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是縱馬疾行,急趕而至的江南雲。
這匹駿馬神駿之極,渾身上下烏黑,無一絲雜色,宛如披著一方黑緞,在陽光下閃閃光。
四蹄卻是雪白,顯然,這匹馬乃是蓋世名駒烏雲蓋雪,中原難得一見,有價無市。
她輕盈跳下馬,放開韁繩,駿馬翻蹄小跑,奔向遠處,自行尋覓休息之處。
站在少林寺前,她負手打量,古槐、石碑、雕像,一一收入眼底,感受著這股濃郁的蒼茫氣息。
寺門前有兩個小和尚,約十六七歲,臉上稚氣尚存,頭頂光光,嘴唇上已長出茸茸的鬍子。
兩個小和尚見到江南雲,一時被其容光所懾,呆立片刻,互相推搡兩下,一個小和尚羞澀的過來,雙手合什一禮:「這位女施主,敝寺不接待女賓,失禮了。」
他聲音沙啞,剛剛變聲不久,神態羞澀,雙眼不敢與江南雲如水的眼波相觸,低著頭說話。
明眸在他身上打了個轉兒,江南雲抿嘴輕笑:「小師傅,你去跟方證大師說,小女子江南雲特來拜訪,有家師親筆書信一封,需面呈方丈大師!」
「女施主稍等。」小和尚急忙點頭,轉身便走,不敢再望一眼,嘴裡一直念著經咒,降心伏魔,一溜小跑,進了寺內。
寺門外另外一個小和尚遠遠望著,雙手合什,不時偷瞥江南雲一眼,嘴裡唸唸有詞,不敢靠近,又捨不得離開,心中矛盾異常。
江南雲抿嘴一笑,裊裊娜娜走到他跟前,笑道:「小師傅。你們前一陣子,是不是抓了一個女子?」
「小僧不知。」小和尚慌忙答道。
「出家人不打誑語。」江南雲笑盈盈的說道:「小師傅,到底是沒有呢,還是你不知道呢?」
小和尚抬頭一看,與江南雲目光一觸,只覺她雙眸清亮而幽邃,似能將人的魂魄吸進去,不敢再看。忙低下頭。搖搖頭。
「哦,那是不知道嘍。」江南雲聲音糯軟如蜜,帶著說不出的誘人風情。
和尚忙點頭。
江南雲抿嘴微笑,覺得逗這個小和尚玩,極是有趣,恰在此時,一個老和尚拿著掃帚,緩緩出了寺門,在寺前掃地。
江南雲明眸一凝。仔細觀看此僧。
這個老僧約有五十餘歲,身子枯瘦,動作緩慢。看了卻不覺滯澀,反而流暢自如,別有玄妙。
江南雲暗自點頭,看來,師父並非完全虛言,眼前的這個掃地僧,也是一位高手。
閒暇之時,蕭月生曾給她講過一些武林典故。天龍八部也拿來當成故事講。
故她看到掃地的老和尚。便心生戒意,凝神觀看。不敢輕視,沒想到真的是個高手。
玉虛訣疾轉,五官提至巔峰狀態,感知這個掃地僧的深淺,片刻之後,心中有數。
雖然他武功尚遜自己一籌,但若放在武林之中,也足以儕身一流高手之列。
她玉手合什,遠遠的躬身一禮,沒有說話。*****
掃地地老和尚慈眉善目,也雙手合什,回了一禮,接著揮動掃帚,清掃寺前地上的枯枝落葉。
鍾磐聲驀地響起,寺門大開,一群黃衣僧人湧出來,個個手持銅棍,精氣神銳利逼人。
他們都是精壯的中年漢子,正處於人生的巔峰時期,體力與精力俱足,看上去宛如銅鑄之人。
這些僧人湧出來,迅一分,各站一排,中間讓出一條能容兩人並行的通道。
方證大師身披袈裟,手執佛珠,緩步而來,臉上帶著藹然笑意,親切隨和。
他的身後,方生大師緊隨,亦是手執佛珠,慢慢撥動,微闔著雙眼,似乎沒有睡醒。
兩人身後還有幾個僧人,俱是上了年紀,寶相莊嚴,氣度不凡,更勝方證大師一籌。
「江施主芳駕前來,敝寺生輝!」方證大師踏步下階,目光柔和,呵呵笑道。
江南雲上前一步,玉手合什,躬身一禮:「小女子見過大師!」
她又合什,對方證大師身後的諸僧一禮,站起身來,抿嘴笑道:「大師,冒昧前來,失禮了。」
「江施主客氣了。」方證大師微微笑道,轉身一抬手:「請去寺內敘話罷!」
江南雲點頭,抿嘴一笑,燦然生光,彷彿人如玉雕,被燈光一照,散出濛濛清輝,令人目眩神迷。
方證大師禪心堅定,不著於相,美貌也罷,醜陋也罷,一幅皮囊而已,不須在意,故神色如常。
他身後的諸僧,佛法修為俱是不俗,看她一眼,微闔眼簾,心中念聲了不動明王咒。
他們深有感慨,天魔妙相,果然非是凡夫俗子可以抵抗,當初釋迦牟尼佛能夠抵禦,果然有大智慧,大定力。
「江施主,失禮了,敝派有寺規,寺內不得進入女子,只能勞煩江施主在此委屈一下。」方證大師臉色歉然。
他們所處之地,並非少林寺,而是旁邊地一座小院,用以招待賓客之用。
「大師不必客氣。」江南雲臻微搖。
禪室之內,僅有方證大師與方生大師,三人坐在一張圓桌旁,品著茶茗。
江南雲玉手探入懷中,取出一封信箋,雙手遞向方證大師:「這是家師親筆手書,給方證大師地信。」
方證大師接過,當面撒開信封,觀看起來。
他乍見信箋,便是一聲讚歎,蕭月生所寫之字,已致圓滿之境,飄逸而蒼勁,變化多端,觀之心神俱醉。
但讀過信後。方證大師微微帶笑,泛著一絲苦笑之意。
「方丈。蕭施主說了些什麼?」方生大師見師兄神情古怪,心中好奇,低聲問道。
「蕭施主僅是問候了幾句。」方證大師笑了笑,將信箋遞了過去,轉眼望向江南雲。
「多謝蕭施主一片盛情。」方證大師笑道,指了指信箋:「蕭施主說,江施主想要討教一下少林的武功……」
江南雲一怔。^^^^反應極快。點頭道:「正是,……天下武功出少林,小女子素來仰慕少林武功,惜乎一直無緣見識,便想直接上山討教一二。」
方證大師歎息一聲,搖搖頭,道:「江施主,我少林弟子習武,是為了強身健體。以利於佛法修為,卻並非好勇爭狠……」
「大師是不想我動手嘍?」江南雲打斷他的話,嫣然微笑。
方證大師點點頭:「比武打鬥。刀劍無眼,難免有個損傷,佛門弟子,不執著於勝負,江施主恕罪。」江南雲明眸轉動,數計已湧入心頭,卻皆摒棄,這個方證大師。乃佛門高德。太過放肆,於心不忍。
她轉開話題。目光如水,笑盈盈的問:「大師,我聽聞,任盈盈任姑娘正在少林,不知是否?」
「不錯。」方證大師點點頭,藹然一歎:「這位姑娘身上戾氣太重,害人害己,老衲每日講經,試著靜其心,化其戾氣。」
「大師親自講經,任姑娘福緣匪淺呢。」江南雲抿嘴一笑。
方證大師歎息,搖頭而道:「唉……,老衲修為太淺,效果不彰,反而激起了任姑娘的怒氣。」
「我與任姑娘乃是好友,想要探望一二,不知是否冒昧?」江南雲黛眉一挑,盈盈笑問。
方證大師稍一遲疑,點頭:「好罷,既然你是任姑娘的朋友,勸勸她罷,她一直絕食。」
「嗯——?!」江南雲玉臉色變,明眸陡然一閃,光芒四射,宛如電光閃過。
「自從進入本寺,任姑娘便絕食,無衲無奈,只能喂以靈藥。」方證大師神色慈悲,歎息一聲。
「我去看看。」江南雲騰的站起,臉色肅然,自有一股威儀瀰漫,氣勢如山。
他們來到一座小院,隔著剛才的院子不遠,
這般幽靜的院子,令人心曠神怡,再美不過。
「江施主,任姑娘便在裡邊,請進去罷,老衲在外恭候。」方證大師笑道,在小院前停下來。
「大師不進去?」江南雲訝然。
方證大師搖頭,藹然笑了笑:「你們朋友相會,老衲在一旁,多有不便。」
江南雲點頭,玉臉上地寒意化去一些,合什一禮,邁步上了台階,進了小院。
這座小院環境清幽,院中皆竹,清風徐來,竹林簌簌作響,宛如天籟之聲,更顯幽靜。
她深吸口氣,輕盈邁步,自竹林夾著的小徑穿過,來至院中地小亭中,揚聲道:「任姐姐可在?」
竹門吱地被推開,任盈盈站在門口,臉上戴著黑紗,一陣風吹來,衣袂飄動。
江南雲身形一動,出現在竹門前,襝衽一禮,嫣然嬌笑:「任姐姐可好?!」
「南雲,你怎麼來了?!」任盈盈明眸如水,靜靜望著她。
江南雲上前扶住她,打量她一眼,玉臉露出心疼之色:「任姐姐憔悴許多!」
兩人進了竹屋,來到裡間的竹榻上坐下。*****
「這老什子戴著幹嘛!」江南雲一挑,任盈盈臉上的黑紗飛起,悠悠飄落一旁。
任盈盈宜喜宜嗔的玉臉露出,**如玉,隱隱透出一絲桃紅,嫩得似能掐出水來,眉如遠黛,目若秋水,五官搭配在一起,說不出的雍容華貴。
江南雲修長的並起,斜坐著,上身端正挺秀,抿嘴一笑:「我奉師父之命,前來探望姐姐你!」
「他——?!」任盈盈玉臉地笑意消散,目光黯淡下來。
江南雲忙一擺手:「不說師父了,任姐姐,你可是魔教地聖女,被囚在少林。為何竟沒有人來搭救?!」
任盈盈神情冷淡,並不在乎。不以為意地淡淡道:「大概是知道我爹爹出來了。」
「唔,那倒也是……」江南雲點頭,想了想,笑道:「你爹爹如今武功恢復鼎盛,該來救你了!」
「我爹爹他……?!」任盈盈神色一變,眉頭一挑,玉臉露出擔憂之色:「我爹爹他武功恢復了?!」
「不僅恢復。且是功力大進!」江南雲點點頭。抿嘴一笑。
任盈盈遲疑一下,聲音低沉下來:「那你師父……?」
「放心罷!」江南雲咯咯一笑:「只要你爹爹不來惹他,師父大概不會多管,怕是當初也有意留有後手呢。」
「唉……」任盈盈幽幽一聲長歎,玉臉蒼白,沒有血色,身子微微顫抖:「我寧願爹爹不要恢復武功……」
江南雲點頭,頗是理解她地心思。「任姐姐,你憔悴得厲害。要不是要緊?」江南雲關切的問,明眸在她身上逡巡。
「不要緊。」任盈盈擺擺手。
「姐姐沒受什麼委屈吧?!」江南雲玉臉緊繃,明眸中電光隱隱。隨時會迸射而出。
「少林和尚雖然氣人,卻也沒怎麼著我。」任盈盈搖頭,歎息一聲,道:「只是,方證那和尚忒也煩人,每天都要來講經,……像是數百隻蚊子一起嗡嗡地叫,煩死人了!」
江南雲咯咯笑了起來。
「莫要笑。你不知聽老和尚講經。究竟多煩!」任盈盈瞪她一眼,嬌嗔道。
「咯咯……。方證大師乃有德高僧,據家師說,他佛法修為深湛,難得之極,能當面聆聽他講經,可是無數佛家信徒夢寐以求之事,你卻嫌煩,咯咯!」江南雲笑著說道。
「我可不信佛,他這是對牛談琴!」任盈盈輕哼。
說著話,她身子忽然一晃,搖搖欲墜,臉色驀然之間變得慘白,沒有一絲血色。
江南雲微驚,忙伸手扶住,探其脈像,俄爾緩緩吐出口氣,緊皺的眉頭放鬆開來。
她忽然想起什麼來,忙伸出蔥白地食指,用力理了理兩道彎彎的黛眉,極是認真。
上一次,她聽師父說,若是常皺眉頭,會很快長出皺紋地,那可是極可怕地事。
理過黛眉,手掌按在任盈盈背心,度過一道真氣,澹澹泊泊的真氣緩緩進入,在體內流轉,生出陽氣,渾身上下一片融融暖暖。^^^^
她自懷中掏出瓷瓶,倒出一枚赤紅丹丸,龍眼大小,送到她嘴邊,一點其頰齒,手指運一道鶴嘴勁,檀口頓時張開,丹丸順勢落下,入嘴即化,流入了腹內。
做完這些,慢慢將任盈盈放下,平躺著,仰面朝天,宛如一尊美玉製成的雕像。
江南雲地真氣見效極快,在身體內一轉,任盈盈修長睫毛輕顫,慢慢睜開雙眸。
「唉……」江南雲憐惜的看她一眼,搖頭道:「任姐姐,你何苦如此呢?!」
任盈盈不說話,呆呆望著房頂,看著頂上的橫樑,彷彿神魂天外,不屬人間。
「你這般自苦,我師父也不會知道地。」江南雲歎息一聲,低聲說道,玉臉滿是憐憫。
她覺得任盈盈甚是可憐,為情所苦,如此折磨自己,怕是她在想,若是死了,能讓師父內疚,也痛快得很。
「我這樣被人困著,不如死了算了!」任盈盈淡淡說道,語氣說不出地淡漠,毫無熱情。
「這又不是什麼丟人之事,」江南雲不以為然的搖頭,勸道:「方證大師是天下數一數二的高手,在他手下,何人能夠討得好?!」
任盈盈默然不語,呆呆望著房頂,如水的眸子黯淡無神。
江南雲心中暗歎,對師父忽然生出一股恨意,這般如花似玉地女子,師父卻讓她痛苦如此,實在是罪過!
她忽然生出一股衝動,師父犯地錯,自己有責任幫著彌補,不能再讓任姑娘這般痛苦了!
「任姑娘。其實,師父這次派我來。乃是送一封親筆信。」江南雲忽然神秘的低聲說道。
任盈盈仍無動靜,如水地眸子卻有了焦距,雖不說話,顯然在側耳傾聽。
江南雲低聲道:「你知道師父說了些什麼麼?」
任盈盈搖搖頭,轉頭看她一眼。
「師父是讓方證大師放你走!」江南雲緊抿紅唇,語氣緩慢而有力,目光堅定。
「他會這麼做——?!」任盈盈坐了起來。渾身暖融融的。寒冷無力地感覺褪去,說不出的舒服。
「師父怎麼不會?!」江南雲忙道,沉聲哼道:「我師父他天不怕地不怕,向來是隨心所欲!」
「嗯,那倒也是。」任盈盈點點頭。
隨即,她又搖頭:「他不會地,……你是騙我高興地罷?!」
江南雲大是不滿,嬌嗔道:「騙人地是小狗!……信便在方證大師那裡,不信你可要過來看看!」
任盈盈明眸在她臉上轉了幾轉。想看清她到底說沒說謊。
江南雲目光堅定,直視著她,絲毫沒有心怯之態。反而不滿的道:「你怎麼這麼看我?!……任姐姐,我說謊騙過人麼?!」
任盈盈忽然抿嘴一笑,橫她一眼,搖搖頭,心下卻道,你撒謊騙人,多得數不勝數。
忽然之間,她覺得心情莫名其妙的好起來。彷彿一縷陽光射進來。驅散了寒冷與黑暗。
江南雲卻心下暗歎,唉。為了師父,也只能當一回小狗了,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信箋是以臘封著的,她可沒有膽子私自打開看,但心下明白,師父定然是不會提起的。
但看方證大師的神色,師父定會隱隱有暗示。
江南雲正色說道:「任姐姐,你先養好身子,過兩日,咱們一起闖出去!」
「他不是寫信給方證大師了麼?」任盈盈黛眉一蹙。
「是啊,」江南雲點頭,隨即輕哼,嗔道:「方證大師自然不會答應,只能硬闖了!」
「看來,他的面子太小嘍……」任盈盈淡淡一笑,嘴角露出一抹諷刺之意。
她最見不得蕭月生不可一世、一切皆在掌握地自信,若是有人能夠壓一壓他,心中頗為幸災樂禍。
江南雲無奈地歎息一聲,搖頭慨然:「師父處世,向來韜光養晦,一身通神的本事不為人知,也難怪別人不賣他面子!」
任盈盈抿嘴一笑,橫江南雲一眼,本想諷刺兩句,卻又覺得不妥,只能將話嚥下去。
她轉開話題,慢慢地,故做漫不經心的說道:「我聽說,儀琳師太成了恆山派的掌門?!」
「嗯,定閒師太傳位於儀琳小師叔。」江南雲點頭,心中忡忡,想著隨後怎麼辦。
「她這般年輕,便成了恆山派掌門,想必他很高興罷?」任盈盈淡淡說道。
江南雲點點頭,有些心不在焉,忽然一醒,忙笑道:「可不是,小師叔如今成了恆山派的掌門,真是讓人意外呢。」
任盈盈點頭,瞥她一眼。
江南雲抿嘴一笑:「師父也去觀禮了,他也很高興。」
「他的好妹子如此爭氣,自然高興。」任盈盈不鹹不淡的道,帶著一股淡淡醋意。
對於蕭月生與儀琳的兄妹之情,任盈盈心中帶刺,總覺得二人地感情絕非那般簡單。
江南雲抿嘴輕笑,暗自搖頭,這個任大小姐,還是一個醋罈子呢,師父可有得苦受了!「大哥,你就放心讓南雲去少林?!」劉菁偎在蕭月生的懷中,仰頭看他,低聲問道。
天空一輪明月高懸,月光照在窗上。
蕭月生與劉菁躺在寬大的榻上,劉菁枕著蕭月生地胳膊,偎在他懷中,幽幽香氣繚繞。
蕭月生漫不經心的應道:「有何不放心的?去看看究竟怎麼回事再說。」
他手上拿著一卷書,正看得入神。另一隻大手按在她凝脂般的粉背上,輕輕摩挲。感受著溫軟滑膩之感。
劉菁呵氣如蘭,輕輕說道:「南雲可是女子,不能進入少林寺的,萬一她一時好勝,非要進去,可會惹下亂子的。」
「南雲雖然古靈精怪,膽大包天。還是識大體地。」蕭月生放下書卷。微微笑道。
劉菁搖頭,黑緞般的秀晃動,淺淺笑道:「人都說知徒莫若師,我看吶,你可是看走眼了。」
「哦——?」蕭月生輕笑一聲。
「南雲覺得你這個師父武功通神,什麼也不怕,對少林派根本沒有忌憚之意,懸得很呢。」劉菁略事幾分擔憂。
她雖說不理武林之事,但出身衡山。對於少林地強大,感覺比尋常人更深幾分。
「少林嘛,得罪了。也就得罪了。」蕭月生漫不經心地道。
劉菁明眸中光華流轉,抬頭看幾眼蕭月生:「大哥,你是不是故意讓南雲去鬧的?!」
蕭月生拍拍她香肩,笑道:「不要緊,即使得罪了少林,她是小孩子,不懂事,我去陪個不是便是了。」
「我就知道。南雲此行不善。大哥你呀……」劉菁無奈地歎氣,橫他一眼。眼波流轉,嫵媚動人。
蕭月生笑了笑,大手一緊,有些歉疚。
「菁兒,我過兩天,便要動身去少林。」他輕輕摩挲著劉菁的粉前綴,溫柔說道。
「大哥去少林做甚?」劉菁不解。
「南雲難免闖禍,我去收拾一下,免得惹得太大。」蕭月生搖頭笑了笑。
「嗯,那倒也是。」劉菁稍一想,點點頭:「大哥一定要小心,莫要與少林起衝突,少林寺中藏龍臥虎,可是厲害得緊!」
「我會小心。」蕭月生點頭,拍拍她溫軟滑膩的粉背
清晨,蕭月生睡了一個懶覺,起床時,太陽已升至半空,陽光明媚,照在軒窗上,將屋裡映得明亮通暢,又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
蕭月生在小荷地伺候下,穿戴整齊,洗漱過後,吃了早膳,來到後花園中踱步,一手拿卷書,一邊在花圃或小湖地迴廊上漫步。
後來,他索性出了山莊,漫步經過樹林夾著的直道,上了西湖上的蘇堤,在堤上悠悠而行。
時面找個木椅坐下,看一會兒書,再起身漫步,悠閒無比。
近了晌午,他登上小舟。
小舟一蕩,離開堤岸,宛如一片樹葉,悠悠飄向湖心那艘畫肪,正是蘇青青的畫肪。
畫肪之上,定會有何雪晴與宋夢君。
蕭月生喜歡何雪晴的菜餚,到了午膳時間,正好蹭上一頓,她的廚藝與小荷各擅秋場,但一直吃著小荷的菜,這次換換花樣,且是這般美味,自然貪吃。
遠遠的,畫肪上便傳來清脆的笑聲,入耳舒暢,彷彿週身各個毛孔都張開,傾聽這美妙地笑聲。
蕭月生聽出,這是何雪晴在笑,清咳一聲,遠遠傳出。
笑聲戛然而止,畫肪上珠簾一動,小香踏出畫肪,倚著欄杆,嬌笑道:「蕭先生!」
蕭月生微微一笑,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蕭先生,何姑娘正要動手做飯,還念叨著先生您來不來呢。」小香迎上來,嬌聲笑道。
她也是一個容貌動人的美人兒,只是一直低調,蘇青青的光芒又盛,將她掩遮住了。
蕭月生笑著踏上畫肪,小香在前挑簾,嬌聲道:「小姐,蕭先生到了!」
「快快請進呀。」蘇青青宛如一陣風,裊裊娜娜飄出來,笑靨如花,嬌美燦爛。
她穿著一身月白羅衫,皎美無瑕,宛如一朵白蓮花,靜靜綻放。
她地身後,宋夢君一身寶藍羅衫,何雪晴一身白衣,一塵不染,神情淡定。
「我又來蹭飯了。」蕭月生抱拳呵呵一笑,然後負手於後,跨步進了畫肪,直接來到軒窗下,坐到籐椅上。
「我還沒做呢,你便過來了!」何雪晴輕哼,斜睨著他,丟他一記白眼。
「好了好了,何姐姐,別不依不饒的。」蘇青青忙道,接過小香的茶盞,親自端到蕭月生身前。
「你呀……」何雪晴搖頭,無奈的白了蘇青青一眼,怨她太不矜持,慣壞了蕭月生。
「蕭先生,聽說,你要去少林?」宋夢君開口,語氣淡漠,一雙翦水般的眸子盯著他。
蕭月生點點頭,知道定是出自夫人那裡。
「我想去少林見識一二,能否帶上我?」宋夢君淡淡問,臉上冷若冰霜。
蕭月生也不見怪,她一向如此表情,拒人於千里之外,先前一陣子好一些,但自從何雪晴到來,她又恢復原狀。
蕭月生遲疑,眉頭微皺:「我此去少林,頗是凶險……」
「我自會小心,不必擔心。」宋夢君搶先而道,神情淡漠。
蕭月生想了想,緩緩點頭:「……也好,咱們結伴同行罷。」
「蕭先生,我也想去!」蘇青青忙道,明眸緊盯他,清亮的目光帶著哀求之色。
「不能丟下我!」何雪晴也說道。
蕭月生溫潤的目光一掃三人,點頭:「好罷,大夥一起罷,不過,女子進不了少林,只能在外面看一看,莫要失望才是。」
蘇青青歡呼,喜笑顏開,她一直呆在此處,雖覺安全而又溫暖,但能跟著蕭月生去外面走一走,再好不過。
第二天清晨,他們一行四人出了觀雲山莊,身邊是四匹駿馬,跟劉菁告別,登上馬,並轡而行,絕塵而去。
蕭月生一身青衫,其餘三女則各是寶藍羅衫,免得被灰塵弄得太髒,看著難受。
一路之上,他們馬不停蹄,朝行夜宿,不多管閒事,免得耽擱了行程,去得太晚。
這一日,他們到達了河南境內。
到了河南境內,他們倒不著急了,進了一個大城,找了間客棧住下,打量一下少林的消息。
打聽消息,何雪晴最是擅長,她自告奮勇,不必蕭月生出馬,自己出去便成。
蕭月生點頭答應,便在客棧中打坐,這幾天,他週身地元氣鼓動震盪,顯有突破之兆,正應武火催動。
慢慢地,漸漸的,進入一個奇妙之境,身體彷彿融化一般,鬆軟圓融,沒有絲毫阻礙,元氣宛如湖水一般流淌,越流越快,已有突破之勢。
正沉浸於妙境之中,心生喜樂,將要突破,忽然腳步聲急匆匆傳來,打斷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