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這個小和尚究竟如何了得,你這般青眼相加?」江南雲問蕭月生。
他們師徒二人出了洛陽城,來到白馬寺中,拜訪覺空和尚。
陽光明媚,周圍的松樹蒼翠鬱鬱,綠得清新,彷彿周圍的空氣一般的清新。
江南雲一身淡紫羅衫,配以她冷漠的神情,顯得高貴雅典,矜持高傲,似是皇家貴胄,金枝玉葉。
蕭月生則一身寶藍長衫,臉龐略顯白皙,少了幾分威嚴,多了一分瀟灑氣度。
面對江南雲的疑問,蕭月生笑而不答。
「師父!」江南雲嬌嗔的白他一眼。
兩人正走在林間的小路上,陽光透過樹梢間,落在他們身上,形成斑駁的光影。
「覺空小師父,為師頗為看好。」蕭月生笑了笑,隨手撥開擋在身前的斜枝,漫聲說道。
江南雲黛眉微蹙:「他天賦極高?」
蕭月生點頭,嗯了一聲:「他天賦之高,不次於南雲你。」
江南雲恍然點頭,眼波流轉,橫了他一眼:「我差點兒忘了,師父你可是個愛才之人呢!」
蕭月生笑了笑,負手而行,步履輕盈,望上去卻沉凝厚重,宛如山嶽停峙,感覺極為怪異。
兩人走到半途,天上忽然陰雲密佈,彷彿女人的臉,說變便變,突兀之極。
「師父,天色不妙,是要下雨了?」江南雲抬頭瞅了瞅天空。
「嗯,一場傾盆大雨。」蕭月生點點頭,轉頭四顧,道:「咱們緊走幾步。去白馬寺避雨。」
於是師徒二人身形陡變,宛如一陣輕風,飄然而逝,剎那間消失在了山道之上。
不一會兒,天色陰暗。彷彿太陽落山的傍晚時分。
閃電裂空,雷聲轟隆隆中,豆大的雨點兒辟啪辟啪的打了下來,樹葉被打得晃動不止。
師徒二人已經站在了白馬寺大殿屋簷下。
「有了這場雨,天氣會更涼爽的。」江南雲打量著外面的大雨,眼神迷離,感慨說道。
「你的那些幫眾們,可能束縛得住?」蕭月生伸出手。讓雨點兒打在手上,漫聲問道。
「他們?」江南雲轉頭一瞥,眼波盈盈,眼中霧氣未散,帶著迷離地誘人,她搖頭:「這幫人武功不強,血性卻不少。個個都是桀驁不馴,甚難管束。」
「這些人還難不倒你吧?」蕭月生微微一笑。
「嘻嘻,對於這些刺兒頭,還不是小菜一碟?!」江南雲得意的抿嘴莞爾輕笑。
「攘外須先安內。」蕭月生笑了笑,收回打濕的手掌:「若是幫內不穩,不必別人費力氣,一個離間計便足以斬去你一臂!」
「我曉得啦!」江南雲忙道,頗是不耐煩。
蕭月生橫了她一眼,點點頭:「去見見覺空小師父罷!」
兩人沿著大殿的迴廊,在雷聲中緩緩踱步。轉過正院,來到了後院的一處禪院之中。
本來以覺空地身份,有一處禪房落腳已算不錯,畢竟前來白馬寺掛單的和尚極多,粥少僧多,住處有些拮据。
但有蕭月生出面,白馬寺的主持曉明大師破例撥出一間禪院,供覺空和尚居住。
他們來到禪院中,卻沒有現覺空和尚的身影,打聽了一下。說是早晨出去,應該到後面的小山上練功了。
江南雲嬌嗔道:「師父,咱們瞧瞧去,我倒想看看,這位小和尚的功夫究竟如何!」
「也好。」蕭月生點頭。
兩人撐了一把傘。肩並著肩。出了白馬寺。
外面的雨漸漸小了,彷彿沒有什麼後勁兒。天空卻仍舊陰沉,烏雲密佈,既不下來,也不散去,看著難受。
豆子般的雨點變成了雨絲,輕柔地飄灑下來,彷彿春雨一般的柔和多姿,打在臉上,泌人心脾。
江南雲將油傘合上,兩人在細雨之中漫步而行,出了白馬寺,來到了後面的一座小山上。
蕭月生心神一動,搜尋到了覺空和尚的位置。
「南雲,覺空小師父正人動手。」蕭月生指了指西南角,遠處是一片鬱鬱蔥蔥的松樹林,綠意森森。
「那好得很!」江南雲輕拍白玉似的小手,身形一晃,出現在十幾丈外,盡情施展起了縮地成寸。
當她來到松林旁,運足耳力,傾聽到了衣袂飄動之聲,身形陡快,宛如一道流星,衝進了樹林,翩然折轉,宛如蝴蝶一般浮掠而過棵棵松樹,來到了松林的深處。
這是一片空地,在茂密地樹林之中,出現這般一片平坦的空地,顯得有幾分突兀。
方圓二十幾丈的平地上,此時正有五個人,兩人拳來掌往,鬥得激烈,另有二人站在一旁,笑吟吟的觀戰。
尚有一個妙齡女子,長披散,趴在地上橫躺的一人身上,淒淒切切的哭泣、抽噎。
江南雲黛眉微蹙,看到這個女子衣衫不整,定是經過一番掙扎,心中陡然生怒,隱隱猜得生了什麼事。
她如今已是清平幫的幫主,加之清心訣境界已高,雖然心中如沸水翻湧,卻不動身色,神志清醒,明眸緩緩掃視。
場中有一個年輕僧人,光頭上又大又圓的戒疤極是惹眼,穿著一身寬大的僧衣,拳法剛猛,虎虎生威。
江南雲沒有再看,身形一飄,來到女子跟前,蹲下身子,查看躺著之人的傷勢。
看了一眼,她搖了搖頭,此人生機已逝。身子僵硬,便是師父親自施救,也無力回春。
這是一個年輕男子,面目英俊,劍眉朗目。即使沒有了呼吸,仍舊散著幾分迷人風采,想必活著地時候,更是讓女子動
趴在他身上的妙齡女子嬌美可人,此時梨花帶雨,我見猶憐,江南雲看了也覺不忍,歎息一聲。沒有開口。
正觀戰的二人目光不時掃過來,見到江南雲驀然出現,不由一驚,隨即看到她風情萬種的玉臉,心神俱醉,難得的沒有貿然上前,怕將她驚走。
江南雲微一蹙眉。這二人地眼神不正,顯然不是什麼心正君子,心中一轉,猜測事情的經過。
可能是這兩個小兒女私會,找了一個無人打擾或看見之處,便尋了這片松林。
沒想到,遇到了三個人,見到她姿色嬌美,便見色起意,殺了那個年輕人。想要收了此女。
不想,覺空這個小和尚在遠不處練功,聽到了呼救,便趕過來制止,與他們打了起來。
轉念之間,江南雲心中已經這般猜測。
「小娘子,你是什麼人?!」兩人走過來,笑嘻嘻的問。
這二人長得並不差,一表人才,俱是方正臉龐。濃眉大眼,只是眼睛轉動之間,略顯油滑。
江南雲黛眉微蹙,瞥一眼二人,淡淡哼道:「你們是什麼人?!」
「嘻嘻。咱哥仨個稱嶺南三英。甚少來此,在中原武林名聲不顯。慚愧,慚愧!」當中一人嬉皮笑臉的回答,抱了抱拳。
江南雲神情不動,淡淡掃了二人一眼,又望了望正在與覺空和尚動手之人,覺三人相貌相肖,定是兄弟無疑。
她並未聽說過嶺南三英這個名號,略微一想,猜想這三人如此相肖,說不定會有一套合擊的武功,威力不俗。
「還未請教姑娘芳名?」那男子彬彬有禮地問,看起來,他年紀最大,應是三英之中的老大。
蕭月生悄然出現,眾人皆未覺,他倚著一顆蒼勁的松樹,遠遠的看著,手上拿著一隻白玉杯,不時輕抿一口。
江南雲一擺白玉似的小手,淡淡瞥他們一眼:「你們為何欺負一個出家之人?!」
「哼,這個小和尚,多管閒事!」三英中地老大瞪了覺空和尚一眼,冷哼一聲,轉過頭來,又換了一幅笑臉:「對這種不識抬舉之人,我兄弟三人一向不客氣地!」江南雲蓮足輕移,緩緩向前,繞開擋在前面的二人,離覺空和尚僅有三丈遠。
那二人被江南雲冷漠地神情所懾,沒有再行阻攔,跟在她身後,陪著她觀看場中的情形。
江南雲如今執掌清平幫,身居高位,漸漸有了一番不怒自威的威嚴氣勢,乃是上位獨特的氣質,嶺南三英的二人只覺此女凜然不可侵犯,不敢貿然行動。
江南雲心中微歎,這個覺空和尚,果然凡有天份,他所使的這一套拳法,乃是少林的粗淺武功,十八羅漢拳。
十八羅漢拳,在少林寺地武學體系中,僅是用來鍛煉筋骨的粗淺武學,算不得什麼高明武功。
但在覺空和尚手中,這一套拳法剛猛無儔,每一拳擊出,臉上表情各異,模擬著每一尊羅漢的神態,惟妙惟肖,精氣神鹹具,威力極強,拳法至剛至陽,對手不敢硬接。
羅漢拳呼呼作響,拳風似罡,地上光潔似打掃過,原本的落葉被拳風所迫開,形成一個圓圈,將他們二人圍在當中。
站在這般距離,便能感覺到拳上的凜凜威力,江南雲不由拊掌讚歎,這個小和尚,確實不凡,將羅漢拳練到這般地步,僅靠苦練,沒有悟性,很難達到如斯境界。
「大哥,這個小和尚倒有兩把刷子,我上去與老三一起夾擊,將他收拾了吧?!」江南雲身旁傳來不耐煩的聲音。
她臻不動,仍舊看著場中的打鬥,那個嶺南三英中的老三亦非庸手,他身形在三人中最矮,極是靈活,
在剛猛的羅漢拳下,游刃有餘的閃避,身法滑溜,羅漢拳雖然剛猛,卻打不著他。
「不急不急。」那老大直勾勾地盯著江南雲的側面,心不在焉的擺擺手。
「砰!」拳腳相交,場中二人各自退了一步。
覺空和尚矮身一步,雙腿呈弓步,右腳陷入地下三四寸深,臉上湧出兩團紅暈,似是喝醉了一般。
對面之人蹬蹬退了兩步,臉色通紅,嘴角露出一絲血跡,似是胸口湧出熱血,被他強行吞下。
「咦,這個小和尚,功力倒是不淺!」三英之中的老大驚訝的歎道,轉頭道:「老二,說不定老三要輸!」
「那咱們一起上罷!」三英中的老二早已蠢蠢欲動,急忙說道。
老大看了看江南雲,搖頭低聲道:「若無外人,咱們倒無顧忌,有外人在旁,有損咱們英名!」
「咱們一起收拾了便是!」老二壓低聲音,飛快瞥一眼江南雲,緩緩說道。
老大猶豫不決,再看一眼江南雲芙蓉般的臉龐,心中更是不捨,搖頭道:「……算了,還是看看再說罷。」
「大哥!」老二不滿的輕喝,見江南雲瞥了這邊一眼,又轉過頭去,忙低聲道:「美麗的女人多得是,難道大哥要見色望義?!」
「……好吧!」老大無奈,重重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