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世界裡的道士 正文 第268章 湯氏
    清晨陽光明媚

    初升的太陽宛如一個火球,放射著萬丈光芒,觀雲山莊沐浴在朝霞之中,生機盎然。

    後花園中,許多花並未閉起,嬌嫩的花瓣上,一顆顆露珠晶瑩剔透,在陽光下閃著七彩光芒。

    蕭月生走在絢麗的陽光中,步履緩慢從容,而又輕盈灑脫,嗅著清新而帶著幾絲涼意的空氣,若有所思。

    他一直覺得,臨安城還是太平靜了,實在不符左冷禪的風格,左冷禪豈能任由無常幫的人好好活著,否則,嵩山派的威嚴何在。

    而來至臨安城的群雄們紛紛來看熱鬧,便是看看,無常幫的人究竟能不能被保住,也算是臨安城三派與嵩山派的較量。

    無常幫的人遭人刺殺,讓他們興奮起來,雖然刺殺乃是死士,但明眼之人皆知,這定是嵩山派的人無疑。

    這些年,嵩山派的實力急劇擴張,左冷禪武功高明,手段狠辣,收羅了無數的奇人異士,很多事情,根本不必嵩山派親自出馬,自有人代勞,看上去卻與嵩山派毫無關聯。

    左冷禪的野心,已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嵩山派無論如何,卻也是一個名門正派,明面上行事,仍舊光明磊落,令人稱羨,故並非如人們想像一般,個個都對嵩山派不滿。

    畢竟。人有野心,並非無錯,誰沒有幾分野心。只是個人能力強弱,能不能實現罷了。

    很多人認為,正道之中,僅是少林武當撐起了門面,對陣魔教之時,卻一直落在下風,若是左冷禪強勢崛起,也算是為白道武林增了幾分實力。對陣魔教更硬氣一些。

    「師父,今日起得可有些早呢!」他身後忽然傳來一道糯軟如蜜,圓潤誘人地聲音。

    江南雲正在南雨樓上走下來,上身月白裌衣,下面百褶襦裙,面如白玉,在朝霞照耀下,似是塗了一層胭脂,明艷無倫。

    她明眸轉動,似是彩油流轉。嘴角輕翹,似笑非笑。

    蕭月生掃了她一眼,最近,師徒二人越來越不像師徒,反而像是朋友一般,彼此挖苦幾句。

    「這幾天,臨安城沒有什麼大變吧?」蕭月生來到弱水亭中,拿起木桌上的白玉杯,抿了一口,坐下來。漫聲問道。

    「嗯,雖然不時有些小衝突,但算不得波浪。」江南雲點頭,事涉正事。她收起了玩笑之心。

    「南雲,你覺不覺得,嵩山派有點兒太過平靜了?」蕭月生放下白玉杯,揚眉問道。

    「師父你不說,我也正想說呢,嵩山派確實詭異喲!」江南雲坐到他對面,臻輕點,明眸中神色迷離。若有所思。

    「那你覺得。他們會如何應對?」蕭月生雙手抱臂,似笑非笑的問。露出一絲考較之意。

    江南雲一撇嘴,不屑地道:「那還不簡單?!……兵分兩路嘛,派一些人去偷襲各大門派的老家,另派一些人來臨安城,趁混亂之際,取人性命。」

    蕭月生笑了笑,道:「你這個主意,早就那些掌門看透,若不是,他們為何僅是派弟子前來?!」

    「看透了又如何?」江南雲笑吟吟道,站起身,素手執壺,替蕭月生斟滿白玉杯,笑道:「嵩山派實力強大,他們即使坐鎮派中,應付起來在,怕也是力不從心呢!」

    「嗯,那就拭目以待罷!」蕭月生點點頭,不置可否。

    江南雲抿嘴一笑,道:「唉,我還以為,嵩山派能鬧出多大的動靜,沒想到,這般不堪,實在令人失望呢!」

    「是啊……」蕭月生抬頭望遠,其實,他的心思與江南雲差不多,也想看看熱鬧的。

    「師父,怎麼一直沒見到儀琳師叔?」江南雲岔開話師。

    「她用功甚勤,可能是脫不開身。」蕭月生漫聲說道,拿起白玉杯,抿了一口。

    「我看不像呢。」江南雲似笑非笑的望過來,明眸波光流轉,嫵媚入骨,見他故作嚴肅的模樣,捂嘴輕笑,道:「儀琳師叔好像是在避著師父你呢!」

    「胡說!」蕭月生斜睨她一眼,再喝一口青玉釀。

    江南雲抿嘴一笑,轉口道:「儀琳師叔的武功,可是厲害得緊,師父,你可是偏心了呢!」

    「你呀,就是忒貪心!」蕭月生橫她一眼,沒好氣地斥責了一句。

    對師父的斥責,江南雲卻不在意,抿嘴輕笑一聲,點頭道:「好吧,我知錯便是了!」

    她朝西邊的一座花圃中呶呶嘴,輕聲道:「趙妹妹練功很勤奮呢!」

    蕭月生點點頭,他早已知道,那座花圃之中,趙小四正在練習七環步,氣息粗重,顯然已是疲憊不堪,卻仍未停下來。

    「師父,沒有清心訣,她想學好七環步,可是不容易呢!」江南雲輕聲歎道,轉頭望向那邊。

    對於這個趙小四,江南雲越的敬佩,七環步固然神妙,但艱深玄奧,非是尋常人可學得會。

    這不僅是聰明才智,更考驗你的意志,面對這般繁雜的心法,人們往往泛起老虎吞天之感。

    趙小四卻是毫不退縮,反而更加渴望學習,以一天一步的度,飛快的學習,雖然使得斷斷續續,不時的摔倒,卻仍能堅持下來,終於學完了七步。

    這七步走起來,比起走繩索來,更難幾分,不時的摔倒。學這個步法,趙小四已經摔了無數跤。aa

    但趙小四股子裡有一股韌勁,不達目地。誓不罷休,每日裡都癡迷如此,雖然練得筋疲力盡,仍舊不停不休。

    這兩天,她漸入佳境,七環步已能施展得似模似樣,前兩天與齊元翰的切磋中,已是游刃有餘。不必出招,僅是躲閃,齊元翰拿她無可奈何。

    蕭月生微微一笑:「因材施教,這乃一門學問!」

    江南雲見他傲然之意,不由撇了撇嘴唇,哼道:「她的身法靈巧,學七環步,未必是最好,不如學凌波微步呢!」

    「你捨得?!」蕭月生斜睨她一眼,哼道。

    江南雲登時不依。明眸一睜,嬌哼道:「我自然捨得!……師父,別把人看扁了!」

    「凌波微步需得北冥神功地配合,方是最佳,你也捨得?」蕭月生呵呵一笑,拿起白玉杯,抿了一口。

    江南雲登時閉嘴,裝作什麼也沒聽見,轉頭望向那邊。

    北冥神功能夠吸納人的能力,轉為己有。非是她不想施於人,而是此功與吸星*太像,若是趙小四施展出來,怕是頓時成為武林中的公敵。

    而且。若是被查出是觀雲山莊所傳,那自己師父也免不了身敗名裂,會被人懷疑成任我行的傳人。

    如此後果,她自不會讓北冥神功傳揚出去。

    而且,七環步之上,還有八環步、九環步,到了九環步,方是最頂在的步法。只是太過龐雜。九九衍無窮,沒有龐大的腦力。根本無法記得住,即使記得住,也無法使得出。

    傳她七環步,已經是擔心她無法學得會。

    她心思電轉,想了想,輕哼道:「師父,今天我想帶趙妹妹去外面轉一轉,如何?……整天練功,快把人都練傻啦!」

    「嗯,也好,偶爾放鬆一下,一張一弛。」蕭月生點頭同意,淡淡說道:「小心一些,說不定,會出亂子!」

    「師父放心便是!」江南雲不以為意的拍著高聳誘人地胸脯。

    「江姐姐,我真不想出去!」趙小四緊蹙著陡峭地眉毛,低聲歎氣,無奈的說道:「我還得練功呢!」

    此時的趙小四,一隻胳膊被江南雲拉著,慢慢地,不情不願的往觀雲山莊外面走,步子遲緩,一步一步的往外挪。

    「快點兒走罷,總是那麼苦練,可是練不好武功的!」江南雲拉著她的胳膊,笑瞇瞇的往前走。趙小四自然掙不過江南雲,她的功力差得太遠,筋骨之力更是如此,玉虛訣有易筋洗髓之效,她身體本身地素質遠非尋常人可比。

    「咱們路上,也可以練習七環步,我也可以指點你一番嘛!」江南雲抿嘴笑道,黑紗下若隱若無地檀口吐出誘人之語。

    聽她如此一說,趙小四頓時停止了掙扎,老老實實地跟在她身後,隨她出了觀雲山莊。

    兩人臉上皆戴著黑紗,白玉般皎潔的臉龐若隱若現,雖看不出真面容,但卻能隱隱看出輪廓。

    趙小四施展七環步,江南雲亦是如此,兩人一右一左,宛如平常地走路,路人根本看不出異樣。

    一邊踏著七環步,游刃有餘,輕鬆而曼妙,趙小四看得暗自羨慕,七環步本是質樸的步法,看上去與平常的走路無疑。

    但在江南雲使來,卻是優雅曼妙,她的一舉一動,皆優雅曼妙,彷彿天生而來,一顰一笑,皆是風情萬種,令人怦然心動,亦是天生麗質,身為女子,趙小四自是極為羨慕。

    七環步施展起來,宛如平常走路,但度極快,卻又看不出來,她們穿行在人群中,沿著蘇堤,直來到了臨安城中。

    一路上,江南雲不停的指點,說一些要訣與關竅,趙小四覺得受益匪淺,七環步更加嫻熟。

    臨安城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繁華如昔,即使歷代朝廷變更。這裡卻絲毫沒受影響一般,越來越加繁華,彷彿聚天地之靈氣皆於此。

    兩人進了城,趙小四自來到了臨安城以來,從未出來過,一直躲在海天幫中,以防嵩山派地人刺殺。

    如今,她心情大好。看著來來往往地行人,看著叫賣不止的小商小販,看著討價還價地人們,她只覺彷彿回到了人間。

    她本是無常幫的幫主之女,平日裡雖算不上錦衣玉食,卻也是衣食無憂,無事之時,常常喬裝打扮,偷跑出來逛街。

    「走,咱們先去逛逛成衣坊!」江南雲一拉她胳膊。笑道。

    趙小四忙跟上去,她們二人施展七環步,宛如水中游魚,在人群地縫隙之中穿梭自如,這種感覺她興奮不已。

    忽然之間,她身形緩了一下,身形一趔趄,身子側倒,忙不迭的伸手,抓到了一個行人。趁機一扶,停了下來。

    她心中一急,趕緊道歉,心中愧疚。自己這一抓,無意中施展全力,若是常人,怕是會受傷。

    但定晴一看,卻是一怔,面前的人,卻是一個青年男子,這麼冷的天。他穿得單薄。手上還拿著一柄折扇,不時的輕晃兩下。扇面上是一幅桃花圖。

    這男子身形挺拔,面若敷粉,唇紅齒白,目似朗星,鼻若懸膽,說不出的俊美動人。

    剛才趙小四一晃身形時,臉上地白紗一晃,隱隱露出了她的真面目,這個俊美青年頓時一怔,眼睛一亮。

    「對不住!」江南雲抱拳道歉,看了他一眼,便轉過頭去,前面地江南雲正站在那裡,沒有過來,笑盈盈地看著這邊。**

    趙小四心下奇怪,卻沒有多想,便要離開。

    「慢著,姑娘。」俊美男子一伸折扇,擋在她身前。

    「怎麼了?!」趙小四有些不耐煩的問,明眸看著江南雲,生怕她先走了,自己一個人在臨安城可是不認得路。

    「咳咳!」俊美青年捂嘴輕咳一聲,收回折扇,見趙小四轉過頭望自己,頓時身形一挺,放緩聲音,慢慢說道:「還未請教姑娘芳名?」

    趙小四頓時眉頭一皺,露在面紗外面地眉毛蹙成一個八字,看了看青年男子,他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

    「我姓趙,其餘的,不便相告。」趙小四語氣有些不善,淡淡說道,瞥了他一眼,對於他的微笑視而不見。

    「原來是趙姑娘!」俊美男子緩緩點頭,笑道:「在下湯顯明,臨安人氏,有幸見過趙姑娘。」

    他一臉笑意,笑容和善而俊朗,趙小四又有虧在先,不便火,否則,早就不客氣的哼一聲,轉身而去。

    「唔,原來是湯公子,剛才我不小心,莫要見怪才是。」趙小四點點頭,輕聲說道。

    她聲音微帶一分沙啞,卻不失圓潤,帶著一股輕微地磁性,令人聽了感覺奇妙,似乎這是一個迷一樣的女子。

    「小事小事,在下豈能放在心上?!」湯顯明俊郎笑道,折扇一甩,在身前擺了擺,道:「不知趙姑娘是否有瑕,在下擺酒設宴,算是我身罪了,擋住了趙姑娘的路!」

    趙小四挺峭的眉頭一動,圓亮的明眸看了看湯顯明,聽他的話意,頗覺彆扭,似乎是在說反話,但看他的神情,誠懇真掣,又不像是諷刺之語。

    「算了,改日罷!」趙小四擺了擺手,便要閃身繞開,去與江南雲匯合一起。

    但這位湯公子如此熱情,不好意思直接拒絕,免得讓他下不來台,故說得委婉,她連自家姓名都沒有報,自是說得毫無誠意。

    湯顯明搖搖頭,搖著折扇,笑道:「呵呵,相請不如偶遇,趙姑娘,難得今天有緣,不如就現在罷!」

    說著話,她身後閃出兩個人,一左一右,護住湯顯明,另有兩人則來到了趙小四的身後。

    趙小四頓時黛眉一聳,勃然色變,哼道:「你這是何意?!」

    她語氣極是不善,目光陡然凌厲起來。緊盯著一臉微笑地湯顯明,似有拔劍殺人的架式。

    「呵呵,趙姑娘誤會了。在下一片誠心,絕無半分強求之意!」湯顯明忙擺手,沖趙小四身後地兩個中年人喝道:「你們又胡來!……還不給我快回來?!」

    兩人身形削瘦,宛如一陣風能夠吹走,面容蒼白如紙,似乎很長時間沒在陽光下,雙眼精芒隱隱,似迸未迸。

    趙小四轉頭看了他們一眼。心中凜然,這兩個人分明是大高手,否則,雙眼不會如此異狀。

    湯顯明狠狠瞪了兩個中年人一眼,轉身趙小四,又變成俊朗地笑臉,道:「趙姑娘,莫要誤會,我這兩個下人常常喜歡自作聰明,見笑。見笑!」

    「唔,說不定,他們是習慣了,你不必指使,他們已經知曉。」趙小四似笑非笑,嘴角輕佻,語氣諷刺。

    「呵呵……,呵呵……」湯顯明尷尬微笑,俊美的臉龐卻仍舊俊朗動人,不失風采。

    趙小四見江南雲站在不遠處。靜靜的觀望,絲毫沒有過來解圍之意,暗自跺腳,語氣變得冰冷。道:「既然如此,那便讓開,我要走了!」

    湯顯明面色尷尬,露出遲疑之色,苦笑道:「趙姑娘,在下一片誠心,這實在是……」

    「趙妹妹,答應他又何妨?」趙小四地耳邊忽然響起一道糯軟如蜜的聲音。

    她抬頭一看。卻見江南雲的目光透出一絲笑意。知道她定是施展的傳音入密。

    她還以為是取笑之語,忙用力搖頭。

    江南雲裊裊而來。宛如踏著白雲,令人生起冉冉之感,來至趙小四身邊,一挽她的玉臂,打量了一眼湯顯明,點點頭,道:「這位湯公子,莫不是對我趙妹妹有什麼非份之念罷?」

    「不敢,在下不敢!」湯顯明忙不迭道,似乎有賭咒誓之意。

    看他這般誠心地模樣,趙小四有些遲疑,似乎自己有些不盡人情了,將人家撞了,反而讓別人給自己致歉。

    江南雲笑瞇瞇的點點頭:「那好罷,既然你如此誠心,我替趙妹妹答應便是,咱們去群英樓罷!」

    見她如此,趙小四也沒反對,對於這個湯顯明,她並不覺討厭,他笑容真誠,不像是壞人。

    但私下裡,她仍棄滿戒備,自從無常幫被滅,她便不復原本的天真爛漫,對每個人都有提防之心。

    群英樓乃臨安城最大酒樓之一,價格昂貴,非常百姓想都不想,便是尋常地富豪也難得進此一次。

    聽得是去群英樓,湯顯明眉頭也不皺一下,痛快地答應,在前面帶路,擠過人群,向前走去。

    四個中年男子,兩個在前,兩個在後,將湯顯明護在當中,時刻保持著陣形。

    他們在人群中穿行,宛如劈荊斬浪,直接擠過人群,兩個中年人的功力可見一般。

    見他們如此蠻橫,趙小四暗自一皺眉,有些不滿,雖然他們地功力深厚,卻行事無禮。

    走了兩盞茶的功夫,他們來到了位於城東的群英樓。

    此時,已近正午,群英樓熱鬧非常。

    他們上了一樓,高大寬曠,華麗的藻井,豪華地裝飾,囊中羞澀之人見此場面,已是心怯。

    湯顯明站在樓上,打量了周圍一眼,點了點頭,頗為符合自己的心意,不落了自己的身份。

    那四個中年男子護在他四周,登上樓後,呈一個田字形將他護在中心,目光隱隱透出精芒,卻蘊而不露,鋒芒不顯。

    看到這般架式,樓上的酒客們多是瞥了一眼,各自喝各自的酒,吃自己的飯,來到這裡的人,多是身份不凡,有四個保鏢,倒也顯不出有什麼特別。

    江南雲與趙小四皆是蒙著臉,看不出容貌,顯然身段兒曼妙,但身段兒曼妙,臉龐淒慘的女人大有人在。

    「趙姑娘,江姑娘,裡面請——!」湯顯明露出俊朗迷人的笑,彎腰肅請。

    江南雲抿嘴一笑,點點頭,聲音糯軟嬌膩。輕聲細語:「湯公子,請——!」

    湯顯明笑著點頭,幾人來到了靠近窗戶地一處位子。樓上座位甚多,但這個位子最佳。

    他們正要坐下,跟著他們地侍露出歉然之色,道:「幾位客官,實在難不住,這裡已經有人定下了。」

    他指了指桌子,那裡已經擺放了兩幅碗筷。

    湯顯明皺了皺劍眉:「既然沒來,咱們先坐著。待吃過了之後,再讓出地方便是!」

    一個中年保鏢踏前一步,緊盯著眉清目秀的少年侍,他面無表情,宛如一塊兒鐵塊兒,卻目光森冷,宛如擇人而噬地猛獸。

    少年心中一顫,退後一步,他身為群英樓的侍,與尋常酒樓地夥計不同。待人接物落落大方,此時卻露出慌亂。

    他覺得眼前彷彿有一隻猛虎忽然衝了過來,便要將自己撲倒一般,縱使他如何膽大,也不由的嚇得面色蒼白。

    「退下!」湯顯明沉聲喝道,

    他卻是看到了趙小四黑紗上的眉毛蹙了蹙,顯然是不喜,急忙喝止,不想惹趙小四反感。

    中年保鏢神情一鬆,目光倏的收斂。宛如常人,退後一步,默然不語,絲毫未因被喝斥而不喜。彷彿是木偶人一般,頗顯怪異。

    江南雲也覺好奇,轉過頭,明眸如水,在這個中年男子身上轉了轉,若有所思。

    這個男子的修為,在武林之中已是一流高手,誰能想得到。竟僅是一個僕人而已。如此身後,卻成為一個僕人。那這個湯顯明,來歷定也非同尋常。

    想到此,她不由的興趣大生,渾身興奮起來。

    「若是這座位地主人來了,我自會與他們說話,你不必管了。」湯顯明拍了拍侍的肩膀,笑瞇瞇地說道,卻透出不容置疑地意味。

    那侍眉清目秀,雙眼帶著靈氣,顯然也不是頑固呆板之人,聞言點頭,默然不語,將菜譜奉上。

    湯顯明看了一眼,遞向了趙小四,趙小四遞給江南雲。

    江南雲也不客氣,按下菜譜,看也不看一眼,糯軟如蜜的聲音娓娓道來,一口氣報出了十個菜名。

    那侍臉色越地恭敬,看出江南雲是一個大行家,對群英樓極為瞭解,定是常客,報出的菜乃是群英樓最為精華之處,只是對方戴著黑紗,看不清容貌,卻是不知是誰。

    看到侍下去,湯顯明露出俊朗的笑容,道:「看來,趙姑娘是這裡的常客啊!」

    「湯公子客氣了,僅是來了幾次而已。」江南雲優雅的端起描金茶盞,輕揭盞蓋,抿嘴呷了一口茶茗。

    湯顯明笑容不斷,也拿起茶盞,輕輕喝了一口,心下卻思忖,顯然,這個江姑娘也是個身家不俗地人物,聲音誘人,風情萬種,可惜,沒看到她的真容。

    趙小四默然不語,只是低頭一個勁兒喝茶,湯顯明與江南雲談笑甚歡,談天說地,無所不談,駁雜萬分。

    對於這個湯顯明,江南雲倒有幾分佩服來,此人學識廣博,見識不俗,雖比不上師父,但比之同輩之人,卻是出類拔萃了。

    只是可惜,此人心血不正,她心下暗歎,搖了搖頭,感慨不已,世間的聰明之輩,太易墜入邪道。

    說話之間,湯顯明不時的與趙小四搭話,可惜趙小四隻是低頭喝茶,愛搭不理,讓他徒勞無功。

    很快,菜餚上來,湯顯明聞到香氣,不由食指大動,心下感慨,果然不愧是群英樓!

    吃飯之時,他們坐在這裡,旁邊又臨時搭了一個桌子,四個中年人便坐在那裡,緊貼著湯顯明,顯然吃飯之時,也要寸步不離。

    他們正在吃飯之時,腳步聲響起,越來越近,正是衝著他們而來,江南雲放下銀箸,打量來人。

    湯顯明則恍如未聞,依舊挾菜,笑著對江南雲道:「江姑娘,為何落箸,來來,接著吃!」

    江南雲朝來人呶呶嘴,笑道:「怕是吃不成了呢!」

    「呵呵。放心,讓下人處理便是。」湯顯明擺了擺手,面色如常。對走到身邊地兩個佩劍之人似若未見。

    四個中年男子站了起來,擋在湯顯明身前,冷冷打量著走過來的兩個佩劍之人。

    這兩人俱是年歲不大,三十餘歲,頭上皆蒙著白布,一幅川人打扮,目光森森,神色不善。

    江南雲掃了一眼。神色一動,卻認得這二人,竟是青城派的四秀之二,侯人英,羅人傑。

    兩人皆是一臉精悍之色,來到近前,緊盯著湯顯明,上下打量,又打量了一眼四個保鏢。

    「喂,你坐了咱們地位子!」羅人傑一指湯顯明。大咧咧的喝道,神情不善。

    他的脾氣火爆,宛如炸藥般一點即著,再加之青城派稱霸四川境內,容不得別人地冒犯。

    湯顯明銀箸挾了一塊兒水晶肘子,抬眼挑眉,掃了羅人傑一眼,接著低下頭,銀箸送到嘴邊,將一小塊兒肘子慢慢咀嚼。動作優雅,將羅人傑視若無物。

    羅人傑頓時大怒,眼睛一瞪,踏前一步。居高臨下的俯視湯顯明,大聲喝道:「好你個兔兒爺,好大的膽子!湯顯明劍眉一皺,臉上露出一絲怒意,隨即消散,恢復如常,銀箸又挾了一塊兒松肉,慢慢放到嘴裡。

    「格老子的。找死!」羅人傑大怒。向前一步,揮掌便打。想要給湯顯明一記耳光。

    「啪」斜刺裡忽然出現一隻手掌,與他地巴掌相交,卻是其中一位保鏢,一個面無表情地中年男子。

    羅人傑這一記巴掌並未用太大的勁,只是要給湯顯明一個教訓,吃點兒苦頭,倒不至於斃其性命。

    但與另一掌相交,他只覺對方掌力渾厚,冰寒的氣息瞬間穿過手掌,直鑽入自己身體。

    他急忙催動功力,抵禦侵襲,在這股寒流即將衝到心口之際,堪堪擋住,瞬時出了一身冷汗。

    好險好險,差點兒完蛋!他心中慶幸,隨即勃然大怒,此人實在卑鄙陰毒,悶聲不響便要取自己性命,是可忍孰不可忍!

    但他心中警兆頓起,對方這股掌力,極似自己青城派的絕學摧心掌,若不是自己見機得快,怕是會落得心臟化為冰塊的地步。

    脾氣火爆的他,即使對方武功不俗,讓他頗有幾分忌憚,仍舊作起來,怒瞪著那中年男子,喝道:「格老子,你好狠的心腸!……來來,咱們見個生死!」

    說罷,拔劍便刺,與偷襲無異,劍法奇快,瞬間即到中年男子地面前,寒氣凜然。

    中年男子一扭頭,避過劍尖,臉上仍舊毫無表情,雙眼精芒一閃,身形飄然後退一步。

    「怎麼,格老子,不敢打了?!」羅人傑神情猙獰,惡狠狠地大喝,雙眼泛血絲,頗是嚇人。

    「閣下請離開!」中年男子緩緩開口,聲音沉凝,彷彿每一個字都有萬鈞之重,震得人們耳朵轟鳴不止。

    他這一句話,顯露出了極高深的內力修為,有震懾之意。

    但他卻惹怒了樓上地眾人,他們之中不乏武功好手,可沒有什麼顧忌,紛紛喝罵,一時之間,喧鬧紛紛,罵聲不止。

    湯顯明幾人聽而不聞,面色如常,將眾人的喝罵當作耳邊風,只是淡淡看著侯人英與羅人傑。

    羅人傑聽得眾人喝罵,大覺解氣,哈哈大笑:「龜兒子,好猖狂,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幾分本事!」

    說罷,長劍揮動,踏步向前逼近,逕直刺向中年男子,雙眼凶光四射,已是殺機大動。

    侯人英踏前一步,護在他身後,免得有人夾擊,他沒有出手,畢竟青城派乃是大派,需得講究規矩,珍惜名聲。

    中年男子仍舊面無表情,卻眉頭一皺,露出一絲不耐,一聲清越的劍吟聲中,長劍出鞘,以劍對劍。樓上的人們紛紛停下銀箸,要好好的看熱鬧,他們之中有很多人已經認出了侯人英與羅人傑,畢竟青城四秀在武林中也算嶄露頭角,算是一方人物。

    羅人傑的劍法狠辣,又狠又準,奇快無比,極難對付,而中年男子的劍法卻截然相反,大開大闔,豪邁大氣,隱隱有莽荒氣息。

    羅人傑成名,絕非僥倖,劍法精妙,雖差幾分火候,卻已達高手之境,劍法使來,劍劍奪命,已是成心取其性命。

    那中年男子則是一劍一劍,簡單而從容,每一劍皆力大勢沉,以拙勝巧,反而隱隱佔了上風,若是挨上一劍,即使不丟掉性命,也會筋骨斷折,成為廢人。

    轉眼之間,兩人劍來劍往,鬥得不亦樂乎,已是數十招過去,勝負難分,但羅人傑已落在了下風處。

    湯顯明皺著眉頭,看了半晌,放下銀箸,哼了一聲,俊美的臉上滿是不耐煩。

    中年男子見此,招式立變,陡然之間,大開大闔的劍法變成了狂風暴雨,宛如怒海狂濤,剛猛凌厲,偏偏又密不透風,壓得人透不過氣來。

    羅人傑頓時捉襟見肘,應付不暇,不停的後退,快要碰到了身後地侯人英。

    侯人英退後兩步,目光緊盯著兩人動手的情形,手按上長劍,要在危急之刻出手。「哼!」一聲悶哼響起,羅人傑長劍頓時脫手,飛出數米,「砰」的一下,插到了一張酒桌上。

    那旁邊的酒客被嚇了一跳,頓時大怒,拍桌而起,破口大罵,絲毫不畏兩人,似乎沒將他們放在眼中。

    這兩個酒客乃是四十餘歲地魁梧大漢,桌上擺著兩柄大刀,雖然收刀入鞘,卻已殺氣森森,極有威懾力。

    侯人英將羅人傑護在身後,長劍拔了出來,緊盯著湯顯明幾人,目光如隼,凌厲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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