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三批,近有四十餘人,他們腳下無聲無息,又不同時走動,很難覺。
將門堵上之後,三個領頭之人聚在一起,輕聲低語,一陣風吹來,卻聽不清他們的話語。
很快,他們再次分開,各自招呼自己的人,先後出,往裡面摸了進去。
他們對王宅似乎頗為熟悉,雖然小心,卻並沒有走錯路,避開了蕭月生所設的陣法。
三批人分成兩撥,一撥人是兩批合一,約有三十幾個,朝華山派的院子走去,另一批人則向王元霸及林震南所在的院子而去。
他們行走極慢,步履輕盈,落地無聲,渾身的黑衣皆是緊身,不虞有衣襟飄風之聲。
他們認得路,沿著鵝卵石鋪成的小路,逕直朝華山派的院子而去,越是靠近,步履越是緩慢,到了最後,一步一步的前挪,宛如慢動作。
領頭之人拿著一柄短劍,寒氣森森,宛如一汪秋水注在其中,在月光下閃著粼粼波光。
他緩緩走到華山派的院門前,輕輕伸出短劍,門栓似是豆腐,無聲無息的被劃斷,短劍又將門軸劃斷,四個人在一旁接著,將兩扇門輕輕接住,輕手輕腳的挪走,無聲無息。
華山派的人似是毫無所覺,院中一片寂靜,他們站了半晌,看仍無動靜,便緩緩進入一個一個,腳步輕盈無聲,動作緩慢,待走到院中,仍無動靜,領短劍輕輕比劃。指指房間。又指指他的手下。
諸黑衣人皆輕輕點頭,示意明白,然後三人一組。緩緩朝各個屋子走去,輕輕行走之間,兩個人摸上負於背後的長劍,另一人則摸出了腰間的鐵管。
「什麼人?!」一聲喝聲驀的響起,宛如銅鐘一般大響,整個王宅頓時驚醒。
「動手!」一聲冷喝隨之響起,黑衣人紛紛扔掉鐵管。背後的長劍出鞘。長劍破窗,猛地衝了進去。
令狐沖正在睡夢之中。與小師妹在瀑布旁嬉戲。兩人一塊兒修練沖靈劍法。小師妹咯咯嬌笑個不停,聲音清脆。像是銀鈴一般,傳到了自己地心底,甜美如甘泉注入心田,渾身輕飄飄的,美不可言。
乍在此時,一聲斷喝響起,他猛的醒來,雙眼一睜,精光一閃,神智頓清,一伸手摸上床邊地長劍,身子一縮,雙腿用力一蹬,薄薄的被子頓時張開著飛起,遮向窗口方向。
恰在此時,窗戶炸碎,三人自窗口衝了進來,薄被一遮,擋住了視線,身勢不由一緩。
令狐沖已然站起,眼睛一瞇,長劍橫於胸前,另一隻手整了整衣衫,好整以暇的望著他們薄被落地,他們三人鑽進屋來,雙眼如電,瞪著令狐沖,一言不,揮劍便刺。
這三人俱是使劍的高手,招式精妙,劍勢凌厲,分刺喉嚨、胸口、小腹,深得穩准狠三昧。
令狐沖心中微驚,不想這三個鬼鬼祟祟之人竟有一手好劍法,振奮精神,長劍一抖,毫不留手,口中輕喝:「破劍式!」
長劍驀的一圈,將三劍俱圍其中,牽引撕扯,化解了劍意,復又一劍刺出,直刺當中一人的胸口,奇快無比。
他所使的乃是獨孤九劍,講究無招勝有招,這一式破劍式,匯天下各門各派劍法之精妙。
如今他獨孤九劍登堂入室,初窺堂奧,已得其妙,一式使出,登時令三人驚異。
三人退了一步,再次挺劍直刺,劍尖嗤嗤作響,越地凌厲逼人。
「破劍式!」令狐沖再次一喝,長劍陡然一抖,似是化為三柄劍,分迎向三人。
這一劍,他並不迎擊,採取同歸於盡地招數,不管來劍,劍尖直刺三人胸口。
他的劍奇快,後先至,他們再退一步,已到了窗口,退無可退。
「果然好劍法!」其中一人喝道,身形一晃,轉瞬間橫移一步,長劍斜斜削來。
另二人各處踩著步法,長劍刺來,分別刺向他肩膀與兩肋,三柄劍極為分散,令他左右無法兼顧。
「破箭式!」令狐沖臉色一冷,劍眉挑動,聽到了外面傳來一聲慘叫聲,再不留情。
「呃!」「呃!」「呃!」
三聲悶哼幾乎同時出,他們丟了長劍,紛紛捂著自己地喉嚨,呵呵作響,死死瞪著令狐沖,眼中滿是不甘。
令狐沖顧不得他們,身子一縱,自窗口衝出,落到院子裡,乍一落腳,三柄劍便挾著勁風疾刺而至。
他下手無情,破劍式施展,盪開三柄劍,順勢刺入一人胸口,隨即毫不猶豫地拔出,腳下踩著步法,劍勢綿綿施展開來,護在身邊,看清了周圍地情勢。
院子*有六人,三人正圍攻自己,另三人則虎視眈眈的注視周圍,金鐵交鳴聲不絕於耳。
「砰!」一聲悶響,如擊中敗革,一道人影自窗口縱出,穿著一身月白地中衣,飄然落地。
「師父!」令狐沖精神一振,將兩柄劍倏的盪開,再刺中一人胸口,拔劍便走。
剩餘一人狀似瘋虎,不顧生死的撲過來,要為同夥報仇,令狐沖身形略微一緩,長劍陡的自腋下後刺。
「呃……」那人看著胸口的長劍,神情驚愕。
令狐沖毫不猶豫的拔劍,看也不看身後,縱身飛向岳不群,人在空中,長劍揮動,替岳不群擋下一劍。
圍攻岳不群的三人劍法極高,三人結成一個三才陣,輪轉不休,腳下不停奔走,長劍疾刺,一沾即走。即使刺不中岳不群。也不他擊實。
令狐沖飛身而至,一劍刺來,便是破劍式。精妙絕倫,登時便令三才陣一緩,岳不群眼疾手快,趁勢刺出一劍,大巧若拙,與一人的長劍相交,臉上紫氣登時一閃。
「叮」的一響。對方長劍斷為兩截。一呆之下,被岳不群一劍刺中胸口。登時一顫。緩緩滑倒在地。
三才陣一破。另二人雖然劍法精妙,卻不足為論。轉眼間數招,便被師徒二人刺中。
岳不群衝向林平之的屋子,令狐沖則衝向小師妹岳靈珊香閨。
他自窗口衝進去一看,未等落地,便驚訝的叫出聲:「林師弟?!」
林平之一身青衫,面如冠玉,目似朗星,正站在床邊,拿著一方羅帕慢慢拭著劍,將劍尖上地血跡拭去,聽得令狐衝進來,轉身望來,收劍歸鞘,抱拳恭聲道:「大師兄!」
令狐沖驚訝地看了看,屋內倒下三個人,俱是喉嚨中劍,捂著喉嚨,慢慢抽搐顫動。
岳靈珊臉白如雪,身上穿得是雪白色的中衣,手持一柄長劍站在牆角處,劍身雪白無瑕,她轉身用劍分別指了指三人,驕傲的挺胸:「大師兄,這都是小林子殺地!」
「林師弟,好劍法!」令狐沖讚歎一聲,轉身便走,叫道:「快隨我去幫其他師弟!」
林平之應了一聲,急忙衝出去,帶血的羅帕隨手一擲,飄飄落地。
「大師兄,等等我!」岳靈珊嬌喚一聲,也跟著跑了出去。
有他們的加入,很快平息了騷亂,闖入的黑衣人或死或傷,俱倒在了地上。
華山派諸弟子無一死亡,6大有受了重傷,被刺中胸口,差一點兒便當場斃命。
「師父,王老爺子那邊……」令狐沖遲疑一下,低聲說道。
岳不群沉重的點點頭,看了一眼林平之,道:「平之,你父親那邊怕是……」
剛才他自保不暇,沒有多想,此時想起,卻知道太晚了,心頭如壓了一塊兒石頭,又是沉重,又是氣悶。
「師父放心,外公與父親那邊有陣法保護,不礙事的!」林平之恭聲說道。
「哦——?!」岳不群神情一動,隨即恢復,點頭舒了口氣:「那為師便放心了!」
雖說如此,岳不群仍有幾分擔憂,領著令狐沖與林平之,出了小院,來到了後院王元霸的院子。
只見小院霧氣迷茫,完全籠罩其中,朦朧地月光之下,霧氣翻滾不休,似是水沸蒸氣一般。
「王老爺子?」岳不群吐氣揚聲,聲音不高,卻凝而不散,顯示出一身精純內力。
「是岳掌門麼?」王老爺子地聲音傳來,洪亮如銅鐘。
「正是岳某,」岳不群忙應道:「老爺子不要緊吧?」
「哈哈,一群跳樑小丑罷了,不足掛齒!」王元霸豪邁的哈哈大笑,轉眼之間,霧氣很快散去,露出小院。
他們邁步進入小院,便看到院中躺著一地地人,約有十來個,皆昏迷不醒,不省人事。
「吱」一聲,王元霸拉開房門,大步出來,哈哈笑道:「讓岳掌門見笑了!」
岳不群儒雅一笑,搖頭道:「老爺子何須客氣,也有一批人闖進我那裡,個個都是好手!」
「老爺了,真有人闖進來了?」一道甜美糯軟地聲音響起,卻是江南雲驀然現身,一身月白襦裙,月光之下,飄然如仙。
岳不群與眾人跟她見禮,他們熟得很,不必多加宣暄,便入正題。
王元霸呵呵笑道:「江姑娘,虧得有你師父地陣法,若不然,老頭子我還真應付不來!」
林震南出自屋中走出,神態陰沉,怒火隱隱,上前將地上之人一一揭開黑巾。
「咦,是他們?」岳不群認出其中幾人,皆是知名的高手,不由搖頭苦笑。
林震南行鏢五省,自是見多識廣,岳不群認得地,他也識得,臉色更是難看,哼道:「又是為了辟邪劍譜!」
「這幫人,真是貪心過了頭,竟敢闖進來!」江南雲抿著嘴,嬌哼一聲。
她隨即一蹙黛眉,眼波閃動:「不過,他們能闖進來,倒真有幾分本事呢!」
地上十幾人只是昏迷,被陣法侵了心神,並無性命之憂,他們想了想,沒有下殺手,佔了**道,一個一個提出去,扔到了牆外。
離扔出去之前,自是難免一番逼供。
這幫人倒也光棍,既是被人捉了,索性不再隱瞞,直接招認。
江南雲他們來到大門前,看著被劃出一人高的窟窿,紛紛搖頭苦笑。
江南雲嫣然笑道:「這次真是開了眼,三個臭皮匠,頂一個諸葛亮,眾人的智慧果然不可小覷!」
又說了一番話,江南雲裊裊離開。
「師父,這一次虧得林師弟,否則,小師妹可危險得很!」令狐沖讚歎道。
諸人之中,武功最低,莫過於岳靈珊,林平之雖然入門最晚,華山派的劍法最差,但華山眾人都知,他得蕭一寒所授,另有一套威力奇大的劍法。
眾人正圍坐在一起,吃著糕點,靜靜賞月。
經過這一場廝殺,他們心中激動,一時半會兒難以入睡,岳不群索性將他們叫出來,一起賞月閒聊。
眾人的目光頓時望向林平之,他冠玉似的臉頓時如抹胭脂,神態有幾分侷促。
「嘻嘻,真的要多謝小林子呢!」岳靈珊點頭嬌笑。
「沒什麼的。」林平之低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