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雲島
蕭月生重臨舊地,感慨萬千。
如今,觀雲島這裡成為了他的根本,但他卻總不想踏上此島,心中矛盾重重。
每逢踏足觀雲島上,他頓時心神恍惚,完顏萍她們的倩影似乎便在周圍,可能一轉身,便會瞧見她們動人的笑靨。
當一陣海風吹來時,頭腦會為之一清,頓時痛徹心扉,一顆心似乎碎成了無數片,痛不欲生。
這種痛苦的思念,比刀劍之傷更折磨人,即使如他,亦受不住,只能強行壓下去。
這一次僅是他們夫妻二人回來,小荷與江南雲都留在洛陽城。
有潘吼的大船接應,自然一路來到了東海,僅是一日的功夫,便已經到了觀雲島。
看到劉菁二人回來,整個觀雲島頓時沸騰起來,歡呼雀躍,尤其是劉芹他們年輕人,更是歡快不已。
劉夫人拉著劉菁說話,蕭月生則與劉正風一起。
兩人各拿一個墊子,來到海邊,將魚竿甩出去,靜靜坐著等魚上鉤,一邊漫不經心的說著話。
劉正風這半年多來,居於觀雲島上,無憂無慮,寧心靜氣,閒來練功,或觀賞大海,或種一些果瓜蔬菜,生活簡單而寧靜,氣色越來越好,彷彿年輕了幾歲。
「賢婿,外面的情形如何了?」劉正風看著大海,漫不經心的問,海風迎面吹來,將他的鬍鬚吹動。
「風起雲湧,辟邪劍譜攪得天下大亂。」蕭月生看著大海,迎著海風,搖頭說道。
「辟邪劍譜。禍亂之源吶!」劉正風歎了口氣。
蕭月生點頭,武功秘笈每次出世,都會攪動一番腥風血雨,武林中人前赴後繼,雖死無悔。
兩人沉靜了一會兒,劉正風又道:「衡山派沒有參與進去吧?」
蕭月生點點頭:「洛陽城中至今未出現衡山派弟子。」
劉正風吁了口氣,點點頭:「莫師兄雖然偏激,卻也並非糊塗之人,幸甚幸甚!」
蕭月生轉頭看他一眼。欲言又止。
「賢婿,咱們倆人還有何不能說的?!」劉正風也是精明之輩,搖頭笑道:「有話但說無妨!」
蕭月生點頭,笑道:「小婿以為,衡山派怕是很難獨善其身,嵩山左冷禪可並非良善之輩。」
「左——冷——禪——!」劉正風緩緩念道,咬牙切齒,臉龐顫動。
若不是蕭月生相救,左冷禪會滅了劉正風滿門,雖未得逞。劉正風仍憤恨不已。
蕭月生默然不語,定定看著波光粼粼的海面,彷彿海面之上,奧妙無窮,值得深究。
「左冷禪此賊對衡山派不懷好意,莫師兄怕是鬥不過他!」劉正風眉頭擰起,神色擔憂。
蕭月生沉吟了一會兒。緩緩說道:「小婿對莫大先生並不瞭解,不過,左冷禪此人,確實不凡,不容小覷。」
劉正風怔怔想了一會兒,半晌之後,忽然笑了起來,搖著頭,苦笑道:「瞧我,都決心不問武林恩怨了。還這般瞎操
「岳父出身衡山,關心擔憂,人之常情。」蕭月生微微笑道。
「唉……」劉正風歎息一聲,神情無奈。
蕭月生笑了笑,沒有說話,依舊看著海面,神情專注。
劉正風忽然轉過頭,定定看著他,神色遲疑,似是有話要說。卻又說不出口。
蕭月生轉頭,笑了笑:「岳父是想說,讓小婿在外面對衡山派照拂一二吧?」
劉正風點頭,苦笑一聲:「老夫也知,這個要求太過為難。……這樣罷。若是能夠幫衡山一把,賢婿便伸手幫一把。若是沒辦法,也不必為難。」
「放心,小婿定不會袖手旁觀。」蕭月生笑著點頭。
桃樹掩映中,一座屋子若隱若現,正是劉正風夫婦的屋子,一連三間,書房、正廳、臥室,寬敞明亮。
臥室之中,劉夫人拉著劉菁的小手,一同坐在床榻上。
她細細端量劉菁,慈和地臉龐滿是欣慰,笑得合不攏嘴:「菁兒,看來,你可沒受半點兒委屈!」
「娘——!」劉菁羞紅了臉,低下頭,輕聲說道:「女兒哪會受什麼委屈?!」
「自從你們走後,我呀,就一直擔心,晚上睡不安穩,生怕一寒薄待了你!」劉夫人感慨道。
「娘——!」劉菁抬頭望她。
「看你這般模樣,我算是放下了心!」劉夫人笑道,端量著劉菁的玉臉,一臉欣慰。
「娘你就放心罷,大哥待我極好的。」劉菁拉著母親的手,嬌聲膩道,帶著撒嬌的語氣。
「好好,這會兒,我就不瞎操心了!」劉夫人和藹笑道。
劉菁抿嘴微笑,瓠犀微露,看著母親定定的打量著自己,不禁又嬌羞起來。
劉夫人看著她,臉上的笑意漸漸變淡,歎息了一聲。
「娘,怎麼了?」劉菁察覺異樣,忙問道。
「……沒什麼。」劉夫人搖頭笑了笑。
「娘——!」劉菁拉起母親的胳膊,用力搖動,聲音嬌膩。
「好好,我說,我說!」劉夫人被她搖得眼暈,忙不迭的點頭,白了她一眼:「你呀,都嫁人了,還這般撒嬌!」
「娘——!」劉菁又要搖晃。
劉夫人忙一抽手:「菁兒!……一寒武功高強,又穩重深沉,很討女人喜歡地。」
劉菁停下手,明眸圓睜:「娘,你想說什麼呀?!」
「看來,你也明白。」劉夫人笑道。語重心長的道:「菁兒,這般夫婿難得,可莫讓人搶了!」
劉菁秀臉一變,怔了一怔,隨即又笑了起來,嬌哼一聲:「娘就會胡思亂想,大哥不是這樣的人!」
「傻丫頭,哪有不吃肉的狼?!」劉夫人不以為然的笑了笑。
「娘,你別說了。女兒省得!」劉菁搖頭,神色鬱鬱。
「省得便好,莫怪為娘說得難聽,……男人呀,都是吃腥的貓,巴不得將天下地美女都娶回家中!」劉夫人搖頭感慨。
「大哥可不是尋常男人!」劉菁哼道,有些不高興:「再說,娘,這些話你已經說過一次了!」
劉夫人焦急的瞪她,手指點著她額頭。狠狠嗔道:「你呀你,真是個傻丫頭!」
劉菁嘟著櫻唇笑。
蕭月生醒了過來,身上的錦被僅留一半兒,懷裡摟著劉菁,大手按在她飽滿堅挺的**上,中指與無名指夾著粉嫩**,溫軟細膩之感自掌心傳入他心底。
劉菁睡得正香。踏入觀雲島,看到了父母,她地心格外踏實,晚上睡得極好。
秀烏黑如瀑,鋪在枕上,粉頸修長而雪白,被秀半遮半掩,更加誘人,玉臉白裡透紅,兩腮酡紅。好一幅海棠春睡圖。
早晨明媚的陽光照在窗上,屋紙雪白,屋子被映亮。
桃樹在窗外搖曳,窗戶上留下幾道蕭疏的影子,隨著輕風晃動不止,桃花香氣似乎透過窗框,飄了進來。
蕭月生看著夫人睡得這般香甜,不忍打擾,便靜靜躺著,耳邊隱隱約約傳來悠悠的簫聲。
他側耳傾聽。不知不覺間,沉浸其中,似是將自己想像成吹奏,手指動了動。
劉菁**被揉,頓時醒了過來。一翻身。伸出白藕似的手臂,縮到他懷中。摟緊了他。
「夫人,醒醒。」蕭月生大手用力揉動,劉菁嬌哼一聲,似是呻吟,似是舒服。
「你聽,哪裡傳來地簫聲!」蕭月生輕聲道。
劉菁吃力的睜開眼,瞄了他一眼,又閉上,似是眼皮沉重,無力睜開,輕聲哼道:「這是爹爹呢!」
「此簫聲意境非凡,岳父大人修養境界俱是不俗吶!」蕭月生讚歎一聲。
「比起大哥來,還是差了一些!」劉菁輕哼一聲,閉著明眸,懶懶地說道。
蕭月生搖頭笑了笑,不再擾她,靜靜傾聽。
待劉菁醒來,服侍他將衣衫穿上,他便來徑直來到了劉正風的書房前,伸手敲門。
「進來罷。」劉正風的聲音響起。
蕭月生推門,邁步進入,書房內擺放的書極多,滿滿當當一架子,擺放整齊,房內瀰漫著書香氣息。
從外表很難看出,劉正風竟是一個讀書之人。
蕭月生進來,劉正風放下手上書冊,蕭月生眼光銳利,一瞟之間看清,他手上的書竟是一本杜工部集。
「早晨時,我在床上聽到了岳父的簫聲,心神俱醉!」蕭月生笑著坐到一個木墩上。
「哈哈……」劉正風頓時歡喜得眉開眼笑,他聽別人誇自己的琴聲,遠比誇自己武功更興奮。
「不知岳父所奏是何曲子?」蕭月生問。
「這是老夫與曲大哥一同譜出的曲子,實是平生最得意之事!」劉正風撫著鬍鬚,傲然說道。
「此曲何名?」蕭月生好奇地問,似是被挑起了興致。笑、傲、江、湖、曲!」劉正風一個字一個字的迸出來,神情鄭重嚴肅。
「笑傲江湖曲……」蕭月生微微沉吟,笑著點頭:「好雄渾浩蕩地氣勢!」
「此曲需得兩人合奏,一琴一簫,方能奏出真意,我一個人,即使再強,也無法得其全韻。」劉正風撫著鬍鬚,緩緩說道。
「小婿也頗通幾分樂理,能夠撫琴,不如咱們試試合奏一曲,如何?」蕭月生呵呵笑道。
「你——?」劉正風看了他一眼,笑著搖頭:「此曲太過艱澀,若火候不夠,卻是無法奏出。」
「成與不成,須得一試方知。」蕭月生笑吟吟道。
劉正風看著他,來回掃視,搖了搖頭,心下不信,女婿穩重深沉,相貌粗獷,實在不像是精通樂理之人。
看到蕭月生自信的神情,他又心癢,點點頭:「試試也好。」
他起身來到東面櫥架前,伸手取下一隻狹長的木匣,放到桌上,輕輕打開,裡面月白綢緞鋪墊,包裹著一支長簫。
他小心翼翼的取出來,自旁邊拿起一塊兒綢布,輕輕擦拭。
蕭月生則坐到案前,將瑤琴擺到身前,十指一撥,一串叮咚聲頓時流淌而出。
劉正風猛的抬頭,目光驚訝,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蕭月生僅是這般一撥,卻已顯出不凡。
「賢婿,來吧!」劉正風急切說道,洞簫湊到嘴前。
「譜子呢?」蕭月生呵呵笑道。
劉正風一拍額頭:「瞧我!」
忙起身,自書下拿出一個薄薄地冊子,遞到蕭月生跟前。
蕭月生雙手接過,慢慢翻動,冊子很薄,很快翻完,蕭月生將它放下,開始端坐。
「賢婿可是已經全記下了?!」劉正風驚奇的問。
蕭月生點頭:「對於樂理,小婿頗有天份。」
「看來真的如此!」劉正風點頭,心中已相信了大半,過目不忘可是一個難得的本事。