。
這些東西已經沾了血,杜文秀黛眉輕蹙,卻低下身,將幾個瓷瓶拿起來,有些為難。
蕭月生走過去,蹲下來:「我略通一些藥理。」
杜文秀忙將五六個瓷瓶遞給他,清冷的眸子緊盯著他,沒有說話。
孫玉如見蕭月生出現,一顆心頓時一定,沉靜下來,湊過來,忙道:「蕭先生,你快些看看罷。」
蕭月生點頭,一一打開瓷瓶,拿手在瓶口一掏,送到嘴邊,凝神嗅了嗅,搖搖頭。
他這般動作,看得二女莫名其妙,但見他地臉色越來越差,慢慢沉下去,也心知不妙。
「蕭先生,怎麼了?」孫玉如深吸口氣,怯怯問。
蕭月生抬頭,看了兩女一眼,拿起五個瓷瓶:「這裡全是毒藥,沒有解藥!」
「不會罷?」孫玉如秀臉一變,急急道:「你……你再看看,會不會弄錯了?」
蕭月生一指那邊的一柄長劍:「拿來我看看!」
孫玉如彎腰,將諸無由地長劍遞過來。
蕭月生拿著長劍,橫在鼻前,輕輕吸幾口氣,搖搖頭:「確實不是解藥。」
「這……這可怎麼辦?!」孫玉如心急如焚,怪不得諸無由剛才那麼詭異地笑,原來是想到拉了兩個墊背的!
想到此,她心中地一絲內疚蕩然無存,恨恨瞪一眼諸無由。
此時,遠處傳來一聲呼喝:「泰山派在此,哪位好友在此?!」
因為信號早已熄滅,這邊又沒有了動靜,故他們尋不到這裡,只是遠遠的招呼。
雖然聲音聽起來不遠,但此人以內力催,隔著很遠便能聽到,現在還隔著很遠。
杜文秀輕聲吐字:「煙霞派見過泰山派前輩!」
遠處響起回音:「原來是煙霞派的朋友,我等馬上便到!」
「蕭先生,怎麼辦吶?!」孫玉如不關心這個,緊盯著蕭月生,見他沉吟不語,急切的問。
蕭月生無奈地歎了口氣,抬頭望她:「你來幫他們逼毒罷!」
「嗯!」孫玉如重重點頭,隨即又道:「可剛才那人說,若是催動內力,毒更快……」
「需得以特殊手法。」蕭月生沉吟著,慢慢說道。
孫玉如一怔:「什麼特殊手法?」
蕭月生擺擺手,道:「你且運功,聽我的吩咐行事。」
孫玉如點頭,毫無疑問,對於蕭月生的本領,她極是信服,盤膝坐到四師弟楊光遠身後。
倒並非其他緣故,而是因為他中毒時間久,中的毒深,更需要馬上救治逼毒。
蕭月生緩緩說道:「自氣海進,至腎俞,轉命門,在靈台盤桓十息,轉向督俞,向下沿肝俞、膽俞,回歸氣海,完成一循環,……可記住了嗎?」
孫玉如點頭,複述一次,蕭月生點點頭,孫玉如聰慧過人,雖達不到過目不忘,這般短卻能一遍記住。
杜文秀凝神傾聽,她實在沒有辦法,見蕭月生說能救,便不由自主的受孫玉如影響,也便相信他。
孫玉如慢慢將手掌放在楊光遠背後,按在氣海俞上,內力慢慢的,一絲一縷的輸了進去。
腳步聲響起,很快,泰山派與其餘幾派的人趕了過來,見到場中的情形,不由放輕了腳步。
當前是一個身穿道袍地中年道士,雖其貌不揚,但雙眼精芒閃爍,氣度不凡,正是泰山派的天松道長。
杜文秀上前抱拳一禮,淡漠非常,天松道長淡淡點頭,不以為意,轉頭看到了已然死去的諸無由。
「這是……諸無由?!」一個中年魁梧漢子上前,低頭一瞧,猛的抬頭,怔怔望向杜文秀。
杜文秀點點頭,神情冷淡,眼神清冷如常,沒有什麼變化,彷彿殺死了諸無由,僅是小事而已。
這般氣度,一些人看著心折,一些人則心中暗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