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盈盈搖頭:「若是如此,不如殺了我。」
「阿彌陀佛……」方生大師藹然一歎,長宣一聲佛號,勸慰道:「眾生皆苦,脫不去貪嗔癡,任姑娘是有慧根之人,靜下心來,自會寧靜,得大歡喜!」
江南雲抿嘴一笑,神色肅重,臉上閃動著聖潔的光芒:「大師,縱使任妹妹再有慧根,被人囚禁,又怎麼會寧靜喜樂!」
方生大師一怔,緩緩點頭:「江施主提醒得是!貧僧思慮不周了!」
江南雲嫣然一笑,覺得眼前這個和尚頗是可愛,率真而坦誠,絲毫沒有架子,確實是有德高僧。
只是,越是這樣的人,越是難對付,心志堅毅,認準之事,絕難更改,不受外物所惑。
她笑容一斂,鄭重道:「大師,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若是將任妹妹囚禁,無異害她。」
「這……」方生大師沉吟,抬眼看任盈盈,想了想,搖頭道:「兩位女施主且回去,待我與方丈說。」
「不成,咱們可等不及!」江南雲搖頭。
說罷,她身形一晃,驀然出現在方生大師跟前,探掌擊出,瑩白的右掌宛如白玉一般,剎那出現在方生大師胸前。
方生大師神色不變,胸前橫肘,左手成握,直直擊出,樸實無華,看似古拙。江南雲右掌不變,兩人拳掌相交。
「砰」江南雲身子向後一飄。腳下旋動,御去泊泊內力,嫣然微笑。
方生大師登登後退兩步。兩腳陷入草地上,袈裟無風自動,寬大僧袖鼓起,似乎被大風自下而上吹拂。
「大師好深厚的內力!」江南雲悠然落下,嫣然嬌笑,身子驀地一折,再次撲上來。
方生大師神色鄭重,如臨大敵。緩緩一拳,剛猛中夾雜一絲飄逸,剛柔並濟,卻又顯得古拙。
江南雲本想一沾即走,但見到如此拳法。卻見獵心喜。如同好吃之人見到了美味,非要品嚐一二,方能罷休。
她輕飄飄的靠過去,漫不經心的探掌。慵懶似撒嬌。
方生大師直直迎上,右拳越凝重,有托著山嶽之勢,古拙中偏偏仍帶著一絲飄逸,拙與巧相濟,實是極上乘地拳法。
江南雲抿嘴一笑,玉掌迎上,拳掌再次相交。
「砰」如中敗革。沉悶異常。
這道聲音極古怪。諸僧皆感煩悶,似乎心底生出一股氣。想要洩出來,不吐不快。
方生大師登登登,退了三步,江南雲嬌軀一飄,腳下旋動,飄然落到原地。
看上去,似乎方生大師內力遜了一籌,江南雲卻知道,自己的御力之法玄妙,並非是自己的功力勝過方生大師。
方生大師位於少林寺中,瑣事不理,一心精研武功,完全沉浸於武功的海洋中,所謂絕利一源,用師十倍,他修為堅實,內力深厚精醇。
「得罪了!」她身法施展,宛如一抹輕煙,晃過方生大師,繞至他身後的諸僧。
這些僧人或老或少,精壯銳利有之,蒼老垂垂亦有,卻個個都是高手。\
江南雲心中興奮,出道以來,她幾乎縱橫無敵,憑著玉虛訣與玉虛劍法,向無敵手。
原本令狐沖與林平之還可切磋,但如今,習練清虛劍法之後,兩人聯手亦非其敵,她更感寂寥。
如今,有這麼多高手在前,她非但不惱,反而興奮,明眸流光溢彩,玉臉放光。
「啪啪啪啪」他瞬間擊中四人,身法輕靈,快如閃電,出掌之快,待反應時,已然中掌。
方生大師轉身,雙掌合什,歎息一聲,轉頭看一眼追趕過來的十八羅漢。
這十七人臉上的油彩早已經除去,神情惱怒,緊咬著牙,十八羅漢陣,還未來得及佈陣,便已告破,委實憋屈。
方生大師笑著擺擺手,神情和藹,令他們怒氣暫緩,紛紛低下頭,神情慚愧。
「江姑娘乃名門高弟,你們不要多想。」方生大師低聲安慰道。
「師伯,若非她使詐,我們也不會上當。」一個俊朗的青年僧人憤憤道。
方生大師搖頭,藹聲道:「覺色,江姑娘武功極高,你不是對手,莫生嗔念!」
「是……」覺色一手持棍,單掌合什。
覺色天賦絕頂,少林覺字輩中,數一數二,素來心高氣傲,雖有佛法洗禮,畢竟日淺,還體會不到佛法地精微奧妙。
方生大師寬容的笑了笑,轉身回去,看江南雲與眾僧相鬥。
至今為止,並未傷亡,方生大師也並不擔心,這個江姑娘畢竟出身名門,出手極有分寸,只想救人,並不殺人。
江南雲宛如一抹輕煙,飄忽莫測,忽焉在東,忽焉至西,這些和尚俱是高手,招式或勢大力猛,或精妙絕倫,彼此配合,極是默契,但卻無法沾到她的身體。
飄忽之間,她出手輕盈,看似如情人的撫摸,與她對招之人方才體會,她的招式精妙之極,看惟緩慢,卻奇快無比,自己地眼睛往往欺騙自己。
看著十幾個和尚也無法阻住她,方生大師毫不在意,神色藹然,忽然朝任盈盈那邊一指。
覺色和尚一怔,隨即恍然,飛身而起,躍到任盈盈身邊。
任盈盈正聚精會神觀看江南雲,見她大展雄風,便如見到蕭月生親身而臨。百感交集,心中又是甜蜜,又是苦澀。
覺色和尚衣袂飄飛。她驚覺轉身,他已經落下,隔著一丈遠。
覺色和尚雙眼緊盯江南雲,以餘光掃一眼任盈盈,渾不在意,此時,其餘十六個黃衣僧人飛身過來,轉瞬之間。將任盈盈圍在當中。
形勢變化極快,江南雲眼觀六路,耳聞八方,一直留心任盈盈,生怕她受傷。
見十七個僧人飛身圍住她。江南雲心中暗叫不妙。嬌軀一蕩,不進反退,飄向任盈盈。
「接老衲一掌!」方生大師緩緩喝道,袈裟一揚。如一朵紅雲當頭罩下,擋在她身前。
趁此機會,剛才與她交手地一個壯年和尚飛向任盈盈,加入了十七棍僧之中。
他乍一落下,十八羅漢陣頓時結成,轉瞬間,這十八僧宛如山嶽,橫亙於此。
「十八羅漢陣。小女子聞名已久矣!」江南雲咯咯一笑。右掌探出,擊中方生大師袈裟。
「砰」地一響。鼓起的袈裟頓時洩氣,宛如一條蛇被打死,垂落下去,方生大師巍然不動,神色藹然:「阿彌陀佛,江姑娘停手罷!」
江南雲嫣然一笑,明眸流轉,顧盼生姿:「方生大師,我想闖一闖這十八羅漢陣!」
「江姑娘何苦多費手腳,徒勞無功?」方生大師神色悲憫,搖頭歎息,不以為然。
「據說,十八羅漢陣從未被人破過,不知是不是?!」江南雲輕掠鬢旁青絲,風姿綽約,嬌聲問道。
她與任盈盈交換了一個眼色,示意她不要動,只需看戲便是。
方生大師點點頭,平和的道:「少林自立寺以來,十八羅漢陣甚少有人破去。」
「我若破去十八羅漢陣,大師放我們走,如何?!」江南雲抿嘴笑問,眼波流轉。
方生大師搖頭:「江姑娘,沒有方丈法旨,任姑娘不能離寺。」
江南雲暗自撓頭,這個老和尚,根本不會當世,一板一眼,難以矇混過去。
「那……,我捉住大師你,逼他們讓開,成不成?」江南雲明眸一轉,嫣然笑問。
覺色他們頓時惱怒,狠狠瞪她,宛如數道利刃射出。
她宛如未覺,笑盈盈地看著方生大師。
方生大師仍不動怒,藹然搖頭:「沒有方丈法旨,便是殺了我,弟子們也不會讓任姑娘離寺的。」
「我倒要試試!」江南雲咯咯嬌笑一聲,身形一晃,出現在他跟前,拈指掃來,如手揮琵琶,清雅曼妙。方生大師大袖一揮,擋住她的手,使的乃是少林七十二絕技中的袈裟伏魔功。
此功身為七十二絕技,威力自然極強,這般一拂,暗勁湧動,宛如狂風駭浪撲面而至。
江南雲白玉似的小手擺了擺,宛如柳枝拂動,暗湧的勁力頓時消散無遺,輕巧的化去這一式。
她手腕一抖,五指顫動,再次掃出,欺身而上。
方生大師另一隻大袖揮動,朝她拂來,勁力更強,呼呼作響,宛如山峰之上,大旗獵獵而動。
她白玉似地小手輕飄飄前行,並不受阻,慢悠悠印上了大袖上,出「啵」地一響。
剎那間,布片四散,宛如爆炸,紛紛揚揚的灑落,飄落地上,方生大師地袖子已經粉碎,露出光禿禿的胳膊。
方生大師地胳膊精瘦,是一隻老人地胳膊,筋骨鼓鼓,蒼勁有力,宛如老樹之枝。
他面色微變,雙掌合什,長宣一聲佛號:「阿彌陀佛……」
周圍眾人只覺渾身一震,濁氣盡消,清氣充溢,說不出的通暢,彷彿一切陰翳皆消散。^^^^
諸僧心頭的怒氣也隨之消散,心中一片祥和,皆雙掌合什,異口同聲長宣佛號:「阿彌陀佛……」
「佛門獅子吼?!」江南雲神情一動,明眸望向方生大師。江姑娘好見識!」方生大師點頭,藹然讚歎,佛門獅子吼,乃是極上乘的絕學。需得修習少林七十二絕技中地降龍伏象功,練到高深的境界,方能施展。
這一門絕學。本是佛家梵唱之妙法,為弟子蕩心滌念,但用於傷敵,威力更是強大,運用之別,念乎一心。
武林之中,見過這門絕學的,罕之又罕。卻不想,這位年紀輕輕地姑娘竟也識得,果然不愧是名家高弟。
方生大師合什一禮,緩緩說道:「江姑娘,我要施展寂滅爪。姑娘小心!」
「請——!」江南雲玉臉緊繃。肅然而道,心中隱隱興奮。
少林寂滅爪,她已然見識過,蕭月生與她拆招時。曾使遍少林七十二絕技,她想看看,方生大師施展的,與師父施展有何不同。
方生大師身子一弓,猛的彈出,直撲江南雲,兇猛如虎,宛如換了一個人。
他這一撲之勢。矯健剛烈。比壯年小伙子的身手還要利落幾分,殺氣迎面撲來。
江南雲嬌笑一聲:「好一個寂滅爪!」
她瑩白的小手亦握成爪。倏地探出,比方生大師還要快幾分,後先至,爪向他手背。
她施展地乃是失傳武林的絕學,九陰白骨爪,至堅至利,蕭月生曾有嚴囑,不到萬不得已,不得使用。
方生大師縮臂,不敢直掠其銳,知道她不僅武功高,更是冰雪聰明,狡詐無比,斷不會做無把握之事。
他一縮爪,江南雲順勢追擊,身形奇快,腳下如有彈簧,如影隨行,越逼越近。
方生大師躲避不過,手腕翻動,以爪迎爪,與江南雲瑩白地小手硬拚一記。
蒼勁有力的手指與她瑩白如玉的手指絞在一起,兩人各自一凝力,用力一絞,對方堅如磐石,巍然不動。
兩人各自撤爪,退後一步,施展招數,以精妙取勝。
江南雲手下留情,剛才緩了一下,沒有抓中方生大師的手背,否則,他手背如今已有五個血窟窿。
她換爪為指,覺得九陰白骨爪太過銳利,一不小心,便會傷著人,難以控制。
兩人移形換位,方生大師的身法陡然之間,變得極快,彷彿在水面滑行一般,身子不動,腳亦不動,卻能平平移出一尺。
這乃是少林七十二絕技中地大挪移身法,為了對付江南雲,他使出渾身地解數,數種絕技並施。
這些絕技,自他修習以來,甚少有機會施展,如今難得遇到旗鼓相當的對手,盡情施展,說不出的暢快。
江南雲左手成掌,右手成指,應付著寂滅爪,多數時間,卻是以左掌迎擊,或拍或擊,或捋或纏,足以應付,絲毫不落下風。\
轉眼之間,兩人移形換位,已交了三十餘招,一套寂滅爪已施展完畢,招招凌厲,無損於寂滅之名。
江南雲待他施展完畢,心中暗自點頭,雖然沒有師父所施展的那般玄妙,但勝在剛猛純正,別有一番滋味。
既已看完,她不再客氣,玉掌一捋,右手倏然一指,奇快無比,正點中方生大師手心。
方生大師只覺一股清涼地氣息順著勞宮湧進,轉瞬之間,已沿著手太陽經循行,到了胸口部位。
想要運功抵抗時,卻覺身子一震,騰的一下,飛身而退,落至十幾步之後。
這股內力不去管它時,清涼柔順,但一旦接觸,卻是驀然突變,成了一股熱氣,柔而不弱,強而不堅,綿綿泊泊,無窮無盡一般,身體激盪,不由的腳下顫動,倏然後退。
心中暗叫古怪,方生大師微闔雙目,運功抵禦這股翻騰的內力。
江南雲也不趁勢動手,笑吟吟的看著,令眾僧大生好感,火氣頓時消散幾分。
轉眼間,方生大師腦後升起裊裊白氣,到了後來,白氣越來越濃,宛如實質,凝成了一個鴨
緩緩睜開雙眼,溫潤的光澤閃動,方生大師合什一禮:「江姑娘內力精純,老衲佩服!」
「小女子失禮了!」江南雲抿嘴一笑,襝衽一禮。身子晃動,飄向十八羅漢。
身在陣中,一動俱動。十八羅漢陣瞬間運轉,宛如機械按下了開關,他們腳下換位移形,長棍揮舞。
江南雲一掌拍去,有兩棍抵擋,另兩棍攻來,防得密不透風,潑水不進。攻擊並不注重**位,採用扇面攻擊。
她不信邪,細腰一扭,宛如水蛇般擺動,避過兩棍。白玉似的左掌擊中長棍。
狂濤怒浪般地內力灌了進去。兩柄長棍頓時一顫,急忙撤下,未待江南雲進逼,另兩棍已然接應上來。對面僧人已經避開,換到下一個方位。
江南雲得勢不讓人,身子一扭,再次避開戳來地兩棍,右掌擊出,再次揉身擊出,又被兩條長棍阻住。
「噹」地一響,宛如金鐵交鳴。這一次。她使地是剛勁,掌力如石。直直砸出。
兩棍一沉,兩僧腳下不停,拖著長棍移開,趁機緩口氣。
江南雲想追上去,身後四條長棍同時擊來,方位巧妙,恰阻斷她地追擊路線。
無奈之下,她唯有轉身迎擊,無力再追。
如此循環,他們圍繞著任盈盈轉動,宛如齒輪,江南雲則被他們車輪戰,同時四人夾擊。
他們精氣神俱在巔峰,乃是少林派中精銳高手,否則,也無法成為十八羅漢,個個武功高強,放到武林之中,足以躋身一流高手。
到了後來,江南雲心中惱火,內力逐漸提升,每一招看似輕飄飄,漫不經心,所蘊內力卻如浩浩江河。^^^^
但她覺,自己的內力湧出去,卻如牛毛入泥,毫無波瀾,彷彿他們體內是一個漩渦,無法填滿。
她記起了師父曾經所說,少林的十八羅漢陣頗是精妙,能夠抵禦內外兩功,內力雄渾根本無用,他們的陣法,將彼此的內力聯成一片,陣法還帶著奇異的卸力之法,強攻是攻不下的。
她記得,自己當時還不服氣,笑道那這般陣法,豈不是無法可破,天下無敵了。
師父曾說,天下間並沒無敵地陣法,有生門必有死門,這是任何陣法卻避不開的法則,關鍵是心靜,覺其中關竅。
只是羅漢陣乃是少林不傳之秘,外人想要覺其中關竅,難如登天,即使是他,想要破去陣法,也只能硬闖。
「唉……,算了,咱們休戰罷!」江南雲飄然後退,無奈的搖頭,衝著圈內的任盈盈苦笑一下。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方生大師頓時合什,宣了一聲佛號,心懷大放。
「江姑娘,你武功高強,實是罕見,老衲佩服。」方生大師藹然笑道,掃了一下江南雲腰間的長劍。
他知道,江南雲最強地乃是她地劍法,驚鴻一劍乃是天下絕頂的劍法,江南雲得自名師,劍法自然強極。
她使了指法、掌法、拳法,偏偏長劍未出鞘,顯然是留了幾分力,顧全大局,令方生大師好感大生。
江南雲縱然喜歡胡鬧,心無所忌,這畢竟是在少林,若是拔了劍,事情便自然不同,會給師父惹來大麻煩。
「任妹妹,咱們只能繼續回去啦。」江南雲無奈的搖頭歎氣。
任盈盈黑紗覆面,看不出表情,黛眉卻挑了一下。
「阿彌陀佛,護送任姑娘回去罷。」方生大師一擺手,朝任盈盈雙手合什一禮。
任盈盈輕哼一聲:「你這大和尚,莫要假慈悲!」
方生大師知道她生氣,出言不遜,也不惱怒,轉身往回走。
「走!」江南雲身形一閃,驀然之間出現在任盈盈身邊,一攬她柳腰,沖天而起,鑽出十八羅漢陣外。
十八羅漢怒喝一聲,轉身拔腿便追,快若奔馬。
方生大師轉身,無奈的搖頭一歎,這位江姑娘,宛如讓人頭疼,身份極高,偏偏行事毫無顧忌。
一聲長嘯聲自他嘴裡出。
隨即,數道長嘯接連響起,並不僅限於寺中,還位於寺外四面八方。
蕭月生與四女縱馬疾馳,風塵僕僕。
他們皆身著雪白地貂裘。蕭月生平常地臉龐顯出幾分瀟灑雍容,其餘四女俱是雍容端麗,雪白的貂裘將她們秀臉映得越潔白晶瑩。美得驚人。
「蕭先生,快到了吧?」蘇青青轉頭嬌聲問,她與蕭月生並肩而行,緊挨著。
「嗯,再有兩三里,便是少林寺。」蕭月生點頭,慢慢拉緊韁繩,眼前出現了一座山。
他們將匹放到山林之中。俱是寶馬,不怕失散,蕭月生的駿馬聲如龍吟,已是馬中之王,其餘四匹。唯其是瞻。
還未上山。便聽得長嘯聲接連響起。
「先生,這是什麼聲音?!」宋夢君黛眉輕蹙,凝神傾聽。
蕭月生搖頭一歎,苦笑道:「是有人在少林動手了。」
「哦。還有人這般大膽?!」蘇青青歪頭問,精緻絕倫地臉上滿是好奇之色。
「就是,誰的膽子這般大,少林,可不是一般幫派!」小香忙點頭附和,自家的小姐說的總是對地。
宋夢君與何雪晴對視一眼,搖頭歎息,沒有說話。
她們隱隱猜得。能有這般大膽地。除了江南雲,怕是沒有別人。
「小姐。會不會是那兩個什麼雙凶的?!」小香歪著腦袋想了想,拍手忙問道。
「不會,他們那麼差地武功,還能驚動少林?!」蘇青青搖頭否決,明眸盈盈,瞥向蕭月生:「先生,會不會是……江姐姐?」
「除了她,誰還會這傻大膽?!」蕭月生輕哼,搖搖頭,神情無奈,對眾女道:「咱們快走幾步,趕一趕,看看她摟出多大地蔞子吧!」
「好,快些走。」蘇青青忙點頭。
幾人待走到少林前時,嘯聲再起,四面八方,寺門洞開,數十個黃衣僧人如潮水般自寺中湧出,人人手持木棍。
「這是……」小香驚訝的張大嘴巴,怔怔看著這些和尚。
數十個黃衣和尚看也不看他們一眼,朝著幾個方向奔出,各自不亂,宛如軍隊般紀律森嚴。
隨後,幾個年老的和尚湧出來,身披袈裟,步履沉緩,威儀端重,寶相莊嚴。
最後出來的,乃是少林的方丈,方證大師,一身素淡地袈裟,手持又圓又大地紫檀佛珠,神情素淡,絲毫不見緊張與異樣。
「蕭先生?!」他剛一出門,便見到蕭月生五人,怔了怔,踏步下階,雙掌合什,宣了一聲佛號。
「大師,貿然前來,失禮了。」蕭月生微微含笑,和煦如春風,轉頭瞥一眼眾僧:「不知貴寺生了什麼事?」
方證大師搖頭一笑,道:「此事還是先生高徒所引,她竟拉著任姑娘要闖出少林。」
「果然是她,真是胡鬧!」蕭月生笑罵了一句,神情輕鬆,渾不在意,笑道:「真是學了點兒皮毛,便不知天高地厚,讓諸位高僧給她一個教訓,最好不過!」
方證大師忙道:「蕭先生,你還是阻止高徒罷,她武功高明,萬一失手,若有損失,豈不是罪過?!」
「大師,走,咱們看看去。」蕭月生笑道,抬步便走。
方證大師看了看他,無奈搖搖頭,跟四女合什一禮,點頭微笑,緊跟了上去。
他的身後,四位年老僧人緊隨,他們微闔雙眼,僅露一條小縫,嘴巴閉起,不聲不響,站定之後,一動不動,默然如槁木,蒼老如古松,透出一股蒼茫之氣。
他們拾階而上,自少林寺旁,斜上了一座山坡,臨坡下望,因為四周都是野草,沒有高樹,不阻礙視線,故下面山腰處一覽無遺。
數十個僧人嚴陣以待,山坡上一道白線劃過,宛如一抹輕煙,卻正是江南雲攬著任盈盈,似是御風而行。
但她們很快便停下來,四周皆站著少林黃衣僧人,四面成網,將她們二人網入其中。
江南雲眉頭蹙起,哼道:「這些和尚倒有幾分道行,竟能瞞得住我!」
她清心訣有成,五官之靈敏遠常人,若是有埋伏,她應早有感應,提前避開。
這一次,自己的感應卻失了靈,卻是佛門的武功,自有其奇異之處,心智堅毅內斂。
「江姑娘,還是回去罷!」方生大師跟上來,隔著很遠,揚聲說道,聲音低沉,卻緩緩似過去,似是潮水湧上沙灘,平緩而有力。
「諸位大師辛苦,我倒要闖一闖看!」江南雲咯咯一聲嬌笑,將眾人地火氣化除,身形一晃,如一道銀光射出,正迎向僧人最多的一處。
這一處,皆是精壯的僧人,其餘幾處,則是幾個年紀頗大的,雖然鬆垮垮的站著,江南雲卻感覺到了危險。
呼喝聲響起,他們各自散開,揮棍迎擊,雖然沒有修練十八羅漢陣,但他們平常彼此在一起練功,早有默契,各自配合,結成一道棍網,似是一隻蒼蠅也飛不過去。
江南雲身形玄妙,倏的來到一個僧人身前,白玉似的小手一撫,五指跳動,宛如撫上琴弦。
長棍頓時易手,他被江南雲一掌擊飛,跌到遠處的草地上,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起來,生龍活虎,沒有受傷。
江南雲對任盈盈道:「任妹妹,瞧我這一路套法!」
說罷,她猱身而上,長棍揮動,忽快忽慢,飄忽不定,卻每一棍皆精妙絕倫,一棍下去,或擊飛,或挑飛,或戳倒,棍棍見效,轉眼之間,十餘個僧人已經被擊飛,落到了先前僧人之處。
方證大師歎息一聲,道:「蕭先生,貴徒棍法如此精妙,不知是何棍法?」
蕭月生撫著小鬍子,笑了笑:「小子受少林高僧啟,創了一套棍法,命之迷蹤棍,貽笑大方了!」
「蕭先生天縱其才,令人驚歎!」方證大師聞言看他一眼,雙掌合什,歎息一聲。
少林棍法,乃是棍法之宗,一向以為天下難敵,不曾想,蕭月生順手拈來,卻精妙如斯,看來,這些年來,寺中缺了一份進取之念,已有懈意,被人追上來卻不自知。
他乃少林地方丈,著眼處自然是少林地數百年基業,目光長遠,見此景,引思索,稍稍一想,便是悚然一驚,暗自警惕江南雲盡情施展棍法之時,十八羅漢再次追上來,飛身而起,將她圍在當中。
蕭月生搖頭一笑,道:「這一下,可有她苦頭吃了!」
十八羅漢陣,可是不那般容易破解,陷入陣中,會生出種種幻想,不知不覺的內力遲滯,心神迷亂。
方證大師微吁口氣,這個江南雲雖然武功高強,但陷入十八羅漢陣中,便如飛進蛛網中地蒼蠅,必會被制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